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用品制造产业集群网络与企业成长机制研究——基于福建晋江的数据

张 泽

（浙江外国语学院体育教研部，浙江杭州310023）

在生产要素全球范围流动和产业承接的背景下，我国体育用品制造产业逐渐以集群形态呈现。集群中各类企业结成网络共同完成生产，不仅促进企业经济效益提升和成长，而且推动我国体育用品制造产业快速发展。体育用品制造产业集群是空间集聚的体育用品制造企业与其生产相关的企业和机构组成的网络。网络是各行为主体由于资源流动而构成的正式或非正式关系组合［1］。其中，正式关系主要是基于市场交易、资源和技术依赖而组成的生产网络和生产辅助网络，非正式关系主要是基于人际关系和社会关系组成的社会网络。社会网络作为一种隐性关系的组合，存在于人或组织的背后，社会网络的嵌入性对人或组织的经济行为往往产生重要影响。在我国体育用品制造产业集群中，福建晋江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尤为典型。所以，以晋江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为案例，通过对集群的网络与企业成长机制实证分析，以揭示体育用品制造集群的网络与企业成长存在的作用机制。

1 研究概念与方法

1.1 研究概念

概念是构筑研究命题的基本单元［2］。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是空间集聚的运动鞋品制造企业与生产相关的原材料供应、产品销售或代理和配套加工企业、大学或研究机构、中介和金融机构、政府机构等结成的网络［3］。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网络包括生产网络和生产辅助网络、社会网络。生产网络是运动鞋价值链体系分工不同的企业建立的正式合作关系；生产辅助网络是为运动鞋生产企业与提供间接服务的相关机构建立的正式合作关系；社会网络主要指集群中的包括企业家（主）、企业员工、集群的管理和服务人员及其亲属、朋友等人际关系和社会关系组成的非正式关系总和。由于社会网络关系复杂和种类众多，而企业家关系网络是企业社会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分析企业家关系网络与企业成长二者的关系，以说明社会网络与企业成长的机制。所以，通过构建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生产网络、生产辅助网络、企业家关系网络与企业成长之间的分析框架，以证明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网络与企业成长的作用机制（图1）。

图1 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网络与企业成长机制分析框架

1.2 研究方法

1.2.1 实地调研与访谈法

通过深入晋江进行实地调研，并分别选取15家运动鞋制造企业和贴牌或加工、代理销售企业的中高层管理人员、4家政府相关机构或部门的管理人员，针对晋江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企业之间存在生产网络和企业与相关机构组成的生产辅助网络、企业家的关系网络的结构和关系，以及集群网络与企业成长之间的关系等方面进行半结构式访谈（表1）。

表1 晋江实地调研访谈的企业与政府机构人员

1.2.2 问卷调查法

1.2.2.1 问卷编制 第一，问卷的结构效度。主要根据学者Burt所提出的“结构—关系”网络分析概念框架［4］编制问卷，采用网络规模［5－6］、网络异质性［7－9］、网络中心度［10－13］、网络密度［14－16］等变量测量集群的生产网络结构，网络的关系强度［17］和持久度［1，5，18］等变量测量集群的生产网络和生产辅助网络的关系。企业家关系的网络规模［19］变量测量集群社会网络结构，企业家关系网络的关系强度和持久度［4，20］变量测量集群社会网络关系，以上各变量通过Likert量表赋值1～5测量。鉴于经营状况涉及企业内部隐私等原因，采用企业近3年经营状况的指标并以“不佳、一般、良好”的主观评价方式，赋值1～3测量企业成长。

第二，问卷的内容效度。邀请10位来自经济学、体育经济和产业等领域的专家与学者对问卷的主要指标进行论证和选择，并通过CVR系数对问卷的内容效度进行验证，其计算公式为：

经计算获得CVR系数平均为0.83，问卷的内容效度较好，最终形成调查问卷。

1.2.2.2 问卷发放与回收 采用分层抽样调查方式，问卷经研究人员在晋江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实地调研访谈的上市企业、非上市企业、贴牌或加工企业等发放，由受访人员填写并立即收回。此次共发放并回收13份问卷且全部有效。

2 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生产网络与企业成长机制的分析

晋江作为我国较早从事运动鞋生产集中区域来说，从运动鞋品设计、鞋材供应、生产和加工制造、销售和物流等价值链的不同阶段都有不同规模且数量众多的企业，价值链体系也较为完备（图2）。

