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长江大学,湖北荆江 4304023)
内容提要:随迁老人在脱离乡土场域后面临着原有乡土生活的消解、城市社会关系的重构等问题,该转变过程中的精神健康值得关注。利用深圳市随迁老人的问卷调查数据发现,与本地老人相比,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状况较差。随迁老人文化适应呈现出的特点是文化接纳程度低、方言熟悉程度低、社会交往水平低和文化群体认同感低。文化适应既通过内在的“隐性”方式即从主观思想和态度偏好上作用于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也通过外在的“显性”方式即从行为方式和生活习惯上作用于其精神健康。
中国已进入老龄化社会并处于持续加深的过程中,在当前社会化养老尚不充分仍以家庭化养老为主的背景下,老年人口的迁移在加速。越来越多的老年人跟随子女从农村迁移到城市生活,于是产生了随迁老人这一特殊的移民群体。Shuval认为,迁移过程伴随着生理转变、社会转变和文化转变,能否适应这些变化与移民的精神健康状况密切相联[1]。对于从农村迁移至城市的老年人来说,乡城迁移意味着他们在脱离乡土场域后面临着居住空间、交往群体等客观环境的变化,也面临着文化习俗、价值观念、风土人情等人文环境的差异,因此文化适应是随迁老人熟悉城市社会并融入其中的一个必经阶段。他们在文化适应的过程中必然伴随着不同程度的认知差异与文化冲击,如果不能正确地应对来自城市的文化适应压力,有效地进行行为调节和心态调整,就有可能生发出紧张、焦虑、沮丧的情绪甚至抑郁的精神状态。若这些负面情绪长期积压得不到缓解释放,不仅影响随迁老人个人的生活质量,更是危及家庭稳定和当地城市的生活秩序问题,值得深入研究。
文化适应的经典定义是由美国民族学家Redfield等人提出,他们认为文化适应是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群体在长期的接触、联系和调整中,其中一个群体或者所有群体的原有文化性质和模式发生变化的过程[2]。在探讨文化适应的理论模型时,Gordon认为文化适应就是移民会逐渐放弃原有的家乡文化,被主流文化所同化[3],这是传统的从一极到另一极的单维模型。但是Berry不同意这种观点,认为移民的文化适应具有双维性,提出了“跨文化适应模型”[4]。 Ward 提出了“文化适应过程模型”,将文化适应划分为社会文化适应和心理适应两个层次[5]。关于文化适应维度的研究,研究者将其划分为三个维度:态度文化适应、行为文化适应和心理文化适应。
文化适应对个体精神健康的预测和解释作用最早源于Oberg提出的生活方式模型或行为模型。该模型认为,在习得文化基础之上形成的知识、态度和信仰会引导人们选择或拒绝某种特定的行为方式,而这种行为选择是个体精神健康状况的重要影响因素。[9]当移民进入到一种新的文化情境中,由于改变了原有的文化惯习或失去了传统的社会根基,在面对生活环境的变化和社会角色的改变时可能会遭遇一定程度的文化冲突或困境,产生不安、担忧的情绪,甚至抑郁的精神状态。[9]再加上由于家庭支持的减少而导致文化不适应,并且两种相互冲击的文化可能会增加压力和激化矛盾,因此移民的文化适应程度越高,其精神健康状况就可能越差。[10]相反地,Berry的压力模型认为移民从一种文化环境迁移到另一种文化环境是一种紧张的经历。在面临文化冲突时,最初可能会出现思乡、焦虑、抑郁症等反应,降低其精神健康水平。但是随着居留时间的延长,文化适应的逐步开展与完成,移民的精神健康状况会有所改善。另外在文化适应的过程中增强了他们与当地居民的日常社会互动能力,有利于改善他们在迁入地的生存发展状况,使得移民在迁入地的文化适应程度越高,其精神健康水平反而可能越高。[11]而在实证研究中,文化适应与精神健康的关系也并没有取得一致性的结论,有的研究结果显示两者呈正向关系,有的则显示是负向关系,还有研究表明两者没有关系。[12]
