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组织成长的影响因素研究

李嫣然

(北京师范大学 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北京 100875)

一、研究问题的提出

随着我国公众对公共服务的需求日益增强，社会组织在促进经济发展、提供公共服务、繁荣社会事业、推动社会管理创新等方面日益发挥重要的作用，成为当今社会管理新格局中的多元主体之一①吴春：《社会管理体制改革中社会组织的培育及发展》，《东岳论丛》，2012年第10期。。党的十七大、十八大报告均充分肯定了社会组织在参与社会管理中的独特作用，并提出要重视社会组织建设和管理。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发挥社会组织作用，提出让社会组织成为环境治理的重要参与者，“成为宣传党的主张、贯彻党的决定、领导基层治理、团结动员群众、推动改革发展的坚强战斗堡垒”。可以看出，社会组织日益成为“国家体系之外的另一种推动力”②Ma Q.，Defining Chinese 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s，Volunta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Voluntary & Nonprofit Organizations，2002(2).。此外，自十八届三中全会，国家前后提出“创新社会治理体制”“激发社会组织活力”等政策目标，对社会组织适应外部环境和发挥内部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兼顾内外部因素的社会组织成长问题也相应地成为一个值得关注和探索的问题。

现有文献主要从结构视角关注社会组织成长的外部环境，从能动视角关注社会组织内部的自我管理等策略性行动。因此，本文分别将外部环境和内部策略性因素称为社会组织成长的外部结构因素和内部能力因素。目前，学术界对社会组织成长的外部结构因素和内部能力因素的研究已取得一定的成果。在外部结构因素方面，现有研究主要是基于制度理论和资源视角的相关理论而展开的。新制度主义强调制度因素对社会组织成长的影响，相关研究涉及对社会组织的分类控制、政府治理与监管以及社会组织的制度逻辑、“合法性”等。基于资源依赖理论的研究主要关注社会组织与政府在资源方面的相互需求与依赖，研究内容涉及基于政府购买的政府资源支持、政府与社会组织之间基于资源的互动合作等。在内部能力因素方面，现有研究主要涉及社会组织内部能力的要素构成，如人力资源管理能力、内部治理能力、战略管理能力、项目管理能力以及公信力管理能力，以及内部能力建设存在的困境、路径选择与策略等。总体上看，现有文献对社会组织外部环境和内部能力的研究相对独立，较少全面地分析社会组织成长的内外部影响因素，更是很少深入地研究内外部因素如何作用于社会组织成长。另外，从研究方法看，现有文献对社会组织成长内外部影响因素的分析大多采用定性演绎和案例研究方法，只有少数采用定量实证方法。

图1 结构化理论的核心观点

针对实践价值和理论研究不足，本文深入研究影响社会组织成长的关键的外部结构因素和内部能力因素，并考察这两类因素之间的互动关系及其对社会组织成长的影响作用，以探究社会组织的成长机制。具体而言，主要探索以下两个问题：一是，社会组织成长的内外部影响因素主要有哪些？二是，这些内外部因素如何作用于社会组织成长？围绕这两个问题，本文基于中国社会情境，展开问卷调研和实证检验，以揭示内外部因素对社会组织成长的作用机制和规律。

二、社会组织成长影响因素研究模型的构建

(一)理论基础

如前所述，现有文献主要从结构视角和能动视角分别研究社会组织成长的内外部影响因素，结构视角的研究认为中国的社会结构是社会组织成长与发展的一个关键力量，而能动视角的研究主要关注社会组织在特定情境下有无能力驾驭局面、自我管理等(王诗宗和宋程成，2013)*王诗宗，宋程成：《独立抑或自主：中国社会组织特征问题重思》，《中国社会科学》，2013年第5期。。而社会结构与主体能动性之间的互构关系正是吉登斯(A.Giddens)提出的结构化理论(Structuration Theory)的核心观点。但是，能动视角的现有研究主要分析社会组织的自主性、自治性等特征，这些特征更多地体现社会组织独立于政府管控的程度，未能很好地反映社会组织内部成长的动态过程。而且，在社会组织成长中，内部能力是一类关键影响因素(Trzcinski & Sobeck，2012*Trzcinski E.and Sobeck J.L.，Predictors of Growth in Small and Mid-Sized Nonprofit Organizations in the Detroit Metropolitan Area，Administration in Social Work，2012(5).；叶穗冰，2015*叶穗冰：《法律类社会组织的社会价值及生存环境》，《宁夏社会科学》，2015年第2期。)。而动态能力理论能够较好地解释基于内部能力发展的组织动态成长过程，因而适用于解析社会组织成长的内部能力因素，这也能较好地与结构化理论中的能动视角相互补充，进一步增强解释能力。因此，本文同时采用结构化理论和动态能力理论作为理论基础，识别社会组织成长的内外部影响因素，构建这些因素对社会组织成长的影响机制研究模型。