图2 晋江运动鞋制造产业的价值链

空间集聚为晋江运动鞋制造产业各企业的生产合作提供可能，企业可以就近选择生产合作伙伴共同完成运动鞋生产，运动鞋生产网络形成，集群也在晋江逐渐显现。运动鞋生产网络是晋江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核心，本地企业的空间集聚为建立生产网络提供条件。基于提高企业之间交易的频率和效率，以及便捷资源的流动是生产网络形成的基础。

在晋江实地调研访谈中，上市企业——361°的管理人员说：“晋江现在企业众多，相互间也存在竞争激烈的情况，虽然企业也在外地建立了研发和生产机构，但本地完整的生产合作配套体系为企业带来优势，使我们仍会在晋江生产。而且，经过多年发展，本地的生产伙伴与我们在生产领域中建立的合作关系有利提升企业的经济效益，其他地区并未具备晋江这样的优势。”非上市企业——德尔惠的管理人员也表示，“晋江企业之间所形成的生产合作体，使企业可以根据自身的需要在本地众多的企业选择，这样不仅使企业就近选择合适的生产合作伙伴，而且提高企业效率并促进企业成长”。访谈的贴牌或加工企业——福联、真意达、匹力步和华克等也都指出，“贴牌加工的企业在技术和生产规模都不占优势，虽然本地竞争激烈，但是，我们可以在本地直接选择材料供应商、销售商，在企业自身生产订单过多的情况下，可以选择较了解的企业帮助完成生产，保证完成生产订单。而且由于相互之间的长期合作关系，本地企业如果遇到类似的情况，也会将自身企业无法生产的多余订单分给我们生产，对大家都比较有利，这样的方式使晋江的企业往往受益”。磁灶镇的政府机构管理人员也表示，“晋江的运动鞋制造企业和配套加工企业数量众多，也经常将过多的生产订单分配给其他企业共同完成，促进企业之间的合作和提升企业的经济效益”。所以，晋江的运动鞋生产网络促进企业成长，空间距离缩短便于企业之间寻求合作伙伴建立生产网络，通过合作可以获得较好的经济效益并促进企业成长。

以基于问卷直接调查的13家企业和间接调查的27家企业之间的关系数据为基础，采用Ucinet 6.0绘制出晋江运动鞋生产网络的基本构架（图3）。晋江的运动鞋价值链体系完备，价值链的不同阶段企业相互合作结成生产网络，企业之间分工明确，共同完成运动鞋生产。而且运动鞋生产网络逐渐表现出以某些企业为核心，其他中小企业为核心企业提供生产配套或加工的特征。空间集聚为企业缩短地理空间距离，不仅为企业就近选择生产合作伙伴提供可能，而且由于集聚晋江，企业之间信任度较高，也便于企业之间结成运动鞋生产网络。因此，晋江的运动鞋价值链体系完备为企业之间结成网络奠定基础，生产网络不仅为企业提供便利，而且促进企业成长。

图3 晋江运动鞋产业集群的生产网络

由表2可知，企业间网络规模与近3年经营状况为正相关，表明生产网络中企业数量越多，规模越大，对企业成长也越为有利。企业间网络的异质性主要是指生产网络中各种类型企业的规模差异。企业的近3年经营状况与企业间网络的异质性1存在正相关，说明运动鞋制造企业与鞋材供应企业之间的规模差异越大，也越有利企业成长。企业的近3年经营状况与企业间网络的异质性2存在正相关，说明运动鞋制造企业与本地鞋材供应企业、销售或代理企业之间的规模差异越大，企业成长也愈加明显。企业的近3年经营状况与企业间网络的异质性3存在负相关，说明运动鞋制造企业与本地同类竞争企业之间存在规模差异越大，企业成长越不明显。企业的近3年经营状况与企业间网络的异质性4存在正相关，说明运动鞋制造企业与本地配套加工等互补企业的规模差异越大，对企业成长越有利。企业的近3年经营状况与企业间网络的中心度呈现正相关，说明企业越处在网络的中心位置，对企业的成长越有利。企业的近3年经营状况与企业间网络的密度为正相关，说明运动鞋的生产网络中企业相互之间的互动较多，对企业成长也愈有利。企业间网络关系强度与近3年经营状况为正相关，说明企业生产网络中的成员或个体相互之间的关系越稳固和紧密，对企业的成长也会越有利。企业间网络持久度与近3年经营状况为负相关，说明企业间网络中成员企业结成生产网络关系的时间越久，对企业成长不利。当然，晋江的运动鞋制造企业成长历程是一个逐渐构建企业网络并加强网络成员关系的过程，企业网络成员数量越多，相互的资源交换频繁，对企业成长往往有利。但是，当企业间生产网络规模达到一定时间或阶段且企业间网络中成员增长出现停滞，网络中企业的关系保持时间越久，信息或知识等资源的交流重复性较多，资源出现较多冗余，企业的生产网络也容易出现锁定效应，排斥或限制网络以外的企业进入网络，也不利于企业成长，相互之间的恶性竞争也使许多企业被淘汰。