当前,我国学者对移民群体精神健康的研究主要存在以下两个特点:第一,研究对象主要是新生代农民工群体和流动儿童;第二,分析了社会关系网络、社会支持、社会流动、劳动权益、迁移意义与精神健康的关联,而关于文化适应与精神健康关系的系统性经验研究较少,但并不表明这个问题不重要、不突出。有学者参照国际移民文化适应的理论成果构建了农民工精神健康的分析框架,这为本文提供了最为直接和重要的启示。[12]本研究将随迁老人视为一个移民群体,随着迁移老人数量和规模的不断扩大,构成了移民群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精神健康问题已经不容忽视。较之于农民工群体,随迁老人在文化适应过程中具有脆弱性和易受心理风险性的特征,其城市适应状况和情感调整与农民工有着显著差异。基于此,随迁老人的文化适应与精神健康的关系问题遂成为本文的研究起点。一方面本文将继续检验文化适应的理论和模型,探索随迁老人文化适应的表现形式及其对精神健康的影响;另一方面便于制定正确有效的心理疏导机制和社会政策来改善随迁老人的生活福利,提升其精神健康水平。
深圳地处中国高城镇化率的东部地区,B区是快速城镇化的地区,下辖10个街道,受到大城市经济社会发展的辐射作用,B区城镇化的主要任务之一是对外来人口的就地市民化;同时,外来人口举家迁移、家庭整体流动的现象在B区也较普遍,使得B区成为研究随迁老人问题的理想地之一。本次调查的对象是随迁老人和本地老人。随迁老人是指户口关系仍在原居住地农村,跟随子女到深圳生活至少半年以上的老年人(跨越了地市级行政区划的居住地改变)。尽管这种分类并不完全精确,但从回收问卷的情况来看这种分类符合目前我国农村老年人口迁移的特点。本次调查共发放1000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931份,有效回收率为93.1%。其中,随迁老人样本数为461份,本地老人样本数为470份。
本次调查最终获得461个随迁老人样本。调查发现,男性221人,占47.9%,女性240人,占52.1%,女性比例高于男性;年龄方面,60—64岁的有182人,占39.4%,65—69岁有149人,占32.3%,70—74岁有84人,占18.2%,75—80岁有41人,占 8.9%,80岁以上有5人,占 1.1%,低龄老年人所占比例最高;在婚姻方面,已婚者有375人,离异者有13人,丧偶者有73人;受教育程度以小学居多;平均有2.84个子女;随迁老人到深圳居住的时间平均为5.53年);健康状况良好;给子女提供家务上的帮助 (58.2%)、照料孙辈(77.9%)、为了家庭亲情与和睦(36.1%)是最主要的随迁原因。
本次调查最终获得470个本地老人样本。调查发现,男性231人,占49.1%,女性239人,占50.9%,女性比例高于男性;年龄方面,60—64岁的有190人,占40.4%,65—69岁有154人,占32.8%,70—74岁有81人,占17.2%,75—80岁有35人,占7.4%,80岁以上有10人,占2.1%,低龄老年人所占比例最高;在婚姻方面,已婚者有324人,离异者有50人,丧偶者有96人;受教育程度以初中居多;平均有1.98个子女。
1.因变量。本文因变量为精神健康,为了便于与其他研究比较,通过GHQ-12精神健康量表了解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状况。为了突出反映随迁老人群体负面的心理状态,本文只分析“因担忧而失眠”“总是感到有压力”“觉得不能克服困难”“觉得心情不愉快或情绪低落”“对自己没有信心”“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用的人”这六项精神健康状况。此次调查结果显示,随迁老人上述六方面的Cronbach's Alpha信度系数为0.747。在模型分析中,将上述六项出现的频率即 “完全没有”“有时有”“经常有 “总是有”依次赋值为1到4分,然后加总构成精神健康指数。该指数值越高,表示随迁人的精神健康状况越差。
2.自变量。本文自变量为文化适应。借鉴Berry对移民文化适应的研究,对随迁老人的文化适应从三个维度进行测量:态度文化适应、行为文化适应和心理文化适应。
态度文化适应:操作化为随迁老人对农村文化的偏好程度和对城市文化的接纳程度。其中对农村文化的偏好程度通过 “家乡文化的保持”量表进行测量;对城市文化的接纳程度通过“现代性”量表进行测量,并计算这两项指标的均值,以此为分界线构建双维模型。
