基于情境叙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交互展陈体验设计

2018-11-27 07:34刘月林宋立巍
设计 2018年15期
关键词:体验设计非物质文化遗产

刘月林 宋立巍

摘要:目的:探索博物馆数字化进程中通过设计活化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基本方式,以优化非物质文化遗产交互展陈体验。方法:将叙事学关于叙事情境、叙事结构和叙事序列的基本理论应用于交互展陈的叙事空间设计过程中。结果:提出情境叙事的设计策略,并以此建构7--个“三层四级”的体验框架。结论:情境叙事策略能够优化非物质文化遗产展陈的多层级体验。

关键词:非物质文化遗产 情境叙事 体验设计

引言

博物馆是传承人类文化记忆和保持文化多样性的一个主要场所,对形成文化认同感、身份归属感和社会凝聚力具有重要意义。虽然很多非物质文化遗产(ICH)没有特定的物质形式,如民间舞蹈、神话传说或地方民俗等,但每一种物质文化遗产都蕴含着ICH的内容,博物馆中的每一件典藏文物在不同程度上都映射着一定的礼仪、规范、制度和思想等非物质文化的成分。ICH保护和传承的方式很多,如设计开发文化创意产品。在博物馆数字化进程中,典藏文物展陈的意义主要取决于参观者的知识经验与叙事者所叙述的故事之间建立的关联。文章在探索博物馆典藏文物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传承的背景下,依据叙事学理论提出一个“情境叙事”的设计策略,整合典藏文物的物质文化和非物质文化两方面的内容,通过互动媒体的艺术表现形式融合文物实体和数字信息,建构一个能够满足参观者多层级需求的互动性叙事空间,以为参观者塑造一个个性化的参观体验。

一、传统非物质文化遗产晨陈方式

依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和我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法》,ICH所包括的时代相传的传统文化及其表现形式比较多元,如表演艺术、关于自然与宇宙的知识和实践、传统手工技艺等。其可能存在于不同的文化群体之中,或在其间具有某种相似性。但是,ICH的价值并非取决于它的表现形式,重要的是其可世代传承的、再生性的知识和技艺。通常,ICH蕴含着某个国家、地区、团体或族群的相对独特的东西,是一种以人为中心的活态文化。其独特性在于其在群体间的延续发展和世代相承,这是ICH的价值所在。

由于参观者动机、年龄和知识背景等因素的影响,每一个参观者都是一个旧对独立的个体,参观时的所见所思都可能会有所不同。参观者可以依据个人情况自由选择在某个展项面前驻留的时间,实物、图文或仿制品的博物馆展陈方式已无法满足人们对于ICH知识资源的个性化需求。

目前,博物館普遍采用的是“典藏文物陈列(图文说明)+语音导览服务”的展陈方式,参观者只要输入与作品相对应的编号或到达指定的展陈范围,就可以选择自己熟悉的语言收听对应文物实物相关讲解。但是,并非所有展项都有语音讲解,因此也很容易造成参观者无所适从的境地,尤其对于缺乏相应文物文化知识背景的参观者而言,从而不利于博物馆实现文化传播和教育功能。例如在德国柏林佩加蒙博物馆(Pergamon Museum),米勒特集市大门(The Market Gate of Miletus)是博物馆的一个重要展项,依照其残缺的轮廓大致能够想象出其昔日的光彩,仿佛能够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流涌入罗马集市。但是,仅凭短暂的语音导览讲解和展品前面寥寥无几的文字说明,参观者只能于建筑物巨大尺度差距造成的崇敬感中赞美其所表现出的杰出的建筑雕塑艺术,而从公元2世纪以来的绝大部分知识则无从得知。ICH时常会与某些器物、人物或画作紧密关联在一起。实物或许可以永驻博物馆,但是,ICH如何展现?米勒特集市大门是否与西方尚且流行的集市文化存在着某种关联?其对后期的建筑雕塑艺术有何影响或代表着何种发展阶段?所有这些内容,不是一个普通参观者能够通过仅存的或修复的遗址能够得知的,而采取何种展陈方式才能有效的满足参观者对于这些ICH方面的知识需求?这是目前博物馆数字化建设所面临的一个重要挑战。