(1)结构化理论。结构化理论的核心是阐述社会主体的行动与其所处社会结构之间的关系(Giddens，1984)*Giddens A.，The Constitution of Society：Outline of the Theory of Structuration，Berkeley，CA：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84.。其中，结构是指嵌入到社会生产实践中的规则和资源。规则是人们在社会生产实践活动中所持有的程序性认知，如价值观念、方法性程序等，对什么事情可做、什么事情不可做等提供了标准，因而对人的行动起规范和引导作用；资源包括物质资源和人力资源，具体表现为能够带来便利的工具或手段，如社会主体在社会实践中的自主权。行动，是指社会主体的行为方式。吉登斯(A.Giddens)认为，社会结构通过社会规范制约主体的社会行动，同时，社会主体具有主观能动性，其行动在一定程度上还会反作用于社会结构，社会结构和主体行动之间不断互构，这就是结构的二重性(duality)，如图1所示。

(2)动态能力理论。动态能力理论来源于企业管理领域。在上个世纪50年代，Penrose(1959)*Penrose E.T.，The Theory of the Growth of the Firm，Oxford：Basil Blackwell Publisher，1959.提出了企业能力动态发展的观点，认为企业在经营中“未被充分利用的能力”(underutilized capabilities)是一种不断发展的能力，这种能力对于扩展企业规模、决定企业边界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动态能力的概念最早由Teece & Pisano(1994)*Teece D.J.and Pisano G.，The Dynamic Capabilities of Firms：An Introduction，Industrial and Corporate Change，1994(3).提出，随后，Teece等(1997)*Teece D.J.，Pisano G.and Shuen A.，Dynamic Capabilities and Strategic Management，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1997(7).从战略管理视角对动态能力作了进一步研究，对动态能力概念进行可操作化界定，认为动态能力是指企业整合、建立和重构内、外部胜任力以适应快速变化的外部环境的能力。他们强调能力的动态性，并认为动态能力具有开拓性、开放性、复杂性和难以复制性的特征。

(二)研究模型

社会组织作为一个社会主体，处在社会大环境中，其成长必然会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根据结构化理论，规则和资源是影响社会组织行动的两大社会结构。而结构视角的社会组织研究亦主要涉及制度和资源在社会组织成长中所起的作用。其中，制度主要包括强制性、规范性及认知性三种制度要素(斯科特，2008*[美]W．理查德．斯科特著：《制度与组织——思想观念与物质利益(第3版)》，姚伟，王黎芳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王诗宗和宋程成，2013)，但现有文献尚未对这三种制度要素进行测量。借鉴之，本文从强制性、规范性和认知性三个维度研究制度环境对社会组织成长的影响，它们分别对应于强制管控、规范管理、社会认可三个变量。在资源方面，结构化理论认为其主要表现为便利工具或手段。现有文献更多地基于资源依赖理论分析政府对社会组织的支持，如财政支持。因此，本文将政府支持作为一种资源要素，考察其对社会组织成长的影响。

动态能力理论强调企业动态能力嵌入到企业的管理和组织过程中，主要包括管理方面的资源和能力，它们都是企业成长的重要因素(Teece et al.，1997)。借鉴动态能力理论和能动性视角的社会组织研究(如苗红培、樊庆军，2018*苗红培，樊庆军：《政府购买公共服务中社会组织的角色、困境与出路》，《东岳论丛》，2018年第4期。)，本文认为影响社会组织成长的内部能力因素主要包括四大方面，即人力资本、管理能力、资源整合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首先，实施运营和管理的人力资源，尤其是高层管理者和专业技术人员，是企业重要的人力资本，被证实是企业成长的显著促进因素(鲁虹等，2014*鲁虹，李晓庆，邢亚楠：《高管团队人力资本与企业成长性关系研究——基于创业板上市公司的实证研究》，《科技管理研究》，2014年第4期。；许秀梅，2016*许秀梅：《技术资本、人力资本与企业价值——异质性视角的微观检验》，《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16年第4期。)。同样道理，优质人力资源是社会组织实施运营和管理的核心主体。因此，本文认为，人力资本将是影响社会组织有效运行的的一个重要内部能力因素。其次，社会组织成长必须拥有治理结构、资金计划结构等组织结构因素的支撑，基于这些结构因素的管理能力是影响社会组织成长的另一个重要因素(Trzcinski & Sobeck，2012)。再次，对内外部资源的整合能力是企业的核心动态能力，对企业成长极为重要(Teece et al.，1997)。同样地，社会组织成长离不开对内外部资源的整合，因而资源整合能力将是另一个重要的能力因素。最后，内外部资源整合的一个重要目的是开发服务项目、提升专业服务能力，以维持和促进社会组织成长(Trzcinski & Sobeck，2012)。因此，很有必要研究项目开发能力对社会组织成长的影响。

综上分析，本文认为，影响社会组织成长的外部结构因素主要包括强制管控、规范管理、社会认可和政府支持，内部能动因素主要包括人力资本、管理能力、资源整合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并且，本文构建了外部结构因素和内部能动因素对社会组织成长影响路径的分析框架，如图2所示，其中的箭头清晰地标示了这两条影响路径的作用方向。

