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洪,陈功文
(1.扬州工业职业技术学院 基础科学部,江苏 扬州 225007;2.商丘师范学院 文学院,河南 商丘 476000)
《淮南子》是西汉淮南王刘安召集门客集体撰写的一部重要的理论著作,其“牢笼天地,博极古今”[1]的思想体系和精深的内涵,深受历代学者好评。梁启超曾盛赞此书“为西汉道家言之渊府,其书博大而有条贯,汉人著述中第一流也”[2]。目前学界针对《淮南子》一书展开了较为全面的研究,内容涉及哲学、文学、天文、地理、伦理、认识论、逻辑、教育思想、农学、医学、法律及文献考证诸方面,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研究成果。由于《淮南子》博大精深、内容丰富,蕴含了深邃的哲理、灿烂的文采,加之明清以来各种版本层出不穷,《淮南子》仍具有较为广阔的研究空间,对《淮南子》各种版本的研究更是如此。本文以《正统道藏》本《淮南子》为对象,主要对28卷本进行溯源,对该版本之失误、版本流传及影响等方面进行研究,以补此方面研究之不足。
《正统道藏》本《淮南子》(以下简称道藏本)是该书现存明刊本中最早的版本。明代道藏的编纂始于明成祖永乐年间,由道教第43代天师张宇初奉旨编修。张宇初去世后,由其弟第44代天师张宇清继续主持编纂。至明英宗正统九年(1444)始行刊版,正统十年(1445)校定付印,史称《正统道藏》。该书收录有《淮南子》,书名题《淮南鸿烈解》。《正统道藏》按千字文的顺序编排函次,《淮南鸿烈解》分属“动”“神”“疲”三函,入《道藏》“太清部”,列863册至867册。每函卷首刊有三清及诸圣像图,有御制题识,卷末有护法神像图,均粘接经文。此版本乃经摺本(梵夹本),无版口。版式为每半摺5行,每行17字,小字双行同,半页之间有空栏。书前有高诱序,但无目录,卷首题识为“太尉祭酒臣许慎记上”。
道藏本将《原道》《俶真》《天文》《地形》《时则》《主术》《氾论》7篇各分上下卷,使全书变为 28卷。问题是,道藏本是否就是《淮南子》28卷本的首次问世呢?考察汉至宋元的史志与书目,发现它们均著录《淮南子》为21卷,如《汉书·艺文志》:“《淮南内》二十一篇。”《汉书·淮南王传》称“作为《内书》二十一篇”。《隋书·经籍志》题“《淮南子》二十一卷”(汉淮南王刘安撰,许慎注)。《淮南子》二十一卷(高诱注)《旧唐书·经籍志》题“《淮南商诂》二十一卷(刘安撰)”“《淮南子注解》二十一卷”(高诱撰)。《唐书·艺文志》题“许慎注《淮南子》二十一卷”。《宋史·艺文志》称“《淮南子鸿烈解》二十一卷”。《崇文总目》称“《淮南子》二十一卷”。《郡斋读书志》称“《淮南子》二十一卷”。《直斋书录解题》称“《淮南鸿烈解》二十一卷”。《通志·艺文略》称“《淮南子》二十一卷”。元代的《文献通考·经籍考》仍称“《淮南子》二十一卷”。可查的第一次著录《淮南子》为28卷的是明代的史志,如《百川书志》,其称“《淮南子鸿烈解》二十八卷”。当然,明代也有书目记录《淮南子》为21卷,如焦竑《国史经籍志》著录“《淮南鸿烈解》二十一卷(许慎注),又二十一卷(高诱注)”。
