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东南侗族武术文化嬗变研究

2017-11-27 11:53王贵生张江龙徐万均肖庆群
武术研究 2017年8期
关键词:黔东南侗族武术

陈 超 王贵生 张江龙 徐万均 张 彦 肖庆群

1.黔东南民族职业技术学院, 贵州 凯里 556000;2.贵州师范学院, 贵州 贵阳 550000

黔东南侗族武术文化嬗变研究

陈 超1王贵生1张江龙1徐万均1张 彦1肖庆群2

1.黔东南民族职业技术学院, 贵州 凯里 556000;2.贵州师范学院, 贵州 贵阳 550000

文章主要通过对黔东南侗族历史及侗人们历代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方面的深入挖掘并结合田野调查对黔东南侗族武术文化的发展嬗变规律进行梳理论证,研究认为黔东南侗族武术文化的嬗变路线为:原始部落时期侗族先祖的生存需要与侗族武术技击的萌芽——母系民族时期萨岁崇拜与侗族武术套路的起源——明清时期军事反抗斗争和汉文化的传入与侗族武术的大发展——新中国建国后民族政策和文化建设与侗族武术的繁荣——新世纪法治社会下治安环境优化及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与侗族武术发展传承的窘迫 ;并将黔东南侗族武术划分为原始侗族武术时期、母系民族社会下侗族武术套路产生期、明清反抗武装斗争中侗族武术大发展期、新中国成立后侗族武术的繁荣期、新世纪侗族武术发展的萧条期五个阶段。

侗族武术 武术文化 嬗变

武术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的缩影,纵观中华武术文化的嬗变历程,从最初的本能防卫逐渐演化到战争搏杀的需要,最后演变为集技击和健身于一体的民间武术,《中国武术百科全书》将嬗变路线概括为原始人的武术—军事武术—民间武术。[1][2]任何民族的武术发展均离不开此路线,但各民族武术文化在发展过程中融入了本民族的政治、文化、经济、宗教习俗等元素而形成了民族特有的嬗变史,因此该研究必须以侗族历史为主线并结合田野实地调查对侗族武术文化的嬗变历程进行梳理。纵观侗族发展史,对侗族武术文化发展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原始部落时期的生存斗争、母系民族时期的萨岁崇拜、明清时期的武装斗争和新中国成立后的民族政策。

1 原始部落时期侗族先祖的生存需要与侗族武术技击的萌芽

侗族的始祖无法考证,但史料记载侗族是古越人的一支后裔,散布在我国南方的谣瓯、乌浒等岭南“百越”民族。春秋战国时期属于越国管辖,自灭国后,很大部分越人溶入西瓯部族,西瓯部落灭亡后,余部逃入山区。唐朝年间(公元756年),二十余万越人反唐失败后,逃难而溯江迁徙,其中一支溯都柳江而上,定居黔、桂、湘交界地,经过千多年的发展,形成黔东南侗族的主体。[3]侗族先祖最早是以渔猎采集为生,后来发展为以农耕畜牧为主,渔猎采集为辅的生存方式。黔东南侗族先祖们生活在大山深处,沿河而居,以渔猎和采集为主的生存形态时期,侗族的主要矛盾为侗人们与野兽猎物生存空间的争斗,黔东南气候温和,适合人类居住的同时更适合动物野兽繁衍生息,生存空间的争夺成为必然,侗族先祖们为了解决温饱,不得不进行大规模围猎,在上山采集劳作的同时时刻面临着猛兽的威胁。农耕畜牧时期,剩余产品的增多引发了村寨间、流匪强盗的掠夺。无论是早在百越民族时期战争的需要,还是后来黔东南侗族主体形成时期生活的需要,侗族人们均是为了生存的需要而不断拼搏,人与兽、人与人之间的生存较量引发了侗族武术技击的萌芽。

2 母系民族时期萨岁崇拜与侗族武术套路的起源

“萨岁 ”是侗语的音译 ,产生于侗族社会母系氏族时期 ,原意为 “祖母安息的地方”,萨岁是侗族地位至高的神灵,是侗族祖先崇拜的历史遗存”。[4]流传于从江县的侗族古籍《东书少鬼》载:“李家王朝,处事不顺,治兵不旺,引来灾祸”。女杰“萨岁”持银剑、铜 扇、法扇等法宝挺身而出,“遍及九溪十洞,杀败贼人,罪贼得死”,还侗乡以“千里平安,万里太平。死后为神,萨岁庇护侗乡”。[5]侗族认为莎岁既能保境安民、又能为自家带来幸福安康,因此丰年过节、御敌、围猎前均要举行仪式盛大的祭祀活动,幻想产生超越自然的力量。祭祀活动内容主要是集体武舞,模仿莎岁当时练兵御敌的阵法,祭祀活动由被称为能够通神灵的巫师主持,在古书《说文》中记载:“巫,巫师也,女能事无形一舞降神”[6],说明巫师是通神灵的使者,巫师在侗族社会中具有很高的威望,一般均有德才兼备,武功高强的长者担任,古书中发现,“萨岁”所持武器与今日巫师所用法器相似,并且在黄岗村和觅洞村调研中印证了武师与巫师合一的现象。母系民族时期对萨岁的祭祀是一种武舞结合的具有非常高规格的民族宗教活动,也是侗族社会规模最大、最重要的集体性活动,随着社会的发展,这种武舞结合的祭祀活动逐渐演变为武术套路和侗戏两部分, 通过察访黔东南苗侗博物馆和黎平县、天柱县博物馆亦可找到例证。因此,母系民族时期萨岁的祭祀活动是侗族武术套路的起源。

