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马克思的人学思想对女性解放的启示
——基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的人学思想

2018-04-02 19:03魏寒冰
山东女子学院学报 2018年2期
关键词:对象化私有制异化

魏寒冰

(包头医学院,内蒙古 包头 014040)

女性解放源于西方女性主义社会思潮,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思想界关注的主要问题之一。对于女性问题的研究也已经超越了传统女性解放的论题,成为涉及哲学、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等学科的综合性研究。女性解放问题涉及到女性作为主体的自我意识和作为类存在的生存、发展和解放等重大哲学问题,因此,女性解放问题的解决必须从哲学视角给予关注和探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1844年手稿》”)是马克思早期的经典著作,虽然这本著作没有系统地对女性解放问题作出论述和阐发,但是,其中的人学思想却为女性解放提供了思想启示和方法论指导。

一、人的类本质与女性主体意识的确立

马克思在《1844年手稿》中通过对类存在、对象化和主体意识关系的论述,揭示了人的类本质,并指出人的类本质获得是作为主体意识确立的过程。首先,人证明自己是有意识的类存在物,并把“类存在看作是自己的本质”[1](P57)。马克思认为人的生产生活就是类生活,人通过把自己看作为类存在物,把自身当作是普遍的存在物来对待,而人越是具有普遍性,从而也就越脱离动物性,而具有主体性意识。而自觉有意识的活动才是人的活动,才是真正自由的活动。其次,人作为类存在,在生产生活过程中把自己的生命活动对象化为自己的意识的过程,即实践过程。马克思指出正是通过自觉的有意识的活动,人改造自然界,创造对象世界,从而证明了人是作为有意识的类存在物而存在。人的活动与动物的活动的区别是人的活动是对象化的活动,人可以按照自己的尺度来构造,懂得把自己的内在尺度运用于对象,从而按照人的尺度来改造世界,“并在他所创造的世界中直观自身”[2](P18)。在改造世界的过程中,人成为并证明自己是类的存在,在对象化的劳动过程中,人不仅认识了世界,也认识了自身;不仅获得了类意识,还具有了自我意识和主体意识[3]。

主体意识是作为主体的人在劳动和实践过程中对自我的主体地位和作用的认知,是在客体对象化过程中主体身份的自我确认和树立。人一旦具有了主体意识就从自在的存在变成了自为的存在。女性主体意识是女性解放的内在动力和要求,只有女性自觉地意识到“我是主体”,她们才能获得独立自主的人格,才能自觉、自为地参与社会活动,真正意识到自己作为主体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因此,女性解放首先是女性的自我解放,是女性主体意识的确立。从历史角度看,在几千年的父权制社会中,女性逐渐丧失了主体意识,而成为社会中“第二性”的存在[4]。如何使女性确立自我意识,确立女性的主体地位,是近代以来女性运动一直在思考和试图解决的问题。

女性主体意识的丧失源于女性对女性主体的不认同,或者是对男性主体意识的屈从。从历史上来看,特别是私有制的产生,使女性将自我的存在看成是为男性的存在,女性自身不再是自我存在的原因和目的,而成为男性存在的结果和手段。因此,对于女性主体意识的建立,首先要实现女性作为主体的自我认可。要实现女性作为主体的自我认可,必须要使女性意识到自己作为类的存在的合法性和正当性。马克思指出人之所以是类存在物,是因为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人不仅把他物当作自己的对象,进而实现对象化,而且把自身的类作为对象,实现对象化。人越是把自身对象化,人就越是具有普遍性,就越是作为类的存在。作为类存在物不仅把其他物的类作为对象,而且也把自身的类作为对象,“人使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意志和自己意识的对象。”[1](P57)因此,女性在把自身的类作为对象的同时,也就把自身作为了对象,女人一旦把自身作为对象,并把自身对象化,也就具有了自我的主体意识。因为,“只有当对象对人来说成为人的对象或者说成为对象性的人的时候,人才不致在自己的对象中丧失自身”[1](P86)。作为类存在物的女性,不仅具有了类的普遍性,而且在类中实现了自由,因为“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特征”[1](P57)。当女性获得了对于自我的主体认可后,也就解除了对男性的主体意识的屈从,女性不再屈从于作为男性存在的结果和手段,而探寻成为自我存在的原因和目的。因为“任何一个存在物只有当它用自己的双脚站立的时候,才认为自己是独立的,而且只有当它依靠自己而存在的时候,它才是用自己的双脚站立的。”[1](P91)

