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政党外交研究的若干思考

2018-02-21 14:32余科杰
新视野 2018年1期
关键词:政党外交国家

文/余科杰

关于政党外交研究的若干思考

文/余科杰

目前,政党外交研究还存在很多薄弱环节,这在很大程度上与人们对政党外交认识上的局限性有关。政党外交作为一种外交形式是否成立,是否以“政党外交”概括政党国际交往,一直有争议。事实上,从行为主体、功能目的、主要内容等方面来说,政党作为外交主体是毋容置疑的,政党外交作为一种十分重要的外交形式,也是不可否认的。因此,深化政党外交研究,具有重大意义。可尝试按照本体论、认识论、实践论的思路,加强对政党外交内在本质的研究,着力于构建中国政党外交理论,在对重大的基础性、战略性、现实性课题的研究中,加强对政党外交运作机制、历史经验的研究。

政党外交;理论研究;党际关系;国际共运史

严格意义上讲,所谓政党外交研究,当然是指以“政党外交”为对象的研究,其形式就是围绕“政党外交”的若干研究成果。一般来说,政党外交在处理党际关系的过程中,强调党际关系服务于国家关系和国家利益的功能作用,而以“党际关系”来概括的国际间政党交往则并不强调这一功能,所处理的党际关系事务更加宽泛;同时,政党外交所处理的党际关系的主体要合法,[1]而以“党际关系”来概括的国际间政党交往则没有此限制。政党外交和党际关系二者所对应的现象内容既有区别,又高度重叠,对于一国之合法政党尤其是执政党来说更是如此;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共对外党际关系和新中国的政党外交,二者作为研究对象,它们所对应的范围、内容,几乎可以划等号。因此,在界定政党外交研究,梳理政党外交研究成果时,除了直接以“政党外交”为研究对象的成果外,那些以“党际关系”为研究对象的大部分成果也应当包括在内。

一 政党外交研究现状及其评价

考察政党外交研究,从广义的角度,首先有必要着眼于“政党外交”一词出现之前以“党际关系”为对象的研究阶段。早在1958年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列宁主义基础系编写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初稿),就1956、1957年社会主义阵营中的重大事件,如匈牙利事件、莫斯科宣言等,进行了阐述,从社会主义国家关系的角度,间接涉及了无产阶级政党党际关系的基本原则等问题。[2]1972年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编写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讲义初稿),对以中共为首的各党反对苏联修正主义的斗争进行了概述,也涉及到独立自主、大小国家政党一律平等的党际关系基本原则。[3]

党际关系研究正式进入学界,是在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此时,中国共产党就对外方针进行了调整,提出要发展新型党际关系,逐渐为学界所关注。学界随即出现一些论文,如周存诚的《处理兄弟党关系的重要准则》、刘书邮的《各国工人阶级政党应该独立自主和相互尊重》、黄俊的《试论发展各国工人阶级政党之间关系的原则》、张启胜的《试论无产阶级政党相互关系间的独立自主原则》,[4]初步触及处理党际关系的基本原则、经验教训等。同时,学界就国际共运史研究教学进行了反思,提出不仅要有一般意义上的“共运史”,还要有“党际关系史”等专门领域的研究。[5]之后,以“党际关系”为主题的研究渐次展开。

一方面,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党际关系”在一些国际共运史教材,特别是当代国际共运史教材中,开始有集中专门的论述。如黄安淼等主编《当代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第十章专辟两节分别阐述“共产党之间的相互关系准则”“各党独立自主问题”。[6]姜琦等编著《当代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1945-1985)》,则辟专章“当代共产主义政党和社会主义国家相互关系准则的新发展”,就世界各国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国家相互关系的基本原则进行了集中论述,就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无产阶级政党相互关系的理论和实践以及各国共产党的相互关系进行了历史考察。[7]

另一方面,直接以“党际关系”为标题的论文著作开始涌现。1987年3月,范佩伟的《马克思主义党际关系准则及其在实践中的发展》[8]一文,是在中国知网以“党际关系”为主题词进行篇名检索所见最早的文章;1989年张玉良等著《党际关系的新发展》,首次就党际关系基本理论、基本原则及其适用等问题进行了阐述1991年姜琦、张月明主编《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党际关系史(1848-1988)》,被誉为第一部全面系统研究国际共运中党际关系的有分量的专著。之后,学界围绕党际关系理论与实践特别是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王稼祥等领导人,以及作为新型党际关系开拓者的邓小平的党际关系思想进行研究梳理,总结历史经验教训,构成了政党外交研究的重要方面。

