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先生的大学教育思想及启示

2018-02-12 17:55周邦园
江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18年2期
关键词:蔡元培美育大学

周邦园

(瑞金市委党校,江西 瑞金 342500)

大学对社会发展具有非凡的作用,因为社会各行业的优秀人才几乎是大学培养出来的,近现代以来无论是自然科学成果还是社会科学成果基本上产生在大学里。所以,所有发达国家都重视发展大学教育,中国要有更美好的未来,就必须创建一批世界一流大学。

2005年,当时的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看望著名科学家钱学森的时候,钱老面对总理问到:“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这句问话被称为“钱学森之问”,也称“钱学森难题”。二战后,50%以上的世界最高奖项诺贝尔科学奖、经济学奖得主都出自美国大学。为什么蔡元培任北大校长后能迅速使北大成为中国“新文化运动的中心”、中国“民主与科学”的摇篮?因抗日战火而在昆明组建的“西南联大”,为什么国难当头,条件极端艰苦,甚至在大树下上课,却培养出一大批优秀人才?

北京大学前身是京师大学堂,是1898年变法维新的成果。虽然一开始就想引进西方教育理念办成现代大学,但因为守旧势力大、加上学生大都是有钱有势家庭的子弟等诸多原因,在蔡元培先生任职前一直未步入正轨。蔡元培先生1916年末就任北京大学校长,在短短一两年时间,就将北大改造成为中国“新文化运动的中心”,“民主与科学的摇篮”,成为中国大变革的策源地,发起领导“五四运动”,开创了中国历史的新纪元。美国集实用主义大成的哲学家杜威说:“以一个校长身份,而能领导那所大学对一个民族、一个时代,起到转折作用的,除蔡元培而外,恐怕找不到第二个。”[1]蔡元培先生能在极短的时间造就北大的辉煌,孕育出对中国现代史产生深远影响的“北大精神”,决非偶然,而是丰富深刻的教育思想作用的结果。

一、大学相对独立

蔡元培《教育独立议》认为:“教育事业当完全交与教育家,保有独立的资格,毫不受各派政党或各派教会的影响。”(因为)“教育是要个性与群性平均发达的。政党是要制造一种特别的群性,抹杀个性”。……“教育是求远效的;政党的政策是求近功的。”[2]11蔡校长主政北大其间,几次因行政当局干扰而提出辞呈离开,以示抗议。他认为:“专制时代,教育家循政府之方针以标准教育,常为纯粹之隶属政治者。共和时代,教育家得立于人民之地位以定标准,乃得有超轶政治之教育。”[3]133当时的中国尽管是北洋军阀在统治,但毕竟都打着“共和”名义,蔡校长当然要按共和的要求主政北大。教育不受教会左右,因为教育是不断进步的,而教会是保守的,教义几乎千百年不变,而且不容批评,与教育要求的学术研究自由相矛盾;宗教的各教派之间排斥性强,很难相容,与教育的全面多元发展相矛盾。

现在我们的一切事业都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即在党领导制定的大政方针指导下、在党领导颁布实施的宪法法律法规的规范下从事教育活动。学校的具体人事安排和管理、教学科研后勤服务等具体事务各大学根据自身的定位要求和条件可以自行设计,从而发挥各自优势,回避劣势,发展出个性特色,避免大一统、公式化和急功近利的短视行为。

大学相对独立是现代大学的基本特征,也是办好大学的基础。现代意义上的大学从诞生之日起就享有相对独立的权利。1088年,意大利产生了第一所世俗大学——博洛尼亚大学,随后陆续创办了巴黎大学、奥尔良大学、牛津大学、剑桥大学等知名大学。这些首先诞生在西方中世纪的大学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相对独立”。具有代表性的如博洛尼亚大学是由学生们自己组织委员会行使管理之责,他们选择课程,雇佣教师,发放讲课金,并对教师工作进行考核,淘汰素质差的教师;巴黎大学则以教师为主组织管理机构,设计教学方案,配备教师,制定校规,建立独立于地方司法的学校法庭,负责审理有关师生的案件,即巴黎大学的师生在校内由学校自己管理,外界无权介入,师生们不纳税,校园内不受国家法律的约束。[4]

大学相对独立是大学自身发展的内在规律。大学是从事人类科学文化知识创新并传授的主阵地,它需要有相对独立自主的精神,有尊严的人格,这样才能卓有成效地开展自然科学、人文科学的研究并及时传播成果。大学是社会精英分子、大师汇聚的地方,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绝大部分是大学培养出来的。

