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课堂设立的影响因素——基于负二项模型的实证分析

林 航，陈海英

一、问题的提出

随着中国经贸实力和国际地位的提升，为了进一步推动中外之间的了解与交流，中国国家汉办于2004年推出了“孔子学院”项目，并于2006年6月在日本东京正式挂牌第一家孔子课堂。经过近十年的发展，截至2016年年底，全球已建立起1073个孔子课堂，分布在全球的74个国家和地区①。

与孔子学院相比，孔子课堂主要与所在国中小学合作，提供基础汉语教学服务，与孔子学院同属于中国教务服务出口的商业存在模式②。与孔子课堂的繁荣发展相对照，目前学界更多侧重于孔子学院的研究，对孔子课堂的研究则较为贫乏。针对孔子学院(课堂)设立影响因素这一话题的相关研究有：伊春梅、马磊(2014)探索了中亚孔子课堂质量评估机制，认为可以通过中亚孔子课堂质量评估指标体系来遴选和推荐具有办学资质、对汉语及中国文化需求旺盛、办公场所设施完善、双方合作关系稳定、汉语教学效果显著的汉语教学点，作为开设孔子课堂的首选合作单位[1]；连大祥(2014)对孔子学院的经贸效果进行较为深入的研究，结果发现国内生产总值、人口总数、地理距离和英语使用情况是孔子学院建立的关键因素，贸易和对外直接投资对孔子学院建立具有重要影响[2]9-22；王晓凤(2014)对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建立的影响因素的对比研究，研究结果表明，所在国经济规模、双边经贸关系和文化距离对孔子学院的设立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政治距离具有抑制作用，而孔子课堂的设立较为灵活，只受双边经济联系的影响[3]；周汶霏、宁继鸣(2017)从空间视域下对孔子学院全球发展进行研究，研究表明孔子学院的分布具有显著的空间自相关性，其在各国(地区)的数量分布受所在国(地区)国土面积、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经济发展水平和教育发展水平等因素的影响[4]。更多的孔子课堂研究主要以国别为主的专题教学进行的[6]，主要有缅甸(常安顺，2011)、泰国(王蒙，2014；王东梅，2016)、意大利(李宝贵等，2016)等。总体上，学界对孔子课堂的研究仍处于初步阶段；当前，只有王晓凤(2014)[3]对孔子课堂设立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初步研究，但仍存在变量不全和数据陈旧(数据只截止至2010年)等缺陷；随着时间的推移，孔子课堂已有较大的发展，对孔子课堂设立的影响因素需要进行重新评估。文章基2004-2016年的61个国家和地区的面板数据，从经济、政治和文化三大动因的角度对孔子课堂设立的影响因素进行重新分析和实证研究，可以进一步深化了孔子课堂的研究，为更好推动中国基础语言服务出口提供政策建议。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坚定文化自信，推动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的发展；同时强调，要加强中外人文交流，推进国际传播能力建设，讲好中国故事，展现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基础性汉语言教学服务是中外文化交流和文化贸易顺利开展的基础性工程，孔子课堂在全球的繁荣发展，既有助于推动中国中小学汉语教育的国际化，还可以有效地推动中外人文交流，为中国文化更好更快地走出去奠定坚实的社会基础。因此，本研究在当前中国发展的新时代，无论是对孔子课堂自身的发展，还是在国家文化软实力提升等方面都具有较为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政策借鉴价值。

二、孔子课堂发展概况

2006年，全球一百多个国家几千所高校开设了汉语课程和相关专业，泰国、韩国、南非、英国、印度尼西亚、越南等国都将汉语纳入了国民教育体系——在世界范围内形成了汉语言的学习热潮。为了加快汉语言的国际传播，国家汉办在开办孔子学院的同时推动另一种形式的语言文化传播机构“孔子课堂”，作为孔子学院海外汉语教学的重要支撑。相较于孔子学院，孔子课堂组织更为灵活、规模更小、办学更为简单，主要与东道国中小学合作，提供基础性的汉语教学服务。经过十年的发展，孔子课堂的汉语教育日益繁荣。

