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
佛造像
手上生长的杂草
像雪一样融化、散尽
细细打磨弥漫着坡度的掌纹
沿着骨头,刻画灵魂碎片
刀尖弥漫着潮汐
礁石一般飘过
肋骨在颤抖。和刀尖一起
此刻的沉默,虔诚而华丽
在手指生锈之前
我仰视着。没有人阻止我
去膜拜看向蒙昧的眼神
自己就是道具,是一位盲人
我曾是那个刻画自己的人
我就是那个刻画自己的人
将来到昨天
那些车辙印葬在水泥马路中央的阳光里
很多鸟划着褪色的弧线
黄昏碎了。家只从嘴边掠过
我在城市的封面下。瞥见
猫和蜻蜓都是金色的
云朵作为齿轮,带动蓝天旋转
我有时用金色的墨镜
逡巡于雾霾与家之间
一张金色的地图裹着我
裸体可以是液体。一根香横冲直撞
挂历侧面堆满了花的鳞片
撇开不同城市彻骨的卑微
葬下日子。覆盖上酒
我胆怯。踉跄的白发喘着粗气
灌汤包子
薄皮约束牛油澎湃的温度
蒸汽蜷缩在拳头大小的空间
一叠笼篦上摞起迷恋。食道上下
都放肆地腾起欲望
肠胃沾染上牛油气息
幻想抹去,包子皮的褶皱
筷子夹不起每一分满足
口水裝饰着霎时达成的敬意
一些秘密浸泡在汤汁里
一些孤独无处藏身
吞下去,一本正经的爱的滋味
体力和精神,都竭力偷个懒
懒得去掩饰
听任牛油在嘴中沸腾。歇斯底里
机场的首个冬天
两条水泥堆砌起的镜子
分列南北
迎接东风或者西风。吹来
一些雪,在大铁鸟之前
落下来。紧紧攥住
首个冬天
我的首个冬天在机场留下黑影子
头顶是白的。不见白云
机场延伸出去的心绪
主要是飞高了
我一直忽视头发横亘着的距离
雪模仿大铁鸟的样子起飞
整个冬天,在跑道上追赶
缄口滑行着的自己
燃烧之年
把人格,自己折断
剩下的一半,和一张口
蛇信子一般丝丝吐露出诚实
我听见头皮,倾向于一盆
凛冽的水。面颊也迷了路
比白昼还闪亮的羊脂玉
长满啼哭的羽毛。静悄悄预言
预言早已改变了来历。剥去鳞片
彻底翻入热油般的冬季中
所以。我瓦解成
一堆果壳落井前的秘密
这些鳞片,掉落在井底的果壳
从这一年春季开始选择。到年关
我和自己的标本,居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