3 明清时期军事反抗斗争和汉文化的传入与侗族武术的大发展

明清时期黔东南侗族由于受到封建阶级的重重压迫爆发了无数的农民起义战争,根据黔东南州志军事志记载[7]:明洪武十一年(1378年)五月黎平一带的侗族为了夺回被明军掠夺的田土,在侗族农民吴勉的领导下起义,百里侗寨云集相应,发展至20余万人,历时八载;明洪武三十年(1397年),锦屏一带的侗族人民因不满明军圈占土地,在侗族农民林宽的领导下起义,号称11万众,声势浩大,与官军孰死搏斗,震动朝野,朝廷被迫以楚王朱桢为主帅领兵30万前来镇压;明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于黎平府东南部和府属永从县侗族人民因不满朝廷苛重的兵役和徭役,在侗族农吴国佐石纂太的领导下武装起义,规模宏大,历时两年之久;清康熙三十年(1691年),黎平府地方史役为了勒索高洞侗民的财物,借口“高洞侗民犯有命案”为由率兵役前来缉凶,高洞侗民头领金达、大仓与之评理,史役理亏遂鸣枪威胁,金达、大仓等人忍无可忍便一拥而上杀死兵役五十余人,然后联合附近十数寨侗民揭竿而起;天柱县侗民姜应芳因父聚众抗租被杀,满怀血海深仇到处拜师学武,学艺成功后在剑河、锦屏、三穗、台江等地开馆授徒,从此结交了一批习武农民,从中挑出精良亲自教授,余者遣徒教授,并雇请能工巧匠锻造武器,每逢秋收之后,姜应芳宴请各地拳师,开堂散打,清咸丰五年(1855年)三月初三日,姜应芳、龙海宽、陈大禄等数百侗族农民在天柱县执云关帝庙成立天地会,提出“打富济穷”和“大户人家欠我钱,中户人家莫等闲,小户人家跟我走,打到大户来分田”的口号,宣传“反清复明”和“均贫富”的主张,随即揭竿而起,以精于侗族武术的农民为核心,组建了规模宏大的义军,屡挫官军,威震四方;明清时期黔东南侗族爆发的农民反抗武装斗争不胜枚举,最终均以失败告终,但体现了侗族人民不甘欺压,争取平等自由的决心,这也与侗族武术勇武而无争的精神文化相适应。明清时期的武装反抗斗争是侗族武术大发展的主要动力,这是因为频繁的武装斗争使得侗民们人人自危,习武防身成为基本的生活保障,促使人人习武;另一方面军事武术与民间武术相互利用、相互融合,兵农不分,即每个侗族农民均是兵,每个兵也可是农民,战时武装出兵,闲时耕种,这促使了军队搏杀术大量流向民间,民间武术大量为军队战场搏杀所用。侗族农民起义的首领对侗族武术的发展也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起义的首领均是武艺高强、为人正直、武德高尚、为民谋利的侗民心目中的英雄,侗民对民族英雄的崇拜超越一切,往往以民族英雄为楷模,习武防身保家保寨。另外,明代中叶以后 ,明朝政府在黔东南侗族地区逐步推行 “改土归流”,实施汉化政策[8],使得汉文化大量融入侗族地区,必然包括汉族武术,这从另一侧面也加速了侗族武术文化与汉族武术文化的相互渗透、相互吸收,促使侗族武术的快速发展。

4 新中国建国后民族政策和文化建设与侗族武术的繁荣

新中国成立后,为了弘扬民族文化,加强各民族之间的团结,党和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政策,主要包括:大力扶持少数民族传统体育的发展,切实制定适合少数民族体育的发展的方针和政策,积极挖掘和整理民族民间传统体育,组织大批学者研究民族传统体育的现状和发展,并先后举办多次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部分省市建立少数民族传统体育项目训练基地。尤其是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确定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开动脑,团结一致向前看”的工作方针对少数民族传统体育(尤其是武术)的发展开拓了宽广之路,1982年11月首次召开的全国武术工作会议提出的“十项方针”为少数民族武术发展指明了方向。侗族武术伴随着新中国民族体育发展的好政策获得了空前的发展,各种拳种遍地开花,出现了百花齐放的繁荣景象,黔东南侗族居住地相继成立了侗族武术社团,各地武术馆如雨后春笋般相继开张,侗人们习武热情持续高涨,以强身、防身为核心的侗族武术成为侗人们甚至其它民族人们劳作之余的必修课。在党和政府的正确引导下,侗族地区的民俗活动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侗族武术相继亮相少数民族传统运动会,被国内外游客关注和认知,侗族武术以一种崭新的面貌搬上了民族文化建设的大舞台。在这样宏观背景的影响下,侗族武术潜移默化地发生着变化,过去单纯以技击为核心的侗族武术逐渐向多元化功能发展,技击、健身、休闲功能逐渐出现,体现出休闲文化特征,满足侗族地区日益增长的健身和文化需求。 侗族武术技术功能的转变过程,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变革,也是社会和时代进步的结果。

