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地区人口流动对农村发展影响综述

2018-05-10 08:17刘燕燕
天水行政学院学报 2018年2期
关键词:流动人口流动少数民族

刘燕燕

(中央民族大学,北京 100081)

一、研究背景

新中国成立后,在严格的户籍政策限制下,人口流动主要以国家规划为主,如“三线建设”、“上山下乡”等,自20世纪80年代改革后,随着政策限制放宽,以经济因素为主诱因的人口流动成为主流,流动模式基本表现为三种,一是由农村流向城镇,二是由小城镇流向大城镇,三是由农村流向农村。其中第一种模式所占比重最大,体现为城镇化水平不断提高这一过程。

人口迁移是否属于人口流动的一部分一直是一个存在争议的问题,对于人口流动和人口迁移的异同,有的学者认为人口迁移不同于人口流动,认为人口迁移为户口迁移,是单程的移动过程,其终点是到达迁入地,即流而不动;而流动人口的过程带有双程往返的特征[1];有的学者将人口迁移看作人口流动的一部分。现有研究往往根据研究需要进行选择,本文则将人口迁移归为人口流动。

在中国人口流动大潮中,民族地区人口流动也迅速发展。早期对少数民族人口流动进行研究的经典文献当属郑信哲和周竞红的《少数民族人口流动与城市民族关系研究》[2]。少数民族流动人口流向可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向少数民族地区各类城市的流动;第二类是向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和东南沿海地区的流动;第三类是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的跨境流动。这样分类的依据是地理范围,首先按照是否是民族地区内的人口流动;其次按照是否是中国国内的人口流动。这样的分类具有重要意义,因为迁入地和迁出地的距离是影响流动人口流动成本的重要因素,根据引力模型,两地的距离与流动成本成正比,与流动意愿成反比,对此国内学者已经进行实证检验,例如王桂新(1993)[3]。在短时间内,第一类人口流动所占比重最大,汤夺先(2006)[4]调研发现,城市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多来自距离大城市较近的西北民族地区。根据第五次人口普查数据,少数民族较少离开出生地,即使离开,也多为近距离,出省者较少,数据显示:2000年居住在出生的市县区内的比例,少数民族平均为89.3%,居住在出生省以外地区的比重,少数民族平均为3.7%;尽管少数民族人口迁移流动率较低,人口分布相对凝固化,但发展迅速,表现为全国绝大部分省区少数民族人口增长率超过甚至远远超过汉族,例如,1982年至2000年,浙江省汉族人口增长20%,少数民族增长150%;广东省汉族增长60%,少数民族增长583%,二者的差额部分主要是由人口迁移流动造成的[5]。较长时间内,第二类人口流动比重将逐渐增长,例如,2000年,少数民族省际流动人口占少数民族总流动人口比重为24.51%,2010年,该比重上升为29.65%[6]。

少数民族由于其民族性,其人口流动特点不同于全国总人口流动的特点,少数民族人口流动特点可以概括为:

第一,少数民族人口流动量总体落后于汉族,发展速度快。少数民族人口占全国总人口比重低,因而流动人口在总量上无法与汉族相比。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15),自2000年至2010年,全国流动人口从1.21亿增加到2.21亿。根据全国人口普查数据,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在这期间翻了一番(表1)。

第二,在全国55个少数民族中,各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发展情况不一。由于各少数民族文化、地理位置、自然环境等的差异,有些少数民族流动人口数量多,例如:壮族、回族、满族,根据全国人口普查,2010年,壮族的流动人口接近300万,回族和满族流动人口接近200万;有些少数民族流动人口数量较少。

第三,在少数民族流动人口性别结构方面,由男少女多演变为男女基本持平。在全国范围内,人口流动在性别结构上开始表现为男多女少,而少数民族流动人口表现则相反(表1)。这可能是由于少数民族人口流动多是省内流动,而短距离的迁移中女性人口多于男性人口,省际迁移人口中则以男性为主[7]。另外,随着西部地区少数民族妇女婚嫁而迁至东部地区现象增多,也将导致少数民族女性流动人口的增多。