(一)办学数量不断增多

孔子课堂从2006年初设期的全球4所发展到2016年全球1073所，年均增长74.93%；相较而言，孔子学院的发展并不及孔子课堂迅猛——其从2006年全球118所发展到2016年512所，年均增长15.81%。孔子学院(课堂)的发展经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2004-2005年，这一阶段是孔子学院(课堂)的起步阶段，增长的绝对量较少，2004年孔子学院3所，2005年也仅有16所，且未开办孔子课堂。第二个阶段是2006-2010年，这一阶段是孔子学院(课堂)迅速扩张时期，孔子学院与孔子课堂无论是增速还是绝对数量都迅速增加；孔子学院数从2005年的15所增加到2010年的322所，年均增长84.65%；孔子课堂从2006年的4个增加到2010年369个，年均增长210%。第三个阶段是2011-2016年，这一阶段是孔子学院(课堂)稳定发展时期，孔子学院的年均增速在10%左右，孔子课堂的年均增速在20%左右，其增长速度趋于稳定。

(二)全球布局加快

随着孔子课堂的迅速发展，其在海外覆盖范围持续扩大，分布的国家和地区逐年增加。据《孔子学院全球年度报告》显示，2006年中国孔子课堂在全球覆盖国家的数量仅为3个(泰国、比利时、日本)，到2016年孔子课堂所覆盖的国家数量达到了140个；全球国家(地区)的覆盖率③从2006年的1.34%，提升至2016年的63.84%，已覆盖了全球主要的经济大国或人口大国；目前，欧洲建立有孔子课堂的国家(地区)达到29个，其国家覆盖率最高，达到65.91%，另外，亚洲孔子课堂的覆盖率也达到41.67%，屈居第二。从孔子课堂的地区分布来看，孔子课堂在2006年到2016年在五大洲的数量呈现不同程度的增长；其中，欧洲和美洲成为孔子课堂数量增长最快的两个地区。

(三)地域分布不平衡

根据《2016年孔子学院年度报告》统计，截至2016年年底，共140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512所孔子学院和1073个孔子课堂。尽管孔子课堂的数量逐年增加，但孔子课堂在各洲的分布是极不平衡。据调查统计，建立孔子课堂数量最多的美洲共有554个孔子课堂；非洲分布的孔子课堂数目最少，仅有27所；相应地，设立在非洲的孔子学院也较少，反有48所而大洋洲虽然有99个孔子课堂，但主要集中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两个国家，且大洋洲的孔子学院数量最少，仅有18所。整体来看孔子课堂表现出如下洲际分布特征：集中分布在美洲、欧洲和大洋洲的高收入国家，广泛分布于亚洲各国，分散分布在非洲大部分国家。

三、孔子课堂的影响因素

孔子课堂设立的主要影响因素可以从经济、政治和文化三个层面来全面考察，具体如下：

(一)经济动因

1.经贸往来动因

与中国经贸往来越密切的国家，学习汉语的热情也越高，越能推动孔子课堂这种基础汉语教学服务组织在所在国设立。据报道，无论是不愿意让孩子成为“香蕉人”的华裔父母，还是同样望子成龙的美国家长，越来越多地选择让孩子学习中文。他们对中国的发展前景看好，学习中文，不仅是学会一门外语，而是为孔子未来开辟新的就职途径。美国现任总统特朗普的外孙女18个月大就在纽约一家语言机构学习中文，年仅五岁就能在中美元首会面时流利地演唱《茉莉花》、背诵《三字经》和唐诗。

2.所在国中资企业因素

当前，中国政府积极开展“一带一路”建设，稳步开展国际产能合作，中国企业融入经济全球化的步伐加快。联合国贸发会议(UNCTAD)《2016年世界投资报告》显示，2015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占全球当年流量、存量的9.9%和4.4%，流量首次位列按全球国家(地区)排名的第2位，存量位居第8位。中资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涉及近20类的行业项目，分布在近200个国家(地区)。因此，所在国与中国直接投资关系越密切，所在国中资企业对跨语言和跨文化管理交际人才的需求越强烈，越能促进其国民学习中国语言和文化，进而推动孔子课堂的设立。

(二)政治动因

1.政治互动因素

政治作为辅助经济的手段之一，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不断提升和各方面的飞速发展，中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和影响力也相应扩大，世界各国对中国也更为关注。中外良好的双边政治关系的建立作为国际交往过程必不可少的重要手段，亲密强劲的政治互动关系能够打破两国在制度、文化等方面存在的阻碍。所在国与中国政治互动越强，对双方语言和文化了解的需求就越强，越有利于孔子课堂的设立。

