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玲(西安外事学院人文艺术学院,陕西 西安 710077)
荆浩,唐末五代时期的山水画宗师及理论家。因其生于唐末乱世,社会动荡,民不聊生。故有“偶五季多故,遂退藏不仕,乃隐于太行之洪谷,自号‘洪谷子’,尝画山水树石以自适”的记录。在长期绘画实践的同时,他也对绘画艺术的历史变迁进行了研究,承袭那个时代绘画的自然主义写实风格,总结出诸如:图真、六要、四势、四病的理论以及对自古学人的品评,著成《笔法记》一文。以下笔者将从 《笔法记》的三大经典理论为切入点展开讨论:
荆浩是在唐末五代时期,武夫当道,战乱不止,致使文人雅士厌恶政治,远离官场而至归隐之风盛行。在此背景下,上层人士几乎没有山水画家,贵族中好绘者也屈指可数,仅有后梁时期的于兢、赵嵓、刘彦齐、张图;以及后唐时期的袁嶬、李赞华等数人而已,况且他们并非专业山水画家。荆浩及其弟子关仝在历代画史画论中,大多以“荆关”并称,所作山水,大多是上突巍峰,下瞰空谷,有高古雄浑之势。其画风写实,见荆浩的《匡庐图》,关仝的《层峦秋霭图》,图史互参可知:当时的北方画风及其强调天地人之关系,也说明当时画家以自然造化为师,进而得其心源的地方,画风极具自然主义写实性。
另一个原因,中国山水画在晋代产生之时,山水树石仅作为人物故事图的背景出现。此间的山水画家大多是人物画家兼之,如顾恺之。宗炳、王薇等。谢赫提出的“六法”,实际上也是围绕人物故事图画所提出的理论。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论画山水树石》有一段话:
“魏晋以降,名迹在人间者,皆见之矣。其画山水,则群峰之势,若钿饰犀栉,或水不容泛,或人大于山,率皆附以树石,映带其地,列植之状,则若伸臂布指。…国初二阎擅美匠学,杨、展精意宫观,渐变所附。”
此段道出了沿用人物画技法表现山水画所处的尴尬境地。自从吴道子在水墨画上实现写实性突破开始,其下王维、张璪、顾况、刘商、杨炎等,循序着吴道子的足迹不断前进着,直到荆浩以“度物象而取其真”及“真者气质具盛”为信条。
正因为荆浩这样的人生经历,其主张画要达到“图真”的效果,《笔法记》中有云:“何以为似?何以为真?似者,得其形,遗其气。真者,气质俱盛,凡气传于华,遗于象,象之死也。”又曰:“不然。画者,画也。度物象而取其真。物之华,取其华;物之实,取其实。不可执华为实。若不知术,苟似,可也;图真,不可及也。”据当代著名理论学者徐观复先生在他的《荆浩<笔法记>的再发现》一文中认为:荆浩意图使“华”“实”相统一,即所谓“气传于华”后而得其“真”。他认为荆浩的“真”实为顾恺之所谓的“传神”思想的进一步深化。荆浩的“图真”是与顾恺之的“传神”、宗炳的“澄怀味象”、王薇的“动变者心也”“融灵”及“明神降之”、张彦远的“自然”说实为一脉相承。
一是“气”,二是“韵”,三是“思”,四是“景”,五是“笔”,六是“墨”。所谓“气”,就是以你的思想感情指挥这枝画笔,直抒胸臆,同时必须熟悉生活,对所表现的物象心中有数,以客观事物的形象,熟练地表达你内心的感情;所谓“韵”,就是画中的形象有一种自然流露的意味、不着痕迹的美感,籍此产生生动的韵致。同时对艺术表现的技巧完美、格调高雅不俗;所谓思,就是对所画对象进行研究、取舍、布局、概括、夸张,深化,同时还要发挥想象,使你要表现的物象更真实、更强烈,更理想;所谓景,就是提取眼前景物中美的因素,研究它真实气质的分寸,发现它的妙处并加以表现、发挥,创造出美的境界;所谓笔,虽然必须遵循一定法则,也要灵活变通,笔意不受客观形质的束缚,飞动传神;所谓墨,就是有深有浅,干湿晕化,要做到根据物象、变化自然、恰到好处、富有文采,这些只靠用笔是达不到的。
神品要达到似不经意而又精当,任意挥毫而能传神;妙品是经过巧密精思,掌握天地万物各种对象的特点,表现外表和本质都能合乎艺术规律,同时观察研究物象,以流畅自然的笔法画出来;奇品,落笔纵情自由、变化莫测,不一定拘泥于生活的真实,物象也有变形。但狂怪要求合理,如果不合理了,就等于是有了新奇用笔而缺少完善的构思;巧品,往往通过雕琢装饰,以小巧来讨人喜欢,表面看也合乎法度,实则是刻意造作文采,想用堆砌的办法描绘出气象来。这就叫实不足而华有馀。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发现,作为一代山水画宗师的荆浩,在山水画的“气韵”,“笔墨”等理论和创作实践方面较之前人进一步深化了,特别是为开创大山大水和全景式山水画指明了方向,从画者、观者的不同角度对山水画创作进行了思考,更为可贵的是其对前朝名家画品鉴赏提出了自己的评说,这些对我们当代画者研究绘画艺术树立了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