二、数字化趋势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交互展陈

目前,诸多博物馆所采取的解决途径就是雄心勃勃的将数字计算技术广泛引用于博物馆,如《游戏还是博物馆》(《三联生活周刊》第512期)中所提及的“永恒的埃及(Eternal Egypt)”项目,其中包括“墙内博物馆”、“墙外博物馆”和“无墙博物馆”三个部分。在“墙内博物馆”,参观者手持移动终端,可以文本、图像和动画的形式了解藏品信息;在“墙外博物馆”,参观者可以通过手机查阅藏品信息库,实现对文化遗址的数字导览;而“无墙博物馆”,即记录埃及五千多年文明的“永恒的埃及”网站本身,参观者可以通过多种方式开启自己的埃及文化之旅。“永恒的埃及”已成为诸多国家博物馆数字化建设的模板。

从参观者的角度来看,类似于“永恒的埃及”,数字博物馆的主要使命是在努力探索建设一种面向参观者的互动式体验系统。相对于传统的讲解员式的参观方式,这个系统具有很多优越性:超越时空限制、信息双向交流和跨媒介传播等。因为毕竟讲解员在文化知识能力等方面非常有限。中国的北京故宫博物院、英国大英博物馆、法国卢浮宫博物馆、德国柏林佩加蒙博物馆和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等都在充分利用语音导览、多媒体导览或智能手机等移动终端增强典藏文物的展陈体验。同时,也存在将增强现实应用于ICH展陈的探索案例。

建设互动式体验系统并非等同于通过文物典藏数字化,重要的不是仅仅建立一个拥有海量信息的虚拟博物馆,或是使用各种人机交互技术营造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实物和信息混合世界,而是如何有效的塑造一个叙事空间。叙事空间由三个相互关联的主要部分构成:展陈主题、交互方式和叙事策略,在构成形式上,其不仅包括能够满足参观者个性化需求的虚拟的数字信息空间,而且包括展陈的物理空间。从交互技术发展来看,发生在叙事空间的参观活动问题可能不在于是否采用了先进的交互技术,而在于是否是合适的交互展陈方式。例如德国柏林犹太人博物馆中的一个装置艺术展项“落叶(Fallen Leaves)”(如图1),一万多个张着嘴巴神情各异的面孔铺在一个狭窄幽暗的空间内扭曲的地面上,在一个由建筑实体和认知想象组成的一个空灵空间内部,那些无序割裂的窗口、飘忽不定的光照和参观者脚踏上去金属面孔相互撞击发出的各种呻吟的声音,唤起了人们对犹太人遭受的迫害及大屠杀的痛苦的记忆。这个艺术展项中的交互并没有依赖于所谓的高新的交互技术,而是巧妙的利用了物理空间的场所、声音和光等空间要素与参观者的相互作用诠释了展陈的主题。而没有将过多的数字信息叠加到物理实体表面,进而通过各种交互方式实现信息的收集、处理和呈现。但这并非表明交互技术对展陈不重要。反而,很多时候依赖于各种交互技术的媒介本身就是展陈的一个主要内容。

三、交互展陈的叙事策略:情境叙事

叙事是人们的一种非常普遍的日常行为,从远古时代的岩石壁画到现在的云门舞集,从著书立说到影视记录,从市井间的轶闻趣事到推特中的实时报道,它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在不同的地域、民族和社会中。依据叙事学理论,一般而言,叙事就是对一个或一个以上的真实或虚构事件的叙述。作为叙事,至少应该包括“事件(故事)”和“叙述(叙事话语)”。一个以上的事件通过某种关系联接起来,就构成了故事。传统的叙事研究比较侧重的是以书面语言为主要媒介的叙事文学作品,后来有学者借鉴传统叙事学研究框架探索其在影视作品中的叙事应用,如蒙太奇手法。文章基于叙事学理论提出“情境叙事”的展陈设计策略,主要是指一种情境性的、故事性的叙述方式。情境性强调“身临其境”,参观者能够沉浸于其中;故事性强调的是情节性、趣味性和逻辑性。简而言之,情境叙事就是在一个具体的情境中叙述故事。

诸多博物馆对于ICH内容的展陈,广泛应用的是“实物展品(图文说明)+语音导览”的形式,有些会在移动终端上以动画形式予以演示,例如金字塔式如何建成的,采取动画形式可能会以更加生动有趣的表述清楚建造工艺过程,但一个蹩脚的动画演示则会给参观者带来比较糟糕的体验。世界著名的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主要是通过结合智能手机版的博物馆网站(语音讲解)来了解展品信息的,而法国卢浮宫则是通过一个便携终端上的地图导览和语音讲解相结合的方式辅助参观者参观游览。