第四,在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受教育程度方面,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受教育程度普遍高于少数民族总人口,并且,愈是高的受教育水平,愈有更大比例的人口为流动人口。根据全国人口普查,2010年,少数民族流动人口中,大学专科及以上学历人口占15.28%,高中学历人口占19.00%,总体上,初中及以上学历占72.68%。对于大学专科及以上学历者,少数民族总人口中有32.96%为流动人口;对于高中学历者,少数民族总人口中有29.32%为流动人口;但是,对于未上过学者,少数民族总人口中仅有7.18%为流动人口,这揭示出人才流失的现实。

第五,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往往在具有民族特色的行业集中就业,相比于少数民族总人口职业分布,流动人口职业分布更多元化,并且各职业的就业人员分布更均衡。2010年,相比于69.31%的少数民族人口集中于农林牧渔水利业,少数民族流动人口中,40.09%分布于生产、运输设备操作业,25.84%分布于商业、服务业,16.11%分布于农林牧渔水利业。

第六,在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年龄结构方面,以青壮年为主,见表1,15-45岁年龄段占70%左右,这表明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群体非常年轻。

表1: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基本情况

总之,少数民族流动人口以大规模高素质的年轻劳动力为主,主要在省内流动,并且,省际流动呈快速增长之势。尽管民族地区城镇化水平低,以农牧业为主,但是,少数民族人口流动正在逐步改变这一状况。

从研究方法上来讲,定性研究主要从民族学、社会学、管理学等对民族地区人口流动进行研究,并辅以调研案例进行论证,例如,郑信哲、周竞红(2002)和汤夺先(2006)。在定量研究方面,张善余和曾明星(2005)与何立华和成艾华(2016)运用全国人口普查数据对少数民族人口流动特点进行了细致研究。

二、研究进展

民族地区的农村流动人口对家乡发展的影响,既有同全国其他地区一样的普遍性,又有民族地区自身所特有的特殊性。下面将从普遍性和特殊性两方面对研究进展进行综述。

(一)人口流动对农村发展的经济影响

人口流动对农村发展的经济影响具有积极的一面,表现在:促进了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化,直接增加了农村居民的经济收入,促进了农村第二、三产业的发展[8];有利于农村边际劳动生产率的提高,缩小城乡差别,同时,农村流出人口以多种形式反哺农村经济,例如流动人口回乡创业,投资于农业和非农产业[9]。农村流动人口往返于城乡,既在城市创造价值,又兼顾农村,对改善农村生活起重要作用。然而,经济现象并非一成不变,总是随着时间变化,因而一定时期的经济结论往往仅适用于一定的时期。就人口流动促进农村剩余劳动力转化而言,蔡昉和王美艳(2007)[10]提出,农村已经不存在大规模和高比例的剩余劳动力。由此可推知,农村流动人口规模已接近或达到峰值。对于人口流动有利于缩小城乡差距而言,虽然在理论上成立,但现实中,由于中国城市发展的速度超过农村发展的速度,城乡差距依然很大,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16)表6-16数据计算,2015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农村居民人均纯收人的2.95倍。

关于人口流动对农村经济发展的影响当中,收入影响是根本性和决定性影响,并进一步影响其他各方面,就人口流动对农村收入的影响,李实运用经济学进行了实证分析,将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相结合。根据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1995年居民收入抽样调查,在农村,就全国平均水平而言,有外出劳动力的家庭人均收入为2074元,没有外出劳动力的家庭人均收入为2104元。具体到各省,在19个样本中有13个省,前者高于后者,这比较符合理论假设,即外出劳动力在收入激励下外出打工。对于其他6省市,前者低于后者,在这6省市中,发挥作用最大的三个省市为:北京、浙江和广东,表现为两种家庭间较大的收入差距,例如在差距最大的北京,有外出劳动力的家庭人均收入为2627元,没有外出劳动力的家庭人均收入为4824元,这与流动人口理论假设相悖。

李实[11]提出,决定家庭收入的因素,除了劳动力之外,还有土地、生产性资产等其他生产要素。此外,中国农村地域性差异非常大,地区之间发展的不平衡性和地区内部相对独立的财政政策也构成了影响收入差距的重要因素。进一步,他采用收入函数的估计方法对劳动力流动产生的收入增长效应做了估计,结果发现:外出劳动力对家庭总收入的边际贡献率明显地高于非外出劳动力的边际贡献率,前者比后者高出近10个百分点。同时,人均纯收入和人均储蓄额在具有较高迁移率的地区增长较快,劳动力流动每提升一个百分点就可以带来近四个百分点的收入增长[12]。