图2 本文研究模型

(三)理论假设

根据图2的分析框架，下面通过理论分析，推演和提出相应的理论假设。在此之前，明确社会组织成长的概念，有助于后续理解各变量之间的关系。社会组织成长是个多维度概念，主要涉及社会组织工作人员数量、所服务人员数量、所提供项目数量、经营预算规模等的扩大或增加(Trzcinski & Sobeck，2012)。

1．社会组织成长的外部结构因素

借鉴斯科特(2008)、王诗宗和宋程成(2013)的研究，本文认为，强制管控是指政府、专业机构等制定的对社会组织产生约束、要求社会组织服从的法律和规则，主要涉及政府对社会组织运作的规定、管理和控制。当前时期，国家作为社会资源的最上层配置者，在社会治理方面仍然倾向于重视社会管控，强制管控仍在社会组织成长中起主导地位(王诗宗和宋程成，2013)。这种强制管控体现在多个方面，包括政府通过各种手段对社会组织的建立、资金和人事等各方面进行实际干预和控制(顾听和王旭，2005)*顾昕，王旭：《从国家主义到法团主义——中国市场转型过程中国家与专业团体关系的演变》，《社会学研究》，2005年第2期。、对社会组织实行分类控制、“优先满足强者利益”等强制方式(康晓光等，2008)。一方面，政府的强制管控使得社会组织在活动组织、项目申报等方面都要征求政府部门的同意，执行严格的申报、审批流程，这在一定程度上会限制社会组织的灵活性，降低其应对社会服务需求变化的敏捷性和工作效率，无形中增加社会组织提供社会服务的成本。高小枚(2015)*高小枚：《论志愿服务组织发展的制度环境》，《山东社会科学》，2015年第5期。就认为，由政府主导、决定社会组织登记与动作的管理模式严重阻碍志愿服务组织的发展。另一方面，政府的强制管控还会抑制企业、公众、海外力量等外部社会力量对社会组织促进作用的发挥(康晓光，2011)*康晓光：《依附式发展的第三部门》，康晓光主编：《依附式发展的第三部门》，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因此，在强制管控逻辑下，社会组织对国家存在种种依附，只能“依附式发展”，发展显得“束手束脚”(王诗宗和宋程成，2013)。据此可推断，政府的强制管控会抑制社会组织成长，并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强制管控对社会组织成长具有负向的影响。

借鉴斯科特(2008)、王诗宗和宋程成(2013)的研究，本文将规范管理界定为社会规范和价值观念对社会组织受到的约束，这些社会规范和价值观念有如各种被大家接受认同的职业准则和行业标准等。社会规范和价值观念是全体社会成员共同遵守的观念和用于判断好坏的规则和标准。显然，符合规范的社会组织更容易被社会所接受和认可，更容易得到社会支持。许鹿等(2016)在案例分析中发现，政府部门在选择社会组织作为支持对象进入孵化基地时，考察的标准之一是社会组织遵守社会规范和价值观的程度，并倾向于选择具有一定规范合法性基础的社会组织。也就是说，规范管理是影响社会组织成长的一个重要因素。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2：规范管理对社会组织成长具有正向的影响。

借鉴斯科特(2008)、王诗宗和宋程成(2013)的研究，本文将社会认可界定为社会组织的存在与所开展活动得到社会的广泛认可，主要涉及社会大众、政府、相关部门等在认知上对社会组织及其活动的接受程度。社会组织的职能是为社会提供公共服务，得到社会认可说明其所承担的服务项目、开展的项目活动等取得了较好的成效。这有利于获得社会大众、政府和相关部门的信任，从而有助于获得更多发展机会。王诗宗等(2014)研究证实，会员的认可是影响会员服务组织发展的一个主要因素，行政机构是否认可则直接影响到社会服务组织能否在更广阔范围内发展。毕素华(2017)*毕素华：《中国语境下社会组织与政府关系再探讨:以慈善机构为例》，《山东社会科学》，2017年第1期。经研究认为，获取社会认可是社会组织的一种行动逻辑，是其能够良好发展的一个重要条件。可推断，社会认可是社会组织成长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得到社会认可将对社会组织发展产生积极作用。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3：社会认可对社会组织成长具有正向的影响。

政府支持主要从资源依赖角度*本文的政府支持变量不包含政府对社会组织成长与发展过程中开展活动时给予的行政方面的支持，以便与强制管控变量区分开来。测度政府对社会组织的资源支持，也就是社会组织对政府资源的依赖程度。对于非营利性的社会组织，政府支持是其获取资源的重要途径，方式有政府直接拨款资助服务和公开招标购买社会服务。有研究表明，政府的财政支持对慈善组织发展起到重要的激励作用(王浩林，2012)，政府的慷慨解囊是影响非营利组织成长的一个重要经济因素(Kim & Kim，2014)*Kim S.E.and Kim Y.H.，Measuring the Growth of the Nonprofit Sector：A Longitudinal Analysis，Public Administration Review，2014(2).。由此可推断得出，政府支持是促进我国社会组织成长的一个重要因素，并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4：政府支持对社会组织成长具有正向的影响。