上世纪90年代中期,随着“政党外交”一词的出现,政党外交研究进入了新阶段。199年12月19日,时任中联部部长李淑铮在新年招待会致辞中,不仅第一次用“政党外交”概括党的对外工作,而且明确指出“政党外交是中国总体外交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9]之后“政党外交”成为官方使用的高频词汇并开始进入学界,但在2001年之前,以“政党外交”为主题词的研究并未成为热点。2001年6月中联部部长戴秉国在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80周年的文章中,突出强调政党外交的“基础性和战略性作用,并从五个方面予以概括,即:国家关系的奠基石,国家关系的助推器,政府外交的补充,中央的参谋助手,在世界范围内展示党和国家的良好形象。[10]作为呼应,7月中联部周余云发表《论政党外交》,对政党外交的概念内涵、产生原因、基本特点、功能作用、制约因素等进行了初步论述,是政党外交研究领域具有标志性意义的成果。[11]政党外交真正成为研究热点,即由此开始。

二 推进政党外交研究的深入需要打破认识上的困境

当前,政党外交研究存在的问题,很大程度上与人们对政党外交认识上的局限性有关政党外交作为一种外交形式是否成立,是否以“政党外交”概括政党国际交往,一直有争议特别是在竞争性政党制度下更是如此。[12]在中国大陆,对政党外交虽然没有见诸于文字的公开异议,但实际上有许多人对政党外交持排斥态度,不认同政党外交作为一种外交形式。当前政党外交的研究者多以党史、党建、国际共运为背景,鲜有源于外交问题的研究者,就很能说明问题。对此,笔者说明以下几点:

第一,“政党外交”是否成立,关键在于如何理解“外交”。传统意义上,“外交”作为国家行为,理所当然由对外代表国家的政府来行使,政府是最主要的行为主体。但是,二战以后,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和国与国之间联系沟通的多渠道化,能够影响和促进国家间关系的角色越来越多,有的甚至发挥着政府不能发挥的作用。针对这种情况,英国学者巴斯顿在给外交下定义时特别强调:“以一种狭义和正式的观念将外交看作是外交部和外事人员的独占领域并非恰到好处,倒不如说外交由广义的‘国内’各部门或各机构与他们国外的反映其技术性内容对口部门来承担;外交也在不同的国际组织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联合国秘书处的官员之间;或是在跨国涉及外国公司和一个东道国政府;以及非政府组织和‘民间’人士一起通过他们来进行。”[13]

同时,就功能目的而言,外交不外乎是以和平手段维护国家利益、促进国家关系、实现国家对外政策目标等。鲁毅等认为:“外交是……使用涉及交涉、谈判和其他方式对外行使主权以处理国家关系和参与国际事务,是一国维护本国利益及实施其对外政策的重要手段。”[14]俞正梁认为:“外交是通过和平手段,即运用智慧、给予利益或施加非暴力制裁,来影响其他国家的行为,进而实现本国利益,达到本国对外政策的目标。”[15]一国之合法政党,其对外交往,或代表政府,或得到默许,只要有助于实现这样的功能目的,就有资格成为外交的行为主体。

此外,菲尔萨姆认为:“外交的基础是国家之间(目前日益扩展到国际组织之间)交换彼此的思想和观点。”[16]而思想交流正是政党外交的主要内容和特点所在,也是政党对外交往的内在动力。从行为主体、功能目的、主要内容等方面来说,政党作为外交主体是毋容置疑的,政党外交作为一种十分重要的外交形式,也是不可否认的。

第二,作为具有中国特色的外交方式,政党外交有着历史的纵深和现实的广度。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社会主义国家执政的共产党以及资本主义国家、发展中国家共产党开展了频密的国际交往合作,特别是社会主义国家之间,存在着党际关系与国家关系紧密结合、党际关系引领国家关系的现象;在苏联东欧国家组成的华约集团内部,许多涉及华约及国家间的事务,往往不是在政府间进行讨论决定,而是由各国共产党总书记召开多边双边会议讨论决定。对此,前苏联外交部长谢瓦尔德纳泽直接使用了“政党外交”一词予以概括。[17]

