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独家庭父母的养老意愿及影响因素研究

荣超，赵峰，谢蓉蓉，傅传喜，王晓鸣，沈淑华，郑卫军，陈如程，谭建刚*

《“十三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体系建设规划》（国发〔2017〕13号）中提出，要建立以居家养老为基础、社区养老为依托、机构养老为补充的多层次的养老服务体系。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构建养老、孝老、敬老政策体系和社会环境，推进医养结合，加快老龄事业和产业发展。截至2014年，我国65岁以上老年人口数已达1.38亿，约占总人口数的13.7%，老龄化进程位居世界前列［1-2］。同时，我国失独家庭数量不断增加，失独家庭父母逐渐步入老年［3］。国家二孩政策的放开，虽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老龄化进程和失独家庭数量，但失独家庭父母数量不会在短时间内发生较大改变，在此背景下，如何破解失独家庭的养老困境，已经成为一项备受关注的社会问题［4］。养老意愿是个人对养老问题所持的态度和看法，主要表现在对养老模式的选择方面［1］，养老居住意愿和养老照护者选择是养老意愿相关研究普遍关注的问题，但目前针对失独家庭父母的相关研究较少。本文旨在了解失独家庭父母的养老居住意愿和养老照护者选择情况，并探讨其影响因素，从而为构建合理的失独家庭养老模式提供依据，以最终实现“老有所依、老有所养”的目标。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于2017年7—8月采用多阶段抽样法，在我国东部某省辖市抽取≥45岁的失独家庭父母235例。具体抽样方法及研究对象的纳入、排除标准见本期《失独家庭父母的社会支持状况及影响因素研究》［5］。

1.2 研究方法 对纳入失独家庭父母进行问卷调查，本研究涉及的主要内容包括：（1）社会人口学特征。（2）欧洲五维健康量表（EQ-5D）的健康描述系统［6］。（3）社会支持评定量表（SSRS）［7］。（4）老年抑郁量表（GDS）［8］。（5）养老意愿，包括养老居住意愿（社区居家养老、机构养老）和养老照护者选择（家人、护士/养老护理员、保姆/志愿者），均为单项选择题。共发放问卷235份，当场填写当场回收，剔除社会人口学特征和养老意愿填写缺失/互相矛盾＞50%的问卷，最终回收有效问卷195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83.0%。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EpiData 3.1软件录入数据，采用SPSS 21.0统计软件处理数据。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s）表示，呈非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中位数（四分位数间距）〔M（QR）〕表示；计数资料以相对数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影响因素分析采用单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失独家庭父母的基本情况 195例失独家庭父母中，男92例（47.2%）、女103例（52.8%），平均年龄（65.9±8.9）岁，文化程度为初中及以下103例（52.8%），婚姻状况为在婚127例（65.1%），平均月收入（3 696±1 723）元，无第三代137例（70.3%），自评健康状况为好88例（45.1%），未患病65例（33.3%），平均EQ-5D指数得分（0.80±0.08）分，SRSS中位得分34.5（8.7）分，平均GDS得分（9.9±6.5）分。

2.2 失独家庭父母的养老居住意愿及影响因素

2.2.1 养老居住意愿 195例失独家庭父母中，选择社区居家养老者85例（43.6%），选择机构养老者110例（56.4%）。不同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月收入、自评健康状况、患病种数及是否有第三代失独家庭父母的养老居住意愿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1）。

2.2.2 失独家庭父母养老居住意愿的影响因素分析以养老居住意愿为因变量，以社会人口学特征、EQ-5D指数得分、SSRS得分、GDS得分为自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SSRS得分是失独家庭父母养老居住意愿的影响因素（P＜0.05，见表2）。

2.3 失独家庭父母的养老照护者选择情况及影响因素

2.3.1 养老照护者选择情况 195例失独家庭父母中，选择家人者73例（37.4%），选择护士/养老护理员者87例（44.6%），选择保姆/志愿者者35例（18.0%）。不同性别、年龄、婚姻状况、月收入、自评健康状况失独家庭父母的养老照护者选择情况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文化程度、患病种数及是否有第三代失独家庭父母的养老照护者选择情况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2.3.2 失独家庭父母选择养老照护者的影响因素分析（1）以养老照护者选择情况为因变量，以社会人口学特征、EQ-5D指数得分、SSRS得分、GDS得分为自变量，进行单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文化程度、患病种数及是否有第三代是失独家庭父母选择养老照护者的影响因素（P＜0.05，见表4）。（2）以养老照护者选择情况为因变量，以单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指标为自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文化程度、患病种数及是否有第三代是失独家庭父母选择养老照护者的影响因素（P＜0.05，见表5）。

表1 不同社会人口学特征失独家庭父母的养老居住意愿比较〔n（%）〕Table 1 Type of preferred elderly care among the bereaved people by socio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表2 失独家庭父母养老居住意愿影响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Table 2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for the preferred type of elderly care among the bereaved people

表3 不同社会人口学特征失独家庭父母的养老照护者选择情况比较〔n（%）〕Table 3 Preferred caregivers for elderly caregivers among the bereaved people by socio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3 讨论