2.建交历史因素

中国奉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基础上与世界各国友好往来。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上升，截止到2017年6月，全球五大洲已有175个国家与中国建立外交关系。从建交的时间轴上看，建交时间越长，表明两国政治交往历史越长，经济、政治和文化的融合程度也就越高，就越有利于孔子课堂这种教育模式在所在国中小学中开办。

3.政治制度差异

孔子课堂肩负着汉语言教学和中华文化传播的使命。如果中外政治制度存在显著差异，可能会对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的文化传播功能存在着抵制心理，从而限制孔子课堂项目的申办，也会降低孔子课堂在当地的运行效率，这可能会限制孔子课堂在所在国的设立。

(三)文化动因

1.孔子学院因素

孔子课堂主要与外国中小学校合作办学，提供基础汉语言教学，办学形式相对简单、灵活；在管理上，孔子课堂一般隶属于当地的孔子学院。可以预见，所在国孔子学院设立越多，越需要建立配套的孔子课堂作为其分支机构，以夯实当地的汉语言教学的社会基础。

2.文化差异因素

每个国家和地区都有自己不同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语言和文化。语言系统差异是中西方文化差异中最为突出和广泛的基础性问题。中国与所在国文化差异越大，其汉语学习的难度就越高，就越需要孔子课堂这种基础汉语教学机构来帮助所在国居民进行汉语学习。选择文化差异越大的国家来开设孔子课堂，可以有效提升孔子课程教学服务的边际效益，且符合国家汉办进一步推广汉语和弘扬中华文化的办学宗旨。

四、模型设立与变量说明

(一)模型构建

王晓凤(2014)认为，孔子学院的建立相当于中国文化的对外直接投资；因此，也可以将孔子课堂视为中国文化对外FDI的另一种模式[3]。这里可借鉴FDI的引力模型，同时根据上述影响因素的分析，设定如下的基本回归方程：

CCit=β0+β1LnGDPit+β2LnPGDPit+β3LnGDij+β4CDijt+β5PDijt+β6LnTRADEijt+β7LnOFDIit+β8DIPijt+β9VISITit+β10CIit+εit

上述Ln表示对变量取对数，t表示具体年份，i表示东道国，j代表母国(中国),β0表示常数项，β1到β10表示影响系数，εit表示随机干扰项。为了降低模型的异方差性，对数值较大的GDP、PGDP、POP、GD、TRADE和OFDI等六个变量进行了取对数运算。

(二)变量说明

1.因变量(CC)

这里以东道国的孔子课堂数量作为被解释变量，数据来源于历年《孔子学院年度报告》以及国家汉办官网数据库查询。

2.主要解释变量

将引力模型的最基础解释变量(经济规模和地理距离变量)作为模型的主要解释变量，具体如下：

(1)国内生产总值(GDP)

一国国内生产总值代表一国经济实力和市场规模，国内生产总值越大，市场需求越大，对多样化的跨文化人才的需求也越大。

(2)人均GDP(PGDP)

人均GDP是一国人民生活水平的度量，其值越大，该国经济发展程度越高，市场规模则越大，越有助于孔子课堂的设立。一国GDP和人均GDP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数据库，以现价美元为单位。

(3)地理距离(GD)

地理距离是经典引力模型的核心变量。可以预期，两国间地理距离越远，其贸易与人员往来的成本将越高，就越需要孔子学院或孔子课堂作为中外信息和文化交流与了解的媒介与渠道。其数据以各东道国的首都与北京之间的直线距离取对数进行计算，来自于Google地图测算。

3.经济动因变量

(1)对外直接投资(OFDI)

OFDI表明中国对外国的直接投资，文章用OFDI的存量数据表示所在国中资企业的规模，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官网及《2015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取对数。

(2)双边贸易额(TRADE)

采用双边贸易额作为经贸往来动因的代理变量。双边贸易额即为一国进口额与出口额之和，代表了两国之间的贸易规模。两国之间进出口额的总数越大，说明两国经贸效果越显著，学习汉语和中国文化对发展两国的经济具有正效益。双边贸易额的数据来源于联合国数据库，取对数。

4.政治动因变量

(1)政治互动(VISIT)

