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际良
由八宝山人民公墓东门穿行墓园中间甬路,在路的尽头南侧一角,有一座极普通的坟茔。那久经风雨侵蚀的斑驳墓碑上镌刻着“杨刚同志之墓”,墓碑上端左角有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邓颖超的题词:
《杨刚文集》出版,是对党和人民的优秀女儿杨刚同志的最好纪念。
杨刚何许人?为什么邓颖超给予她如此高的赞誉?美国著名记者、作家埃德加·斯诺在20世纪30年代编译的中国现代短篇小说选集《活的中国》(Living China)里写道,杨刚是一位毕业于燕京大学的进步青年女作家。在20世纪30年代,她和另一位燕大同学、青年作家萧乾,应斯诺邀请参与了将《活的中国》部分小说翻译成英文的工作。她还应斯诺之约用英文写了一篇小说《日记拾遗》收入该书,署名“失名”(此文于1935年4月用中文发表于《国闻周刊》,文题为《肉刑》)。
斯诺在《活的中国》中对杨刚作了简要介绍:“她出身于湖北望族,即中国一个上层旧式家庭。父亲是个有势力的地主,又是省政府的要员。”“她大胆地运用迄今被中国文艺界视为禁区的社会题材,她的勇气显示出一种解放精神,势必使那些认为中国艺术家不能以革命气概断然与过去决裂的人大为震惊。”
封建官僚家庭的叛逆者
杨刚祖籍湖北省沔阳县(现今仙桃市)。父亲杨会康是举人,曾任武昌守备、江西道台。辛亥革命后,杨会康担任过湖北财政厅、政务厅厅长。杨刚于1905年1月30日生于其父在江西萍乡的任所。有3个哥哥和3个姐姐,她最小。杨刚原名杨季徵,自幼在家塾接受教育,18岁时,进入江西南昌美国基督教会开办的葆灵女子学校中文科读书。她将杨季徵改名杨缤。她酷爱文学,开始学习写作,并为自己起了笔名“贞白”。她不仅读书用功,学业超群,而且思想进步。1926年,北伐军攻占南昌之前,南昌各学校的进步学生掀起拥护北伐、欢迎北伐军的热潮。葆灵女校组织起欢迎北伐军的伤兵服务队,有护士组、缝纫组(制作伤兵住院的衣服被褥)和宣传组。杨刚和一些要好的同学参加了宣传组的工作。她们代表葆灵女校上街游行示威,在集会上发表演讲,宣传革命道路,号召市民欢迎北伐军。杨刚在女同学中带头剪掉大辫子,以示拥护国民革命的决心。
1926年9月,北伐军占领南昌后,全市各学校纷纷成立学生自治会。杨刚担任了葆灵女校学生自治会的中文秘书,从此她更加积极地投入到拥护国民革命的各种活动。
1927年1月3日,汉口的各界群众,举行庆祝北伐胜利的集会,反对干涉中国独立的英帝国主义,强烈要求国民政府立即收回汉口的英租界。英国人调动长江中英国军舰上的水兵登岸,冲出租界,对参加集会的中国群众进行镇压,当场刺死一人,打伤30多人,制造了汉口“一三”惨案。1月6日,江西九江各界群众集会游行,声援武汉人民收回英租界的斗争,英国军队再次干涉,打死数人,又制造了九江“一六”惨案。九江工人和市民冲进租界占领了九江英租界。消息传到南昌,杨刚和同学们义愤填膺,投身南昌的反英大示威,抵制英货,支援武汉。九江人民群众掀起要求收回汉口、九江英租界的斗争。各地都纷纷响应,形成全国规模声势浩大的反帝斗争洪流,迫使英国政府与武汉国民政府在2月中旬签署协定,将汉口、九江的英租界归还中国。这是20世纪中国人民反帝斗争史上的一次重大胜利,使年轻的杨刚受到革命运动的洗礼。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背叛革命,大肆屠杀共产党人、进步群众。这年夏天,杨刚以优异的成绩从葆灵女校毕业。该校美籍女校长亲自推荐她免试进入北京的教会大学——燕京大学读书。
勇敢忠诚的革命者