现代学者吴则虞认为分《淮南子》为28卷始于高诱。吴则虞将许慎注与高诱注进行对比后认为:“许注名曰‘间诂’,下题曰‘记上’。间,谓间隙也;记,犹笺识也。言得其间而笺识之,(与章句之学不同)犹王氏《杂志》、俞氏《平议》之摘句说经。高注则异于是:许无章句,不载本文;高则俱载本文,且析篇帙繁重者为上下卷(《原道》《俶真》《天文》《地形》《时则》《主术》《氾论》皆分上下卷),其异一也。”他还认为:“宋本《淮南子》,有分二十一卷者,有分二十八卷者。其分二十一卷者,仍隋唐之旧,分二十八卷者,沿高注析《原道》等七篇为上下卷,因得此数,清人讥为《道藏》妄改,非也。”[3]292吴则虞此处的说法很值得探究。吴则虞认为高诱注《淮南子》“具载本文,且析篇帙之繁重者为上下卷”,应该是据道藏本推测而得出的结论。众所周知,道藏存世最早的为《正统道藏》,此书收录有《淮南子》,而《正统道藏》又是在元刻道藏的在基础上增补而成的,元代的道藏也有所本。陈静通过对《正统道藏》本《淮南子》保留了许多宋代的避讳字,推断《淮南子》选入道藏的时间“是在《大宋天宫宝藏》修成的时候”[4]。陈静的推断有一定的道理。照此推算,宋元道藏所收录的《淮南子》也有可能为28 卷本。但由于宋元两朝的道藏未保存下来,其中有无收录《淮南子》或所收录的《淮南子》是多少卷均难考证。另外,28卷本是否就是直接继承宋元道藏而来的,还是《正统道藏》始创,也难以考证。如果高诱在注解《淮南子》时就“析篇帙之繁重者为上下卷”,那么,汉代或汉后就应该有28卷本《淮南子》流传,至少在汉后史志或书目中应该有28 卷本的记载,但28卷本的最早记录却在明代,漫长的汉至宋元的史志与书目均未见著录。据此应该断定高诱在注解时并未将《淮南子》析为28卷。此其一。其二,吴则虞认为“宋本《淮南》,有分二十一卷者,有分二十八卷者”,此种说法应该有存在的可能,但不能算作定论。在没有确凿的史料支撑的情况下,我们认为28卷本《淮南子》应源自《正统道藏》。也就是说,28 卷本《淮南子》应始于《正统道藏》。
历史上有很多学者给予道藏本以充分的肯定,如王念孙曾说:“余未得见宋本,所见诸本中,唯《道藏》本为优。”[5]15册:45从道藏本的出现至王念孙的时代,《淮南子》出现了很多版本,王念孙还以道藏本为优,可见道藏本的价值是得到学界认可的。后代很多学者在校注、研究《淮南子》时,比较看重道藏本,王念孙认为“《道藏》本为优”,他在校勘《淮南子》时,即以道藏本为主,而“参以群书所引”[5]15册:45。其他的如现代学者张双棣《淮南子校释》、台湾学者于大成20世纪60年代的博士论文《淮南子校释》等,均以道藏本为底本。
道藏本虽然存在很多优点,也深得后世部分学者的认同,但由于道藏本出于众道士之手,再加上编纂时间仓促,书中不免出现一些不必要的失误,主要表现为以下几方面。
1.文字脱漏。如卷二:“是故至人之治也,掩其聪明,灭其文章;依道废智,与民同出于公。去其诱慕,除其嗜欲,损其思虑。约其所守则察,寡其所求则得。”此段文字与《文子·道原》篇中的“夫至人之治也,弃其聪明,灭其文章,依道废智,与民同出乎公。约其所守,寡其所求,去其诱慕,除其嗜欲,捐其思虑。约其所守即察,寡其所求即得”内容一致。根据《文子》之内容,当知《原道训》之“与民同出于公”后脱漏“约其所守,寡其所求”8字。明刘绩《淮南子补注》据《文子》一书补出了道藏本所缺之内容。现代学者张双棣先生肯定了刘绩之补注,他认为:“刘据《文子》补‘约其所守,寡其所求’二句,是。”[6]
道藏本也存在将原文与注文一并脱漏的现象。如卷十九:“禹之时,以五音听治,悬钟鼓磬铎,置鞀,以待四方之士,为号曰:‘教寡人以道者击鼓,谕寡人以事者振铎,语寡人以忧者击磬,有狱讼者摇鞀。’”此段引文明明说“以五音听治,悬钟鼓磬铎,置鞀,以待四方之士”,而下文只提及“击鼓”“振铎”“击磬”“摇鞀”,少了“钟”这种乐器。今考周代鬻熊著《鬻子》一书,其中有一段话与本文非常相似,其云:“禹之治天下也,以五声听。门悬钟鼓铎磬,而置鞀,以得四海之士。为铭于簨簴,曰:‘教寡人以道者击鼓,教寡人以义者击钟,教寡人以事者振铎,语寡人以忧者击磬,教寡人以狱讼者挥鞀。’此之谓五声。”[7]据此,则文中定然少了一句话。再考影抄北宋本及清代庄逵吉注本,知“谕寡人以事者振铎”一句,应是“谕寡人以义者击钟,告寡人以事者振铎”脱漏而成,且道藏本在此句下还脱漏注文“钟,金也。义者断割,故击钟也”。
