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主义视角下《喜福会》中的中国形象解析

2017-12-05 00:51张珍
陕西教育·高教版 2017年10期
关键词:谭恩美福会阿梅

张珍

【摘要】谭恩美是美籍华裔作家中的重要人物之一,她的第一部作品《喜福会》引起了美国读者及文学界的极大关注和认可。小说中关于四位母亲对中国的回忆和情景的描述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基于爱德华·赛义德的东方主义理论我们不难看出谭恩美对中国形象的刻画深受东方主义影响。

【关键词】《喜福会》谭恩美东方主义中国形象

前言

谭恩美作为美国文学界中最重要的美籍华裔作家之一,其第一部小说《喜福会》于1989年出版,并很快在美国文学界获得巨大成功,引起了美国读者对华裔文学的兴趣和关注。小说《喜福会》共四部分,描写了四位性格、命运各异的中国女性抛却国难家仇,移居美国,以及她们各自在美国出生、成长的女儿的生活经历。其中对中国形象的刻画也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爱德华·赛义德东方主义理论的发表标志着东方主义作为后殖民研究的重要理论的形成。赛义德认为它是一种西方人藐视东方文化,并任意虚构“东方文化”的一种偏见性的思维方式或认识体系。它涉及诸多学科,如人类学、社会学、历史以及政治学等。“或者也可以简单理解为西方对东方进行控制、重构,对东方的支配权。”所谓的东方是西方视角下的东方。赛义德认为,东方主义属于西方建构产物,旨在为东西方建立一个明显的分界线,从而突出西方文化的优越性。本文将从东方主义的视角对这部小说进行分析,旨在找出影响谭恩美创作《喜福会》的东方主义情结,分析中国形象的建构及其成因。

《喜福会》中的中国人物形象

1.中国女性——顺从、结局悲惨

小说讲述了四位母亲在中国的悲惨经历,随着故事的深入,读者不难发现这四位只是众多中国女性的代表,中国女性在小说中表现出了共性——顺从且结局悲惨。吴素云——喜福会的创办者,在日军侵华时期,由桂林逃往重庆。吴素云手推一辆载着双胞胎女儿的独轮车,前途未卜,看到周围逃亡的人要么饿死,要么病死。她怕孩子跟她活不了,就把女儿和所有值钱东西放在了一棵大树下,希望好心人收养。结果她被救,但她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这成为她一生的痛。琳达成长在一个贫穷的中国农民家庭,四岁时她母亲就许诺把她嫁给黄太太家当儿媳妇,母亲要求她顺从,“吃饭要慢,要听话,不然黄太太家就不要了”(Tan,1989:126)。琳达很听母亲的话,嫁给黄太太家的小男孩后,她尽力做一个好儿媳妇、好妻子,讨黄太太喜欢,可因为她没能给黄家传宗接代就被关了起来。琳达为了自由,装疯,最终逃离虎口。莺莺的故事让读者看到,即使來自书香门第的优雅小姐也难逃悲惨的命运。婚后丈夫的不忠及对她的漠然让她几次想到自杀。精神的折磨最终让她断送了自己儿子的生命。第四位母亲阿梅的妈妈在遭遇丈夫去世后,为了养家,做了吴青的四姨太。这样的牺牲并没有换来家人的同情,他们教阿梅憎恨自己的母亲。小说中阿梅的外婆对自己的女儿说:“你不是我的女儿,如果你还要一点脸面的话,你就去死。”(Tan,1989:145)。即使这样阿梅母亲没有忘记自己作为母亲的责任,为了在吴家给女儿阿梅一些地位,阿梅的母亲选择了死。

从上面四位母亲的经历中我们可以看出:无论出身如何,这四位中国女性都具有善良、顺从的性格特征,但她们的命运却都是悲惨的。中国似乎成了妇女的悲惨地狱。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东方主义思想对作者的影响,小说中四位母亲在中国过去和美国现在的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在中国,她们被压迫,境遇悲惨;在美国,她们得到解放,过上了幸福生活。从这四位母亲生活的对比中,让读者认为中国是女性的地狱,而美国是解放女性的天堂。作者通过刻意夸大中国和美国的区别凸显东方主义中的“他者”形象。

2.中国男性——撒旦式的失语者

《喜福会》中,谭恩美极少关注男性角色,所有的男性都是通过小说中女主人公的故事讲解出现的。除了琳达的那个小男孩丈夫,整部小说着笔较多的就两个男性人物——吴青和林萧。他们被塑造成了撒旦式的人物:暴力、残忍、冷漠。莺莺的丈夫林萧婚后用无情和冷漠束缚着她,对她实施家暴,最终将她逼疯。阿梅母亲被吴青强暴,成了他的四姨太。在吴家,她毫无地位,吴青更是不在乎她的尊严,只是把她当作性奴隶。不同的是,吴青被塑造成了迷信的人,害怕死后阿梅母亲的灵魂回来报仇,之后对阿梅好了一些。就连小说中琳达嫁给的那个小男孩也被塑造成一个冷酷的人,他们结婚后,他命令琳达睡在地板上。作者意在用这几个人物代表中国男人的基本特征,让读者对中国男性产生刻板印象。男性除了在小说中被负面刻画外,他们也被定位成一群失语者,语言极少。他们的故事是通过母亲给女儿的讲述中展开的。他们的失语让我们看到小说中四位母亲都受到中国丈夫的虐待。谭恩美虽为美籍华裔,但她没能了解中华民族文化的本质,对中国男性的刻画也存在片面性。这些土生土长的美籍华裔作家的作品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被殖民化,她们更多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小说对男性的刻画正是体现出作者受到东方主义影响,现实中的中国男性并不是小说中所描述的那种刻板印象。