从1928年至1932年,杨刚在燕京大学英国文学系学习。她酷爱英国的古典文学,特别是浪漫主义诗人乔治·拜伦和女作家简·奥斯汀的作品。杨刚的英文极好,她读了简·奥斯汀揭露英国资本主义社会中婚姻关系受财富和特权制约的长篇小说《傲慢与偏见》,并将这部名著翻译成中文(由吴宓教授作序,1935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署名杨缤)介绍给中国读者。
在燕京大学,杨刚没有埋头于书斋。面对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日军入侵,她发表忧国忧民、揭露社会黑暗、反映人民疾苦的诗歌、散文、小说,成为当时小有名气的女诗人、女作家。她为自己起了个颇具男性化的笔名“杨刚”。从她的作品里,可以发现是源于她很欣赏的法国作家罗曼·罗兰的著名小说《约翰·克利斯朵夫》中主人公的一句名言:“能够刚强是多么好啊,人刚强而能受苦是多么好!”杨刚是阳刚的谐音,她誓做一个刚强的革命者。
在大学杨刚结识了一些进步同学和地下共产党员,通过研读马克思主义理论,她认识到,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在中国革命处于低潮、白色恐怖弥漫全国的时候,她于1928年毅然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成为北平学生运动的领袖之一。入党后,她一边上学一边从事革命文化工作,参与发起和组织北方的“左翼作家联盟”。
胡乔木生前回忆:1931年初,我在清华大学读书时加入共青团不久,当时的北平党组织围绕党的六届四中全会和非常委员会问题(指以王明为主要代表的“左”倾冒险主义和罗章龙等在反对四中全会名义下,擅自成立“中央非常委员会”企图分裂党的问题),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在党和团的市委联合召开的两三次西郊区党团活动分子会议上,我认识了在燕京大学的几位党员,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杨刚,当时她叫杨缤,是当时参加会议的唯一的女同志。我仿佛记得她在会上发言是既反对四中全会,又反对非常委员会的。她的辩才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30年4月,阎锡山、冯玉祥联合发动反对蒋介石的中原大战时,阎锡山占据北平,禁止集会结社。为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反对军阀混战,祸国殃民,北平的进步学生和工农群众举行集会和游行示威,阎锡山派军警镇压,拘捕学生数十人,杨刚是其中唯一的女生。在狱中,杨刚遭受酷刑拷问,她的背部被鞭笞得皮开肉绽,但她没有说一句不利于革命的话。半个月后,阎锡山的晋军大败,仓皇撤离北平。被囚禁在监狱里的杨刚等学生这才被释放出来。
出狱后,杨刚继续在燕京大学读书。1932年,杨刚因患肺结核病退党。后来,她在自传中写道:“1932年夏天,我生病时,同班党员毕、蔡、杨都毕业走了。我秋天回校时,是一个入党才一年的1933班的同学董文负小组责任。他是山东人,性极骨鲠,绝不转弯。我因病后失调,身体太虚弱,简直不能工作。要请假他不答应,说已经病完了,为什么还要请假?我的工作做不好,时时要睡下来休息。工作简直没有表现。小组批评我,说我怠工。我当时组织观念还是薄弱,小姐脾气很重,我就说:‘你们说我怠工,我说算
了。我不能工作,我退出党。董同志说:‘没有退党的,退党就只有开除。我认为我受了莫大的冤枉,气极了。我说:‘开除就开除,我不受这个气。就算开除了。”
杨刚赌气退党后,并没有因此消沉下去。1933年春天,杨刚在上海参加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文学团体“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继续从事革命文化工作和抗日救亡活动,她于1938年重新加入中国共产党。