行为文化适应:操作化为随迁老人对方言的熟悉程度、当地老人交往和老乡交往情况,其中方言的熟悉程度用“您能否听懂本地话”来测量,当地老人交往用“在过去的半年,和您经常联系的本地老人有几个”来测量,老乡交往用“在过去的半年,和您经常联系的老乡有几个”来测量。
心理文化适应:操作化为随迁老人对农村认同和城市认同。随迁老人对农村和城市整体的认同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对其文化群体的认同。对农村认同用“您觉得自己是农民吗”进行测量。城市认同量表包括情感依赖和归属感两个部分,共6个指标,即“我对城市充满了感情”“居住在城市让我感到高兴”“与农村相比,我更愿意在城市生活”“我觉得自己是属于城市的”“我感觉自己是城市的一员”“我把自己看成是城市的一部分”,运用李克特量表设为“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5个选项,依次赋值为1到5分,最终将6个题器加总后的值作为城市认同的指标。
3.控制变量。控制变量包括随迁老人的性别、年龄、文化程度、收入、婚姻状况、身体健康状况、家庭子女数、居留时间。
首先比较随迁老人与本地老人的精神健康状况,然后利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分析文化适应对随迁老人精神健康的影响。另外,Berry提出的态度文化适应的双维模型是在两个单向指标基础上的进一步深化,更能体现移民在文化适应过程中的态度倾向。因此在分析过程中先讨论态度文化适应的单个指标,然后再操作为双维模型进行分析,在回归模型中以整合型为参照组,其他变量保持不变。
表1 摇随迁老人和本地老人的精神健康状况(%)
由表2可知,与本地老人相比,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状况明显较差。具体来说,最近半年以来,随迁老人因担忧而失眠、总是感觉有压力、觉得不能克服困难、觉得心情不愉快或情绪低落、对自己没有信心、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用的人等不健康精神状况的发生表示“经常有”和“总是有”的比例分别比本地老人高9.25%、4.32%、12.1%、2.88%、1.33%、0.68%;并且,不同类型老人的各种负面情绪的发生频率都具有显著差异。
从精神健康状况指数得分差异来看,随迁老人的得分(均值为12.75,标准差为2.93)也显著地高于本地老人(均值为10.65,标准差为2.47)。如果说,随迁老人在脱离乡土场域后面临的迁移压力会对随迁老人的精神状况造成负面影响,那么,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状况及其影响因素更需要持续深入的关注。
为了进一步了解随迁老人与本地老人在精神健康上的分布差异,在已有学者研究的基础上,本文将精神健康水平分为三类:低危、中危和高危。表2的统计结果显示,随迁老人精神健康的低危人群占50.14%,中危人群占31.84%,高危人群占18.02%,本地老人这三类所占比例分别为61.79%、28.46%、9.75%。 卡方(χ2)检验结果表明,两类老人在高危、中危和低危人群上的分布比例存在显著差异性(p<0.01)。整体看来,随迁老人中的高危人群所占比例高于本地老人 (18.02%>9.1%),且高出近9个百分点,这也说明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状况要差于本地老人。
表2 摇随迁老人与本地老人精神健康的比较(%)
为更好地说明文化适应状况对随迁老人精神健康的影响,以精神健康因子总得分为因变量,在有统计控制的条件下来使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进行分析。
性别a:以“女性”为参照组;婚姻状况b:以“不在婚”为参照组;身体健康状况c:以“不好”为参照组;是否有受歧视经历d:以“没有”为参照组。
1.态度文化适应与精神健康。由表3可知,态度文化适应对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具有显著影响。对家乡文化的保持程度越高,精神健康状况越好;对城市文化的接纳则起到了阻碍作用。
