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登湖》描述了亨利·戴维·梭罗独自居住在瓦尔登湖畔小屋的生活。早在1949年,徐迟就以《华尔腾》为名翻译出汉译本,后更名为《瓦尔登湖》。作为里程碑的徐译本是研究《瓦尔登湖》汉译本的必选。本文选取的另一个版本是2015年出版的全注疏本,由杜先菊翻译。本文将从语境顺应角度浅析两位译者在《瓦尔登湖》汉译本中的选择。
一、语境顺应理论
顺应论认为使用语言必然要不斷地做选择,这种选择是有意识的或无意识的,是由语言内部和语言外部的原因所驱动的。翻译,一种复杂的语言使用,也涉及到不断的选择。选择贯穿于翻译的全过程(许钧,2002:63)。从选择翻译的作品开始,作者选择合适的翻译策略,传达文本意义时做出微观方面的选择。
首先,译者应该考虑要“译什么”。表面上看,译者有很大的自由选择翻译文本,但是,除了个人审美情趣以外,翻译文本的选择不可避免地会与社会、历史、政治和文化相关。
其次,译者需要选择相应的翻译策略。因为翻译不仅仅是文字的简单转换,还要处理出发语文化和目的语文化之间的关系。在翻译过程中,这两者不可避免地会发生冲突。典型的例子是林纾和鲁迅。林纾在翻译小说时归化,做大量修改以便于中国人喜欢阅读。而鲁迅坚持原文的表达,译文难读。
再次,在做出宏观的选择后,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必须做出更多的微观选择。奈达说过,翻译就是翻译意思。但文本是一个非确定的意义开放系统。在翻译之前,译者面对这样一个意义可以多重理解的文本。在传递文本意义时,不同的译者将会呈现出不同的选择。在用目的语表达阶段,有的译者传递了字面意思,而有的传递言外之意,有的传递文化意义,联想意义。有的译者则可能选择不翻译。
二、译者的选择
1.当译之本的选择
徐迟选择那些与他性格接近的作家的作品,能打动他的作品。上世纪40年代,筹划“晨光世界文学系列”选书时,徐迟在《瓦尔登湖》和《白鲸》之间选择了前者。后来他说《瓦尔登湖》中有很多打动他的段落和精炼的语句,给他灵感。由此可见,徐迟翻译《瓦尔登湖》是出于发自内心的热爱。
根据何家炜2015年9月1日在豆瓣发表的文章“我为什么要做一本《瓦尔登湖》的注疏本”,他的同事彭伦介绍杜先菊给他。在读过样书之后,杜先菊答应翻译全注疏本。因此杜先菊是受委托人。
在当译之本的选择中,出现了自愿选择和受委托的不同。
2.翻译策略的选择
从翻译策略来看,虽然二者都主要采用了异化,但徐迟省略相关的文化信息。杜先菊则翻译得较全面。
(1)I have been as sincere a worshiper of Aurora as the Greeks. (Thoreau, 2015: 100)
我向曙光顶礼,忠诚如同希腊人。(徐迟, 2016: 82)
我像希腊人一样虔诚地崇拜黎明女神欧若拉。(杜先菊, 2016: 105)
徐迟将“Aurora” 译成“曙光” 而杜先菊译成更全面一些的“黎明女神欧若拉”, 此外,在整本书中徐迟把“Olympus”译成“灵山” 而非“奥林匹斯山”, “Vulcan” 译成“火神”而非“火神武尔坎”,“Terminus” 译成“土地之神”而非 “界标之神忒耳弥努斯”。因此,徐迟的译本缺乏文化信息,因为各位神的名字也是重要内容。
3.文本意义的选择
(2)It is very evident what mean and sneaking lives many of you live, for my sight has been whetted by experience. (Thoreau, 2015: 5)
你们这许多人过的是何等低卑、躲来躲去的生活啊,这很明显,因为我的眼力已经在阅历的磨刀石上磨利了。(徐迟, 2016: 5)
很明显,你们许多人过着卑贱低微和偷偷摸摸的生活,因为我亲眼看到了这些经历。(杜先菊, 2016: 7)