与此同时,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凯歌行进,社会主义从一国到多国,西方资产阶级统治受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这些国家政党开始积极寻求国际合作,共同应对世界共产党、社会主义国家的挑战,建立资产阶级政党国际组织,为此先后建立了“自由党国际”(1947)、“基督教民主联盟”(1961)、“国际民主联盟”(保守党国际)(1983)等政党国际组织,此间西方各国社会党也联合成立了“社会党国际”。这些政党国际组织定期召集各成员党参加的国际会议,就捍卫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制度、传播资本主义价值理念、反对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进行交流,研讨世界局势和国际热点,发表声明或宣言,达成共识。这些以意识形态相同或相似的“同质”政党为交往对象,以政党国际组织为活动平台,成为资本主义国家“政党外交”的重要表现形式。

另外,一些国家政党也在特定条件下与“异质”政党交往,特别一些国家在野党受执政党的委托访问未建的社会主义国家(如中国),为发展国家关系、促进建交铺路搭桥。如1954年英国工党、1971年澳大利亚工党先后派代表团访华,以及1970 年代初德国反对党(基民盟)领导人施罗德、科尔等人多次访华,都属于这种情况;1970 年代初中日建交过程中,日本的执政党先后派遣社会党、公明党、社民党等在野党访华,更是资本主义国家开展政党外交的典型。[18]

显然,政党外交是一种广泛存在的现象。是否使用“政党外交”这个词,并不影响政党外交这种现象的存在。理解这一点,有助于开阔政党外交研究视野。

第三,在中国,“政党外交”这一概念的使用,主要体现和反映了1970年代末以后中国共产党对外工作的转型。我们党之所以要调整对外工作方针,目的在于改变过去把党际关系凌驾于国家关系的做法,以便更加有效地维护国家利益。对于党的对外工作的调整转型,需要用一个词进行理论概括。“政党外交”就是这样的合适有效的词汇。这是研究政党外交需要理解的重要背景。同时,由于政党外交具有“国家关系的奠基石,国家关系的助推器,政府外交的补充,中央的参谋助手,在世界范围内展示党和国家的良好形象”等“基础性和战略性”作用,[19]在我国总体外交中扮演着不可替代、不可或缺的角色,发挥十分重要的作用。这就决定了政党外交研究的重要性。充分认识这一点,是加强政党外交研究的重要前提。

三 深化政党外交研究的几点思考

一个领域的研究要达到高水平,必须要真正理解把握研究对象的内在本质,揭示其规律特点,并在此基础上改造客观事物。而政党外交研究同样应当遵循这样的路径,将理论阐释和实践分析紧密结合,从本体论、认识论和实践论等多个维度展开。根据这样的思路,针对当前政党外交研究的现状和问题,要深化政党外交研究,似应着眼于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加强对政党外交内在本质的研究,即政党外交究竟是什么,揭示政党外交之所以为政党外交的内在规定性,把概念内涵以及与此紧密关联的性质属性、基本特征、功能作用、起源发展等最基本的问题搞清楚。这些可以称之为政党外交的“本体论”研究。概念内涵是研究一切问题的根本出发点。许多问题的探讨争论,归根到底是概念之争。围绕基本概念以及关联问题,不管何种观点、如何表述,都要有一套缜密的始终如一的逻辑思路作支撑,要经得起推敲、经得起检验、能够自圆其说并紧密反映实践要求。当前学界在讨论政党外交概念等问题时,一般从解析外交入手,从分析外交的行为主体、功能目的的角度进行阐述,把政党外交与政党的执政在野、合法非法等角色地位以及国家利益与国家关系等要素范畴联系起来,在逻辑思路上值得充分肯定,但却缺乏进一步深入。

比如,一般都认为,政党外交中的行为主体应当是合法政党,但“合法政党”仅仅是指执政党,还是应当把在野党包括进去?政党的合法性是指单边还是双边,即政党外交是否要求国际间相互交往的政党都具有合法性?交往双方一方合法而另一方在本国非法,这样的交往是否就不构成政党外交?交往双方是否要体现对等的要求,即一方是政党而另一方是一般组织、或政治人物等,这样的交往是否属于政党外交?又如,一般认为,政党外交的功能目的在于促进国家关系,维护国家利益,不符合这样要求的不能算是政党外交,但问题在于什么是国家利益?要不要对国家利益进行层次上的划分,即外交层面与一般意义上的国家利益有何区别?至于政党外交对国家关系,是否一定要起促进作用?一种行为,如果不利于促进双边国家关系,但却有利于维护本国国家利益,这种行为是否够得上外交?国家关系与国家利益有何相互关联?等等。