2.社会组织成长的内部能力因素

人力资本是指凝集在人身上的知识、技能、经历、经验和熟练程度等(鲁虹等，2014)。人力资本是非营利性社会组织其成长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彼得·德鲁克(2009)在《非营利组织的管理》一书中提到，要实现对社会组织的良好管理，需要特别注重组织人员的培育。许鹿等(2016)的案例分析结果显示，社会组织领导者和服务社工的驱动力、品格、能力、经验是政府部门在遴选社会组织入驻孵化基地时的关键考核指标，提高工作人员的专业能力，社会组织就能发展得更好。这些都表明，具备良好条件的人力资本，对社会组织成长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5：人力资本对社会组织成长具有正向的影响。

管理能力涉及社会组织的基本管理实践和组织结构。在国外，彼得·德鲁克(2009)认为，社会组织要更好地服务社会，就需要注重选择合适的管理方式。Smith & Shen(2010)*Smith D.H.and Shen C.，Factors Characterizing the Most Effective Nonprofits Managed by Volunteers，Nonprofit Management and Leadership，2010(3).对波士顿一个小镇的39个由自愿者担任管理者的非营利组织的实证研究得到，达成绩效目标的程度与组织的治理结构和管理流程的正式化程度显著相关。在国内，叶穗冰(2015)等其他学者都论及了内部管理对于社会组织发育成长的重要性。组织内部拥有正式的管理结构和丰富的管理实践，将有利于社会组织应对外部环境变化和变革，进而有利于社会组织获得生存和发展机会。因此，本文认为良好的内部管理能力是社会组织成长的另一个重要促进因素，并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6：管理能力对社会组织成长具有正向的影响。

借鉴动态能力理论和企业成长的理论研究(Teece et al.，1997；陈勇，2011*陈勇：《基于Homans-Simon模型的供应链合作关系动态发展机理研究》，《工业技术经济》，2011年第11期。)，本文将资源整合能力界定为社会组织利用、转化和重组应用内外部资源的能力。马立和曹锦清(2014)*马立，曹锦清：《基层社会组织生长的政策支持:基于资源依赖的视角》，《上海行政学院学报》，2014年第6期。指出，我国基层社会组织的生长动力来自市场经济资源、公共服务资源和社会需求资源的释放。但这些外部资源是静态的、零散的，需要经过获取、与内部需求和内部现有资源相结合进行转化、重组，才能为社会组织所利用。因此，能否对内外部资源进行有效的整合关乎社会组织成长。我们认为，高效的资源整合将加速社会组织成长，低效或无效的资源整合将会减缓甚至阻碍社会组织成长。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7：资源整合能力对社会组织成长具有正向的影响。

借鉴已有研究(Letts et al.，1999*Letts C.W.，Ryan，W.P.and Grossman A.，High Performance Nonprofit Organizations：Managing Upstream for Greater Impact，New York，NY：John Wiley，1999.；Trzcinski & Sobeck，2012)，本文将项目开发能力界定为社会组织不断开发新项目以及将已有项目推向市场的能力，目的是服务越来越多的受众。在动态多变的外部环境中，尤其是中小型的社会组织，面临的挑战更多，项目开发能力关乎其生存和发展。拥有较强的项目开发能力能使社会组织更有可能挖掘到资金支持来源，如个人、基金会、政府资助机构等，并根据他们现实和潜在的项目需求更高效地设计项目，与他们进行更有效的沟通。通过有效的项目开发活动，社会组织更有能力论证自己开发的项目能够满足支持方和受众需求、能够运作得更有成效。这些项目开发活动既有助于社会组织为已有的项目更有效地、不断地竞争到资金支持，也能反过来有助于社会组织获取资源来启动和开展新一轮的新项目，即形成良性循环。因此，本文认为，良好的项目开发能力对社会组织持续发展和有效成长起着重要的促进作用，并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8：项目开发能力对社会组织成长具有正向的影响。

3.外部结构因素对内部能力因素的影响关系

强制管控反映了政府和相关部门对社会组织运作的干预，对社会组织内部的人力资本、管理能力、资源整合能力、项目开发能力等产生影响作用。张沁洁和王建平(2010)*张沁洁，王建平：《行业协会的组织自主性研究 以广东省级行业协会为例》，《社会》，2010年第5期。的实地调研发现，政府控制对行业协会人事、自我管理、资源获取等方面的自主性产生负向影响。其中，在人事自主性方面，受调查的广东省级协会有一半以上的会长由政府直接任命和推荐，人事自主整体偏低；在管理能力方面，当协会所属的行业存在直接的职能政府部门时，行业管理、行业规范和行业服务等事务均由政府来规定，活动开展多以政府引导为主，协会发展就受到政府控制，从而丧失活动开展自主性、财务自主性和自我管理能力。还有，康晓光(2011)经实证研究得到的政府强制管控抑制企业、公众、海外力量等因素对社会组织发挥促进作用的结论表明，政府控制会阻碍社会组织对外部资源的整合。此外，强制管控对社会组织项目开发的限制现象也不少。比如，黄晓春和嵇欣(2014)*黄晓春，嵇欣：《非协同治理与策略性应对——社会组织自主性研究的一个理论框架》，《社会学研究》，2014年第6期。的个例分析得到，某地方的政府部门在推动公益招标项目时，要求社会组织必须围绕设定的领域开发项目、进行投标，否则，即使所开发的服务项目关乎民生，通常不予支持。综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9a：强制管控对社会组织的人力资本具有负向的影响。

