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铜镜展开的人生画卷——民族舞剧《花木兰》之美学解读

◎崔路波

（宁波市演艺集团 浙江 宁波 315040）

花木兰的故事是中国著名的民间传说，也是四大巾帼英雄之一，讲述了少女花木兰女扮男装，代父出征，勇战沙场击败入侵民族，最终载誉而归的故事。舞剧《花木兰》可以说是宁歌团队潜心研究了中国古典文化之后打磨出来的一个作品。以中国的传统故事作为素材，又注入了个人主义和女性主义。此次舞剧《花木兰》，对我国的传统故事进行了艺术创作再演绎，与中国传统的花木兰形象有所不同，它所要表达的不是花木兰代父出征，更多的是想表现本身反战的主题，传递着对爱与和平的渴望，传递着无私与负责任的精神。塑造了花木兰不在局限小我，而是心存天下，具有民族大义精神的巾帼英雄形象[1]。如此丰富的思想内涵，给舞剧的演出增加了难度和挑战。如何更好的将这些思想传递给观众，使观众可感可知，这不仅考验演员的演技功底，也对舞台美术设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只有演技与舞台美术两者巧妙融合，才能更好地提升整部舞剧的艺术效果。

一、一面铜镜，让演绎言有尽而意无穷

任何一场舞剧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通过肢体语言和舞台美术设计，以及空间布景向观众传递更多的思想内涵，这是所有舞剧工作人员需要思考的问题。《花木兰》作为一部大型民族舞剧，思想内涵极为丰富。舞剧《花木兰》不仅仅刻画了花木兰“孝”“忠”“勇”“爱”的精神，同时还承担着讲述花木兰从一位美丽的田园少女走向巾帼英雄的历程和蜕变，展示人类文明历史中所共同秉持的人生观、爱情观和价值观。如此庞大的精神世界，固然需要演员炉火纯青的演技，同时也需要依托优秀的舞台美术设计，使舞台美术设计与演员演技完美融合，才能实现舞剧效果更高层次的突破。舞剧《花木兰》中一面圆镜的选择，成为了这个舞剧的点睛之笔、神来之笔。虽然仅仅只是一面圆镜，却在舞剧中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正是这面圆镜与演员千锤百炼的演技相互弥补、相互映衬、彼此烘托，才更好的成就了一段经典的舞剧效果，让观众在一面带有浓郁历史气息的圆镜中展开无限想象，随着演员的演艺与花木兰一起在时空中穿梭，感受闺中的宁静甜蜜、感受战火硝烟的残酷、感受花木兰心中那用不磨灭的真性情，让观众能够随着这面圆镜与剧情融为一体，经历故事的跌宕起伏，感受主人翁的喜怒哀乐[2]。正是这面园镜，让有限的舞台变得无限广阔，哪怕演员的肢体语言受限，也能变得更加意味无穷。

二、一面铜镜，让舞剧更具戏剧冲突效果

矛盾、冲突正是舞台张力的一种体现，圆镜让舞剧《花木兰》全程充满矛盾、冲突。圆镜，本来是闺中少女的梳妆打扮的物件，常常和女性的姣好、柔美、妩媚、婀娜等联系在一起，能够给人营造一种美和愉悦的视觉效果。但是舞剧《花木兰》中，圆镜不仅是花木兰闺中的物件，同时还是战场上的物件，一种强烈的思想矛盾和视觉冲突就此形成。原本恬淡安然、岁月静好的圆镜和战场上战鼓惊天、军旗飞扬、硝烟弥漫的战场景象是截然不同的，可以说圆镜和战场是两个世界的物件，两者此消彼长，互不相容，是天生的对立、敌对关系。圆镜是美好生活的体现，圆镜代表着爱与守护、代表着美丽与善良、代表着宁静与和平。战场是战争的所在地，代表这杀戮与争夺、代表着血腥与残酷、代表着动荡与破碎，但是舞剧《花木兰》让这个原本属于两个世界的物件出现在了一个舞台上，使原本不相容的两个世界因为一个相同的物件儿交织在了一起，贯串舞剧始终，使舞剧《花木兰》在矛盾与冲突中充满了张力，不管是在视觉上，还是在思想上，圆镜在整部舞剧中制造的矛盾与冲突让观众欲罢不能，观众深深的被舞剧所吸引[3]。从序幕到尾声，高潮迭起，好戏连连，这与一面圆镜的舞台美术设计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三、一面铜镜，让文化意境更深远深刻

铜镜在中国古代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有成语破镜重圆；也有唐太宗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的言论；还有官府衙门中的“秦镜高悬”“明镜高悬”等牌匾。可见，在古代，铜镜在日常生活中，是梳妆打扮观看仪容的物件；是日常生活的点滴比喻；在朝廷中则是忠君爱国、一心为民的象征；还能知兴替、明得失。此外，古人还将镜子与天上的圆月挂钩，又衍生出了诸多文化意象。正因如此，铜镜在古代有着极为丰富的意境内涵。在民族舞剧《花木兰》中，圆镜刚开始仅仅是花木兰梳妆打扮，女子爱好容颜的写照，一如《木兰诗》中所写的“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圆镜在此时，仅仅是女子爱美之心的点滴写照，是家庭日常生活的具象物化。而随着剧情的递进，花木兰代父出征，从家庭走向军营，如丝云鬓也变成了“长发如旗傲天穹”。这个时候，花木兰从闺中少女变成了巾帼英雄，也就有了“镜圆不映粉黛妆”，这个时候的圆镜已经不再是家庭生活的写照，而有“明镜高悬”、为国为民、战场驰骋的意境。舞剧从开始到结尾，圆镜还是那面圆镜，正如舞剧所言“祈和平，心如故”，所不同的是，圆镜所代表的意境内涵发生了很大变化，将花木兰的从军十二年前后心路历程用一面圆镜很好的传递出来。从开始到结尾，一面圆镜让整个内容更深远、更深刻。

四、一面铜镜，让思想精神更具感染力

一部舞剧的灵魂是思想精神，一部经典的舞剧作品必然是有厚重思想精神的作品。而精神思想恰恰又是舞剧最难表现的地方，一个人的动作形态可以模仿，一个人的声韵神态也可以复制，唯独一个人的思想精神很难准确的进行展现和演绎。正因如此，在民族舞剧《花木兰》中花木兰思想精神的刻画与体现不仅仅是演员需要思考的问题，也同样成为舞台美术设计工作人员需要思考的问题。舞台美术设计人员如何借助场景空间布置，环境设计以及道具的巧妙使用，让演员能够更好的施展才华，实现舞台场景道具与演技的完美融合，将剧中人物思想精神进行淋淋尽致的阐述，也就成了一部舞台剧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舞剧《花木兰》中圆镜这一道具的使用，顿时让花木兰的精神思想活了起来，变得更生动形象，更具感染力。一开始，圆镜刻画了花木兰的闺中少女形象，随着代父从军的情节的展开，圆镜逐渐凸显了花木兰的巾帼英雄形象，一面圆镜体现了花木兰人生成长之美。更为巧妙的是，圆镜不仅仅展现了花木兰从闺中少女向巾帼英雄蜕变的历程，更将爱、和平等精神价值观进行了揭示。正如前文所言，圆镜代表了和平，是家园的象征，也是爱的象征，渴望宁静宁静甜蜜的生活，是花木兰内心对爱与和平的渴望的外在物化，如舞剧尾声所描述“祈和平，心如故，女红锦绣山河图”。正是这一面圆镜，让空灵不可捉摸的心灵世界，精神世界变得可感可知可触摸，让整部舞剧更鲜活生动更具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