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俞鸿瑛
在大部分教师、学生、家长的眼里,教材一直处于神圣化、神秘化、权威化的地位:教材中的文章,每一篇都理所当然地承担着“文道合一”“言意兼得”的重任,潜藏着全部语文知识的密码,成为了老师教、学生学的全部内容。再加上各级公开课、评优课以及“优质课”在教师考核中的权重,教材更被教师有意无意地顶在了头上,成为了“业务钻研”的全部对象。勤奋者,甚至会每篇精心解读,寻出起承转合的妙处,找出微言大义的精要,搜出一字千金的妙笔;在此基础上,落实为精心的教学设计,同样讲究起承转合的章法,行云流水的节奏,如何导入,如何过渡,如何渲染,如何结束——无不按照艺术的最高标准严格要求。一本薄薄的“教材”,俨然已经成为了教师“精心地教”的全部;同样,也一定会成为学生“用心地学”的全部,以及家长“用心关注”的全部。但如果真正想要实现承载人文思想、埋伏语言知识、涵养文化情怀的教育理想,那非得把目光从薄薄的教材中,从单篇课文中,从一堂堂孤立的语文课中解放出来,让目光与广阔而多变的文化背景相对接,及时充电,随时更新,所有的教育愿景也许才有生长的空间。
叶圣陶先生早就说过,教材,无非是个“例子”。既然是“例子”,就可以这样教,那样教;可以精细地教,简略地教,甚至不教;一言以蔽之,“用教材教”。
教材可以是一个“读写的范例”。作为阅读或写作的范例,很多课文有法可依,有章可循,是学生习得阅读方法、探究写作经验的学习文本。比如苏教版语文第六册中《海底世界》和《恐龙》两课,常常是老师开课的宠儿。课上,必有精美课件,展示海底或侏罗纪时代之奇;必有琅琅书声;必有“总分”构段的写法概括以及写作操练。事实上,第五册《北大荒的秋天》《东方之珠》,第六册第一单元中《美丽的南沙群岛》《庐山的云雾》,均是总分构段,均是辞藻斐然,“课件+美读+写法提炼+现场操练”的课堂模式已经进行过若干次。但是,仅盯住一篇文、一堂课的唯“教材”至上的思维方式,往往让教师的目光囿于这些知识碎片,反复炒作不敢越雷池半步。而事实上,教材仅仅是一个“范例”而已,只要用得合理,只要学生受益,不妨大胆跳出文本的限制,给出课堂的更多种可能性。《海底世界》和《恐龙》两课,是否可以成为学习“思维导图”的范例?提取每一段的主要信息,并用“气泡图”的方式表现出来。一课为学,一课为练,第三课试着用“气泡图”来完成多篇说明文的快速阅读,渐次掌握一种全新的思维工具——这样的课堂、教材与教学之间,是否更加黏稠而亲密?
教材可以是一个“阅读的索引”。有些课文,链接着某位有意思的作者,关联着某类有意蕴的主题,包含着某种有意图的写法。这类课文便是一扇窗户,打开它,就仿佛按动了某个钮键,开启了一个神奇而美丽的阅读的宝库。如《我和祖父的园子》学完之后,领着学生去读一读《呼兰河传》,进入萧红坎坷传奇的人生;学完《天鹅的故事》《鸟语》《生命的壮歌》赶紧进入沈石溪和西顿的动物小说中去,来一趟另类的生命之旅;而从《墨梅》《石灰吟》两首诗,则可以向前链接到《青松》《竹石》,向后链接到虞世南的《蝉》、白居易的《白云泉》、李纲的《病牛》、郑思肖的《寒菊》……读它三五堂课又如何?读这些人、这些诗,感受这种托物寓意、言外蕴旨的古诗妙趣,领略所谓“诗言志”“《诗》以达意”的傳统哲思,如此,教材才真正有了体温和张力。
教材可以是一份“活动的素材”。有时是一篇课文,有时是整组文本,任由有心的教师智慧改编,架桥融通。比如苏教版第八册第三单元安排了三个历史故事:《三顾茅庐》《祁黄羊》和《公仪休拒收礼物》。教学时,完全可以将《公仪休拒收礼物》提前来学。这是学生第一次接触剧本,在懂得了剧本的基本构成后,在尝试了课本剧表演的快乐之后,再倒过来请他们选择《三顾茅庐》或《祁黄羊》中任意一个故事进行改编和表演。在此过程中,学生对人物形象的感知也会更加深入,对情节的梳理也会渐渐清晰,甚至写作剧本能力、合作沟通能力等其他方面的提高和长进,也是不言而喻的。
更多的时候,教材只是一根“无形的底线”。不可能每篇课文都是传世经典,也不可能每段文本都有非凡“秘妙”,对于课本中“平凡的大多数”来说,掌握字词,积累语言,读读,练练,仅此足矣。俭省出时间和心力,触底起跳,非凡超越。
总之,相比于教材,教师的观念和视野更加重要。教材是静止的,教师却能让它活起来;教材是平面的,教师却能让它立起来。教材只是一个“例子”,对这个例子,不必太过纠结;打磨、锻炼使用“教材”这个例子的人,让他有眼界,有气魄,有手段——这,方是我们接近“用教材教”的美好愿望最近的路。
(李燕,无锡市新洲小学,214000;俞鸿瑛,无锡市南星小学,214144 )
责任编辑:颜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