假设9b：强制管控对社会组织的管理能力具有负向的影响。

假设9c：强制管控对社会组织的资源整合能力具有负向的影响。

假设9d：强制管控对社会组织的项目开发能力具有负向的影响。

对社会组织产生影响的规范管理既有社会层面的价值观念，也有行业层面的职业准则和行业标准等。在社会层面，社会大众对社会组织形成了服务社会的、高尚的组织机构的价值观念和共同期待。这些经转化，构成社会组织的公信力。为提高公信力和更多地服务社会，就要求社会组织的从业者具有崇高的使命感和较强的专业能力，要求社会组织具备良好的内部管理能力、内外部资源整合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开展符合社会需求的项目活动，提供社会大众所需的社会服务。在行业层面，职业准则和行业标准等对社会组织内部的人力资本、管理能力、资源整合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的影响较为具体。比如，某些地方政府在评估管理办法中对社会组织正式工作人员的数量、专业技能水平等、是否具有规范的管理制度和流程、是否能整合内外部资源和挖掘新项目以提供社会大众所需的服务提出了一定的标准和要求。显然，这些标准和要求会促使社会组织在人力资本投资与人力资源管理、组织结构与管理规范、内外部资源整合以及项目开发等方面进行建设和完善。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0a：规范管理对社会组织的人力资本具有正向的影响。

假设10b：规范管理对社会组织的管理能力具有正向的影响。

假设10c：规范管理对社会组织的资源整合能力具有正向的影响。

假设10d：规范管理对社会组织的项目开发能力具有正向的影响。

社会认可与社会组织的公信力密切相关。公信力的实质是社会组织的美誉度和知名度，它是连接组织外部环境与内部建设的重要桥梁，对社会组织至关重要；若公信力缺失，将导致社会组织丧失外部支援，造成内部建设的种种障碍(赵蓬奇，2008*赵蓬奇：《公信力——社会组织的生命力》，《社团管理研究》，2008第7期。)。社会大众对社会组织所提供服务的认可程度在很大程度上来源于组织的公信力。由此可判断，社会认可对社会组织内部建设具有重要的影响。具体而言，在人力资本方面，吕青和张淑芳(2014)*吕青，张淑芳：《增能视角下社会组织的能力建设探究——以江苏省江阴市青年点点爱心港为例》，《广东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1期。经案例研究得出，获得公众好评是社会组织实现增能和突破组织发展瓶颈的重要渠道之一，有助于不断吸纳优秀管理人才和业务人才充实组织的人力资源，即提升组织人力资本。在管理能力方面，为保持良好的社会认可度，社会组织会加强内部管理，确保公益慈善捐款的有效使用、安全运作、规范管理、受益对象的资质认证等(吕青和张淑芳，2014；赵蓬奇，2017*赵蓬奇：《跨界合作——社会组织发展的有效途径》，《大社会》，2017第8期。)，也即认会认可促使社会组织采取策略提升管理能力。在资源整合和项目开发方面，社会认可度高，说明社会组织所承担的服务项目、开展的项目活动、提供的服务满足社会大众的需求。这一方面有助于社会组织获得社会大众、政府和相关部门的信任，从而从政府及相关获得更多的资源支持和发展机会，也能激发更多的资源捐赠者，另一方面有助于社会组织积累潜在的社会服务需求，对开发新项目起到拉动作用。因此可认为，社会认可能够有助于提升社会组织的资源整合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综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1a：社会认可对社会组织的人力资本具有正向的影响。

假设11b：社会认可对社会组织的管理能力具有正向的影响。

假设11c：社会认可对社会组织的资源整合能力具有正向的影响。

假设11d：社会认可对社会组织的项目开发能力具有正向的影响。

在我国，政府支持是社会组织获得资金支持、赖以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基础，其影响涉及多个方面。张沁洁和王建平(2010)通过研究得到，政府支持会影响行业协会的人事、财务等方面的自主性。许鹿等(2016)对西部某省会城市两家公益类民办非企业组织的案例分析得到，政府部门在选择进入孵化基地进行培育的社会组织时，注重对社会组织是否具备完善管理能力、领导人是否具备专业能力的考察。这些研究都表明，政府支持对社会组织的人力资本和管理能力产生影响。还有，政府支持助于社会组织进行资源整合。赵秀梅(2004)*赵秀梅：《中国NGO对政府的策略:一个初步考察》，《开放时代》，2004年第6期。经研究提出，草根社会组织可以利用政府网络和资源来实现自己的组织目标。进一步，社会组织对政府资源的整合有助于提升其挖掘潜在服务和项目开发的能力。费迪和王诗宗(2014)*费迪，王诗宗：《中国社会组织独立性与自主性的关系探究:基于浙江的经验》，《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学报》，2014年第1期。对宁波市某社会组织的案例分析得到，政府通过购买养老服务的方式拨付资金使得该组织能够在存续期间扩大和丰富养老服务对象和种类。综上分析，我们认为，适度的政府支持将有利于提升社会组织内部的人力资本、管理能力、资源整合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进而有利于促进社会组织成长，并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12a：政府支持对社会组织的人力资本具有正向的影响。