杨刚不仅自己执著地追求革命理想,献身革命,而且还积极帮助亲友走上革命道路。杨刚的二哥杨潮(笔名羊枣),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是一位著名的新闻记者、国际时事评论家。他在杨刚的影响下,于193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一度参与过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的工作。抗战时期,他在沦陷的上海、香港和国民党统治区,为多家报刊撰写了大量有影响的宣传抗日和国际反法西斯的文章。1945年夏天,他被国民党特务跟踪逮捕,1946年,在杭州监狱中被虐杀。当时在美国的杨刚得到二哥惨遭杀害的噩耗后,满怀悲愤地写下《我知道你没有死去,哥哥!》的悼诗,控诉国民党的法西斯暴行。
与杨刚同族的长兄杨显东,20世纪初,曾当过国民政府湖北省建设厅厅长、湖北棉业改良委员会总技师和试验场场长。原先,他一心想改良落后的农业,为农民造福,但在1934年被上司无故解职,受到很大打击。杨刚向他指出,“在这个(黑暗的)社会,改良农业,为农民造福的愿望,只是一种空想”。之后,杨显东赴美国康奈尔大学留学,学习农业科学技术:“七七”事变后归国,他看到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大片国土沦丧,忧心如焚,十分苦闷。1938年,在武汉时,杨刚同他多次长谈,向他指出只有依靠共产党八路军,才能赶走日本侵略者,拯救祖国,实现他的农业改良的理想,促使他与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取得联系,受到周恩来、董必武等中共领导人的欢迎,参加了革命。杨显东在地下党领导下从事财经方面和科学技术界的活动。新中国成立后,他被任命为中央人民政府农业部副部长。杨显东回忆杨刚时写道:“我能参加革命,参加共产党,与六妹给我的长期帮助是分不开的。她是我的好妹妹,好同志,一想起她(过早逝世)就使我感到悲痛。”
著名记者、作家萧乾是杨刚在燕京大学的同学,他一直把杨刚视为“挚友、益友和畏友”。他们于1929年冬相识。萧乾回忆道:“相识以后,我们就通起信来。那时燕京大学学生会的交通部办着一种校内邮政,学生们一封封书信在男女宿舍之间来回穿梭着,里面装的无非是些罗密欧同朱丽叶式的对话,但是我同杨刚的信(有百余封之多)写的却是另外一种内容:从对人生观的探讨到各自读书笔记的摘录。她在信里总是引导和督促我学点革命理论,而我则满纸净是‘漂泊呀、‘流浪呀的字眼,抄录的诗句不是出自苏曼殊、纳兰性德就是拜伦和雪莱。那时我迫切要求的不是去分析生活,理解生活,一心只想投进去,当一个‘百代之过客。”“在帮助一个朋友进步方面,杨刚是一点也不吝惜气力的。我对人生远没有她那么严肃。在她眼中,我不是顽童,就是个浪子。许多方面我都有负她的期望。但是倘若没有结识她,我这一生弯路走得会更多的。”
毛泽东,周恩来器重的女干部
杨刚对中国古典文学和西洋文学都有很深的造诣,她原有志于从事文学创作,但始终服从革命事业的需要。抗日战争全面展开后,杨刚先后在南京、武汉积极参加党领导的抗日救亡活动和统一战线的工作。
1939年,杨刚根据党的安排去了香港,她的社会职业是香港《大公报》文艺副刊主编。那时属于政学系的《大公报》基本上是替国民党说话的。杨刚一上任,就在该刊发表了一篇题为《重申(文艺)宗旨》的文章,她要让文艺副刊“披上战袍、环上甲胄”,积极为抗战救国服务。当时在香港《时事晚报》担任主笔的乔冠华还不认识杨刚,他读了此文后,顿觉一股阳刚之气扑面而来,不禁为之拍案叫好。1940年4月,“中华文艺界抗敌协会香港分会”成立,杨刚与乔冠华都当选为理事,二人得以相识,经常在一起从事抗日救国的活动,并成为知己的朋友。