将国事访问次数作为政治互动因素的代理变量[5]。以两国领导人出访和接待国外总统或总理等高层的次数来表示，数据来自中国外交部网站。两国高层领导人之间的国事访问，作为两国政治互动中规格最高的外交方式，可以有效增进中外政治了解与互信。国事访问次数越频繁，说明两国之间越重视政治往来，从而营造良好的政治氛围，越能增进相互间的了解和亲和力，从而有助于孔子课堂的设立。

(2)建交时间(DIP)

以建交时间作为建交历史因素的代理变量。建交时间可以作为考察国家之间政治关系的一个指标，其数据来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网站。具有较长政治建交历史的国家间，政治互信和友谊也就越深厚，更容易开设孔子课堂。

(3)政治距离(PD)

采用政治距离作为政治动因因素的代理变量。政治距离的测算借助2017年世界银行全球治理指标WIG提供的六大指标④，其计算借鉴文化距离的计算方法，具体如下：

PDijt代表中国j在t年对东道国的政治距离，Pikt代表东道国i在t年k指标的值，Pjkt代表中国j在t年k指标的值，Vkt代表k指标方差。

5.文化动因变量

(1)文化距离(CD)

以文化距离作为中外文化差异因素的代理变量。文化距离是用来衡量两国居民在偏好、习俗、价值观、信仰和道德观念等方面的差异而形成的心理距离。具体计算公式(如下)是基于Hofstede(1980-2001)“文化六维度论”理论⑤[7]22-32，并借鉴Kogut和Singh(1988)[8]的计算公式和綦建红等(2012)[9]将文化距离随两国建交而逐年缩短的处理方法计算而得，其原始数值来源于Geert Hofstede的文化研究网站。

CDijt代表中国j对东道国i在t年的文化距离，Cik代表东道国j在k维的值，Cjk代表中国j在k维的值，Vk代表k维度方差，代表中外建交的时间。

(2)孔子学院(CI)

以东道国的孔子学院数量表示，数据来自历年《孔子学院年度报告》。孔子学院与孔子课堂的办学形式存在一定的差异性，一定数量的孔子学院需要相应的孔子课堂与其配套，协同推进所在国不同层面汉语教学服务的开展。

五、描述性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1报告了研究样本的61个国家⑥的孔子课堂数量以及各个自变量的统计结果，孔子课堂和孔子学院的数量都是整数。变量之间如果存在多重共线的问题，则会导致回归结果的有偏或者无效，因此进行了方差膨胀因子检验，得出的结论是各解释变量的VIF均小于10，表明自变量间不存在严重的共线性问题。

表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二)相关性分析

基于表2回归的基础上，对各变量间进行了的相关系数检验，得出的结果如表2。回归结果显示：国内生产总值GDP与双边贸易额、人均GDP与政治距离具有强相关性，其系数大于0.8。

表2 主要变量的相关系数

注：“*”代表显著性水平大于0.05。

六、估计结果

(一)基准回归

由于被解释变量为计数数据，因此选用负二项分布模型更适合于本研究。使用豪斯曼检验在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的负二项回归之间进行选择时，回归结果显示其系数为0.1006，无法判定该使用固定效应或是随机效应，所以对二者都进行了基准回归。基准检验结果如下表：

表3 基准回归检验

注：*表示p<0.1；**表示p<0.05；***表示p<0.01；****表示p<0.001；括号中的数字为标准误。下表同。

采用固定负二项回归得出的结论如表3：回归⑴中加入所有变量，CI和PD显示不显著；回归⑵剔除CI,保留PD,PD仍不显著；回归⑶剔除PD,保留CI，CI还是不显著；回归⑷最后将CI和PD都剔除，回归结果中其他变量均通过显著性检验。

表4 基准回归检验

采用随机负二项模型得出的结论如表4：回归⑸中同样加入所有的解释变量，CI和PD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回归⑹剔除CI，保留PD，PD不显著；回归⑺中剔除PD，保留CI，CI还是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最后，回归⑻中同时剔除CI和PD，回归结果其他变量通过显著性检验。