假设12b：政府支持对社会组织的管理能力具有正向的影响。

假设12c：政府支持对社会组织的资源整合能力具有正向的影响。

假设12d：政府支持对社会组织的项目开发能力具有正向的影响。

三、社会组织成长影响因素实证研究的实施

(一)量表设计与数据收集

本文的测量量表设计主要借鉴国内外已有文献的成熟量表，并根据研究需要稍作修改，并经过对题项的内容、措词等进行考察和修改，最终形成的各研究变量的测量量表。具体而言，社会组织成长的测量题项主要涉及社会组织的全职工作人员数量、所提供服务的受众数量、服务项目的数量以及经营预算相比两年前的增加程度(Trzcinski & Sobeck，2012)。强制管控的测量题项主要涉及政府对社会组织合法性、合规性的要求以及对其日常运作和业务运营进行干预和控制(许鹿等，2016；费迪，2016*费迪：《网络互动对社区社会组织服务绩效的作用机制研究：自主性的中介作用》，浙江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6年。)。规范管理的测量题项主要涉及社会组织的行为、管理团队行为以及机构构成和技术操作流程受到业内标准和职业道德约束的程度以及其运行成效和工作人员专业水平需经专业机构评测与认可的程度(许鹿等，2016)。社会认可的测量题项主要涉及社会组织的工作以及所开展活动被新闻媒体报、得到政府部门和其它相关部门以及社会公众理解、接受的程度(许鹿等，2016)。政府支持的测量题项主要涉及社会组织主要负责人的官方背景、活动经费中政府资金所占的比重以及政府提供经济资源支持的程度(费迪，2016；王诗崇等，2014)。人力资本的测量题项主要涉及社会组织工作人员的平均受教育水平、从事非营利性组织工作的年限、与政府、其它社会组织、公众媒体等的社会关系(鲁虹等，2014；费迪，2016)。管理能力的测量题项主要涉及社会组织拥有正式治理结构、正式操作流程、书面财务政策等的情况以及普通员工与管理者沟通渠道是否顺畅(Trzcinski & Sobeck，2012)。资源整合能力的测量题项主要涉及社会组织有效整合内外部资源、新信息、新知识以及根据形势变化快速调整运营策略和快速地调整运营策略的能力(陈勇，2011)。项目开发能力的测量题项主要涉及社会组织获取需求信息、研讨项目开发实践与方法、明确项目实施计划以及评估和控制项目实施活动的情况(Trzcinski & Sobeck，2012)。所有题项都采用Likert五分量表，分值从1到5表示所对应的答案的程度由低到高。这些测量题项、相关的辅助性的描述性信息以及两个开放题目，构成了终版调查问卷。

问卷调查依托于问卷星在线平台发布问卷，对山东省东营市等地社会组织的从业人员进行调研，将链接地址发送给事先协调和沟通好的、从事社会组织工作的调研对象填写。问卷调查的时间是2017年6月至2017年9月，共收回1112份问卷。通过检查答题时间是否小于2分钟、是否多个样本的IP地址完全相同、答案是否认真填写等，剔除无效问卷333份，并剔除未登记组织48份，最后得到有效问卷731份。

(二)测量模型检验

1.因子分析

采用SPSS统计软件对研究变量的测量题项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剔除不合理题项，以改善量表质量。首先，对外部结构因素强制管控、规范管理、社会认可和政府支持的测量题项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剔除两个或以上因子的载何系数大于0.5的题项和所有因子载何都小于0.5的题项，得到表1左侧的结果。同样地，对内部能力因素人力资本、管理结构、内外部资源的整合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经剔除不符合要求的题项后，得到表1右侧的结果。

表1 内外部结构因素测量题项的因子分析结果

2.信效度检验

信度检验主要用于确保数据内部的一致性和稳定性，采用的指标一般是克朗巴哈系数(Cronbach’s Alpha，CA)和组合信度(Composite Reliability，简称CR)，检验结果见表2。除了人力资本题项的CA值为0.654，其他变量的各测量题项对应的CA值和CR值均大于0.8。Churchill和Peter(1984)*Churchill G.A and Peter J.P.，Research Design Effects on the Reliability of Rating Scales：A Meta-Analysis，Journal of Marketing Research，1984(4).提出的CA在0.6以上表示信度可接受和Bagozzi和Yi(1988)*Bagozzi R.P.and Yi T.，On the Evaluation of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s，Journal of the Academy of Marketing Science，1988(1).建议的社会科学领域测量题项的CR达到0.6即可的标准，本研究的测量量表的信度水平可接受。