《喜福会》中“落后中国”的形象

1.中国的乡下生活

小说中有几处让我们看到中国乡下的生活状态:两极分化、天壤之别的农民和地主生活。很多农民没有土地,只能给大户人家做苦工维持生计。一但遇到不好的年景或战争,这些可怜的农民就得直接面临饥饿和死亡的威胁。小说中琳达家的生活状况就是当时中国农民生活的缩影:琳达和母亲的房间残破,屋里灯光昏暗,只有一盏煤油灯用来照明。穿的是粗布补丁衣服,身上看不到一件饰品,只能喝野菜汤充饥。琳达家(除了琳达)搬走时的场景让人记忆犹新:天空昏暗,一切都是雾蒙蒙的,显得那样萧条。由于贫穷,琳达就这样和自己的母亲永远分别。这样的色调和情调让我们看到中国农民的无奈和对未来的迷茫,这一切与琳达要嫁入的黄太太家形成了鲜明对比。地主家的女人们穿着丝质艳丽的衣服,全身上下珠光宝气。这些太太们住的房子宽大明亮,内设精美的家具和装饰品。喝茶时用的是考究的瓷器,家里家外都有仆人打理。endprint

这样的情景引起了广大美国读者的兴趣,让美国人形成了一个想象中的中国:一个与西方文明、民主、发达完全不一样的国家和人们的生活状态,一个落后和存在严重封建主义思想的中国。对中国的了解,谭恩美只从母亲那一代的记忆和讲述中得知,作者本人对中国当时人们的生存状态根本没有亲身体验和全面了解。作为谭恩美关于中国的第一部小说,为了赢得美国读者的兴趣,作者在自己仅有的一些故事碎片中创造出了一个与西方完全不同的东方国家。

2.战争中的悲惨遭遇

二战期间,日本侵华。谭恩美在书中给读者呈现了在西方文明富有的国家里不可能存在的场景:很多城里人饥饿难忍,开始吃老鼠,最后连老鼠都没得吃,吃起了老鼠赖以为生的垃圾(Tan,1989:11)。成群的中国人无家可归,加入了逃亡大军。逃亡过程中,妻离子散,奄奄一息的人躺在路边绝望地看着逃亡的人从身边经过,虽然这些人对生命还没有失去希望,但生命已经在路上画上了句号。这在吴素霞这位母亲的逃亡情节中描述得很清楚。此时的桂林不再是我们现在称赞的“桂林山水甲天下”中的人间天堂,而是人间地狱。这不仅引起美国人对逃亡人群的同情,更让他们认为中国是个充满极度苦难、地狱般的国家,与美国天堂般的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赛义德在他的东方主义著作(1978)中提出:东方主义里描绘的世界和真实的东方世界几乎毫无关系,完全是西方人用一种西方中心式的、文明的、高高在上的视角俯瞰边缘的、野蛮的、低级的东方时挑取些异域的文化元素并通过西方语境创造出来的对象。正像小说中四位母亲的经历,想要摆脱悲惨的命运,就得移民去美国。这正符合东方主义理论下对中国的想象,满足了美国白人的期望。

结语

谭恩美虽是美籍华裔作家,但她忽略了作为第三世界国家的历史和现实。她生在美国,深受西方文化影響,虽然种族问题自身并没有完全被美国主流文化接纳,但作者不会向中国寻求文化认同,而是尽量接近美国文化,最终被西方主流文化认同。谭恩美从西方人的视角看待中国和东方国家是毋庸置疑的。她的成长背景决定了她的作品只是一种艺术作品的创作,不可能是中国真实情况的反映。《喜福会》之所以在美国文学评论界引起高度关注和欢迎,谭恩美的创作地位得到肯定,正反映了小说满足了西方读者的东方主义心理。因此谭恩美的很多作品在美国学校被当作学生了解中国的教材,而不是具有想象成分的文学作品。对美国人来说,没有哪个国家比中国更让他们感到神秘、异域,异域特征正是东方主义的精髓。Spencer曾说:“异域化倾向和殖民主义有着紧密的联系,它阻碍了西方人对东方国家的真实了解。从这一点上讲,异域化倾向在本质上和东方主义没有区别。”(Spencer,1997:43)。《喜福会》中对中国人物、文化、价值观以及中国现实环境的描写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东方主义影响的美国人对中国异域化的想象,是美籍华裔作家为了得到美国主流文化认可的有效且有力的工具。谭恩美在小说中对中国形象的刻画满足了西方人对东方的想象和期待,也反映出作者深受东方主义思想的影响。

参考文献:

[1]Elaine Kim:Asian American Literature: An Introduction to the Writings and Social on text(Philadelphia: Temple Univer? sity Press,1982).

[2]Tan,Amy:The Joy Luck Club(Tianjin: Tianjin Science&Technology Translation&Publishing Corp,2003).

[3]Yoshihara,Mari:Embracing the East: White Women and American Orientalis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0).

[4]爱德华·赛义德著,王宇根译:《东方学》,三联书店,1999。

[5]陈爱敏:《东方主义视野下的美国华裔文学》,《外国文学研究》2006年第6期,第112-118页。

作者单位:西安航空学院外国语学院陕西西安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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