当女性实现了对自我作为主体存在的认可,女性主体意识即被唤醒,但是,只有当女性以主体身份进行实践,并有意识地去改造自然、改造社会和改造自身时,女性才从真正意义上获得并践行了主体意识。实践是主体的对象化活动,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人的活动与自己的生命活动相区别,人的生命活动是自己的意志和意识的对象,女性在生产生活实践过程中实现自己作为类的存在和作为主体的能动性。毕竟“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2](P16)因此,女性只有在生产生活实践中才能真正获得自己的主体意识,并以主体的意识去支配和主导自己的现实生活。

二、私有制下人的存在与女性地位平等

在《1844年手稿》中马克思揭示了私有制,尤其是资本主义私有制带来的不平等和剥削,并提出只有扬弃私有制,才能使人从“奴役制”中解放出来。首先,私有制下生产的不平等。马克思认为私有制是生产不平等的根源。在私有制条件下,特别是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相分离,生产资料和劳动产品不再为劳动者所有,而被资本家无偿占有,工人生产的不再是劳动产品,而是商品,并且生产的商品越多,工人本身就越廉价。因此“工人对自己的劳动产品的关系就是对一个异己的对象的关系”,一边是辛苦劳动最后却一无所有的劳动者,一边是不劳而获最后却占有一切的资本家,形成了私有制下劳动的不平等。劳动不再是人的第一需要,而成为统治和奴役人的手段和工具。其次,私有制下分配的不平等。生产资料私有制决定了产品分配私有制,而占有生产资料的资本家也就成为了分配领域的支配者。资本家凭借资本对“劳动及其产品的支配权力”而间接获得了对工人的占有和支配权力。工人对生活资料的需求也就成为了工人“心甘情愿”被支配和剥削的原因。最后,私有制不仅带来生产和分配的不平等,也是人的不平等的根源所在。马克思在《1844年手稿》中揭示了为了维护和增加私有财产,工人的需求被降低,甚至被忽视,“不仅没有了需要,甚至连动物的需要也不再有了”,“把工人变成了没有感觉和需要的存在物”[1](P123)。人——工人——剩余价值的生产者、资本积累源泉的创造者,是微不足道的;而产品——意味实现剩余价值、实现资本积累者,则是一切,“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1](P51),人在物的世界里不仅丧失了人的尊严,甚至丧失了“生活”的权利。因此,马克思指出:“社会从私有财产中解放出来、从奴役制解放出来,是通过工人解放这种政治形式来表现的,这并不是因为这里涉及的仅仅是工人的解放,而是因为工人的解放还包含普通的人的解放;其所以如此,是因为整个的人类奴役制就包含在工人对生产的关系中,而一切奴役关系只不过是这种关系的变形和后果罢了。”[1](P61)