表2 运动鞋生产网络与企业成长的相关性分析

3 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生产辅助网络与企业成长机制的分析

晋江的金融和中介机构大学或研究机构、政府等为运动鞋的生产和制造提供辅助支持，这类机构与企业结成合作关系建立生产辅助网络，是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重要网络。生产辅助网络使网络成员的信息、知识和技术乃至政策和资金等资源相互交流和支持，也促使自身的成长与发展。在实地调研中发现，运动鞋生产辅助或支持的各类机构伴随企业生产规模扩大和成长逐渐涌现，特别是在晋江的企业数量快速增长时期。运动鞋上市和非上市企业——361°和德尔惠都谈到，“我们不但内部都独立拥有研发机构，而且与其他大学或研究机构也合作紧密，高科技含量的产品使企业竞争力增强。企业发展过程中注重与金融、中介、政府等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相互沟通和交流过程促进企业成长和发展”。晋江的企业数量众多，且大多从事接受外来订单生产或者为本地的品牌企业进行配套加工，自身没有完整的科研服务体系，在独立承担生产订单往往会借助本地的外部科研机构提供产品设计，而且由于生产规模小和技术水平低，在资金和信息等方面也比较缺乏。受访的贴牌或加工企业——真意达、博世、奇尔美等都表示，“通过与企业外部的金融、中介、政府、大学或研究机构建立紧密的合作关系，对企业成长有利”。晋江经济开发区的管理人员也谈到，“晋江的运动鞋制造企业与本地的金融、中介、大学或研究机构结成合作关系，使得企业在资金、技术和信息方面获得支持，促进企业的成长”。经贸局和统计局的领导也分别谈到，“政府在积极为企业与金融、中介、研究等机构提供相互沟通的平台，希望促进企业与这些机构建立合作关系，帮助企业发展。这些生产辅助和支持机构出现和发展，是晋江企业生产发展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与企业的互动不仅壮大自身，而且也促进企业成长”。

以调查问卷直接调查的13家企业和间接调查的27家鞋材供应、运动鞋制造、销售或代理等企业，6家金融机构，2家中介机构，2家大学或研究机构，5家政府相关管理机构之间的关系数据为基础，采用Ucinet6.0绘制出晋江的运动鞋生产辅助网络的基本构架（图4）。晋江的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企业和生产辅助机构存在稳定的网络关系，生产辅助网络不仅可以为本地企业营造生产协作氛围，而且为企业提供金融、技术、信息和知识等资源方面支持，也为集群的企业成长提供保证。

注：①□代表企业，○代表金融、中介、大学或研究机构、政府等辅助生产的相关机构；②鉴于运动鞋生产辅助网络主要是与企业的合作关系，故将企业也呈现；③英文字母和数字代表企业和相关机构名称

企业近3年经营状况、企业与相关机构间网络关系强度和持久度的Pearson相关分析表明，企业的近3年状况和企业与相关机构间网络关系强度呈现正相关，说明生产辅助网络关系强度越紧密和稳固，对企业的成长也越有利。企业的近3年经营状况和企业与相关机构间网络持久度呈现负相关，这说明生产辅助网络时间越长久，对企业的成长也越不利（表3）。生产网络与企业成长的相关分析也呈现同样类似的特征，说明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企业和相关机构保持的网络关系时间的长短是越来越需要考虑的一个因素。而网络关系保持的久远往往造成整个网络的封闭性，对外排斥的特征明显，外来的企业或者机构无法进入，出现网络锁定效应，进而影响整个网络的发展。

