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编《近代汉语词典》“B”组词小校

李艳琴 杨 芳

(西南科技大学文学与艺术学院 四川绵阳 621010)

长期以来，受国人“崇古非今”思想的影响，从唐宋至清中叶的近代汉语受到有意无意地忽视。虽然近代汉语中的白话语言是现代汉语的直接源头，但自唐宋至民国时期研究白话词汇的学者一直寥若晨星。上世纪二十年代末，罗常培先生的《中国近代语研究提议》《中国近代语研究法》问世，但反响甚微。[1]52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受改革开放思想的促进，各种专书词典、断代语言词典不断涌现，两本《近代汉语词典》也分别于1992年(高文达主编)和1997年(许少锋主编)出版，开启了《近代汉语词典》编纂的先河。

历时十八载，由十余位汉语词汇史研究专家共同编纂的《近代汉语词典》(下简称《白编》)可谓《近代汉语词典》编纂史上的集大成者。此书于2015年12月正式出版，以探究汉语词汇的历时演变轨迹为目标，追踪其在近代的词义脉络，收词完备，系统性强，堪为汉语词汇研究史上一块新的里程碑。[2]13但正如该词典副主编江蓝生先生所言：“古今中外的辞书史表明，辞书的完善、修订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过程。”[3]6《白编》的问世，也意味着一个完善、修订过程的开始。于是，我们在阅读并使用《白编》时，本着使白璧更白的热忱，梳理了B组词的相关条例，今不揣浅陋，奉白于诸君之前，或将有补于《白编》的修订。

一、义项漏收例

《白编》主要收录唐初至清中叶(鸦片战争前)的口语词汇，收词量大是其主要特色，且收录了许多同类词典未曾收录的词汇，但在个别词语意义的摘录上也存在瑕疵。就笔者浅见，B组词中下列词语存在漏义现象：

表1 漏义词例

序号词《白编》所收词义所漏意义来 源1班子戏班虎的异称《汉语大词典》第4卷第5626页2斑子①老虎；②疹子指河豚《汉语大词典》第4卷第5662页3爆炭唐代妓女假母的俗称易燃而毕剥作声之炭《汉语大词典》第7卷第9912页4博换换取变化《汉语大词典》第1卷第911页5不才自称的谦辞不名誉《汉语大词典》第1卷第396页

(一)【班子】

《白编》只收录“戏班”一个义项。《汉语大词典》(下简称《汉大》)收录了5个义项：①旧时对剧团之称；②方言，指妓院；③旧称衙门的差役；④为执行一定任务而成立的组织；⑤虎的异称。

其中《白编》“戏班”义与《汉大》第①义项所指相同，而《汉大》第②③④⑤义在《白编》中不见收。

先说其②⑤义。据《白编·序言》所述收词原则——“收词以口语词为重点，以作为汉语词汇主干的常用词为主体，尽力做到近代汉语时期新出现的口语词、常用词和常用义项没有重大偏失和遗漏。”[4]2意为《白编》力求的是常用词的常用义项没有重大遗漏，而“不常用义项”则不是关注的重点。此一思想在《白编》副主编汪维辉《谈谈<近代汉语词典>的编写与审稿》一文中得到了证实。在该文中，我们看到另一条更为具体的《编写原则》：“一类是‘意义比较偏僻或使用范围较窄的专有名词、名物词、只呈现为一种构词格式而无特殊意义的四字格词语，从严掌握，基本不收入；拟声词、拟态词不收入；典故与辞藻原则上不收，宋元以来只在诗文等书面语场合出现的词语慎重选择，以口语程度强、使用频率高为原则’。另一类是超出收词时段的，包括已见于唐以前文献的和19世纪中叶以后出现的。”[5]8-9按此原则，《汉大》中第②义，即“班子”一词的“妓院”义当属使用范围较窄的专有名词，此义仅在“南班子”一词中出现，天津人把从上海来的妓女团体称为南班子，首见于《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饭后，约了我出去，到侯家后一家南班子里吃酒。”此书为清末李伯元(1867-1906)所著，晚于《白编》的收词下限(1840年鸦片战争)，故此“妓院”义项必在删除之列。但“班子”之“妓院”义实为方言词义，《汉语方言大词典》就明确载为“闽语指妓院”。[6]4561