2.文字讹误。(1)形近而误。道藏本的文字讹误,大多表现为形近而误。如卷一:“夫释大道而任小数,无以异于使蟹捕鼠、蟾蠩捕蚤,不足以禁奸塞邪,乱乃逾滋。”高诱注:“以艾灼蟹巨上,内置穴中。”此注中的“巨”乃“匡”字形近而误。明茅一桂、汪一鸾,清庄逵吉等人均认为是“匡”。杨树达先生也认为是“匡”,其云:“《礼记·檀弓下篇》云:‘蚕则绩而蟹有匡。’《疏》云:‘蟹背有匡。’故高云‘蟹匡’矣。”[8]杨氏从《礼记》一书寻找外证,来证明道藏本之误,确属不刊之论。(2)音近而误。卷十:“是月草木黄落,乃伐薪为炭,蛰虫咸俛。乃趋狱刑,毋留有罪。”高诱注:“俛,伏也。青州为伏为俛也。无留,言当断也。”此处有两个音近而误的例子。其一,“青州为伏为俛也”,句中前一个“为”显然为“谓”字之误。其二,正文作“毋留”,而注文作“无留”,二者必有一错。今考《礼记·月令》“是月也,草木黄落,乃伐薪为炭,蛰虫咸俯在内,皆墐其户。乃趣狱刑,毋留有罪”,作“毋留”;而《吕氏春秋·季秋纪》“是月也,草木黄落,乃伐薪为炭,蛰虫咸俯在穴,皆墐其户。乃趣狱刑,无留有罪”,却作“无留”。可见“无”“毋”二字在当时是通用的。既然二字通用,但同一篇的正文与注文必须一致。上海涵芬楼影抄北宋本正文与注文均作“无”。(3)文字残缺而误。如卷九:“乃禁野虞,毋伐桑柘。”高诱注:“桑、柘皆可养蚕,文禁民伐之也。”从注文的句义来看,注中的“文”字当为“故”字残缺而致误。再如卷九:“门闾无闭,关市无索。”高诱注:“门,城门也;闾,里门也。民顺阳气,散布在外,当出入,故不闭也。门,要塞也,市,人聚也;无索,不征税也。”显然,注文中的“门,要塞也”之“门”为“关”字之误。此主要是由于“关”的繁体“關”残缺为“門”而致误。(4)对引文不加审核而致误。道藏本的编者在排版时,对引文不加审核,造成文字讹误,如卷九:“天子衣青衣,乘苍龙。”高诱注:“《周礼》:‘马七尺已上曰龙也。’”此注中的“七尺”应为“八尺”,《周礼·夏官·廋人》云:“马八尺以上为龙。”显然,道藏本的编者在排版时未与原书进行核对。
3.文字乙转。主要分为两种情况。其一,相邻俩字乙转。如卷一:“山以之高,渊以之深;兽以之走,鸟以之飞;日月以之明,星历以之行;麟以之游,凤之以翔。”句中“凤之以翔”之“之以”与他句中“以之”不一,显然是“以之”文字乙转而误。上海涵芬楼影抄北宋本作“凤以之翔”,是矣。其二,相邻两句乙转。如卷五:“日夏至则斗南中绳,阳气极,阴气萌,故曰夏至为刑,阴气极则下至黄泉,北至北极,故不可以凿地穿井。万物闭藏,蛰虫首穴,故曰德在室。阳气极则南至南极,上至朱天,故不可以夷丘上屋。”此句中“下至黄泉,北至北极”与“南至南极,上至朱天”显然不对应。从“阴气极”的程度而言,则应先是“北至北极”,再“下至黄泉”,如此方能与下文“故不可以凿地穿井”相衔接,也与“南至南极,上至朱天”相对应。由此可知“下至黄泉,北至北极”乃“北至北极,下至黄泉”乙转而误。
4.衍文。其一,因相邻俩字直接重复而衍。如卷九:“其虫鳞,其音角。”高诱注:“东方少阳,物去太阴。甲散散为鳞,鳞虫,龙为之长。角,木也,位在东方也。”此注中“甲散散为鳞”,重复一“散”字。《吕氏春秋·孟春纪》也有“其虫鳞,其音角”这句话,高诱注此句时只有一“散”字[9]1。其二,句子重复而衍。如卷六:“正东万八千里,则从中北亦万八千里,则从中北亦万八千里也。”句中显然重复“则从中北亦万八千里”。影抄北宋本及后世诸版本均无此句。其三,涉上下文而衍。卷十四:“主道员者,运转而无端,化育如神,虚无因循,常后而不先也。臣道员者,运转而无方者,论是而处当,为事先倡,守职分明,以立成功也。”“臣道员者,运转而无方者”涉上句“主道员者,运转而无端”衍“员者,运转而无”6个字。王念孙《读书杂志》也指出此6个字为衍文,其云:“‘臣道员者,运转而无方者’,本作‘臣道方者’,其‘员者运转而无’六字,则因上文而误衍也。《群书治要》引无此六字,《文子·上义篇》亦无。主道员,臣道方,方员不同道,故下文云‘君臣异道则治,同道则乱’也。《吕氏春秋·圜道篇》亦云:‘主执圜,臣执方,方圜不易,其国乃昌。’”[5]13册:61王说是矣。
