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科医生将破人才建设壁垒

基层医生相比三甲医院同级别的医生待遇水平较低。“提高待遇”成全科人才建设关键词。

姚弥是北京大学医学部（以下简称“北医”）全科医学系第一届全科硕士。2015年，姚弥毕业后进入北京市西城区新街口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以下简称“新街口社区”），成为一名全科医生，至今已近三年。

姚弥向《中国医院院长》杂志记者透露，当时，北医和他同专业的研究生共十位，其中只有一位同学和他一样，进入社区做全科医生。其他同学基本都选择了三甲医院的老年、急诊等科室。2018年1月24日，国务院发布《关于改革完善全科医生培养与使用激励机制的意见》（以下简称《激励意见》）。这个政策的初衷，是激励更多如姚弥一样的人才，稳定在基层医疗机构。

中国全科服务的发展

北京市丰台区方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以下简称“方庄社区”）成立于1999年，前身为1992年成立的全科服务站。当时，随着全科医学概念开始进入中国，1993年中华医学会全科医学分会成立。

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方庄社区目前下设5个社区服务站，医务人员150人左右，其中全科医生30人左右。全国政协委员、方庄社区主任吴浩告诉记者：“2017年，门诊量达42万人次。”

姚弥服务的新街口社区则成立于2007年。社区开始依托北京市西城区平安医院建立，2013年社区门诊楼营业后，从医院剥离。目前，该社区下设6个服务站，在编职工190人，其中全科医生40人左右。2016年总接诊量为32万人次。新街口社区主任李玉玲向记者透露：“新街口社区全科医生接诊量，达总接诊量的80%～85%。”

姚弥补充，自己在新街口社区每周一至周五白天出诊，每天平均接诊量达60～70例。

最早的一批全科医生由其他科室的医生转岗而来。国内大学开设全科教育系略显滞后，北医2011年在国内率先成立全科医学系，次年开招全科医学研究生。姚弥就是北医全科第一届录取的研究生。他告诉记者，当时的背景是2011年国务院出台了《关于建立全科医生制度的指导意见》。

与此同时，一些民营医疗机构借助国际化背景，也开始把全科医生的理念带到了中国的大城市，并逐渐被人们接受。北京和睦家医院（以下简称“和睦家”）就是最早在国内成立的非公立医疗机构，1997年建院的时候，全科和妇产科、儿科三足鼎立，全科成为建院之初就有的三大科室之一。

医院全科医疗中心全科医生高艳丽介绍说，和睦家建院之初的全科医生基本都来自欧美国家，因为在这些国家，参加医保的患者，会被保险公司指定先找全科医生就诊，这个习惯也被他们延续到了中国。

为了加速全科医生的本土化培养，2012年，和睦家筹备成立了“和睦家医疗全科医生在职培训”项目，并于2013年第一届招生，进行为期三年的规培，共招收10位规培生。北京和睦家医院也成为北医指定的社区卫生教学基地。

全科医生看似发展尚可，但人才缺口仍很大。目前中国全科医生数量为20.9万人。2018年1月25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副主任曾益新在《激励意见》相关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到2030年，每万名城乡居民须拥有5名全科医生。按照这一规划，全科医生数量届时将达到70万人的规模。

破局基层医疗发展

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基层医疗机构发展逐渐发生变化。吴浩指出：“社区医疗卫生机构普遍成立，意味着基层医疗机构由以治疗为主，走向以预防为主。2009年后，基层的医疗弱化尤为明显。”

全科医生仍然存在很大的人才缺口。

基层医疗弱化的另一面就是城市大医院的快速发展，城市大医院门庭若市，患者大量涌入。尽管社会普遍认同常见病、多发病患者应回归基层，但是基层留不住人才已经成为常态。李玉玲就表示：“以前有些郊区的乡镇卫生院甚至可以开展开胸手术。医疗弱化后，部分医生离职，基层医疗机构再想回到过去的状态并不容易。”

在人才流向大医院的背景下，像姚弥这样愿意留在基层的人才尚属少数。他谈到自己留在社区时就说：“我进社区工作，也是想带动学弟学妹，至少能让他们知道，在社区做全科医生可以得到很多患者及同行的认可。社区的领导也为我们提供发展空间，还为我们争取了北京户口。在社区，不用像三甲医院的医生那样值夜班。”

在分级诊疗体系建设的号召下，一些业内专家指出，诱导常见病、多发病患者到基层就诊很有必要。“在大医院做过手术的患者，康复期出现症状也须到社区就医。全科医生除了诊治常见病、多发病外，还能为这类患者诊治。”李玉玲补充。

高艳丽补充，“一些同时有高血压、糖尿病、哮喘等疾病的慢性病患者，就诊涉及几个专科科室。而全科能同时处理这几种疾病。”

“北京和睦家医院的全科医生诊治范围相对更广，接诊时长更宽松。除急诊、重疾患者外，大多数疾病都可以找全科医生诊治，包括妇科疾病。全科医生对每位患者接诊时长为20～30分钟。”2017年，限制大医院门诊量的讨论引起业内关注。另外，基层医疗服务机构也需要自我更新。

李玉玲指出，目前服务量在基层全科医生的绩效上很难体现。在她看来，只有社区全科医生的待遇提高，社区的发展才能走上良性循环。在此次的《激励意见》中提到的，“建立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绩效工资水平正常增长机制等，应尽快落实”。

目前，相对于三甲医院、高端医疗连锁机构来说，社区薪酬待遇偏低。姚弥表示：“在社区的全科医生，比三甲医院同级别的医生薪资水平低1/3左右，比和睦家的全科医生甚至低一半。”

“如果二三级医院与基层医疗机构的薪酬待遇相差太多，基层医生很可能流向大医院。家庭医生团队，是以全科医生为主，其他科室医务人员视情况加入组成的。应尽快实现签约服务费扣除成本后，剩余部分用于团队绩效薪酬。”吴浩指出。

“目前国家又出台了《激励意见》，相信在未来待遇也会逐步提升。”姚弥认为。

过去，为了增加全科医生人力，主管部门鼓励其他科室医生转岗补充，甚至降低门槛招录医生。“降低全科医生门槛，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全面提升全科医生的素质，还是需要用市场经济手段提高全科医生职业吸引力。如果全科医生数量充足，竞争激烈，基层技术水平也会随之提高。”李玉玲表示。

最后，医保额度划拨是基层医疗机构绩效重要杠杆，也需要政府进行长远规划。部分地区基层门诊医保额度低，报销额偏低，医务人员积极性不高。吴浩指出，医保对于基层医疗机构额度分配要适度提高，门诊报销额度也要提高，提高全科医生积极性，从而提高门诊服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