于是，《白编》中词语的释义，要不要收录此词的方言释义，就成为一个新的问题。如果尽数收录，将极大扩大收词的范围，不下于又编了一部近代汉语方言词典，如果不收的话，某些词的方言含义还很多，若都不收将难以反映此词的常用义。如“碜”字，其下义项(丑、羞、狠、极)等多为方言义，不收便不能反映其常用义。而判断一个方言义的常用与不常用又是一个概数，在某地区常用，在另一地区可能就不常用。于是，对某词的方言义该不该收入《白编》，就难以做到统一，也就难以保证每个方言义都能在《白编》中查到。

此外，“班子”在《汉大》中的第⑤义项“虎的异称”，该不该收入《白编》？查检古籍库，至少可以找到3例“班子”表示“虎”义者：

(1)唐戴孚《广异记》卷十：“遂于下树枝上立，呼班子。有顷，虎至，令取刘判官。荐大惧，策马而走，须臾为虎所攫。”

(2)唐僧远年《兼名苑》：“虎骨：一名猛兽、一名虎白、一名乌菟、一名班子、一名虎耳……。”

(3)元佚名《群书通要·乙集·技巧门》：“王子敬数岁时，尝看诸门生樗蒲，见有胜负。因曰：‘南风不竞’。门生輩轻其小儿，乃曰：‘此郎亦管中窥豹，时见一班子。’”

可见，“班子”表示“虎”义，自唐以来，已非孤例，此义当不属于其《编写体例》中的不常用义项。且“班”与“斑”通，古今常见。《说文·玨部》：“班，分瑞玉。从玨，从刀。”《广雅·释诂一》：“斑，分也。”王念孙《广雅疏证》：“斑者，《说文》……，班与斑通。”《韩非子·外储说左下》：“班白者多以徒行，故不二舆。”[7]1202故在表示“虎”义上，“班”与“斑”均可，且因虎皮上的花纹，而使“斑”字成为此处的本字，“班”字成为借字。而《白编》也选择将“虎”义放在下一词条“斑子”下，还举《太平广记》卷四六二引《广异记》说：“老人乃登山呼斑子，倏尔有虎数头，相继而至。”可见也赞同此“斑子”为其本体。但《白编》在“班子”下无任何言辞谈及“虎”义，实属疏漏。考察《白编》中牵涉词的本体与变体的例子，多不如此。如“杜撰”词下：“同‘肚撰’。杜，‘肚’的同音借字。”[4]408“仿佛”词下：“同‘彷彿’①”[4]486，均将本体与变体关联起来，作为各自的一个义项。故“班子”词下当增加一个义项：“同‘斑子’①”。

再者，《汉大》中“班子”词下③旧称衙门的差役、④为执行一定任务而成立的组织两义项在《白编》中也被删去。察而核之，《汉大》中此两义项的例句均为1840年之后(《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和章炳麟《新方言》)，故《白编》编者认为其义项不合《白编》取材之下限而删之。

但笔者在查检“班子”一词的词义时，竟也发现③④义项并非清末才有，而是自宋元以来，代不乏见。如：

(1)宋陈思《两宋名贤小集》卷二五八《西山先生詩集》：“上饶叶子仁，为人推算占簭往往如破的。岁乙酉，予方在从班子，仁以书來劝补外甚力。未几，果去国，进退得丧，豫定如此，子仁之术亦奇矣哉。”

(2)元脱脱《金史》卷八十九《列传》第二十七：“上幸西京，州县官入见，猛安谋克不得随班子敬奏，均民一体，合令猛安谋克随班入见，上嘉纳之。”

此两例中的“班子”即指“为完成某任务而成立的组织”，可以是政府组织，如今所言“一个领导，两套班子”，也可以是民间组织，如清人常说的“戏班子”。这个组织的人员各司其职，主次有序，是一个安排好了次序与任务的固定团体。第1例中的“班子”还与“从”相搭配，构成“从班子”的形式，意为“随从班子”或“侍从班子”，如清孔尚任《桃花扇》二四出：“区区不才，同在文学侍从之班。”可见《白编》中“班子”条下还应增加一个义项：为完成某任务而成立的组织。此义项还可将“戏班”的义项纳入其中。

综上可知，《白编》“班子”条下的义项应为两个：①为完成某任务而成立的有次序有分工的组织，可指政府组织，也可指戏班。(分举两例)②同“斑子”①”。

(二)【斑子】

《白编》收录“老虎”和“疹子”两个义项，还遗漏了“河豚”的义项。此义项在《汉语大词典》《中文大辞典》《汉语方言大词典》中均有收录。也是因为“斑子”指“河豚”是古南方方言，是“比较偏僻的名物词”而不被《白编》所取。但此义项自宋以来也是多有所见，如：