另外,外出劳动力不仅能够获得更高的劳动报酬率,而且他们的流动还会对家庭中其他劳动力的劳动报酬率的提高产生积极的影响。人口流动有利于缩小农村内部收入差距,根据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1995年居民收入抽样调查,在农村,个人可支配收入的基尼系数是0.411,从个人可支配收入中扣除外出劳动力汇款后,个人收入的基尼系数是0.431。

在民族地区,人口流动也发挥了积极影响,其推动了农村产业结构调整,缓解了农村贫困状况,促进了流出地人口素质的提高[13]。黑龙江朝鲜族农村人口流动推动了朝鲜族农村产业结构和村庄模式的变化,出现了农村城市化型、旅游型、农业机械化型、政府支持与劳务收入相结合现代化型和民俗、生态、城市相结合型等新型农村[14]。人口流动背景下,少数民族村落在传统农业生产、风俗习惯、生活方式等方面发生了较大变化。家庭成员外出务工增加了家庭经济收入,为购买农机用具、化肥、种子等提供了资金保障。部分返乡人员,开始在村落从事专业农耕服务,进而形成了现代农业经营服务模式。与此同时,部分留守妇女开始组建农村家政服务队,为村落提供各种“酒席需求”服务[15]。

人口流动对农村经济发展除了具有积极影响外,也具有消极的一面。随着迁移率的提高,务农人员比重大幅下降,人力资本减少,局部地区的农业生产受到一定冲击,粮食产量日益减少,影响了整个农业生产向深度和广度发展。总体而言,人口流动对农村经济发展在整体上发挥积极影响,但在局部地区产生一定的消极影响,人口流动威胁到农村发展,这也是国家目前亟需关注和解决的问题。

就民族地区而言,人口流动对农村经济发展带来积极影响的同时,其消极影响更为突出。农业已经并非民族村落的主要生活来源,农业的重要性已经大大降低。在民族地区出现农村房屋破败、土地荒芜,水利设施无人修缮等情况。对于大部分民族地区,由于人口流动,耕作程序简化,采用结构单一、操作简单的“毛种”方式,种植面积有所减少,大多数家庭不再饲养耕牛、家禽,农家肥也减少。尽管种植面积减少将因部分人员返乡及现代机械的采用而有所改善,但这种改善将有多大程度还未知,因而进一步的定量研究是需要的。人才流失问题在民族地区更为突出,具有较高人力资本水平的人口迁出本地,虽然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当地财政负担,但是人力资本外流对当地经济的负面影响已经开始显现出来;虽然劳务输出可以缓解当地就业压力,但是,它也被当地产业萎缩、相应的人力资本外流等一系列负面影响抵消了大部分[16]。

(二)人口流动对农村发展的社会影响

人口流动对农村社会发展的积极影响表现为,人口流动增强了农民的现代观念,促进了有关政策和体制的进一步完善。少数民族流动人口通过他们的示范效应,极大地带动和促进了所在民族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扩大了城市文明、现代文明向少数民族地区的传播和影响,有助于改变少数民族群众的落后观念,提高民族整体素质[17]。由于打工资金的流入,子女的教育水平得到保障和提高,住房和卫生条件得到较大的改善。平均住房面积,具有单独厨房、洗浴设施和独立厕所的住房比例随着劳动力流动的增长而同步增长。但是,农村劳动力外流使农村支付较多的社会成本,表现在子女教育、农村治理等方面。人口流动在逐渐改变着农村的社会,宗族关系和传统伦理在村庄关联中的基础地位正逐步为新型的契约关系所取代[18],在转变的过程中,原有秩序被打破,而新的秩序尚未建立,农村社会发展面临挑战。

随着迁移率的上升,劳动力流动的性别选择机制弱化,但对文化程度的选择机制增强,而对年龄的选择则维持不变。随着年轻人不断离开原来的社区,家庭规模缩小,老年抚养比上升。民族地区人口的大规模外流,致使农村的留守儿童、留守老人现象普遍突出。

在民族地区,由于人口大规模流出,农村文化活动无法举办,不利于民族文化风俗习惯的传承,子女传统文化教育(例如少数民族语言)因农村受教育人口减少而受影响[19]。总之,人口流动转变了农村的社会观念,进一步推动农村社会变革,推动了子女教育和成人教育发展,对于提高女性在农村的地位发挥重要作用。另一方面,人口流动带来的农村社会老龄化日益严重,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问题亦面临挑战,这些消极影响在民族地区表现尤为突出。