就上述问题进行深入探究,是吃透说清政党外交概念内涵以及性质属性、基本特征、功能作用、起源发展等关联问题的前提和基础至于政党外交与党际关系的区别和关联、政党外交与政府外交的相互关系等问题,也就迎刃而解。深化政党外交研究,要善于研究问题背后的问题、概念背后的概念,尤其是诸如外交国家利益、国家关系这些最基本的概念。

第二,着力于中国政党外交理论构建研究全面系统研究政党外交,构建中国政党外交理论,也是构建中国外交学的内在要求。早在新中国成立时,周恩来就在外交部成立大会上提出了“外交学中国化”的任务;[20]作为国家总体外交和党的各项事业的有机组成部分,政党外交具有十分鲜明的中国特色。构建政党外交理论,是推进“外交学中国化”的有力抓手本身又构成了“中国外交学”的重要方面。同时构建政党外交理论,既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政党外交实践的必然要求,也是政党外交研究的必然趋势。为此,有学者甚至提出了“政党外交学”的概念。[21]一个领域研究的整体性、系统性往往是反映该领域研究到达较高水平的基本要求和重要标志。

构建中国政党外交理论,首先要厘清这一理论的内外逻辑关系。所谓内部关系,主要是指探寻建立符合政党外交本质要求和内在规律的逻辑体系。这种内部关系可以尝试按照本体论、认识论、实践论的逻辑思路进行研究和建构。政党外交的“本体论”研究,是指研究探讨政党外交的内在本质,揭示政党外交之所以为政党外交的内在规定性,具体所指已如前述。基于本体论,中国共产党围绕政党外交的目标宗旨、指导思想、主题判断、基本原则、内外环境、策略艺术等,提出了比较系统的政党外交思想理论,这是构建中国政党外交理论最重要的着力点。此方面可以称之为政党外交的“认识论”研究。在本体论和认识论研究的基础上,对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政党外交实践,从纵横两条线进行研究梳理,即一方面纵向研究新中国成立以来政党外交的历史实践,另一方面横向研究中国同世界主要国家地区的政党外交以及中共同世界主要政党的党际关系。这些可以称之为政党外交“实践论”研究。从本体论、认识论、实践论角度考察政党外交,旨在厘清政党外交理论框架的内部关系。

所谓外部关系,则是指政党外交理论与外交学、国际关系、国际政治、政党学、马克思主义党的学说、中共党史、国际共运史等相邻学科之间的相互关联。理顺这些关系,确立政党外交理论的清晰边界,无疑是构建政党外交理论的重要任务。

第三,加强对重大的基础性、战略性、现实性课题的研究,突出理论研究的前瞻性、针对性、服务性,既是构建政党外交理论的内在要求,也是理论研究的目的所在。当代中国政党外交的理论和实践中,存在许多亟需解决和深入研究的重大课题,诸如:政党政治与政党外交、意识形态与政党外交、经济全球化及“两制”格局与政党外交,等等,可谓政党外交理论与实践绕不开的基本问题。

从宏观上讲,政党外交得以兴起和发展,是以世界范围政党政治为前提的,没有政党政治,政党外交无从谈起。但政党政治如何影响和制约政党外交,不同政党制度下的政党如何开展政党外交,中国共产党如何把握世界政党政治的基本格局、发展趋势以及在此基础上如何以不同方式开展与不同制度的国家和政党的外交活动,都是值得研究的重大问题。

关于意识形态与政党外交,“超越意识形态”已经成为1970年代末以来中共政党外交的基本做法。但意识形态作为政党的灵魂和指引,在政党外交中如何超越?政党外交作为一种外交形式,要追求和服务于国家利益,不能拘于意识形态的束缚,因此要“超越意识形态”。但超越意识形态,是不是意味着放弃意识形态追求?一般来说,经济全球化对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是机遇大于挑战,但对于政党外交则是挑战大于机遇。这种挑战主要表现在:一是如何认识和对待反全球化运动?政党外交如何协调“走出去”带来的中国与一些发展中国家在国家利益等方面的分歧冲突?二是如何认识和评估经济全球化条件下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种社会制度的对峙格局?三是经济全球化条件下如何加强党的自身建设?这三个方面可谓政党外交实践中必然遇到的现实问题,也是必须从理论上回答的难题。只有解答好这些问题,政党外交才不至于迷失方向。