同她一起共过事的胡绳和袁水拍回忆:杨刚在主编《大公报》文艺副刊期间,“副刊积极宣传抗日民主,反对投降倒退”,她“利用报纸老板为拉拢读者而给予的一点自由,坚守着这块相对独立的阵地,与革命人民同呼吸,团结进步的、革命的作家,以尽可能的方式同反动势力作斗争。杨刚经常和新闻界、文艺界的党内外同志和朋友交往。在那些风雨同舟的日子里,我们经常听到她对国内反动派及其喉舌,对国际法西斯势力的严词谴责。”
杨刚在1939年写了一首700行的长诗《我站在地球的中央》(1940年由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在诗的序言中她写道:“想起日本对中国的侵略,把我们百年来的历史静静算一算,中国人就没有一个不会愤怒吧,莫解的愤怒。”她满腔怒火地对侵略者和吸血鬼们无情伐挞,一行行犀利的诗句犹如万箭齐发,她大声地宣称:“我将一千年对抗残暴,一千年对抗贪虐和强横……”她满怀深情地赞美生养她的祖国:“我站在地球中央!右手抚抱喜马拉雅,左手揽住了长白、兴安岭;四万万八千万缕活跳的血脉环绕我全身。”“我可以杀生取义,守死成仁”,“你笑我嘻嘻哈哈,一盘散沙,我有我中华心肝,千年煮不熟,万年锤不烂!”
杨刚的这些发自肺腑的呐喊,铿锵有力,大义凛然,振聋发聩,令人震撼。当时文化界中人士给她起了一个绰号“浩烈之徒”,还送她一个“金箭女神”的美名。
1941年12月8日,日本侵略者发动太平洋战争。同月9日,日军进攻香港。中共中央和中央南方局急电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主任廖承志和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领导人,要求想方设法将被困在香港、九龙的爱国民主党派、进步文化界人士和反日的国际友人撤离港九,护送转移到东江抗日游击区等地。
香港沦陷前夕,杨刚积极参加营救工作。国际友人伊斯雷尔·爱泼斯坦,当时是《南华早报》编辑、记者,并为宋庆龄领导的保卫中国同盟做宣传工作。他撰写发表了许多反对日本侵略者、支持中国人民抗战的文章和新闻报道,日本侵略者对他恨之入骨,点名要抓他。爱泼斯坦跑到《大公报》社找杨刚救助。杨刚立即请廖承志打了一个匿名电话给《南华早报》,放出一个“烟幕弹”,说有人看见爱泼斯坦在香港湾仔区被一颗日军炮弹炸死了。国外许多媒体立刻报道了爱泼斯坦的“死讯”。接着,杨刚带爱泼斯坦到她的一位医生朋友家里,让医生撕破他的裤子,在腿肚上划了一道伤口,鲜血淋淋,但不伤筋骨,弄成被炮弹片炸伤的样子。杨刚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进附近的玛丽医院,登记一个假名“亚历克·史蒂文森”,“身份”是“美国传教士”,住进医院隐
蔽起来。
杨刚和茅盾、邹韬奋、胡绳、廖沫沙、丁玲等一批著名作家、学者、艺术家、新闻工作者,在党组织安排下,化装成难民,偷渡到广东惠州,由东江纵队派人护送到东江抗日游击区。杨刚一行在游击战士们护送下,赴粤北韶关,经湖南衡阳,辗转到达当时的抗战文化城广西桂林。杨刚继续主编《大公报》文艺副刊。
1942年秋天,杨刚作为《大公报》的战地旅行记者,到战火纷飞的浙赣前线和福建前线采访数月,写了许多通讯报道,发表在《大公报》上。她的文章形象深刻地描绘了战区里的城镇、农村万户萧疏,十室九空的惨景,在日军的侵略中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中国同胞的苦难和不愿做奴隶的抗日渴求,反映了国民党贪官污吏,只顾发国难财不管民众死活的反动面目。在她的文章的字里行间处处反映出忧国忧民的情怀。她写道:“整个战时的旅行,使我深深地感受到,我们像一架失肢脱节的巨大机器。念着前方将士碎体流血的艰难,看着后方如此失肢脱节,霉腐阴沉,一阵阵强烈的火焰焚烧着我的心。”