私有制的产生是阶级社会的开始,也是女性沦为男性私有财产,成为“他者”的根源所在[5](P56)。如果说女性获得主体意识是女性解放的内在动力和要求的话,那么扬弃私有制则是女性解放的客观条件和制度保证。首先,扬弃私有制,获得生产权是女性解放的先决条件。私有制使女性沦为“生产”工具。马克思认为私有制是分工的结果,由于两性的分工使家庭内部分配出现了不平等现象,从而产生了所有制的最初的萌芽形式。马克思认为,“分工和私有制是相等的表达方式”[2](P28)。一个是就人类的劳动而言,另一个是就人类的劳动产品而言。随着私有制的发展,女性慢慢退出“公共生产”领域,而进入到更加隐蔽的“私人生产”领域——人的生产。一旦女性进入“私人生产”领域,不仅女性生产的产品包括女性自身都成为男性的私有财产,女性也就完全丧失了平等生产的权利,因为在私有制条件下的生产只能是带来物质利益的生产。对于女性的“私人生产”的不认可和否定,一方面体现了私有财产的自私的本性,另一方面也揭示了重新回到“公共生产”领域,成为自觉自由、有意识的生产者是女性解放的必要条件。因为,生产方式是“他们表现自己生活的一定方式。个人怎么表现自己的生活,他们自己就是怎样”[2](P12)。其次,扬弃私有制,获得分配权是女性获得解放的必要保障。在私有制条件下,产品的分配权不仅仅意味着女性经济地位的独立和经济权利的获得,更意味着女性作为社会存在的被认可和政治权利的获得。虽然现代女性拥有了更多的机会参与到“公共生产”领域,但是作为工人的一部分,女性也同男性一样仍然处在资本的被剥削和压迫之下。甚至由于女性对经济独立的渴望,而导致其在现代资本生产中遭受比男性更为悲惨的境遇。一方面女性在分配领域话语权的缺失,导致其进入“公共生产”领域较之男性更为艰难;另一方面女性在兼顾家庭和事业的同时,“心甘情愿”地遭受家庭和社会的双重支配和剥削。因此,在私有制条件下不仅要获得自由自觉生产的权力,还要获得产品分配的权力。只有拥有了产品的分配权,女性才会结束依附于男性而生存的状况,才会在现实生活中获得尊严和自由[6]。最后,扬弃私有制,实现女性作为人的平等——男女平等。女性解放的一个核心问题是实现男女平等问题。1843年马克思在《犹太人问题》一文中指出:“任何一种解放都是把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还给自己。”马克思认为如何对待女性,表现了人类文明的程度,男性把女性作为淫欲的对象或婢女来对待,是人类自身的退化[1](P80)。男人与女人在生理上的差异是自然因素,而男人和女人地位的不平等则是社会因素。因此,马克思强调如何理解男人对女人的关系不仅体现了人在何种程度上具有自然本质,而且也体现了人的自然本性。因为男人与女性的关系体现了“人具有的需要在何种程度上成为人的需要,就是说,别人作为人在何种程度上对他来说成为需要,他作为个人的存在何种程度上同时又是社会存在物。”[1](P80)在这里马克思把对女性的理解和认识上升到了对人的理解和认识上,而一旦实现了女性作为人的自由和解放,也就实现了女性作为人的平等。

三、扬弃异化与女性作为人的复归

异化理论是《1844年手稿》中的一个重要内容。在手稿中马克思指出异化劳动使私有财产得以产生,在私有财产和异化劳动的相互作用过程中,劳动者处在异化状态下,并指出只有扬弃异化,才能真正实现人的复归。马克思的异化理论主要是劳动异化理论,包括四个方面。首先,劳动者与劳动产品相异化。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私有制下,即劳动产品成为不依赖于生产者的力量,劳动本来是主体对象化客体的过程,但是,异化劳动却使主体丧失了劳动对象,并被劳动对象所奴役,一旦成为劳动产品,就不再是他自己的东西,因此,劳动者生产的劳动产品越多,统治自己的异己的对象就越多,就越受“自己的产品即资本的统治”[1](P52)。其次,劳动者与劳动相异化。劳动者要想生存,首先是作为工人而存在,只有作为工人,劳动者才能保证自己作为肉体的人而生存,因此,劳动不再是人自在自觉的对象化活动,而成为并仅仅成为谋生的手段,“劳动为富人生产了奇迹般的东西,但是为工人生产了赤贫”[1](P54),劳动者在劳动中获得的不是自我肯定,而是自我否定。劳动成为一种异己的、不属于他的活动,在这种活动中劳动者丧失了他自身。因此,劳动者只有在劳动之外才能感受到幸福和快乐。再次,人与人的类本质相异化。马克思指出人与动物的区别是劳动,即有意识的对象化活动。劳动使人类和人类社会得以形成,作为类存在的人,劳动就是其类本质。人类的劳动与动物的生命活动相区别,人的意识代替了人的本能,劳动代替了生命活动,而动物的意识还是本能意识,动物的活动还与其生命活动相统一。但是,资本主义私有制使劳动和生产资料相分离,社会分工细化,对于劳动者而言劳动不过是维持生存的手段,作为一种“生产生活”方式的劳动已经不再属于劳动者,劳动者被剥夺了“劳动”的权利与自由。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劳动者丧失了作为人的类本质。最后,人与人的关系的异化。马克思指出,异化劳动生产出的劳动产品,如果不为劳动者占有,那就一定被其他人占有,而这个“其他人”不劳动,却获得并支配劳动成果,进而支配劳动的工人。因此,异化劳动不仅生产了劳动产品,还生产了在这种私人占有下的生产关系,即人与人的异化关系。马克思指出,异化劳动不仅生产了异化的劳动产品,而且生产了异化的劳动关系,即工人与资本家的关系[1](P60)。资本家不劳动,但是却占有劳动产品,并通过占有成为工人异己力量的产品而成为统治工人的存在,劳动对于工人是痛苦,但是对于“这个存在物”却是享受。通过异化劳动,“工人生产出一个对劳动生疏的、站在劳动之外的人对这个劳动的关系”[1](P61)——资本家对劳动者的关系。至此,工人不仅生产了对自身对立的关系——自身关系的异化,还生产了对他人的对立的关系即工人同资本家的关系——他人关系的异化。