效度检验包括检验同一变量的多个测量题项落在同一共同因素上的聚合程度以及不同变量的测量题项落在不同因素上的区分程度。聚合效度检验指标是因子载荷和平均方差撮取量(Average Variance Extracted，简称AVE)，结果见表2。所有题项的因子载荷均大于0.8，AVE值均大于0.7，符合邱皓政和林碧芳(2009)*邱皓政，林碧芳：《结构方程模型的原理与应用》，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9年版，第101页。提出的因子载荷大于0.71和相应的AVE值大于0.5的标准，因而聚合效度良好。区分效度通过比较“一个变量的AVE值的平方根”与“该变量和其它变量之间相关系数”的大小来确定(Fornell & Larker，1981)*Fornell C.and Larcker D.F.，Evaluating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s with Unobservable Variables and Measurement Error，Journal of Marketing Research，1981(1).，检验结果见表3，各变量的AVE值平方根均大于各变量与其他变量的相关系数。因此，各研究变量的测量题项具有良好的区分效度。

表2 信度和效度检验结果

表3 区分效度检验及相关系数矩阵

注：对角线上的数值为各变量AVE值的平方根

(三)实证分析

在测量模型检验的基础上进行结构模型检验，以验证理论假设。由于本文的研究变量较多、研究问题具有明显的探索性质，适合采用偏最小二乘回归(Partial Least-Squares Regression，以下简称PLS)方法进行分析。运用PLS-Graph 3.0软件运行样本数据，得到以下各检验结果。

1．社会组织成长的关键内外部影响因素分析

分别以外部结构因素与内部能力因素为自变量，对社会组织成长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见表4。R2分别为0.156和0.305，回归模型整体上具有显著性。从回归系数看，在外部结构因素方面，强制管控对社会组织成长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社会认可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规范管理和政府支持对社会组织成长的影响关系均不显著，即不存在显著的线性相关关系。因此，假设1、3成立，假设2、4不成立。在内部能力因素方面，人力资本、管理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均与社会组织成长显著正相关，但资源整合能力的影响不显著。因此，假设5、6、8成立，假设7不成立。另外，各控制变量的回归系数均不显著，即对社会组织成长的影响不显著。

表4 社会组织成长内外部影响因素的检验结果

注：上表中每个变量的括号内数据为T统计值。T统计量的显著性水平为：T值<1.645，不显著；1.6452.576，则在P<0.01的水平上显著，用***表示。下同。

2.社会组织成长内外部影响因素的中介效应检验

为检验内部能力因素在外部结构因素与社会组织成长之间所起的中介作用，本文采用依次检验回归系数的方法(温忠麟等，2004)*温忠麟，张雷，侯杰泰等：《中介效应检验程序及其应用》，《心理学报》，2004年第5期。。具体而言，可用下列方程来描述变量之间的关系：

Y=cX+e1

(1)

M=aX+e2

(2)

Y=c′X+bM+e3

(3)

依次检验回归系数的步骤为：第一步：检验回归系数c；第二步：分别检验a、b系数的显著性；第三步：检验回归系数c'。只有①系数c显著，②系数a、b均显著，才存在中介效应。在此基础上，若系数c′不显著，则存在完全中介效应。根据这些步骤和标准，对内部能力因素在外部结构因素与社会组织成长之间的中介效应进行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

表5的模型1检验各外部结构因素对社会组织成长的影响关系(c)，结果来自表4。由模型1(2)知，强制管控和社会认可对社会组织成长的回归系数都是显著的，规范管理和政府支持的回归系数都不显著。根据依次检验回归系数的步骤，无需检验规范管理和政府支持的中介效应。因此，表5的模型2只检验强制管控和社会认可对作为中介变量的各内部能力因素的影响关系。在模型2(1)中，社会认可对人力资本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强制管控的影响不显著。在模型2(2)、2(3)、2(4)中，强制管控和社会认可均对管理能力、资源整合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产生显著的影响作用。但，强制管控对项目开发能力产生正向影响，与理论假设的负向影响不一致。因此，假设9b、9c、11a、11b、11c、11d成立，9a和9d不成立。表5的模型3同时检验强制管控、社会认可这两个外部结构因素和各内部能力因素对社会组织成长的影响关系。

对于各内部能力因素在强制管控与社会组织成长之间的中介作用，由模型2知，人力资本、管理能力、资源整合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的回归系数a分别是不显著、显著、显著、显著，由模型3知，这四个内部能力因素的回归系数b是显著、显著、不显著、显著。也就是说，只有管理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的回归系数a和b都是显著的，人力资本和资源整合能力的回归系数a或b都至少有一个不显著。根据依次检验回归系数的第二步骤可判断，在强制管控与社会组织成长之间，管理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起中介作用，人力资本和资源整合能力未起中介作用。进一步，由模型3知，强制管控对社会组织成长的回归系数c'是显著的，因此可判断，管理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在强制管控与社会组织成长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