1943年,杨刚来到重庆。她的才干很快就被周恩来发现,加以重用。杨刚精通英语,在周恩来领导下,她利用《大公报》编辑和记者的身份,同美国驻华使馆人员和美国记者联系,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国际宣传工作。
1944年春至1948年秋,杨刚赴美国留学,并担任《大公报》驻美特派记者,在国外一边学习一边努力工作。她先就读于美国坎布里奇的哈佛大学莱德克列夫女子学院,后又在哈佛大学本部选修马蒂逊教授的文艺课程。根据党的指示,她同陈翰笙一起,参与中国共产党留美党员工作组的领导工作,并参与组织中国民主同盟美洲支部的工作。她一方面深入了解美国社会各方面的情况;另一方面积极向美国各界人士大力宣传中国人民的抗战情况,团结广大侨胞和国际友人,争取他们支持我国反抗日本侵略者的斗争;抗战胜利后,她向美国人民和华侨揭露美国政府支持蒋介石发动内战的行径,争取他们同情和支持中国人民的解放斗争。作为《大公报》驻美特派记者,她写了许多关于美国情况的通讯报道。杨刚在美国生活非常简朴,经常把稿费节约下来捐献给国内进步事业和援助在海外的同志。
1948年秋天,杨刚回国后继续在香港《大公报》工作。杨刚同《大公报》社内外共产党人和民主进步人士努力推动报社负责人改变了态度,使这家历史很长的报纸终于从反共立场,转变到赞成国共双方和平谈判,从所谓“第三条道路”,转变到拥护中国共产党。
1948年末,杨刚由香港来到河北省平山县党中央的所在地西柏坡,回到了革命大家庭的怀抱。
周恩来很欣赏杨刚的学问才干和坦诚爽直的性格,杨刚到西柏坡不久,周恩来就带领她去见毛泽东,介绍了她的革命经历,并说她是党内少有的女干部。1949年初,平津战役胜利结束后,党中央派杨刚到天津,担任天津《大公报》(易名为《进步日报》)副总编辑;之后又随军南下,5月上海解放,她被派为接管上海《大公报》的军代表。9月,杨刚作为新闻工作者的代表出席了在北平举行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
新中国成立后,周恩来总理兼任外交部部长,亲自点名调杨刚到外交部工作,担任周总理主持的外交政策研究委员会的秘书。在抗美援朝战争时期,杨刚又转任周总理的主任秘书,住进中南海西花厅,她分管国际宣传工作,每天跟随总理左右,夜以继日地工作,成为总理的得力助手。为了培养和发挥杨刚的才干,1953年,周恩来割爱让杨刚调到中共中央宣传部出任国际宣传处处长,她工作得很出色。1954年,杨刚当选为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1955年,她又走上《人民日报》副总编辑的重要领导岗位。这年秋天,在一次外事活动中,她不幸遭遇车祸,造成了脑震荡后遗症,虽经疗养却未能完全康复。在病中,她还坚持为《人民日报》写国际社评。1956年,杨刚当选为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
遗憾的是,杨刚英年早逝。对于她的死,胡乔木写道:“1957年10月,她偶然遗失了一个重要的笔记本。尽管没有受到任何责怪,而且许多同志都曾劝解她务必不要为此着急,但她仍然感到十分紧张(这无疑跟当时十分紧张的政治空气有关——即在反右派运动的高潮时,《人民日报》突然登出了一条消息:冯雪峰和杨刚被撤销全国人大代表资格),竟在10月7日,在精神极不正常的情况下(自杀)不幸逝世”(引文中破折号后的说明为萧乾的回忆),年仅51岁。对于杨刚的突然不幸逝世,周恩来、邓颖超和许多熟识她的同志都深为痛惜,认为是党和人民的重要损失。在杨刚去世后很久,毛泽东曾十分惋惜地向外交部的另一位优秀女干部龚澎谈起杨刚,说她是他所器重的女干部之一。
责任编辑杨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