大学相对独立,由品德高尚的教育家去管理,保持民族精神殿堂的纯洁性和崇高性,不与社会同流合污,即使在险恶的环境里也能保持一块净土,为社会培养一批杰出的人才。

二、教授治校,管理民主化

蔡元培先生执掌北大后,对北大管理制度进行了系统的改革。“1917年他到北大不久,就主持设立评议会,作为全校的最高立法机构和权力机构,负责制定和审核学校的各种章程、法令,以及学科的废立、学校的预算等。评议会会员全部由教授组成,校长和各科学长为当然评议员,其余评议员按文、理、法、工各科的本科和预科推举两名教授代表。……评议员任期一年,期满即行下届选举,可以连任。……为了扩大教授治校的范围,1917年12月蔡元培主持召开评议会会议,议决设立学科教授会。教授会会员由各科的教授和讲师组成,教授会主任由会员推举,任期两年。1919年采用分系制后,改由各系成立教授会。各系主任由教授会投票选举,规定凡系里有教授一人者即为主任;两人者按期轮值,以先到者为始;三人以上互相选举,如票数相等,校长可增设一票决定人选。教授会负责规划本系的教学工作,如课程的设置,教科书的采择,教授法的改良,学生选科的指导和学生成绩的考核等。”后来又另设三个机构:“一、设行政会议,作为全校的最高行政机构和执行机关,负责实施评议会的各项决议,成员以教授为限,由各专门委员会的委员长及教务长、总务长组成,校长兼行政会议议长,行政会议下设8个专门委员会分别管理各类行政事务,它们分别为组织委员会、庶务委员会、审计委员会、图书委员会、仪器委员会、聘任委员会、入学考试委员会、指导学生委员会。各委员会成员,由校长推举,经评议会通过。二、设教务会议和教务处……。三、设总务处,总务长一人,主管全校的人事和事务工作。总务处的领导人员也都为教授和学者。”[5]102-103由此可看到蔡校长主政下的北大管理层都由德才出众的教授组成,故称“教授治校制”。

这是真正民主化的管理,管理者首先有教学研究人员的身份,然后通过民主选举兼任主席、主任等管理职务,基本上没有专职行政人员,蔡元培先生自己身为校长也兼任课程。

“教授治校制”具有内行领导、专家治理、以身作责、率先垂范的特点,避免官僚主义、人浮于事的弊端。当时北大除蔡校长外,没有配备一个副校长或校长助理之类的人员,而且由于五四运动爆发,出于对学生保护等考虑,蔡校长长时间离开了学校,但北大照样有序运转,充分体现了“教授治校制”的优越性。

建立优良的管理制度是办好大学教育的基础。要把大学办好,必须通过全面深化改革,去行政化、除官本位,充分发挥教授们的作用——我们可以在素质不高的底层社会选举村干部,更可以在素质高的大学选举管理者,大幅度提升大学发展水平。

三、兼容并包,思想自由,是科学文化创新的保障

在《北京大学月刊》发刊词中,蔡元培先生说:“大学者,‘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之学府也。《礼记》《中庸》曰:‘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足以形容之。……各国大学,哲学之唯心论与唯物论,文学、美术之理想派与写实派,计学之干涉与放任论,论理学之动机论与功利论,宇宙论之乐天观与厌世观,常樊然并峙于其中,此思想自由之通则,而大学之所以为大也。”[2]96在回击林琴南对北大的攻击时进一步明确指出:“对于学说,仿世界各大学通例,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无论为何种学派,苟其言之成理,持之有故,尚不达自然淘汰之运命者,虽彼此相反,而悉听其自由发展。……对于教员,以学诣为主;在校讲授,以无背于第一种之主张为界限。其在校外之言动,悉听自由。本校从不过问,亦不能代负责任。例如复辟主义,民国所排斥也,本校教员中,有拖长辫而持复辟论者,以其所授为英国文学,与政治无涉,则听之。……夫人才至为难得,若求全责备,则学校殆难成立。”[6]55“就政治立场而言,北大的教员则包括了共产主义、三民主义、国家主义、无政府主义以及立宪派、帝制派、复古派等各种不同政治派别的人,足可以‘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形容之。”[5]111