(三)人口流动对农村发展的资源环境影响

人口流动对农村资源环境的影响主要表现为积极的影响,农村过剩人口的流出极大地缓解了农村地区人与自然的矛盾,有利于人口与环境、资源的协调发展。

人口流动也会对农村资源环境产生消极影响,同时,其影响机制是复杂不易控制的。例如,乡镇企业的不科学发展和未正确处理废弃物使农村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受到破坏和威胁。同时,环境污染(如空气污染)是不受地域限制的,如果城镇在工业发展过程中对于废弃物处理不善造成污染,其污染也会扩散至农村。

在研究方法上,有些学者通过观察以及对已有文献的归纳、整理进行研究,例如彭伟斌(2003);有些学者通过案例进行论证,例如郑信哲,周竞红(2002);有些学者通过数据论证,有些学者通过建立模型进行论证,例如马忠东等(2004)。

三、评价与展望

在民族地区,人口流动对农村发展产生深远影响。在经济方面,人口流出缓解了劳动力过剩的压力,促使人均资源占有量和劳动生产率提升。同时,流出人员将资金收入带回流出地,从而提高流出地消费水平和资本投资水平,推动农业现代化水平的提升。另一方面,民族地区农业因人口流失而受损,部分土地荒芜,经营方式由精耕细作变为粗放经营,农业产出下降,同时,人口流动带来的人力资本流失对农村发展产生负面影响。在社会方面,人口流动背景下,农村传统社会观念正逐步改变,农村教育、医疗等公共基础设施得到改善。但是,民族地区农村老龄化问题和留守儿童问题尤为突出,少数民族文化传承问题亦值得关注。在资源环境方面,人口流出缓解了资源环境承载压力,促进生态环境的改善,一些民族地区农村依托独特的自然风景和文化开发旅游产业,然而,环境污染无边界,城镇的工业污染亦会传播至农村。

人口流动是反映一个地区发展的重要指标,流动人口的数量、素质、结构对一个地区发展具有重要影响。人口流动对流出地而言,其影响可能是积极影响占主导,这时的人口流动称为适度人口流动;其影响也可能是消极影响占主导,这时的人口流动称为非适度人口流动。在短期内,很难判断人口流动为适度还是非适度,因为人口流动效应具有时滞,特别是消极影响要经过较长一段时间后显现。

对于农村地方管理机构,能否实时监测本地人口流动动态,特别是流动人口的数量、素质和结构特征,准确把握本地劳动的供给和需求状况,对于本地农村可持续发展具有重大影响。在农村现代化发展进程中,高素质人才需求量将日益扩大,如何留住人才、吸引人才对农村发展至关重要。对于民族地区而言,农村依托民族传统文化优势,发展现代农业,并积极推动农村第二、三产业发展,更加需要人才支撑。●

参考文献:

[1]张庆五.关于人口迁移与流动人口概念问题[J].人口研究,1988,(3).

[2]郑信哲,周竞红.少数民族人口流动与城市民族关系研究[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2,(4).

[3]王桂新.我国省际人口迁移发生制约模型分析[J].人口学刊,1993,(4).

[4]汤夺先.西北大城市少数民族流动人口若干特点论析——以甘肃省兰州市为例[J].民族研究,2006,(1).

[5]张善余,曾明星.少数民族人口分布变动与人口迁移形势——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数据分析[J].民族研究,2005,(1).

[6]何立华,成艾华.少数民族人口流动的特征、变化及影响——基于最近两次全国人口普查资料的分析[J].民族研究,2016,(6).

[7]张文新,朱良.近十年来中国人口迁移研究及其评价[J].人文地理,2004,(2).

[8]张海鹰.社会转型时期农业人口流动与农村经济发展[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7,(10).

[9]彭伟斌.论流动人口的经济效应[J].杭州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4).

[10]蔡昉,王美艳.农村劳动力剩余及其相关事实的重新考察——一个反设事实法的应用[J].中国农村经济,2007,(10).

[11]李实.中国农村劳动力流动与收入增长和分配[J].中国社会科学,19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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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罗贤贵.少数民族人口流动与村落变迁——以贵州9个少数民族村落为典型[J].贵州社会科学,2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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