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团化办学促进教育均衡：英国教学学校联盟的经验

刘敏 高存

近年来，为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一些地区通过教育集团、集群和连片学区等方式整合资源，扩大优质教育覆盖面，让更多的孩子在家门口上好学。放眼全球，优势互补、区域联动的发展模式也成为当前许多国家促进教育公平、提升教育质量的政策路径，英国学校联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构建“自我改进的学校系统”

英国政府受到PISA2012表现不佳的压力，同时为了缓解财政困难，开始引导优质学校参与学校改进。2010年，英国教育部在前期调研的基础上发布了《教学的重要性》白皮书，力图依靠学校之间的相互协作，构建“自我改进的学校系统”（self-improving system of schools），即教学学校联盟。白皮书强调了教师队伍建设和教学品质改善在学校改进中的核心地位，并将此任务赋予学校；提出改善学校教师与学校领导者的招募、选拔和培训，给予教师和学校领导者更大的权力，给予学校更大的办学自主权，赋予学校系统更多的改进能力。白皮书建议学校之间沟通协作，在多方援助的情况下设计好自我改进系统，从而促进最有效的教育实践得到迅速传播。在学校改进过程中，有经验的优质学校和学校领导者将承担更大的责任，发挥引领作用，而不再是由中央或地方政府部门进行主导。

2011年，英国政府正式开始实施“国家教学学校”（National TeaChing School）计划。人选该计划的学校均是在英国教育标准办公室（Ofsted）的督导中被评为“优秀”的学校，其职责是与其他学校和相关组织合作，组建“国家教学学校联盟”，为不同学校提供高质量的教师培训与专业发展项目，把优秀的办学实践经验辐射到普通学校，以实现区域内办学质量的整体提升。截至2017年10月1日，英格兰共建立了647个教学学校联盟和818所教学学校。

教学学校相当于我国集团化办学中的核心学校，在英国被定义为提供优质培训和学校发展经验的领导型学校。

各类学校都可以申请成为教学学校，但必须满足以下条件：能够证明本校曾为政府认定的薄弱学校提供过支持，并作出继续支持相关薄弱学校的详细计划；提供本校领导、管理学校以及确保教师质量培训的有效方式；制订与其他学校合作的详细方案，包括规划、设计、开发、实施及评估等的具体流程；证明其在过去三年内提供过重大支持以及该支持效果的综述报告。申请教学学校的校长也必须具备以下条件：至少有三年优秀领导学校经验；具备杰出的领导力以及改进合作学校的成功历史经验；拥有针对核心改进领域的学校领导团队。

作为“国家教学学校”，需要承担的职责包括六大核心领域：新教师培训、在职教师专业发展、对其他学校提供支持、培养学校后备干部、培养专家型教师、教学研发。

英国教育部指出，联盟学校之间共享治理结构、教育设备、教师及专家等资源。联盟合作的模式可以是多元的，合作本身主要基于各学校自身的背景、需求以及发展目标开展。教学学校联盟具有以下特点：所有学校共享一个管理机构；在合作协议中共享同一目标；在特定领域可以分摊教育预算，具体的预算事宦相互协商；虽然各校的预算相对独立，但学校联盟共有的理事机构可以代表所有学校作出预算决定；所有学校有共同任命管理层和其他重要职位的权力等。

教师成为学校改进的关键因素之一

克莱莫尔绿色联盟是一种典型的“绩效联盟”类型。它是由伦敦东南部的两所小学——克莱莫尔小学和布朗小学构成。一直以来，克莱莫尔小学被教育标准局评为优质学校，获得社会、政府及其他学校的高度肯定和赞扬；而布朗小学则相反，2006年督导评估后布朗小学被评为“不合格”，并收到了“需要改进”的警告。地方委员会希望克莱莫尔小学的校长及全体教职工能够帮助布朗小学。

起初，克莱莫尔小学的校长认为这不是自己的义务自己也没有能力改善这所—直以来都被认定为失败的学校。经过不断权衡，校长在征求了本校全体教职工肯定的意见后，与布朗小学达成三年的合作伙伴关系，后来两校形成“教学学校联盟”，双方选出执行校长及统一的管理机构以配合联盟运转，并提出以开放透明（即开放学习、开放交流以及开放治理）为合作的核心原则。

在学校发展的每一个层面上，双方学校都是伙伴关系。教师们一起开发实施课程，孩子们一起进行学习之旅，助教们一起经营课内外活动，“我们可以感受到学校在改进”，学校联盟执行校长表示，“但事实上，合作历程充满艰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合作第一年是最困难的，慢慢到第三年，合作初具成效”。

随着英国教育部推广教学学校联盟，克莱莫尔小学在2010年被选为国家教育卓越中心，并在教育标准局的学生学业成绩监测结果中再次获得“优异”称号。而且，根据教育标准局的监测和评估结果，两所学校的教学质量都有所改善。

实践证明，学校改进的关键因素之一是教师的全情投入。学校联盟为教师提供互相分享优秀教学实践经验的平台，教师不仅是教学者，更是一名学习者，并愿意主动花时间和精力完善充实自己，这对于形成一个积极的教师学习共同体大有裨益。学生有了更丰富和有趣的课程，也在其间培养了合作沟通能力、资源共享精神以及创新创造能力。

英国教学学校联盟的特点及启示

以提升教育质量为出发点，英国教学学校联盟鼓励学校之间在教育理念、教学科研、信息技术、评价模式、校产管理等方面协同共享、共同治理、共促共生，其在目标和路径方面与我国的集团化办学有很多相似之处，也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启发。

在管理上，英国教学学校联盟之间建立了一套相对稳定的工作程序：通过共同推选校长，将集团活动制度化常规化，避免合作流于形式；推选的集团工作领导者需要具备更强的协商能力、责任感、奉献精神和管理技巧。最后，教学学校联盟发展成为优秀校长的培育基地。

在教学上，教学学校联盟充分发挥教师领导力，双方教职工在共享平台上都更主动地进行专业发展和学习。优质学校的教师通过分享更好地提升了自己的教研能力，為集体贡献独特的教学智慧，形成学区内骨干教研团队；薄弱学校也通过核心学校共享课程、资源互通，实现了教师专业能力的快速成长。

通过教学学校联盟，学校共享设备设施、课程教学的使用权，随着各类资源使用率的提升和受益面的增加，长期看也降低了教育成本。在发展目标上，联盟虽然以优质学校为核心，但英国政府特别强调要尊重各学校的特色和个性化发展需求，把尊重学校个体作为合作的基础。

我国政府可以考虑将集团化办学所积累的优质资源进一步统筹：一是建立学区发展共同体，遴选优质学校带动学区内薄弱学校的发展；二是鼓励办学集团通过参与“国培计划”、省培计划等项目，将优质的学科资源和培训资源辐射到中西部地区；三是通过集团化办学遴选一批优秀校园长和骨干教师，形成教育领导力团队；四是政府需要建立现代化的基础教育治理体系，通过督导、激励、统筹等管理手段促进教育均衡化发展以及教育质量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