随迁老人在城市的文化际遇会受到两种力量的影响:一种是城市文化以强大的吸引力不断将其向外推,另一种是乡土文化的根基将其往回拉,在“推拉”中使得随迁老人在态度文化上发生变化。城乡文化的巨大差异使得随迁老人很难在短时间内融入城市生活,两种文化间的冲突则使其产生矛盾纠结的心理。他们对乡土有着深刻的记忆,土地形态的差异在随迁老人的内心已经根深蒂固,即使生活在城市中他们也会不断去构建想象中的乡村。借助乡土文化获得精神支持和感情依靠以排解内心的烦闷和各种焦虑不安的文化冲突,有利于提高其精神健康水平。
在态度文化适应的双维模型下(表4),分离型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水平显著高于整合型随迁老人,而整合型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水平又高于同化型和边缘型随迁老人(尽管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虽然整合型并不是一种最佳策略来提高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水平,但仍然是一种较优策略,这与已有研究结论一致。[12]在双维模型下,分离型优于整合型,对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有促进作用。分离型策略较为缓和,一方面随迁老人携带乡土文化而至,即使在城市生活中某些日常仪式化行为发生改变,但他们始终持守生他们和养他们的“乡土”的习性,乡土文化始终是他们割舍不开的心理情结,能将其带回到熟悉的乡村生活的场域,在城市生活中也在不断地复植着乡土文化,有助于缓解积蓄许久的共同情感;另一方面通过这种认同性的回忆,加强了城市生活中的情感联系,能够都找到生活的意义与中心。[13]这更符合老年人的认知能力和文化适应过程,对其造成的冲击力小于整合型策略,有利于随迁老人精神健康状况的改善。
2.行为文化适应与精神健康。在行为文化适应方面,熟悉当地方言可以促进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与当地老人的社会交往越多,越有利于提升他们的精神健康水平。
随迁老人进入城市生活首先遇到的交流障碍是语言问题。那些家乡话和普通话(或者当地方言)很接近的老年人,说普通话(或者当地方言)没有太多问题。但是在我国南方地区方言迥异,很难了解语言规则和应用语言。在日常生活中随迁老人与朋友最常使用的语言也主要是普通话(尽管不标准)。家乡话在公共空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通常意味着不标准或次标准,而且往往带有不同程度的自卑。对于随迁老人而言,语言习惯很难发生改变,并且普通话水平较低,在与当地人的沟通过程中容易出现问题和障碍,能够听懂当地方言甚至说方言对他们来说更具有意义。如果对当地方言越熟悉,就越容易与当地人进行交流,更可能融入当地人的社会交往和日常生活中,受到的挤压和排斥也会较弱。有助于消除随迁老人与当地人的交往障碍,缩短他们之间的社会距离,提高其精神健康水平。
表3 摇文化适应对随迁老人精神健康状况的回归分析
表4 摇文化适应对随迁老人精神健康的回归分析(态度文化适应的双维模型)
布劳曾提出这样一个核心假设,与其他群体和阶层的社会交往有助于推动和促进向这些群体和阶层流动[14],在本文再次得到验证。为了适应城市生活,随迁老人会有选择性地保留原有的社会关系,同时需要以一种新的方式突破入城之初移植的传统亲缘关系,使得基于亲缘和小地缘的内卷化交往行为开始松动,重新建构新的社会关系,以克服交往空间窄化带来的不利影响。这是他们在文化适应过程中不断习得城市文化要素的再现,同时社会交往又进一步形塑这些文化要素。在调查中发现,随迁老人的社会交往对象已经开始突破有明显的类似身份的特征,不再局限于“老乡”或者同质性高且身份类似的同为“随迁老人”的范围,开始主动和当地老人进行交往互动。交往方式的转向有助于交往双方了解彼此的价值观念和行为方式,缩减群体间的主观社会距离,减少社会排斥感,增强适应城市生活的能力,促进精神健康状况的改善。