3.1 社会支持程度越高的失独家庭父母越倾向于选择机构养老 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SSRS得分是失独家庭父母养老居住意愿的影响因素，SSRS得分越高的失独家庭父母越愿意选择机构养老。既往研究结果显示，经济状况、社会保障是居民养老意愿的影响因素，经济状况、社会保障越好，居民选择机构养老的意愿越强［9］，这与本研究结果相似。社会支持程度较低者，因可获得的物质和精神帮助有限，而更容易选择自我封闭、远离社会，不愿意选择养老机构的集体生活，不喜欢热闹，担心受到歧视。

但社会支持程度较低的失独家庭父母，相对而言更是弱势群体，其在养老方面的困难更多，更需要相关部门和社会的关注。因此建议为其筹建社区居家养老服务平台，社区计生干部给予其更多的关心，社区养老机构为其提供适宜的社区或上门服务，如健身、洗浴、阅读、聊天、餐饮、健康监测、家政、购物、陪同就医、心理慰藉、打牌场所等。另外，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应将其作为重点签约人群，提供较高频率和强度的健康监测与干预服务。政府部门应为其购买上述全部或部分服务，以减轻其经济负担。

表4 失独家庭父母选择养老照护者影响因素的单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Table 4 Un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for preferred elderly caregivers among the bereaved people

表5 失独家庭父母选择养老照护者影响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Table 5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for preferred elderly caregivers among the bereaved people

3.2 加强护士/养老护理员的培养力度，丰富社区医生的签约服务内容，提高服务频率 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文化程度是失独家庭父母选择养老照护者的影响因素。与选择保姆/志愿者相比，文化程度较低者更愿意选择护士/养老护理员，这可能是由于文化程度较低者的健康状况可能较差，对接下来的健康状况更加担忧，更需要专业人士提供的服务。既往研究结果显示，文化程度是老年人养老意愿的影响因素，随着文化程度的提高，选择机构养老与社区居家养老的老年人比例升高，文化程度较低者更倾向于选择家庭养老［10］。这与本研究结果存在一定出入，可能与本研究未单独分析失独家庭父母的家庭养老意愿有关。

另外，与选择保姆/志愿者相比，患病种数越多的失独家庭父母越不愿意选择家人为照护者。一项针对上海市老年人机构养老意愿的研究发现，年龄是老年人养老意愿的影响因素，年龄越大者越不愿意选择机构养老［11］。但也有研究发现，老年人年龄越大越不愿意选择家庭养老［7］。本研究并未发现年龄是失独家庭父母选择养老照护者的影响因素，可能与研究纳入的部分样本尚未进入老年阶段有关。随着失独家庭父母年龄的增加，失独家庭父母所患疾病的种数会越来越多，这提示应该培养更多的专业的养老护理员、医养结合型机构从事服务的护士，通过培养专业养护人才来提升服务水平。此外，政府部门应加大对失独家庭父母公共卫生服务的经费投入，引导社区医生将该类人群作为重点人群，加强对失独家庭父母的健康教育、健康监测与干预、动态跟踪，落实中医养生保健与三级预防策略，以切实维护好失独家庭父母的健康。

3.3 有第三代的失独家庭父母，更不愿意选择保姆/志愿者作为养老照护者 本研究结果显示，是否有第三代是失独家庭父母选择养老照护者的影响因素，有第三代者更倾向于选择家人、护士/养老护理员为养老照护者。可能原因为：（1）该部分失独家庭父母需要抚养未成年的第三代，具有一定经济负担；（2）该部分失独家庭父母对保姆/志愿者的服务水平尚不十分认可。因此，政府部门应重点提高对需要抚养第三代失独家庭父母的经济补偿水平，也可以呼吁慈善机构认领帮扶，从而提高其生活质量。如果选择家人照护，政府部门应为其提供一定的居家养老服务，如购买各类家政服务、陪同就医服务等。王国辉等［2］提出，应为老年人构建社区与家庭相结合的居家养老模式。

针对失独家庭父母的特殊服务需求，应设计完善的机构养老服务制度。失独家庭父母相对于一般老年人有着特殊的人生遭遇，一方面其既担心“触景生情”，之前的生活环境、邻里间的问候、旁人子女的陪伴等均会引起失独家庭父母内心的悲伤；另一方面，子女陪伴的缺失，失独家庭父母又十分渴望被关心和照顾。如果其选择机构养老，应优先安排、特殊照顾，及时关注其精神慰藉和心理需求，保障其不受歧视，使其充分感受到机构养老的人文关怀［9］。

作者贡献：赵峰进行文章的构思与设计；谢蓉蓉进行研究的实施与可行性分析；沈淑华进行数据收集和论文修订；郑卫军进行数据整理；傅传喜进行统计学处理；王晓鸣进行结果的分析与解释；荣超撰写论文；陈如程负责文章的质量控制及审校；谭建刚对文章整体负责，监督管理。

本文无利益冲突。

［1］孙鹃娟，沈定.中国老年人口的养老意愿及其城乡差异——基于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数据的分析［J］.人口与经济，2017，38（2）：11-20.DOI：10.3969/j.issn.1000-4149.2017.02.002.SUN J J，SHEN D.The intention for the old-age support of the Chinese elderly and its differences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elderly：a study based on the china longitudinal aging social survey［J］.Population & Economics，2017，38（2）：11-20.DOI：10.3969/j.issn.1000-4149.2017.02.002.