从叙事情境建构的角度来看,存在三种基本的叙事情境:第—人称叙事情境、作者叙事情境和人物叙事情境,分别反映了叙事者作为事关者、事外者和反映者的身份,每一种叙事情境皆需明确三个基本问题:谁是叙述者?叙述者与故事人物是否处于同一故事世界之中?叙述视角如何?因此,在构建ICH展陈的情境叙事系统时,传统叙事艺术中泾渭分明的主体与客体、虚拟與现实、时间与空间之间的关系在情境叙事过程中会发生彼此交融的现象。另外,情境叙事强调交互式叙事。从交互行为发生的时间序列来看,交互式叙事是线性的;若从交互行为引发的事件内容来看,它可以将事件置于任何时间序列的节点,这种叙事结构就是非线性叙事。传统纸质媒介中的文本叙事都具有非线性(时间)和多维度(视角)的特征。因此,非线性叙事并非是交互式叙事所独有的。在ICH展陈中强调交互式叙事,实际上是探索参观者和展陈作品之间的信息交流机制,希望能够有利于参观者根据自身需要及时获取相应知识。因此,情境叙事开放的是一种并行的、多维的和双向的动态叙事机制。

四、基于情境叙事建构互动体验

基于交互式叙事序列形成的情境叙事应该是一个富有弹性的模式,此处的叙事序列是指构成故事的事件之间的某种连续性,实现这种连续性的可以是基于时间、空间、人物和因果关系等因素,从而形成一个由建构情境、交互行为和实现意图三者构成的序列。ICH展陈的叙事结构取决于故事内容和叙事意图。从整个媒介史来看,其还受叙事媒介影响,例如一个民间故事,可以采取口头表现、表演艺术、剪纸动画和皮影艺术等各种形式予以展现。由于ICH的主要内容通常不是物质性的,它可以通过不同的媒介予以表现,也可以综合多个不同媒介进行表现。那么,是否存在一个不依赖于任何媒介的具有普适性的故事结构?无论叙事采取何种表现形式,都遵循着一个最基本的叙事结构模式?结构主义叙事学通过一个基本的叙事结构来观察世界上所有的故事的理想,似乎预言了某种可以超越时代、地域和叙事媒介的模式的存在,这对于全球化背景下ICH的保护和传承具有重要的启发性意义。

互动媒介作为一种新颖的情境叙事方式,在叙事效果方面较之传统方式既有很多优越性,受众能以直接、自然的方式主动参与到叙述内容的组织、学习和传播过程之中,形成独特的体验。在交互展陈中,参观者可以根据自身的需要自由的组织和获取相关信息,理想的状况是:参观者既是ICH叙事的消费者,同时又是不同程度上的叙事的生成者,中国故宫博物院端门数字馆中的《兰亭序》数字交互展陈项目是其中的一个典型案例。

依据考古学关于物质文化的研究,可以将博物馆典藏文物所蕴含的ICH划分为从内到外区分为三个基本层次:思想层、行为层(如礼仪、风俗或制度)和物质层(如造型特征)。情境叙事的核心就在于通过交互展陈的方式整合这三个基本层次形成一个互动式叙事空间,参观者在这个叙事空间中根据自身需要获取和组织相关信息内容,实现参观意图。在这个过程中,情境叙事能够依次逐级促生形成四个层级的体验:审美体验、认知体验、情感体验和反思体验,它们分别反映了参观者对于ICH展陈的四个体验层级:本能性的感官知觉、文化知识意义的生成、持久性的情绪反应、文化认同和自觉。这四种体验可以共存于物质、行为和思想任何一个层次上,也可以同时分别存在于三个层次上。但是存在从初级到高级体验的层级之分(如图2)。

结论

总之,叙事学为从情境叙事、叙事结构和叙事序列等方面为探索博物馆中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展陈提供了诸多借鉴。整合物质性的和非物质性的情境叙事空间能够满足参观者的各层级体验。后续研究将深入探索各层级体验之逐级递进的关系,以为ICH展陈体验设计提供理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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