(1)宋范成大《吴郡志》卷二十九：“河豚鱼，世传以为有毒，能杀人，……，自有二种色，淡黑有文点谓之斑子。”

(2)宋叶梦得《石林诗话》卷上：“今浙人食河豚始于上元前，……，栁絮时人已不食，谓之斑子，或言腹中生虫，故恶之。”

愚意以为，此类在古代文献中出现较多的方言义项，还是以收录为宜。

(三)【爆炭】

《白编》仅释义为“唐代妓女假母的俗称”，举唐孙棨《北里志》为例。但还有两义项漏收。

①猛然炸裂并发出响声之炭。明周履靖《群物奇制·器用》：“烧爆炭，撒盐入火便止。”明蒋一葵《尧山堂外纪》卷七十六：“世间何物甚堪憎？……，湿柴爆炭水油灯。”清刘源长《茶史》卷二：“茶有九难：一曰造，二曰别，三曰器，四曰火，……。阴採夜焙非造也，……，高薪爆炭非火也。”此义《汉大》释为“燃烧正旺、毕剥作声的炭火”，忽略了其“猛然炸裂”的特点，此特点得自“爆炭”之“爆”，如“冷灰里爆豆”“爆竹”“爆炸”“爆破”等词语均含有“猛然炸裂”的意思，而此含义恰是其后比喻义的来源。②比喻性情急躁，遇事极易发作的人。《红楼梦》第五二回：“晴雯那蹄子是块爆炭，要告诉了他，他是忍不住的。”此义恰是“爆炭”“猛然炸裂”特点的喻指。

可见，“爆炭”以其猛然炸裂之特点而被比喻为易怒易发作之人。愚意以为，《白编》所释之“唐代妓女假母的俗称”亦可纳入此比喻义中。虽然解释此义的孫棨在《北里志》中自注云：“俗呼为爆炭，不知其因，应以难姑息之故也。”但此注实已说出妓女假母(老鸨)普遍之性格特点——“难姑息”，即脾气之易发作也。此与“爆炭”猛然炸裂之特点存在比喻上的相似性。

而此种比喻在娼妓行业内被固定下来后，就成为一种行业语，如清方以智《通雅》卷二十：“爆炭、都知、錄事，皆青楼中之称也。孫棨《北里志》：‘妓假母曰爆炭。’即今之鸨也。卢嗣业《醵钱诗》曰：‘未识都知面，频输复分钱。’注曰：‘妓之头角者为都知，其为酒纠则称錄事。’”

由上可知，“爆炭”一词可有3个义项：①猛然炸裂并发出响声之炭。②比喻性情急躁，遇事极易发作之人。③喻指娼妓行业中妓女之假母。

(四)【博换】

《白编》只收录“换取”义，举《唐律疏议》为例，但漏收“变化”义，此义自唐以来，频频出现，如：

(1)唐杨筠松《撼龙经》：“右弼一星本无形，是以名为隐曜星。随龙博換隐跡去，跡便是隐曜行。”

(2)明沈周《石田诗选》卷二：“气聚势则附，形散脉复贯。远近相衍迤，中自存博换。”

(3)清叶燮《原诗·外篇下》：“宋诗则能事益精，诸法变化，非浓淡远近层次所得而该，刻画博换，无所不极。”

可见，《白编》当增加一“变化”义。

(五)【不才】

该词出现较早，春秋战国时已广泛使用，形容人“没有才能”。如：

孟轲《孟子》卷二：“孟子见齐宣王曰：‘王无亲臣矣，昔者所进今日不知其亡也。’王曰：‘吾何以识其不才而舍之？’”

唐以后，“不才”一词常作为“自称的谦辞”，《白编》只收录此义，而遗漏了“不名誉、不光彩”义，如：

(1)宋司马光《温国文正公文集》卷二十《论张方平第二状》：“今方平举措轻脱，震骇一方，传笑天下，不才之迹，章灼如此。”

(2)清曹雪芹《红楼梦》第三二回：“这里袭人见他(宝玉)去后，想他方才之言，必是因黛玉而起，如此看来，倒怕将来难免不才之事，令人可惊可畏。却是如何处置，方能免此丑祸？”

(2)例中“不才”应指男女间“不名誉、不光彩”事，此义在清末小说中颇常见，如清贪梦道人《再续彭公案》四六回：“他(韩登)带着四个妓女吃完了饭，把衣裳全脱了，做了些不才之事，把别人的饭座全搅了，别人也不敢惹他。”