通过表4、表5的固定和随机基准回归结果表明，国内生产总值、双边贸易额、对外直接投资、国事访问次数、文化距离和建交时间对孔子课堂的设立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人均GDP虽然在固定基准回归中并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但随机基准回归结果显示显著为正；而地理距离、政治距离及孔子学院对孔子课堂设立虽不显著，因其系数都为正数，并不表现为抑制作用。

(二)稳健性回归

从上述回归分析中，CI和PD未通过显著性检验，为进一步保证回归结果的可靠性，进行稳健性检验。选取泊松回归方法，由于固定效应模型不能估计不随时间而变的变量系数，即地理距离变量是无法估计的，所以选用随机泊松回归模型。鉴于孔子课堂数值同时具有排序意义，因此，同时采用LOGIT模型进一步检验各变量的稳健性。

表5 稳健性回归检验

表5报告了进行两种模型稳健回归后的结果：泊松回归⑼加入所有解释变量，显示PD不显著，因而泊松回归⑽剔除PD,却发现在剔除PD后，变量CI变为不显著。因而在回归过程中再次剔除CI,保留PD，结果表明二者都无法通过显著性检验。泊松回归⑾将CI和PD同时剔除后，其他变量都通过显著性检验。在LOGIT回归中，LOGIT回归⑿在加入所有解释变量后，PD和CD都不显著，将二者剔除后得到LOGIT回归⒀表示所有解释变量都通过显著性检验，其结果都显著为正。

七、研究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文章以2004-2016年孔子课堂数量的面板数据为基础，利用负二项模型进行实证分析，从经济、政治和文化等三个层面较为全面考察了孔子课堂在全球设立的影响因素。实证研究表明，代表市场规模的国内生产总值无论是在基准回归检验还是在稳健性回归检验中都显著为正，这说明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越高，越有利于推动孔子课堂在东道国的设立；对外直接投资和双边贸易额显著稳健为正，说明孔子课堂具有为中外经贸往来和中资企业跨国经营服务的功能；建交时间和政治互动给孔子课堂的设立带来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密切的政治互动和长久的政治交往有助于磨合孔子课堂在设立时遇到政府管制的阻碍，从而推动孔子课堂的设立；在稳健LOGIT回归中，文化距离并不表现为显著的负值，结合基准回归认为文化距离对推动孔子课堂设立具有正向影响。

(二)政策建议

为推动孔子课堂在全球的更好布局，更有效地提高基础汉语教学，进一步推动中外人文交流，发挥提升文化软实力的功能，结合研究结论，提出如下的政策建议：

1.借力中外经贸关系发展孔子课堂

实证研究表明，与中国经贸往来越频繁的国家，越有助于孔子课堂的设立。当前，中国在经济全球化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许多美国家庭的家长鼓励孩子学好中文，认为学好中文就是抓住孩子的明天。《十九大报告》提出，加快培育国际经济合作和竞争新优势，以经济贸易带动文化输出。因此要充分发挥贸易与孔子课堂设立的联动效应，将孔子课堂更多设立在经济规模越大，中外经贸往来越密切的国家，充分发挥中外经贸往来的推动作用，夯实孔子课堂设立的经贸基础。

2.与在地中资企业共建孔子课堂

实证研究发现，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因素有助于孔子课堂的设立。当前孔子学院(课堂)已进入特色化办学阶段，为海外中资企业服务是孔子学院(课堂)今后办学的重要功能。国家汉办可以鼓励和引导所在国的中资企业与所在地中小学合作开办孔子课堂，提升其服务所在国经济社会的能力，提高其东道国的企业形象，增进其与所在国社区的人心交融度，达到事半功倍的品牌营销效果。

3.加强中外政治互动

实证研究表明，中外政治互动越频繁，越有助于孔子课堂的海外设立。因此，要抓住国际间政治发展的机遇，全面推进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形成全方位、多层次、立体化的外交布局，为中国经济、文化发展营造良好的外部环境。可进一步利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峰会、金砖国家领导人峰会、亚信峰会等现有多边外交平台，不断加深中外政治互信和国际友谊，进一步增强中国的国际影响力和感召力，为中国基础语言教育的输出营造融洽和谐的国际环境。