(3)It struck me again tonight, as if I had not seen it almost daily for more than twenty years—Why, here is Walden, the same woodland lake that I discovered so many years ago; (Thoreau, 2015: 221)
今儿晚上,这感情又来袭击我了,仿佛二十多年来我并没有几乎每天都和它在一起厮混过一样,——啊,这是瓦尔登,还是我许多年之前发现的那个林中湖泊;(徐迟, 2016: 179)
今天晚上,我又突然想到,好像我这二十多年来,不是差不多每天看见它似的,——啊,这是瓦尔登湖,我多年前发现的那同一汪林中之湖;(杜先菊, 2016: 218)
(4)he belonged to the ancient sect of Coenobites.(Thoreau, 2009: 199)
大致他已自认为是属于修道院僧中的古老派别了。(徐迟, 2014: 163)
他属于某个古老的无欲教派,钓鱼是毫无指望的。(杜先菊, 2015: 200)
从例2-3可以看出徐迟直译出来的语句不如杜先菊意译得流畅和地道;从例4我们发现徐迟翻译基本意义,而杜先菊借助于克莱默提供的大量注释翻译出了文本的内涵意义。
4.不同的译者做出不同选择的原因
两位译者做出不同的选择是出于内部和外部共同的作用。选择当译之本方面,徐迟非常喜爱《瓦尔登湖》,并且在1984年的秋天亲自去游览了瓦尔登湖,当时徐迟已经七十岁高龄。杜先菊是作为被委托人来翻译的。杜先菊也很热爱《瓦尔登湖》,她的住所离瓦尔登湖不远。她经常去参观瓦尔登湖,咨询梭罗研究专家克莱默。翻译策略方面,徐迟只用一个月翻译22万字。当时网络在中国还没有发展。所以出于时代科技的局限,徐迟在翻译时缺乏文化方面的信息。另一个原因就是,上个世纪80年代的读者对美国文化也不熟悉,所以徐迟没必要翻译“多余的”文化信息。而杜先菊翻译的是《瓦尔登湖》全注疏本,本身就是一大优势,更多的文化信息得以传递。至于文本意义的选择,从五四运动以来,汉语经历欧化过程,所以徐迟译本高度欧化。没有注释帮助,徐迟译出了《瓦尔登湖》如此高难度的著作,且是畅销的经典译本。这是对这位天才翻译家的肯定。由于时代的进步,杜先菊有更多参考材料,她的译本更全面一些。
三、结语
翻译过程中,选择贯穿始终。在《瓦尔登湖》的翻译中,徐迟和杜先菊的选择各有不同。首先,选择当译之本时,徐迟自己主动选择翻译《瓦尔登湖》,杜先菊是受委托翻译。其次,从翻译策略来看,二者都主要采用了异化,但徐迟省略相关文化信息。杜先菊则翻译得较全面。再次,从文本意义来看,徐迟直译出来的语句不如杜先菊意译得流畅和地道;徐迟翻译基本意义,而杜先菊借助于克莱默提供的大量注释翻译出了文本的内涵意义。
参考文献:
[1]Verschueren, J. Understanding Pragmatics [M].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0
[2]Thoreau, H. D. Walden; or, Life in the Woods [M]. Shanghai: World Publishing Corporation, 2009
[3]杜先菊(译).亨利·戴维·梭罗(著).杰弗里·S.克莱默(注).瓦尔登湖[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
[4]徐迟(译).亨利·戴维·梭罗(著).瓦尔登湖[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6
[5]许钧.论翻译之选择[J],外国语,2002(1):62-69
作者简介:
乔莉萍(1985--)女,山西省介休市人,硕士,滨州学院外国语学院教师。研究方向: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