3.心理文化适应与精神健康。在心理文化适应方面,随迁老人对城市文化群体的认同水平越高,其精神健康状况就越好。依据社会认同理论,认同产生于群体关系之中,随着社会情境的变化而变化,社会环境和文化心理结构共同形塑着个体的社会认同。[15]随迁老人社会认同的形成既受到城市的社会保障、社会福利、一系列有关随迁老人的制度因素的影响,也会受到一些自身因素的影响。他们对乡土社会拥有着根基性情感,自然而然地更倾向于对农村的社会认同,要使其完全融入城市其实是一个艰难而又相对缓慢的过程,完全被城市文化同化还为时尚早。在调查中发现,随迁老人对城市的认同感较低。随迁老人从农村迁移至城市,意味着他们生活的社会情境发生了变化,其心理文化适应就是在新的场域下继续社会化的过程,是场域、社会交往和社会记忆的有机结合,其实质是融入城市社会。伴随着地域空间的转化,社会交往方式的转向,既有历时性的乡土生活记忆又有在城市中习得了一些社会文化规范的城市生活记忆,使其社会认同开始呈现出一种模糊化和被边缘化的状态。因此,提高随迁老人对城市文化的归属感和情感依赖,去除其“过客”心理对于促进他们的精神健康水平有着更深刻的作用。随迁老人对城市认同水平越高,表明他们更愿意积极主动的融入城市生活,对城市生活中遇到的各种困难能够进行积极的心理归因,越有利于产生帕森斯所指出的心理层面的身份认同和整合,降低在城市生活的心理适应成本,缓解迁移压力、提高其生活满意度,从而改善其精神健康水平。
文化本质上是社会性的而非种族性的,文化现象本质上是一种社会现象,随着社会生活和社会关系的变化而变化。[16]文化适应性在随迁老人的身上体现为文化接纳程度低、社会交往水平低、方言熟悉程度低、文化群体认同感低。在文化适应过程中,态度上的家乡文化保持促进了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而城市文化接纳对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起到了阻碍作用;行为上的当地方言的熟悉有利于随迁老人精神健康水平的提高;同时心理上的城市文化群体认同对于提高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水平具有显著的影响。故此,文化适应既通过内在的隐性方式,即从态度偏好和主观思想上影响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又通过外在的显性方式,即从生活习惯和行为方式上影响其精神健康。
以上结论具有一定的政策启示意义。对于随迁老人来说,他们携带乡土文化而来,并没有真正融入到当地文化群体之中,这可能是导致其精神健康状况较差的重要原因之一。基于文化适应对随迁老人精神健康产生的内在隐性影响,做到完全“城市化”对随迁老人来说并不是最佳的适应策略,而在保持一定程度家乡文化水平的基础上增强对城市社会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促使他们逐渐从外来客发展成为新市民,逐渐生发出一种“家”的感觉可能更有利于其身心发展。基于文化适应对其精神健康产生的外在显性影响,通过各种媒介推行文化自觉教育,可以使城市居民对农村文化有正确理解,摒弃“文化中心主义”;亦可以引导随迁老人合理认识所属乡土文化与生活方式的适应性,破除文化自卑感。以社区为平台提供必要的场所和设施,鼓励他们积极参与社区活动;完善社区照顾体系,进一步加强和落实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工作;正确引导和积极推动社区组织为随迁老人提供精神健康和社会支持服务,促进随迁老人与市民的沟通与交流,建立支持互助小组,增进群体间的相互了解和认同,逐渐适应甚至习惯城市的社会生活和社会环境,提高个体对于变迁环境的适应能力对其精神健康状况的改善可能更具有重要意义。
需要说明的是,结合社会情境原则,此次调查研究只是基于某个时点的截面数据。如果能够加强以时空为视角,从时间与空间(区域)两方面探讨随迁老人的精神健康,甚至是随迁老人发展的状况与变化历程,以期能更好地揭示社会变迁与随迁老人精神健康变化历程的关系。如此,则必将提升未来对随迁老人的研究水平与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