可见，《白编》在“不才”词条下，漏收了“不名誉”义项。

二、释义不确例

《白编》B组词中，有个别释义略有不妥之处，如下表所示：

表2 释义不当词例

序号词不当义恰当义恰当义来源1搬火性交喻指娼妓行业中临时性性交无2半会犹言好久，指相当长的时间①犹言好久，指时间长。②犹言一会，指时间短。《汉语大词典》第1卷第714页

(一)【搬火】

《白编》释义有二，①临时应急；②性交。

今查检诸例，知“搬火”之义首先是“搬动火种以生火”，古人还由此产生了一些搬火的器具。如：

(1)明高濂《遵生八笺》卷十一：“分盈(杓也，用以量水斤两)；递火(铜火斗也，用以搬火)。”

(2)清杨巩《中外农学合编》卷十：“洋灯一盏，火铲一个，火筷一对，搬火器具一个(火盆、火蚕、学报缸均可)。”

由于“搬动火种以生火”是一种临时应急的行为，故引申出“临时应急”的意思。如《白编》所举例：明《欢喜冤家》一回：“小弟因宗师发牌县考，一向学业荒疏，故此到馆中搬火，久失亲近。今日家中有一小事而回，特来望兄，不知一向纳福么？”

此“临时应急”义，若用在娼妓行业的上下文中，其上下文意指“临时应急性性交”，如《白编》②“性交”下引例：

清无名氏《一片情》一回：“不料符成这一月多搬搬火，身上添上好几桩病起来。”

此中“搬搬火”，也是“应应急”之义，在文中指临时应急性性交，乃文中语用意，不当被独立为一个义项。即便要独立，也当说明是“娼妓行业中喻指临时性性交”。故此词当有2个义项：①临时应急。 ②喻指娼妓行业中的临时性性交。

(二)【半会】

《白编》释义为“犹言好久，指相当长的时间”，《汉大》释为“不太长的时间”，两者释义截然相反，引例都引《西游记》。如《白编》所引：

(1)明《西游记》二三回：“磕磕撞撞，转湾抹角，又走了半会，才是内堂房屋。”

(2)清《醒世姻缘传》一八回：“晁大舍看了庚帖，半会子没有做声。”

而《汉大》释为“不太长的时间”，引例为：

(3)《西游记》第六九回：“那马斜伏地下睡哩。呆子一顿脚踢起，衬在肚下，等了半会，全不见撒尿。”

同时，在《西游记》中，除上引两处外，还有6处引文涉及“半会”，如：

(4)二五回：“却说那仙童骂彀多时，清风道：‘明月，这些和尚也受得气哩！我们就象骂鸡一般骂了这半会，通没个招声，想必他不曾偷吃。’”

(5)三二回：“悟空道：‘不是笑他，我这笑中有味，你看猪八戒这一去，决不巡山，也不敢见妖怪，不知往那里去躲闪半会，捏一个谎来哄我们也。’”

(6)三四回：“那老魔拿了壶，满满的斟了一杯酒，近前双手递与二魔道：‘贤弟，我与你递个钟儿。’二魔道：‘兄长，我们已吃了这半会酒，又递甚钟？’”

(7)五三回：“那呆子越发慌了，眼中噙泪，扯着行者道：‘哥哥！你问这婆婆，看那里有手轻的稳婆，预先寻下几个，这半会一阵阵的动荡得紧，想是摧阵疼。’”

(8)八三回：“行者低头想道：‘是啊！我离八戒沙僧，只说多时饭熟、少时茶滚就回，今已弄了这半会儿，却不迟了？’”

再看《醒世姻缘传》，除《白编》所引一例外，还有：

(9)二八回：“我待要教训他一番，一则他的死期不远，二则我却为甚管那纯阳的人？踌躇了半会，真君从他旁首擦出去了。”

(10)三七回：“过了正午，方才下山。又在教场将台上顽了半会，从王府门口回到下处，仍又吃了些米饭，天也渐次晚了。”

(11)三八回：“程乐宇说：‘也不是怕咱看他的破衣烂裳，情管屋里有人正做着甚么，咱去冲开了。你没见他那颜色都黄黄的，待了半会子才变过来？’”

(12)六十回：“小玉兰回家，把前后的话通长学了，给了素姐一个闭气，挣挣的待了半会子。”