5.讹舛。道藏本存在将正文讹舛为注文的现象。如卷十:“是月也,日穷于天,岁将更始,令静农民,无有所使……”影抄北宋本在“日穷于天”的“于”与“天”之间有正文“次,月穷于纪,星周于”等字,而藏本将这些文字讹舛为注文。《吕氏春秋·季冬纪》有文:“是月也,日穷于次,月穷于纪,星回于天。数将几终,岁将更始。专于农民,无有所使。”[9]115参照此句,可知藏本在排版时确实有误。
《正统道藏》成书之后,明英宗、宪宗、世宗朝曾多次印刷,并颁赐天下道观。后经战乱及年久未修,很多道观中的藏本缺失严重,而北京、上海、青岛、成都等地却尚有残存者。20世纪以来,陆续有人影印《正统道藏》,故《正统道藏》本《淮南子》出现了多样的版本形式。最先的是1923年10月,赵尔巽、康有为、梁启超等人发起重印明道藏。此次重印,即以北京白云观藏本为底本,每梵本2页拼为1页,缩为6开小本,由上海涵芬楼影印,至1926年4月完工。此次影印,对道观所藏本的缺失部分未加弥补,基本保持了《正统道藏》的原貌。涵芬楼影印本面世之后,后人又陆续据此本影印。如1957年,台湾中华道教会发起用涵芬楼影印本缩小影印《正统道藏》,至1977年由台湾艺文印书馆出版。编为32开本,精装60册,《淮南子》列于第46册。1977年,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亦用涵芬楼影印本缩小影印《正统道藏》,编为16开本,精装60册,《淮南子》列于第47册。1988年,文物出版社、上海书店出版社、天津古籍出版社三家联手,又据涵芬楼影印本缩小影印《正统道藏》,将涵芬楼本9页拼成1页,编为16开本,精装36册,《淮南子》列于第28册。
道藏本对后世版本有较大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1.出现以道藏本为底本的多种版本。(1)安正堂本。该版本分别以礼、乐、射、御、书、数为序,版心及鱼尾上方各标序数。其中1-6卷为第一册,序为礼;7-12卷为第二册,序为乐;13-14卷为第三册,序为射;15-17卷为第四册,序为御;18-24卷为第五册,序为书;25-28卷为第六册,序为数。有“太岁癸巳孟春安正堂重刊行”牌记。安正堂本保存了《正统道藏》本的很多版本特征,如保存了“动一”“疲四”等道藏排序的千字文。这就证明该本直接翻自道藏本。(2)王元宾校梓本。此本约刻于明万历年间,书名题“淮南鸿烈解”。与安正堂本一样,分别以礼、乐、射、御、书、数为序分六部分,其中1-6卷为第一册,序为礼;7-12卷为第二册,序为乐;13-16卷为第三册,序为射;17-20卷为第四册,序为御;21-24卷为第五册,序为书;25-28卷为第六册,序为数。每册在书名“淮南鸿烈解”下右方小字标序。卷首题识为“太尉祭酒许慎记上,蕃王元宾校梓”。王元宾本已无安正堂本“动一”“疲四”等道藏排序的千字文,但同样与道藏本较为接近,其正文与注基本同道藏本,即使道藏本是错误的,也一并遵循,如卷二“是故至人之治也,掩其聪明,灭其文章,依道废智,与民同出于公”,正文后同道藏本一样,也脱漏“约其所守,寡其所求”8字,卷六“天有九重,人亦有九窍”,也误为“天地九重,人亦有九窍”。(3)道藏辑要本。《道藏辑要》是《正统道藏》的节编。清康熙年间,进士彭定求收道书200余种,编成《道藏辑要》。该书按28宿字号,分为28集,其中《淮南子》列于虚集,28卷。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成都二仙庵重刻《道藏辑要》。此次重刊,重新收录一部分道书,而《淮南子》仍列于虚集之内。由于《道藏辑要》所收道书直接来自《正统道藏》,故此本《淮南子》与道藏本差别不大。