马克思从劳动异化入手不仅揭示了劳动的异化,异化劳动下人的异化,并指出,“自我异化的扬弃同自我异化走的是一条道路”[1](P78),这为女性的自我异化的扬弃和解放提供了理论基础和方法论指导。女性作为类存在,不仅与男性一样在自我异化和自我异化扬弃道路上不断行进,同时由于女性特殊的社会历史地位,女性的自我异化和自我异化的扬弃又有其特殊性。作为类的存在,女性特别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女性,由于其参加了社会劳动,因此存在着作为劳动者的异化和作为女性的异化的双重异化现象。首先,女性作为劳动者的异化。现代工业的发展,特别是女性意识的觉醒,使越来越多的女性有机会离开家庭,走向社会参加社会劳动,成为普通劳动者。这些作为劳动者而存在的女性与其他男性劳动者一样,都面临着私有制带来的自我异化。因此,从这一角度讲,女性自我异化的扬弃与整个人类的自我异化的扬弃“走的是一条道路”,女性的解放与人类的解放“走的是一条道路”。其次,女性作为女性劳动者的异化。这里的女性劳动者是指所有承担家庭生产劳动的女性,包括那些既承担社会劳动又承担家庭劳动的女性,更包括那些只承担家庭生产劳动的女性。女性劳动的异化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女性作为人类生产的第一个方面——人的生产的主要承担者,在生育下一代的过程中所承担的异化劳动;二是女性承担的维持家庭正常运行的家务劳动[7]。女性劳动异化体现在无论是人类生产还是家务劳动一方面不能脱离私有制社会,反而是私有制得以维系和存在的前提和条件;另一方面,女性在从事这些劳动时不是自觉自在的有意识的自由活动,而是女性特别是没有经济来源的女性谋生的手段。因此,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一无所有者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卖淫”[8]。因此,女性劳动者的解放不仅要实现生育的解放,还要实现家务劳动的解放,这是女性解放的特殊性。

四、人类的解放与女性解放的实现

实现人的自由与解放是马克思主义的终极目标,也是马克思毕生的追求。在《1844年手稿》中马克思不仅论述了人类如何实现自由和解放,还为人类的自由和解放绘制了一副蓝图。马克思认为,只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共产主义,才能实现人的自由和解放,因为只有真正的共产主义才能够完成私有财产和异化劳动的积极扬弃,才能实现人向自身的合乎人性的复归。因为“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并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生成。”[1](P81)对于异化的扬弃包括意识领域和现实生活领域两个方面,因为作为对人的生命的占有,是对一切异化的积极扬弃,是人“从宗教、家庭、国家等等向自己的人的存在即社会的存在的复归”。对于如何扬弃私有制和异化,马克思指出异化同扬弃异化走的是同一条道路,即通过实践,因为“异化借以实现的手段本身就是实践的”,“它是历史之谜的解答,并且知道自己就是这种解答”[1](P81)。

