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永昌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进了干部群众的心田,但党在农村经济政策的落实,有个统一思想的过程。后来随着上海市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补课讨论的广泛开展,干部群众在经济发展的几个主要方面逐步形成了共识,对“农民发展家庭副业对不对”“联产承包责任制好不好”“社队工业发展要不要”等方面的问题加深了理解。
在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的日子里,我们在档案局打开了封存的历史档案。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金山改革开放初期,在转变干部群众思想观念的过程中,确实有个艰难的过程。
在1979年10月15日的《解放日报》市郊版上,一篇题目是《这个“尖子户”富得对不对》的文章发在头版头条,副题是《孟桂忠家庭副业收入引起的讨论》。文章介绍的是山阳公社长兴大队青年社员孟桂忠,1979年以来,他在搞好集体生产的同时,与妻子吴金华在家庭中养起了鸡、鸭、兔、猪。短短半年时间,他家已卖出肥猪7头,加上10斤蛋、8只鸡、4只鸭、2只兔,收入770元;同时,为集体交售猪榭2400多斤,全家收入除去成本开支,还有450元盈利,孟家成了队里的“尖子户”。
“树大招风”,孟家一时成了全队的议论中心,有人高兴眼热,有人非议不满。队委会上也形成两种意见:一是孟桂忠家“副”业搞过了头,“正”业肯定受影响。有人当场算了笔账,小孟夫妻俩去年全年劳动842个工,收入750多元,现在他们搞“副业”,半年就赚了700多元,显然副业搞过了头。另一种意见认为,孟桂忠一家富起来是抢了集体的先,现在生产队家底穷,应该先让集体富起来才对。于是队里马上采取措施,不仅对家庭养几只鸡鸭作了限制,还对向集体交售猪榭也作了数量限制。显然,像小孟这样,刚刚发展起来的家庭副业又将遭到扼杀。
真理标准的讨论,小孟家的副业生产搞得到底对不对成了议题。大家联系实际算了三笔账:一是对国家的贡献账。小孟一家搞家庭副业没有搞歪门邪道,猪、鸡、兔、鸭,统统按规定交售给国家,光是他提供的猪肉,以每人每月食用2斤算,就解决了40多个城镇居民的吃肉问题。二是对集体生产的促进账。孟桂忠小夫妻搞副业,完全是利用早晨早、晚上晚的业余时间,从来没影响过集体生产。半年里,两个人没缺过一天工,吴金华出工天数是女社员中最多的一个。而且,他们向集体交售的猪榭质量又不差,半年就有240担,解决了五六亩田的基肥问题。三是个人生活改善账。当时半年增收400多元,对一个家庭来说,确实是笔不小的收入。小孟用这笔钱买一些建筑材料,准备改善一下居住条件。再说,人的“心境”一好,参加集体劳动就更有劲道了。
这三笔账算得实实在在,原来认为这户人家家庭副业搞过头的人也无话可说了。大家从这户农民的家庭副业发展中,形成了共识,在搞好集体生产的同时,大力发展家庭副业,这是在为国家、集体作贡献,也是为了个人尽快富起来。
类似的讨论对干部群众转变思想观念起着潜移默化的巨大作用。而发生在联产承包责任制落实过程中的群众实践和创造,同样扣人心弦。
当时,金山县委没有一刀切,他们鼓励群众大胆实践,只要改变评工记分上的“大锅饭”,可以搞联产计酬,可以搞专业承包联产到组,也可以搞联产到劳。并在张堰、枫围、吕巷等地,根据群众的意愿先搞试点。
那是1979年的春天,吕巷公社按照党的政策,提出改变“大寨式”评工记分方式,实行“定额包工”和“联系产量计酬”的生产责任制。当时群众议论纷纷,有人讲是“歪路子”,有人讲是“倒退”。
通过调查,轿车前挡风玻璃设计倾斜角度一般为30°~45°,货车及部分特种车辆前挡风玻璃设计倾斜角度多为60°~90°,计算结果为车窗玻璃下缘到地面距离H的范围为0.9~1.3 m。另外,通过对北京市二环路沿线公交车车型的调查,公交车车窗底部至地面的垂直距离约为1.05 m,在计算结果范围之内。
公社党委没有下结论,试出来再说话。果然,一些生产队暗暗开始了较劲。吕巷大河两岸有两个生产队,一个是建富一队,过去大家叫伊“拖腿队”,社员种田大呼隆,田里产量不高。1978年,这个队的后季稻亩产只有421斤,而在这些田块里收集起来的稗草籽,每亩田倒有120斤。在这样一个队里,老百姓迫切要求搞“包工到组,联系产量计算报酬”的责任制方式。社员们虽然同样出工,但大家做农活“经心”了,不但讲进度,而且还讲质量。同样拔稗草,过去要用一周时间还拔不光,这次只用两天时间就完成了全部任务。稗草少、产量高,当年的后季稻亩产达到701斤,比上年每亩增产了280斤,社员们都从联产计酬中尝到了甜头。而河另一岸的新义四队,去年仍然搞“大寨式”的按时计酬,社员们虽然常年出满勤,但出工不出力,田里的农活老是“脱班”,田里稗草丛生,反倒成了“稗草队”,后季稻亩产只有400来斤。公社党委联系面上当年有41个生产队,搞“包工到组,联系产量计酬”责任制,算算上半年的增收账,增长幅度更是比没有搞“联产计酬”的125个生产队平均增产高出2个百分点。面对实实在在的数据,不仅对吕巷干部群众是个生动的教育,而且对全县干部群众来说,只要没有偏见,谁都能看到农村这一年多来发生的深刻变化。农业生产实行责任制,并不是什么“倒退”,也不是什么“歪路子”,而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对农村下的一步好棋。这步棋走活了,不仅农村经济活了,而且这是农民开始富起来的美好前景。