2.出现了一批28卷本的《淮南子》。(1)刘绩补注本。此本为刘绩补注、王溥校刊,28卷。书后有“弘治辛酉(1501)芦泉刘绩识”之后序,序称:“暇中据它书补数千字,改正数百字,删去数百字,其疑者仍存,难释者草草书数语释之。”此“难释者草草书数语释之”,常为刘绩补注之内容。刘绩本的注文较为齐全,其补注之内容以“绩按”的形式附于原注之后,前以空白圆圈间隔之。吴则虞先生对该版本曾给予较高的评价,其云“注文佳胜,不但藏本不能及,即北宋小字本亦所未迨。……刘氏补注亦颇渊雅,与明人蹈虚逞肊者不同”[3]294。王念孙“未得见宋本”,认为“所见诸本中,惟《道藏》本为优,明刘绩本次之,其余各本,皆出二本之下”[5]15册:45。(2)中立四子集本。又称中都四子集本,收《道德经》《南华真经》《淮南子》与《管子》四书。是书《淮南子》前附郭子章《淮南子题辞》,称《淮南子》“盖沉博绝丽之书也。自有子部以来,未有若是书有理而且备者”。此本对高诱、许慎的旧注有所删节,也有极少数篇章有自己的补注,如卷十“老子学商容,见舌而知守柔矣”,许注为:“商容,神人也。商容吐舌示老子,老子知舌柔齿刚。”该版本在此注后有补注“而齿先亡也”。该版本所补注的内容,是其他版本所未见的。(3)王蓥刊本。此本由闽人王蓥与寿州人范庆共同校刊,嘉靖九年(1530)版,无注,28卷。书末有王蓥刻淮南子后序,叙及此本参校、刊刻情况:“因忆居楚时,少华先生尝进诸馆下,欲梓而未果。乃复搜诸箧中得河南板,然种种多鱼豕脱漏参焉,旋复止。既而沔中童太史闻之乃寄善本以勗其存。……每携之行,暇则参互考校,得其一二。然恐井蠡之窥测,未可以尽信也,因与其乡进士范子庆共订正焉,乃刻。”由此序可知,王蓥本曾参校于“河南版”及童太史的善本。据仓石武四郎考证,此善本为刘绩本[10]。而进行版本考校后发现,王蓥本确实具备刘绩本的一些特征,如卷七“肝主耳”后,刘绩本正文独有“脾主舌”3字,该本也具备。
[1]刘知几.史通新校注[M].赵吕甫,校注.重庆:重庆出版社,1990:613.
[2]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4:263.
[3]吴则虞.《淮南子》书录[J].文史,1963:第2辑.
[4]陈静. 自由与秩序的困惑:《淮南子》研究[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4:77.
[5]王念孙.读书杂志[M].北京:北京市中国书店,1985.
[6]张双棣.淮南子校释[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93.
[7]鬻熊.鬻子[M].逢行珪,注.守山阁丛书本.
[8]杨树达.淮南子证闻、盐铁论要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8.
[9]吕氏春秋[M].高诱,注.上海:上海书店,1986.
[10]仓石武四郎.淮南子考[M]//江侠安.先秦经籍考:下册.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3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