因此,蔡元培先生执掌的北大,在几乎没有什么基础的条件下,迅速出现了学术思想的繁荣,特别是在人文科学方面,还先后邀请英国的罗素、美国的杜威等国际知名学者来北大讲学,开化风气,促使各科学说在这片自由的土壤里相互竞争,开花结果,为中国社会的发展提供强大的精神动力。

世界近现代科学文化的发展史表明:大学不仅是培养高级人才的场所,还是科学文化创新的主阵地,是人类社会的精神家园。近现代以来,无论是自然科学还是人文科学,原创性成果几乎都诞生在大学里,近代最伟大的科学家牛顿、现代最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都是在大学里从事科学研究工作,取得了伟大成就。自诺贝尔奖开设以来,除和平、文学奖外,其它的物理学奖、化学奖、生理学或医学奖、经济学奖得主绝大部分都是大学的教授学者。

科学(包括人文科学)是人类的最高智慧,科学无权威,科学无禁区,科学无顶峰。科学是自由思想的成果。中国两千多年前春秋战国的文化高峰是在“百家争鸣”基础上形成的,而以后长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持一孔之见”,导致学术思想枯萎,未能出现冲破僵化守旧的强大思想理论力量引领社会发展进步,长期徘徊不前。

四、为学术而学术,学术至上的大学教育观

蔡元培先生在《就任北京大学校长之演说》中首先要求学生抱定宗旨:“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入法科者,非为做官;入商科者,非为致富。”只有明确这一宗旨,学生才会“爱惜分明,孜孜求学”。否则,如果以做官发财为目的,就会“平时则放荡冶游,考试则熟读讲义,不问学问之有无,惟争分数之多寡;试验既终,书籍束之高阁,毫不过问,敷衍三四年,僚草塞责,文凭到手,即可借此活动于社会”,如此“光阴虚度,学问毫无,是自误也”,“出而任事,担任讲席,则必贻误学生;置身政界,则必贻误国家”。[2]4-5“大学谓纯粹研究学问之机关,不可视为养成资格之所,亦不可视为贩卖知识之所。学者当有研究学问之兴趣,尤当养成学问家之人格。”[7]

为学术而学术,学术至上,意义深刻。蔡先生将北京大学与一般的专门学校、职业院校区别开来,大学在高等教育中居于最高的地位。为学术而学术,学术至上,其实就是显示大学在基础科学和各学科理论研究中的主阵地位。所谓“入法科者,非为做官”,就是学习法津的人应深入研究法理,成为法学学者,为社会提供法理学指导,而不是以做官为目标。“入商科者,非为致富”,学习商学的人应成为经济学学者,深入研究经济理论,弄清经济规律,为社会的经济发展提供经济理论指导,而不以直接经商、办企业赚钱为目标。社会需要的各种实际工作人才由专门学校、职业学校培养。大学为学术而学术、学术至上所要求的严谨、执着求真求善求美的精神,不仅能够使科学文化硕果累累,具备这种精神、有足够学问的大学生将来即使去从政从商,也能够大大提高政治和经济的品位,能够预防抑制政治腐败、经济混乱。

蔡先生为学术而学术对中国目前的高等教育发展非常有启示意义。必须重视基础理论研究。基础理论研究就是“为学术而学术”,研究纯理论。无论是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基础理论研究都非常重要。中国要创建科技强国,必须要涌现相当数量的原创性成果,如果将科学技术比做一棵树,基础科学是树干,应用科学则是树干中生长出的花果,没有树干不会有花果,树干不粗大也结不出丰硕的花果。提高文化软实力,必须创造能够引领社会潮流的思想理论成果。必须重视哲学、经济学、法学、社会学、历史学等基础理论研究;在自然科学方面,要重视纯数学研究,而不是专门盯着能直接赚钱的软件开发;重视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等理论研究,而不是专门盯着搞机械、化学制剂、养殖业开发生产。蔡元培先生为学术而学术,有力地冲击了陈腐的读书做官意识和低级庸俗的拜金主义思潮。

基础科学研究一直是中国的短板,古代有“四大发明”,但几乎无定理、定律、公式、原理的发现,春秋战国百家争鸣后也很少有人文科学的理论建树,近代以来学习西方也主要是学实用的技术。