表3 运动鞋生产辅助网络与企业成长的相关性分析

在实地调研中也发现，运动鞋制造企业对与相关生产辅助机构建立网络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倾向建立较为稳固和久远的网络关系，但对于网络关系保持的持久度问题还存在不同看法和观点。晋江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安踏、361°、德尔惠都谈到，“企业非常注重构建生产网络和生产辅助网络扩大获取资源的能力，但是，构建自身企业的网络不仅要重视进入本企业网络的企业品质，而且随着企业的生产发展，也会按照企业的需要对其网络的企业进行选择或筛减，这主要是基于企业成长来考量”。而受访的贴牌或加工企业则表现出不同观点，奇尔美、金尊豹、匹力步和凯美等企业表示，“我们在生产发展过程中非常重视与其他企业建立生产合作伙伴并持续保持稳固长久的关系，因为我们在技术、信息和资金无法与实力强的企业无法相比，只有这样才可能在本地这样激烈竞争中生存”。从以上两种不同观点可以看出，不同实力和规模的企业对于保持网络持久度的认识略有不同，中小规模的贴牌或加工企业更需要保持长期的网络关系，而实力和规模较强的大型企业会根据企业生产发展的具体情况来对网络成员进行相应调整。这种差异主要是从企业自身的实际情况和利益出发，是否影响企业发展是其构建网络关系的标准。

4 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企业家关系网络与企业成长机制的分析

社会网络是各行为主体之间基于人际和社会关系而结成的非正式合作关系组合。由于网络嵌入性的因素，网络中的企业和相关机构实施的经济行为往往受到社会网络影响。晋江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社会网络是运动鞋制造企业与原材料供应企业、产品销售或代理企业、配套加工企业、大学或研究机构、中介机构、金融机构、政府等相关机构的人际关系和社会关系等非正式关系。社会网络对于企业成长的作用机制已经凸现，特别是企业家的关系网络为代表的社会网络对于企业成长的机制作用［21］。企业家已经逐渐成为第四种生产要素，企业家的领导能力对企业开拓市场和获取资源也愈加重要，企业家的关系网络是企业和相关机构的社会网络，是最为重要的，对企业成长的影响作用尤为明显。基于实地调研访谈和问卷调查的企业和相关机构所获得55个企业家关系网络关系数据为基础，使用Ucinet6.0绘制出晋江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企业家关系网络构架（图5）。图5表明，晋江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企业家的关系网络，不仅企业通过企业家建立关系，而且企业与相关机构也通过企业家建立关系，并呈现出以个别企业家为核心，其他企业家或者机构管理者围绕核心企业家活动的结构特征。

注：方框表示企业家和相关机构的负责人或管理者

实地调研访谈安踏的管理人员谈到，“企业家对外拓展的能力对企业的成长非常有利，特别是企业家的个人关系能力对于企业的影响很重要，企业的成长伴随企业领导能力水平提升”。德尔惠的管理人员也表示，“晋江的企业家相互联系比较频繁，通过保持这样的关系，对企业的生产经营比较有利，也带动企业效益的提升”。另外，贴牌或加工企业在资金、技术等资源方面相对于其他两类企业都不具备优势，企业家的关系网络对于企业生产经营的影响也尤为明显。以贴牌加工为主的新煌星、凯美、奇尔美等表示，“我们以贴牌和加工配套为主，规模小，特别是在遇到资金短缺的情况时，企业依靠老板解决了资金困难的问题，企业可以开工生产，满足生产任务的同时，企业也获得一定的经济利润”。晋江经济开发区的管理人员也谈到，“运动鞋制造产业作为本地一个重要产业，众多的企业集中在一起，企业家相互之间比较了解，关系也比较好。特别是在企业遇到暂时困难时，企业家之间就会互相帮助企业度过难关。而且，企业家也重视与生产相关的生产辅助部门——银行、协会等机构建立良好的社会关系，为企业成长提供便利”。

在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企业家关系网络与企业成长的Pearson相关性分析中发现，企业的近3年经营状况与企业家关系网络规模呈正相关，表明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企业家关系网络的规模越大，也越有利于企业成长。企业的近3年经营状况和企业家关系网络的强度与持久度呈正相关，表明企业家关系网络的强度与持久度越稳固和长久，也有利于企业成长（表4）。所以，晋江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企业家关系网络作为一种非正式关系的社会网络来说，企业家关系网络与企业成长存在较为明显的相关性。而且由于集聚在一定的区域，企业家相互之间较为容易建立起共同的信任，促使企业更容易开展合作，有利于企业成长。

表4 运动鞋制造产业集群的企业家关系网络与企业成长的相关性分析

5 结语

网络是产业集群的本质，生产网络、生产辅助网络和社会网络是集群的重要网络形式，集群的网络对企业成长有重要的影响。晋江的运动鞋制造产业价值链体系完备，空间距离的缩短为价值链的不同阶段的企业相互合作结成网络，网络对集群的形成有重要的影响。体育用品制造产业集群的生产网络、生产辅助网络和社会网络对企业成长有一定的影响，而企业成长也凸显体育用品制造产业的竞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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