表5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对于各内部能力因素在社会认可与社会组织成长之间的中介作用，由模型2知，人力资本、管理能力、资源整合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的回归系数a都是显著的；由模型3知，这四个内部能力因素的回归系数b是显著、显著、不显著、显著。也就是说，人力资本、管理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的回归系数a和b都是显著的，资源整合能力的回归系数a或b至少有一个不显著。根据依次检验回归系数的第二步骤可判断，在社会认可与社会组织成长之间，人力资本、管理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起中介作用，资源整合能力未起中介作用。进一步，由模型3知，社会认可对社会组织成长的回归系数c'是不显著的，因此可判断，人力资本、管理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在社会认可与社会组织成长之间起完全中介作用。

四、研究结论与启示

(一)结果讨论

本研究在样本范围内经实证分析得到，从直接影响关系看，外部结构因素中的强制管控对社会组织成长具有负效应，社会认可具有正效应，但规范管理和政府支持的影响不显著。这些结果说明，强制管控和社会认可是影响社会组织成长的关键外部结构因素。其中，使得规范管理对社会组织成长影响不显著的一个原因可能是，遵守行业标准及职业操守是社会组织成立与生存的前提。也就是说，规范管理对社会组织遵守生存规则和能够生存的因素，但对其成长壮大影响不大。对于政府支持的影响，本文定量检验结果不同于多数已有研究的结论。但是，这一定量检验结果与主观题调研结果相一致。主观题调研结果显示，“经费不足、未得到更多更大的政府的资金支持”、“外部需要政府增加投入力度”等是被认为限制社会组织成长的、被提及频率最高的原因。这可能就是导致政府支持对社会组织成长影响不显著的主要原因。为得出更可靠的结论，未来有必要对政府支持展开更深入的研究。

在内部能力因素方面，人力资本、管理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均对社会组织成长具有正效应，但资源整合能力的影响不显著。这些结果说明，人力资本、管理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都是影响社会组织成长的关键内部能力因素。资源整合能力是一种不断协调、整合内外部资源的动态能力，相对于其它三个内部能力因素，更容易受外部结构因素的影响，因而对社会组织成长的影响更为复杂。也正因此，更有必要探索内部能力因素在外部结构因素与社会组织成长之间的中介作用。

从间接影响关系看，在强制管控和社会组织成长之间，管理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均起部分中介作用，人力资本和资源整合能力未起中介作用；在社会认可和社会组织成长之间，人力资本、管理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均起完全中介作用，资源整合能力未起中介作用。这些结果表明，强制管控和社会认可既能对社会组织成长产生直接的影响作用，还能通过部分内部能力因素而产生间接的影响作用。

(二)管理启示

本文验证外部结构因素和内部能力因素对社会组织成长作用机制的结果，对社会组织管理与成长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启示：

首先，社会组织应对不同外部结构因素采取有针对性的策略，“取其精华、弃其糟粕”。社会组织在发展过程中，应采取相应策略来减少甚至规避强制管控的负面作用，并重视和积极采取策略发挥社会认可的正面促进作用，这可从提升组织的社会公信力着手，通过提升公信力提升社会大众对组织的认可度，从而谋求更大的发展空间。虽然检验结果表明规范管理对社会组织成长并无显著的影响，但其关乎社会组织能否持续生存，而生存是发展的前提，因此，社会组织在谋求发展的同时，需要关注自身的内部规范性，以符合外部的规范管理要求。鉴于政府资金支持及其效用发挥相对有限，建议政府在赋予社会组织更大权力和地位的同时，相应地增大资金支持力度，而这需要事先进行调研，进行合理的资金分配，以使有限的资金花在刀刃上。

其次，社会组织要加强内部能力建设。具有丰富的与政府、社会媒体等社会关系资源的工作人员，尤其是高层管理者，能为社会组织争取更多更好的外部资源，有利于社会组织成长。因此，社会组织应注重人才的引进和培养，在选用高层管理者时，应重视其社会资本及其效用的发挥。同时，社会组织要强化内部管理能力，包括制定明确的战略目标和工作计划、完善公益项目工作流程和监管规章制度、疏通内部沟通渠道等，还要不断提升公益项目开发能力。另外，根据动态能力理论，资源整合能力是社会组织成长与发展的一项重要能力要素，但在本研究中，资源整合能力对社会组织成长并未发挥有效的促进作用。对此，社会组织应有意识地提升其内外部资源整合和敏捷适应外部环境变化的能力。

最后，社会组织要重视内部能力因素在外部的强制管控和社会认可与社会组织成长之间的中介作用。本文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表明，人力资本、管理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这些内部能力因素在外部结构因素与社会组织成长之间发挥着重要的桥梁作用，资源整合能力均未在强制管控和社会认可与社会组织成长之间发挥中介作用。因此，社会组织应有意识地通过加强内部各项内部能力建设，促进自身成长，在发挥人力资本、管理能力资源整合能力和项目开发能力的有效中介作用的同时，强化对资源整合能力的培育，以促进其在外部结构因素与社会组织成长之间发挥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