当年年底,金山县委转发了吕巷公社党委《关于推行“分组作业,定额管理,联系产量,超产奖励”的劳动管理形式的情况报告》,肯定了吕巷镇的做法,要求在全县各社加以推广。
吕巷的经验、县委的要求,迅速在全县推广。据资料显示,1981年7月,全县2755个生产队中,333个生产队实行联产承包,1779个生产队实行定额包工责任制,491个生产队实行部分联产、部分定额制;实行原来记时工的只剩152个生产队,仅占总数的5.48%。1982年,全县四分之一左右的生产队在水稻种植上实行了“两头统”(收种统一记工)、中间包(田间管理工分包到户),统分结合的生产责任制。1983年中央下发文件,指出联产承包制是党的领导下我国农民的伟大创造,是马克思主义农业合作的理论在我国实践中的新发展。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作为农村经济体制改革的第一步,突破了“一大二公”“大锅饭”的旧体制,解放了农村生产力。
很快,金山县全面推行“统一经营,包干到户”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生产队,按社员家庭的实际人口每人分配0.5-0.6亩的口粮田,再按在队男女劳动力的基本劳力分配责任田。开始由于实行的是计划经济,社员承包田里种植什么作物,必须服从队里的种植计划,并且按计划交售,同时承担上缴农业税和提留公共积累的义务,其余剩下都归自己所有。由于联产承包责任制,交足国家的,留足集体的,余下的归自己所有,大大地提高了农民生产积极性。
在落实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同时,金山县在改革开放中走的第三步棋。
改革开放初期,金山县干部群众在学习中央两个农业文件和“调整、改革、整顿、提高”的八字方针时,认真分析本县发展缓慢、农村富得不快的两大症结:首先是金山县大田三熟制面积日趋饱和,土地潜力越挖越少,在这样的情况下,单靠“三铁塔六锄头”地大干苦干,已经不能大幅度地提高单产、增加农民收入,必须极大地提高科学种田水平和机械化程度;其次是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村劳动力增长速度加快,多余的劳力要有出路,只有大力发展社队工业,才能让农民真正走上富裕之路。
思想认识的深化是行动的指南。认识了发展社队工业的重要性后,1978年9月,一份《金山县社队工业发展初步规划》摆在全县干部群众面前。这是一纸发展社队经济的动员令,县相关部门也有一整套措施跟上,县成立了多种经营领导小组,鼓励各社队开展养鸡、养鸭、养鱼等多种经营,县工商局也制订了配套性文件,对集贸市场的管理提出除棉花外,其他农副产品允许社员自由经营和长途贩卖。
为使各项相关政策落到实处,全面调整农业生产和社队工业生产两者之间的关系,县委切实加强对发展社队工业的领导。县委书记亲自抓,还指定一名副书记具体抓,县里还成立了社队工业局。各个公社也是党委书记亲自抓,专职人员具体抓,真正把社队工业和多种经营放在农业生产同等重要位置,齐抓共管。
一年大调整,出现新局面。到1980年上半年,全县新建扩建队办工厂78家,近万名农业富余劳动力得到安排,全县还有220多个生产大队办起了小工厂,由于县里落实了“社办社有,队办队有”和“提成分配”等一系列经济政策,干部群众办社队企业的积极性越来越高。社队工业的生产门路不断扩大,仅轻纺和手工加工两个行业就达到10个大类、29个品种,当年松隐棉纺厂生产的人造棉织品,已经出口马来西亚等国家。
社队工业的发展,更使多种经营放开了手脚。据资料显示,粉碎“四人帮”以后的3年中,全县办有2677个养猪场、511个养鸡场、599个养鸭场,而且,大都实行“几定一奖”责任制,有的还专业承包到户,全县呈现了农副工三业全面发展的格局。1980年5月,《解放日报》以《穷金山走上富裕之路》为题,对金山农副工三业全面发展作了介绍。文章中运用农民群众的话说:金条银条不如《六十条》,穷金山能走上富裕之路,全靠党中央的政策好。
是的,唯有改革,才是金山的希望所在。金山改革开放初期的生动实践证明了这一点,40年的改革开放之路同样如此。现今,改革开放再出发,我们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一定能在乡村振兴中再创新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