人的全面解放包括人的自身解放和个性解放,这是同一个过程的两个方面。首先,人自身的解放是感性的解放。马克思认为对私有财产的扬弃是“人的一切感觉和特性的彻底解放”,因为人一旦获得了解放,“这些感觉和特性无论在主体上还是在客体上都成为人的”,“感觉在自己的实践中直接成为理论家”。其次,为了使人的感觉成为真正人的感觉,使这种感觉与人的本质和自然的本质相适应,必须使人的本质对象化。因为,人作为社会的恒久的现实,必须具有丰富而深刻的感觉,这种丰富而深刻的感觉是人作为人的创造性的来源和体现,也是作为人的本质的体现。最后,人的自身解放与个性解放的统一。在私有制社会,社会分工使个体性与社会性相分裂,人的个性淹没在资本的工业化之中。在对私有制的扬弃过程中,人的感性的解放使人重新获得社会的感性,作为类的存在人是个体存在与社会存在的统一。在扬弃了私有财产后,人不仅是为自己的存在,也是为他人的存在,而他人的存在也是为我的存在。只要是作为人的活动,就是社会的活动,甚至作为人存在的本身就是社会的活动。因此,社会在这里不是与个体对立起来的抽象,而是作为由个体组成的类,个体的生活就成了类的生活,个体存在就成为了社会的存在,个体的生活就成为了社会的生活[9]。

女性的自由和解放不仅仅是女性作为一个群体的自由和解放,而且是作为整体人类的自由和解放,换句话说,即只有真正意义上实现了人类的自由与解放,女性的自由和解放才能得以实现[10]。作为类存在的女性,不仅是作为生理意义的女人而存在,更是作为社会的人而存在。如何看待女性的问题,换而言之是男性对女性的关系问题,也是最自然、最基本的社会关系问题。马克思在《1844年手稿》中指出男性对女性的关系,“作为一种显而易见的事实,表现出人的本质何种程度上对人来说成为自然[1](P80)。因此,男人对女人的关系问题反映了人作为类存在的文明进步程度,也体现了人在何种意义上把自身作为类来理解。因此,女性的解放首先是女性作为类的解放,即作为人的解放。马克思指出:“人类始终只提出自己能够解决的任务,因为只要仔细考察就可以发现,任务本身,只有在解决它的物质条件已经存在或者至少是在生成过程中的时候,才会产生。”[11]资本主义的发展为人的异化的扬弃与人的自由和解放提供了前提,也成为女性解放的出发点和推动力。一方面,女性解放是资本主义发展的产物。资本主义的发展为女性解放提供了政治、经济和文化条件。资本主义的发展为女性从事社会劳动提供了可能,从而促进了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和经济地位的独立,特别是资本主义的“自由、平等”思想促进了近代女性解放运动的发展。另一方面,女性解放是对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扬弃。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女性越是获得“平等”和“自由”,就越是被作为类的存在而获得认可;女性越是作为类的存在而获得认可,就越是在私有制社会被异化和物化。因此,女性的解放只有在积极地扬弃私有制的前提下才能够得以实现。总之,女性作为类的存在不仅要获得自身的自由和解放,而且也在获得自身的自由和解放过程中实现了类的自由和解放,并实现了女性作为人的复归[12]。

[ 1 ]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 2 ] 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 3 ] 张定鑫.重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人的本质问题[J].哲学动态,2014,(8):22-26.

[ 4 ] [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40.

[ 5 ]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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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李岁月.恩格斯的女性解放思想及其当代启示——以《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文本解读为依据[J].山东女子学院学报,2017,(4):9-14.

[ 8 ] 戴雪红.女性解放的哲学思考——女性异化与社会性别意识形态的消解[J].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5,(3):47-51.

[ 9 ] 郑争文.回到人本身: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人学思想的现象学解读[J].内蒙古社会科学(汉文版),2009,(6):53-58.

[10] 秦美珠.马克思的女性解放思想——兼评西方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D].上海:复旦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4.75.

[1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3.

[12] 刘晓辉.女性解放的困惑与出路——马克思思想的启示[J].妇女研究论丛,2008,(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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