单就这两书的例证，不难看出“半会”一词应是既可形容时间长，又可形容时间短，具体意思要视具体语境确定。如上述例证中：(1)(2)(4)(6)(11)(12)几例均指时间长，类于今天所说之“好一会”“好久”，而(3)(5)(7)(9)(10)例指时间短，类于今天所说之“一会”，于是笔者认为《白编》与《汉大》根据个别例句释作一义，有失偏颇，当分释两义：指时间长和指时间短。

三、引例时限有误

《白编·序言》指出：“义项排列和释义体现词义演进的历史轨迹和规律。”按其词义引例原则，同一义项的引例按出现时代早晚为序排列，第一例必是在近代期限内出现最早的。然而，笔者也发现部分义项的第一引例并非出自年代最早的引例，兹略举如下：

造成此种情况出现的原因，应是《白编》开始编写时，可资利用的数据库不如今天完善，以今天相较完善的引文资料去核查《白编》最早的引文情况，自然出现下表中条例，此是时代的局限，当随着古籍数据库的不断完善而被克服。

表3 引例时限有误类

序号词《白编》释义义项第一引例较早例证1簸弄挑拨，搬弄(是非)明陈继儒《读书镜》：“此辈皆能变易听闻，簸弄是非。”宋《宣和遗事》前集：“天下不安，皆由京卞二人簸弄。”2簸箕簸扬用具明《西游记》四四回：众僧把他簸箕困了阵困了唐钟辂《前定录？刘逸》：“我读《金刚经》四十三年，今方得力，就说初坐时，见巨手如簸箕，翕然遮背。”3卜巧用观察蜘蛛结网疏密等方式占断是否有巧事宋赵必像《齐天乐·簿厅壁灯》：茧帖争先，芋郎卜巧五代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蛛丝卜巧》：“帝与贵妃，每至七月七日夜……又各捉蜘蛛于小盒中，至晓开视蛛网稀密，以为得巧之候，密者言巧多，稀者言巧少。民间亦效之。”4补助补益；给予帮助清李渔《怜香伴》八出明李时珍《本草纲目》草部十四卷：“蛇床乃右肾命门、少阳三焦气分之药，神农列为上品，不独补助男子，而又有益妇人。”5哺食喂食明陈汝元《金莲记》三六出唐贾岛《义雀行》：“双雀抱人义，哺食劳劬劬。”

此外，《白编》在解释词义上惯用“以词释词”的方式进行，即以词典中收录的词之某义来解释另一词之某义，且其后并不直接给出此词之此义。如：

博接：即“博唼”。

补儿：即“补子1”。

埠头：即“步头2”。

补房：即“填房2”。

并火：即“火并”。

此种释义法似乎是《白编》的一大特色，书中大量的词以此法释义，这就造成使用者在查检某词之义时，要不停地翻检词典中另一词的含义，才能知道此词之义。如要查“八老”一词之义，通过音序法查到“八老”一词在第23页。此词仅一义，《白编》释为“即‘孛老②’”，后并无具体意义的说明。于是又查“孛老”，“孛”字本多音字，有“bèi”音，也有“bó”音，而“孛老”中“孛”当读何音，只能估摸着猜测。最后在“bó”音下找到“孛老”，已经是《白编》的第98页。“孛老”有两义，还要取其第二义，才是“八老”之义。最后终于知道“八老”之义为“妓女的假父，鸨母之夫”，已费却不少时间和精力。若是某位使用者不识“孛”字，不知其音，再用笔画来查“孛”字，那又得再到第四册“词目笔画索引”中去查，才能查到“孛老”在第一册中的哪里了。

所以，我们不得不说，《白编》属辞书类工具书，工具书当提供人们检索查阅的便利，辞书的编纂理念之一也是便于人查阅理解某词。诚然，《白编》这种“以词释词”的释义法旨在为两词的某共同义项建立联系，具有词源学上的意义，但如此释义法，也确给使用者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好不容易翻阅到该词，为了知其含义，还要继续翻找其他词或其他词的某一义，若是两词音近，隔页不远甚至就在同一页还好，不用费力，可是若是像“并火：即‘火并’”这样的词，首字声母不同，那么查阅者就不得不重新查阅，实是麻烦。若能在后面将具体词义点明，必能给使用者提供不少便利。

结语

总之，编词典是个永无终结、永远需要修订的工作。《白编》无疑是辞书史上又一巨著，但不可否认，其新见创获与疏漏不当是并存的。以上就是笔者对《白编》B组词的粗略整理，以及个人使用后的一些浅见，望此篇文章能对辞书的编纂有所益处。拙见如斯，敬请诸家海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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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许宝华,宫田一郎,主编.汉语方言大词典[Z].中华书局，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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