中国改革开放后上世纪就提出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响亮口号,但更多的是偏重技术,直到现在还明显存在忽视基础理论研究的问题。恩格斯说过,一个强盛的民族一刻也离不开理性思维,学术研究就是理性思维活动。民族伟大复兴必须有基础科学大发展。著名科学家陈省身说过,最好的科学是无计划的。没有谁敢保证能在多少时间搞出什么创造发明,一个人一生能够搞出一项原创的科学成果就是名副其实的科学家,不少人可能一生几十年也不能出成果,但他们的失败并非无意义。近代世界最伟大的科学家牛顿所说:“我之所以比别人看得更远些,是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任何人的成就都建立在众多人的努力奋斗的基础之上,包括正面的点滴积累和大量失败,前人的失败减少了后人的波折。

五、以人为本,重视素质教育

蔡先生《教育独立议》开宗明义地指出:“教育是帮助被教育的人,给他能发展自己的能力,完成他的人格,于人类文化尽一分子的责任;不是把被教育的人,造成一种特别器具,给抱有他种目的的人去应用的。”[2]11

这段话包含三层意思:其一,教育是培养受教育者发展自己的能力,即旨在能力的培养,而不是简单地掌握一些知识;其二,教育在于完善教育者的人格,即培养人之所以为人的各种素质,包括智力、品格、道德修养等,使人性完善;其三,教育要使受教育者对人类文化尽一分子的责任,而不是成为某些抱着他种目的的人利用的器具,这是“人文精神”的培养,培养关注人类社会、对国家民族前途命运具有高度责任感的人,使人升华到崇高的境界。

蔡先生进一步说:“教育乃养成人格之事业也,使仅仅为灌注知识、练习技能之作用,而不贯之以理想,则是机械之教育,非所以施以人类也。”[3]407当时国难当头,蔡先生教导北大学生:“读书不忘救国,救国不忘读书。”北大学生发起领导五四运动,取得反帝反封建的彻底胜利,开创历史的新纪元——标志着中国现代史的开端,就是北大教育的伟大成果。

蔡元培先生对培养学生的崇高理想提出了具体的四点要求。他说:“人类之所以视他动物为进化者,以有理想。……教育界中所不可缺之理想,大要如下:一曰调和之世界观与人生观。……二曰担负将来之文化。……三曰独立不惧之精神。……四曰安贫乐道之志趣。”[6]14-15

因此,蔡先生要求学生抱定专心研究学问的宗旨,孜孜求学;要求学生“砥砺德行”,不为流俗所染、随波逐流、同流合污;亲自组建北大“进德会”,要求教师“不嫖、不赌、不纳妾、不吸烟、不饮酒、不做议员”,率先垂范,教化学生;鼓励支持建立各种学会、研究会,如绘画研究会,音乐研究会、新闻研究会、史学研究会等;制定体育教育计划,进行各种运动技能比赛;还号召学生为社会义务服务,为社会多作贡献。

在蔡校长的领导下,北大学生在德智体美各方面得到全面发展,成为中国社会各行业的优秀人才。

今日中国教育普遍存在重分数,轻素质,重智育,轻德育、体育、美育,将学生作为某种工具来培训的偏向。教师按条条框框完成教学任务和科研任务,学生的学习目的在于追求分数使各学科符合规定的标准而获取毕业文凭,毕业后找一份工作。学生的总体道德素质不高,集全国高考精英于一体的北京大学,钱理群教授也痛感是培养“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少大学生包括研究生眼高手低、能力欠缺,还有艺术素养、身体素质也不够优良。素质教育虽然喊了十来年了,真正要实施还阻力重重,还有很长的艰难道路要走。

六、高等教育要明确级层分工

蔡元培先生执掌北大时期,中国的高等教育刚刚起步,高校数量少,但他已经有了符合社会人才培养要求的“级层分工”理念。他在《我在北京大学的经历》一文中说到:“所以完全大学,当然各科并设,有互相关联的便利。若无此能力,则不妨有一大学专办文、理两科;而其他应用各科,可办专科的高等学校,如德、法等国的成例,以表示学与术的区别。”“是时北大设文、理、工、法、商五科,而北洋大学亦有工、法两科。北京又有一工业专门学校,都是国立的。我以为无此重复的必要,主张以后北大的工科并入北洋,而北洋之法科,刻期停办。得北洋大学校长同意及教育部核准,把土木工与矿冶工并到北洋去了。把工理科省下来的经费,用在理科上。”[2]49