坚持正确的义利观,做到“形象上更有亲和力,道义上更有感召力”,要求在理论上深入思考诸如“霸道”与“王道”等传统思想,探讨与国际社会和国际道义相关的战略策略问题,如何树立“负责任”的大国形象,履行维护全人类共同利益的庄严承诺,对世界持久和平与共同繁荣应当做出什么新贡献等问题。特别是要思考中国共产党作为世界第一大党、第一大共产党、最大社会主义国家执政党,如何为世界社会主义事业的复兴作出贡献,如何塑造中共良好的国际形象,进而增强国家的软实力?新的时代条件下,如何坚持党际关系四项原则及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在坚持不干涉其他党、国家内部事务的大前提下,遇特定情况,要不要建设性地介入?这些都是政党外交理论研究面临的重大现实性课题。

第四,加强对政党外交运作机制研究。要研究政党外交活动的基本流程,包括党际关系的建立与中断、中央与各地方党委等层次的互访和接触、经济与战略等方面对话机制的建立运行。要对政党外交的具体方式进行系统考察,包括双边外交与多边外交、与民间外交公共外交三位一体的关系、结合经贸文化的外交形式、思想理论研讨暨论坛以及围绕全球和地区治理发展、热点问题、经济文化安全环境等问题开展的功能性外交形式。要研究政党外交部门、机构及与其他外事部门的运作机制及相互关系。研究我国各民主党派参与政党外交的可能性。

第五,加强对政党外交历史经验的研究。中共几十年政党外交实践中积累了十分丰富的经验,既有思想理念原则等宏观指导层面的,也有具体实际操作、运作机制层面的;既有发展与世界政党总体关系的经验,也有发展与各类政党(共产党、社会党、资产阶级政党、民族主义政党、新政治党)、各地区政党、各主要国家政党关系的经验;既有发展与执政党关系的,也有发展与在野党关系的,既有发展与大党关系的,也有发展与小党关系的经验,等等。因此,要特别注重对新中国成立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不断发展完善全方位、多领域、多层次的政党外交基本经验的总结梳理。要善于结合历史,以丰富的史料史实为支撑,对历史经验进行系统梳理,深入挖掘,充分体现历史经验的深厚底蕴;同时要对每一条经验进行深入的理论阐释,因为每一条经验教训所对应的都是党的思想理论、政策主张在实践中的反映。只有站在理论创新的高度,才能使历史经验的研究得以深入;也只有这样,所总结的历史经验才能对实际工作具有借鉴和启示。

第六,拓展研究视野,把中国政党外交放在更加宽广的范围内来考察。当前,有这样一些问题值得我们关注和研究:一是加强对西方主要资产阶级政党及其政党国际组织的研究,尤其要把“自由党国际”“保守党国际”作为考察重点,探讨双方接触合作的途径,至少做到知彼知己;二是加强对世界主要国家政党外交和主要政党的对外党际关系的研究,特别是诸如日本、德国、英国等政党外交相对比较活跃的国家;三是要研究台湾当局利用政党的对外活动,特别是研究国民党与保守党国际(国民党是保守党国际的成员党)、民进党与自由党国际(民进党是自由党国际的成员党)的关系探讨阻止台湾当局利用政党对外活动的有效办法。这些方面在当前学界几近空白,无人涉猎四是要深入研究“中美政党高层对话”“中欧政党高层论坛”“亚洲政党国际会议”“圣保罗论坛等政党双边多边对话机制,特别是要以研究中美、中欧政党对话机制为起点,深入研究对美对欧政党外交。

第七,加强对十八大以来政党外交的研究十八大以来党的对外工作呈现了许多不同以往的新特点。特别是我们党对自身身份和承担的国际责任又有了新的认识。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指出:“中国共产党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的政党,也是为人类进步事业而奋斗的政党。中国共产党始终把为人类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作为自己的使命。”[22]这实际上改变了我们党的自身定位和肩负的历史使命,为我们研究政党外交提出了全新的课题,要求我们思考中国共产党在自身定位变化的情况下如何履行自己的承诺,既为世界社会主义事业的复兴作出贡献,又为全人类作出更大贡献。