5 新世纪法治社会下治安环境优化及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与侗族武术发展传承的窘迫

循着制度变革,经济增长变化和重大外部冲击等发展线索,特别是新时期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政治、经济、教育、科技等出现了空前的发展,进入新世纪后全国各族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温饱全部解决,由农业大国逐渐向工业大国转变,城市迅速崛起,全社会面向小康社会迈进,全国各族各地的治安环境空前好转,使得人们的安全感逐步提升,精神文化的需求不断提高。黔东南侗族人民顺应时代的潮流,为了脱贫致富而大量涌向城市,开始了求富之路,大部分青壮年基本脱离了农耕劳动。在这样的时代环境下刚刚繁荣起来的侗族武术逐渐变得萧条,各村各寨身强力壮者外出打工,家中仅有老人和小孩,再加上法治社会下侗民们自我安全感的提升、外来竞技体育文化的冲击、以及武术竞赛规则的导向,使得人们对武术文化的需求发生了改变,技击防身需求逐渐向着休闲娱乐健体需求转变,以技击为核心而缺乏表演性的侗族武术不断受以 “高、难、美”为导向的竞技武术的冲击,使得侗族传统武术的生活空间急剧缩小,习练侗族祖传武术之人急剧下降,身强力壮者外出打工,小孩更愿意练习具有表演观赏性的竞技武术和跆拳道,而不愿练习缺乏美观表演性而重实战的民族武术,祖传拳种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困境,为了扭转局势,部分村寨联合当地政府对侗族祖传武术改编为适合健身表演的武术操或武术舞在中小学广泛推广,天柱县蓝田镇的勾林功夫是最好的例证,如今勾林功夫被改编为表演性极强的勾林舞在蓝田镇中小学广泛开展,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6 结语

侗族武术文化的嬗变是民族社会发展的烙印,通过对侗族武术文化嬗变的分析可以较为清晰的了解侗民历代的生活环境,也更能深刻的梳理侗族武术文化的发展规律。通过对侗族武术文化嬗变过程的分析,可以得出侗族武术经历五个发展阶段,即原始侗族武术时期、母系民族期侗族武术套路产生期、明清时期侗族武术大发展期、新中国成立后民族政策的扶持与侗族武术的繁荣发展期、新世纪法治社会下侗族武术文化发展的萧条期。

[1]国家体委武术研究院.中国武术史[M].北京:人民体育出版社,2011.

[2]百科全书编撰委员会.中国武术百科全书[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8.

[3] 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地方志编纂委员会.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民族志[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3:15

[4]席克定.试论侗族的萨岁[C].黔东南州民族研究所.百越文化国际研讨会学术讨论会论文集[C].凯里:贵州凯里书报印刷厂,1995:378-396.

[5]向 零.一本珍贵的侗族古籍——《东书少鬼》[J].贵州民族研究;1990,2

[6]许 慎.说文[M].东汉:公元121年.

[7]黔东南苗侗自治州地方志编撰委员会.黔东南苗侗自治州(军事志).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2:89-126.

[8]万 义.侗族“舞春牛”文化生态的变迁[J].体育学刊,2010(12).

On the Changes of Dong Nationality Wushu in the South-east Guizhou

Chen Chao1Wang Guisheng1Zhang Jianglong1Xu Wanjun1Zhang Yan1Xiao Qingqun2
(1.Qiandongnan Vocational & Technical College for Nationalities, Kaili Guizhou 556000,China; 2.Guizhou Normal College, Guiyang Guizhou 550000,China)

By deeply studying the History of Dong nationality and their people about their political, economic, cultural, military and other aspects, this article mainly combines with the field survey to analyze Dong wushu culture in the southeast Guizhou, combs the development evolution rule of Dong Wushu culture. The study finds the evolution route of Dong Wushu culture: the budding of Dong Wushu in the primitive tribes times in need of Dong ancestors' survival; the original period of Dong Wushu routine for the Sasui worship of Dong nationality in matriarchal society period, the grand development of Dong Wushu; in Ming and Qing dynasty period by military struggle of Dong people and the Han culture introduction; the prosperity of Dong Wushu after the founding of new China with the national policy and the cultural construction;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distress of Dong Wushu, in the new century under the rule of law society public security environment optimization and the continuous improvement of living standards; so the paper divides the development stages of Dong Wushu into the following ones: the original period, the routine producing period in the matriarchal society, the grand booming stage in the armed struggle period of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the booming stage after the founding of new China, depression period in the new century, five stages.

Dong Wushu Wushu culture changes

G85

A

2096—1839(2017)8—0028—03

贵州省教育科学规划课题青年项目,编号:2016C047。

1.陈 超(1986~),男,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运动训练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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