4.推动孔子课堂更多布局于文化差异较大的国家和地区

实证结果表明，中外文化距离对孔子课堂具有显著正向作用，即中国与所在国文化差异越大，所在国了解中国语言和文化的需求也就越强烈。该结论启示我国应将孔子课堂多设立于中外文化差异较大的国家和地区，满足外国人学习汉语言和了解中国文化的需要。可通过孔子课堂的语言教学和文化交流，减少文化震荡⑦的不良影响。可通过严格选拔的方式，派遣优秀的教师和志愿者到东道国，确保汉语基础教学服务的质量，在文化差异较大的国家传授汉语知识，增进中国与所在国的文化认同感，有助于增强对孔子课堂类教学推广机构的认可。

注释：

① 2017年12月13日，第十二届孔子学院大会在西安曲江国际会议中心闭幕。会议指出目前全球已有146个国家(地区)建立了525所孔子学院和1113个中小学孔子课堂。

② 《服务贸易总协定》规定国际服务贸易具体包括四种方式：跨境交付、境外消费、商业存在、自然人流动。所谓的商业存在，指的是，一成员方的服务提供者在任何其他成员方境内建立商业机构(附属企业或分支机构)，为所在国和其他成员的服务消费者提供服务。商业存在方式是服务提供方式中最为重要的方式，也是国际服务贸易的主要形式。

③ 按全球224个国家(地区)的总数计算。

④ 世界银行为推广治理理念开发出世界治理指标(World Governance Index,WGI)根据六个维度——即腐败控制(CC)、言论和问责 (VA)、法治(RL)、政府效能(GE)、政治稳定(PS) 和监管质量 (RQ)——对不同国家治理质量进行定量测定。

⑤ 霍夫斯泰德文化六维度分别是权力距离、集体/个人主义、阳刚/阴柔气质、不确定规避、长期/短期取向、自身放纵与约束。

⑥ 61个国家包括：亚洲的吉尔吉斯斯坦、泰国、韩国、日本、尼泊尔、蒙古、菲律宾、柬埔寨、缅甸、亚美尼亚、巴基斯坦、土耳其、新加坡、印度、印度尼西亚、孟加拉国、老挝、斯里兰卡、南非、埃塞俄比亚、埃及、肯尼亚、马达加斯加、尼日利亚、坦桑尼亚、卢旺达、赞比亚、喀麦隆；欧洲的英国、意大利、爱尔兰、罗马尼亚、荷兰、西班牙、保加利亚、丹麦、白俄罗斯、俄罗斯、德国、斯洛文尼亚、拉脱维亚、法国、波兰、瑞典、匈牙利、芬兰、葡萄牙、希腊、挪威、乌克兰、奥地利、塞尔维亚；美洲的美国、加拿大、智利、巴西、哥伦比亚、秘鲁、厄瓜多尔；大洋洲的澳大利亚、新西兰。

⑦ 文化震荡，指的是由于人们处于不熟悉的文化环境中而引发的一种令人苦恼的状态，文化震荡极有可能伴随各种躯体不适的症状。

参考文献：

[1] 尹春梅，马磊.中亚孔子课堂质量评估研究——以吉尔吉斯国立民族大学孔子学院为例[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1)．

[2] 连大祥.孔子学院的经贸效果[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4.

[3] 王晓凤.文化输出：孔子学院的设立逻辑[D].天津：南开大学，2014．

[4] 周汶霏，宁继鸣.空间分析视域下的孔子学院全球发展研究[J].山东社会科学，2017，(10)．

[5] 刘希，王永红，吴宋.政治互动、文化交流与中国OFDI区位选择——来自国事访问和孔子学院的证据[J].中国经济问题，2017，(4)．

[6] 尹春梅.孔子课堂研究现状及发展趋势[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2016，(3)．

[7] [荷]吉尔特·霍夫斯泰德，格特·扬·霍夫斯泰德.文化与组织:心理软件的力量(第二版)[M].李原，孙健敏，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

[8] KOGUT B， SINGH H. The effect of national culture on the choice of entry mode [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1988，(3).

[9] 綦建红，李丽，杨丽.中国OFDI的区位选择:基于文化距离的门槛效应与检验[J].国际贸易问题,2012，(12).

[10] 国家汉办.2006-2016年孔子学院年度发展报告[R/OL].[2017-05-02].http://www.hanban.edu.cn/confuciousinstitutes/index.html.

[11] 国家汉办.孔子学院章程[R/OL].[2016-08-02].http://www.hanban.edu.cn/confuciousinstitutes/node_753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