第八,立足公开史料,创新研究方法。政党外交研究的深入,如果档案材料开放固然好但不能寄希望于此。真正的研究必须立足于对公开材料的充分利用,特别是要充分利用《中国共产党对外工作概况》《中国共产党对外工作大事记》《人民日报》以及中联部网站等。一些成果质量不高,文风浮躁,根本就在于没有认真扎实研读这些资料。要善于查阅检索这些资料,创新研究方法,可以就特定时期政党外交的往来情况,设置若干要素,进行数量统计分析从中发现问题,揭示规律,概括特点,总结经验扎实推进政党外交研究。

注释:

[1]关于政党外交主体的合法性。一般认为作为政党外交这一行为的主体,政党必须具有合法性,是一国之合法政党。非法政党不能成为政党外交的主体。这符合外交的本质要求也是学界比较一致的认知。但笔者认为,政党外交主体的合法性并不包括政党外交的对象即一国之合法政党所交往的外国政党是否在本国合法,与政党外交主体合法性要求没有关系。也就是说,一国合法政党所交往之外国政党,既可以是合法的,也可以是非法的。所不同是,交往双方都合法,这种行为就构成双方各自所在国家的政党外交,构成各自所在国家总体外交的一部分;交往双方一方合法一方非法,则这种交往行为在合法政党所在国家构成政党外交,而在非法政党所在国家则不构成政党外交。

[2]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列宁主义基础系:《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初稿)》,北京:中国人民大学,1958年,第1448-1450页。

[3]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讲义初稿)》,北京: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1972年,第1117、1119-1120、1123、1281-1285页。

[4]上述论文分别载于《中南民族学院学报》1983年第4期;《科社研究》1984年第1期;《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6年第1期;《理论学习》1986年第3期。

[5]《对国际共运史研究、教学的一些新观点》,《广西社会科学》1986年第5期。

[6]黄安淼等:《当代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内部教材)》,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国际政治系,1987年, 目录第8页。

[7]姜琦等编著:《当代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1945-1985)》,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7年,目录第9页。

[8]范佩伟:《马克思主义党际关系准则及其在实践中的发展》,《安徽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7年第1期。

[9]《人民日报》1994年12月20日,第4版。关于“政党外交”一词最早何时用以表述党的对外工作,笔者曾在《论“政党外交”的起源和发展》(《外交评论》2015年第4期)一文中进行了考证说明。

[10]戴秉国:《中国共产党对外交往八十年回顾与思考》,《人民日报》2001年6月25日,第3版。

[11]周余云:《论政党外交》,《世界政治与经济》2001年第7期。

[12]关于这一点,笔者曾以西方国家以及我国台湾地区为例做了专门阐述,参见余科杰:《论“政党外交”的起源和发展》,《外交评论》2015年第4期。

[13]R.P.巴斯顿:《现代外交》,赵怀普等译,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2年,第1页。

[14]鲁毅等:《外交学概论》,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5年,第5页。

[15]俞正梁:《全球化时代的国际关系》,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92页。

[16]菲尔萨姆:《外交手册》,胡其安译,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79年,第1页。

[17]Richard Ned Lebow and Thomas Rissekappen ed.,International Relations Theory and the End of the Cold War,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95, p150.

[18]Glenn D.Hook, Julie Gilson, Christopher w.Hughes, Hugo Dobson, Japan's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Politics, Economics and Security, Routledge,2011, p50.

[19]戴秉国:《中国共产党对外交往八十年回顾与思考》,《人民日报》2001年6月25日,第3版。

[20]周恩来在讲话中明确指出:“应当把外交学中国化。……唯有经过按照马克思列宁主义观点整理的,才算是科学,对资产阶级国家的外交学,只能作为借鉴,取得一些政治上的参考。”见《周恩来外交文选》,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0年,第1页。

[21]吴兴唐:《中国特色政党外交的理论思考》,《当代世界》2011年第3期。

[22]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57-58页。

D27

A

1006-0138(2018)01-0116-07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发展对外党际关系历史经验研究”(14BDJ030)

余科杰,外交学院基础部教授,北京市,100037。

责任编辑 顾伟伟

猜你喜欢
政党外交国家
巴西主要政党党的标志概观
世界政党与国家治理丛书
悠悠岁月外交情
涉侨外交二三事
能过两次新年的国家
把国家“租”出去
奥运会起源于哪个国家?
外交活動の二大ハイライト
外交
国外政党加强和创新群众工作述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