［2］王国辉，鲍莹莹.老人居家养老意愿的年龄差异、子女支持偏好及其解释——基于CGSS2012年老年人状况综合调查数据［J］.大连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38（3）：118-124.DOI：10.19525/j.issn1008-407x.2017.03.018.WANG G H，BAO Y Y.The age difference in the elderly's willingness to home care，and the preference for children's support and their interpretation——based on the comprehensive survey data of the old people in the CGSS2012［J］.Journal of Dali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s），2017，38（3）：118-124.DOI：10.19525/j.issn1008-407x.2017.03.018.

［3］李红飞.增能理论视角下社会工作介入失独家庭养老服务问题研究——以福州市C街道为例［J］.社会福利（理论版），2017，26（3）：46-50，57.LI H F.Study on the pension service problem of social work intervention in the families who lost their only child in the perspective of increasing energy theory——take C Street in Fuzhou City as an example［J］.Social Welfare（Theoretical Edition），2017，26（3）：46-50，57.

［4］刘焕明，倪佳瑜.解决失独老年人养老困境的路径思考［J］.老龄科学研究，2016，4（12）：36-43.LIU H M，NI J Y.Thinking of the solving paths of pension difficulties for the elderly loss of independence［J］.Scientific Research on Aging，2016，4（12）：36-43.

［5］朱晨曦，常明，周影，等.失独家庭父母的社会支持现状及影响因素研究［J］.中国全科医学，2018，21（16）：1933-1938.DOI：10.3969/j.issn.1007-9572.2018.16.006.ZHU C X，CHANG M，ZHOU Y，et al.Statu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social support among Chinese people bereaved of their only child［J］.Chinese General Practice，2018，21（16）：1933-1938.DOI：10.3969/j.issn.1007-9572.2018.16.006.

［6］李明晖，罗南.欧洲五维健康量表（EQ-5D）中文版应用介绍［J］.中 国 药 物 经 济 学，2009，4（1）：49-57.DOI：10.3969/j.issn.1673-5846.2009.01.007.LI M H，LUO N.Introduction to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European Five-dimensional Health Scale（EQ-5D）［J］.Chinese Pharmaceutical Economics，2009，4（1）：49-57.DOI：10.3969/j.issn.1673-5846.2009.01.007.

［7］李佳，郑安云.老年人社会支持、心理弹性与心理健康的关系［J］.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2018，26（3）：440-443.DOI：10.13342/j.cnki.cjhp.2018.03.034.LI J，ZHENG A Y.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ocial support，mental resilience and mental health of the elderly［J］.Chinese Journal of Health Psychology，2018，26（3）：440-443.DOI：10.13342/j.cnki.cjhp.2018.03.034.

［8］陈玲玲，曾慧.简版老年抑郁量表（GDS-15）在老年抑郁评估中的应用现状［J］.当代护士，2017，25（12）：13-16.CHEN L L，ZENG H.The present situation of the concise version of the Geriatric Depression Scale（GDS-15） in the assessment of elderly depression［J］.Contemporary Nurse，2017，25（12）：13-16.

［9］刘诗洋，刘梦，桂玥，等.北京市医养结合养老机构的发展问题与对策［J］.中国全科医学，2016，19（33）：4034-4038.DOI：10.3969/j.issn.1007-9572.2016.33.002.LIU S Y，LIU M，GUI Y，et al.Development of old-age care institutions of medical-nursing combined in Beijing：problems and solutions［J］.Chinese General Practice，2016，19（33）：4034-4038.DOI：10.3969/j.issn.1007-9572.2016.33.002.

［10］韩耀风，覃文峰，陈炜，等.adaptive LASSO logistic 回归模型应用于老年人养老意愿影响因素研究的探讨［J］.中国卫生统计，2017，34（1）：18-21.HAN Y F，QIN W F，CHEN W，et al.Influencing factors on elder's preference for supporting：application of an adaptive LASSO logistic model［J］.Chinese Journal of Health Statistics，2017，34（1）：18-21.

［11］罗梦云，梁会刚，董媛媛，等.641名上海市老年人机构养老意愿及其影响因素［J］.上海交通大学学报（医学版 ），2017，37（5）：679-683.DOI：10.3969/j.issn.1674-8115.2017.05.022.LUO M Y，LIANG H G，DONG Y Y，et al.Investigating predictors of the 641 elders' willingness to enroll in nursing homes in Shanghai［J］.Journal of Shanghai Jiaotong University（Medical Science），2017，37（5）：679-683.DOI：10.3969/j.issn.1674-8115.2017.05.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