蔡元培校长级层分工的思想虽然只是初步的,但对于目前中国的高等教育发展也很有启示性。高等教育必须有明确的级层分工。可以分为四个级层:第一级层是研究型大学,这是处于高等教育金字塔最顶端的少数,在美国大约仅占高校总数的3%,他主要承担各学科的基础理论研究与人才培养,唯学术而学术,自然科学的发现、发明、创造,人文科学的理论建树,绝大部分就是诞生在这些大学里,当年蔡元培校长对北京大学就是这种定位,重文、理两科,主要目标是培养社会的文化精英——思想家、理论家、科学家、大学教师;第二层次是应用研究与培养各类实际工作的专业技术人才,中小学教师、医师、工程师、设计师、农艺师等;第三是办事员,包括一线公务员,企事业单位文员等;第四类是各产业队伍的高级技师技工。大致对应的学历是博士、硕士、学士(本科)、大专。

中国目前的高等教育分工模糊,搞大而全,小而全,国内一流大学兼做三流大学的事,三流大学则努力做一流大学的事。研究生滥扩容——名牌大学的研究生规模几乎都超过本科生。研究生泛滥,有的难以找到工作,而一线的高级技工则严重短缺,导致一方面不少人找不到事做,一方面不少企业却找不到合格的技术工人,一定程度抑制了中国经济的转型升级,世界制造业强国德国的高级技工占产业工人总数50%,日本占40%,中国的高级技工只占工人总数的5%。

七、“以美育代宗教”,重视美育教育

蔡元培校长对美育的重视在他的教育思想与实践中是比较独特的。他说:“美育者,应用美学之理论于教育,以陶养感情为目的者也。”[6]133“教育家欲由现象世界而引以到达实体世界之观念,不可不用美感之教育。”[3]133“美感是普遍性,可以破人我彼此的偏见;美感是超越性,可以谈生死利害的顾忌。”[8]蔡元培先生认为美可以用来陶冶情操,可以使原本自私自利的人变成友善的人,而美又有普遍性和超越的特点,可以广泛用于提高人的道德素质。所以,针对尼采喊出的“上帝死了”的西方信仰危机和中国出现的“非基督教运动”等原因,提出了“以美育代宗教”的主张,因为:“美育是自由的,而宗教是强制的;美育是进步的,而宗教是保守的;美育是普及的,而宗教是有界的。”[6]132为此,作为日理万机的校长,他亲自为学生主讲美育,编写教材《美学通论》撰写美育文章《美术的起源》《美育实施的方法》,发表美育演说《以美育代宗教》《美学的进化》《美学的研究方法》等。他说:“我说美育,一直从未生以前,说到既死之后,可以休了。有错误的,脱漏的,我再修补,尤希望读的人替我纠正。”[9]可以说蔡校长为美育教育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今天,我们的教育方针里也写进了美育——要求学生“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关键是要真正去落实——实际贯彻执行中对美育不很重视。要从小学到大学都应当重视音乐、绘画、文艺创作与欣赏等教育,提高学生的审美能力,养成健康高雅的爱好,丰富课余生活,培养高尚情操,抑制赌博、游戏、艳情等刺激人感官的低级趣味消遣。从社会角度,上层社会和中产阶层队伍,非常需要美育,大幅度提高精神品质。王国维先生说过:“美术者,上流社会之宗教也。”

蔡元培先生对北京大学的改造治理是深刻全面性的,是中国高等教育全面走向现代化的开端,以上七点是蔡元培大学教育思想的主要方面,还有其他的未能详述,如,主张学生学习自由、培养个性的“选科学分制”,文理兼容、打破学科壁垒的“通识教育”,大力倡导成立各种学术社团组织,以成立“进德会”为标志的“教师言传身教”,“不拘一格用人才”等,都为北大走向辉煌起到作用,对今天也有借鉴意义。当然,蔡元培先生的大学教育思想与实践也非完美无缺,如“以美育代宗教”的观点是当时宗教信仰危机的社会环境的产物,过分夸大了美育的功能,美育是代替不了宗教的,宗教具有追求永恒的功能,美育主要是人的修心养性,提高审美能力,增添现世生活的乐趣。基督教的原罪观、佛教的善恶因果报因等,对人的道德培养也有积极作用,现在的人类社会信仰各种宗教者还占多数。

如何才能做强中国的大学教育,是摆在中国社会的重大课题,中国的领导者、教育家、渴望创办世界一流大学的校长书记们,如能从蔡先生的大学教育思想中吸取营养,则必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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