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泽波
(广东警官学院刑事技术系 广东 广州 510232)
车部笔顺的类化
申泽波
(广东警官学院刑事技术系 广东 广州 510232)
车字与车字旁的规范笔顺不同,收集726份有效笔迹样本,研究车字与车字旁笔顺的关系。车字笔顺与车字旁笔顺显著相关(p<0.01),Kappa一致性系数为0.914,具有很高的一致性。车字、车字旁的规范笔顺双向迁移,使两者的笔顺在书写中一致。笔顺不一致的样本占全部样本的4.7%,95%置信区间[3.1%,6.2%],全部是车字、车字旁分别使用规范笔顺。部件在不同构字位置的规范笔顺不同,但形体相似时,书写者在一个位置上使用的笔顺会迁移到另一个位置上,使部件的笔顺具有一致性。笔顺类化理论为笔记鉴定应用车部笔顺提供了科学基础。
车 笔迹检验 部件 笔顺
部件是构成汉字的不可分拆的单元[1],大多数部件构字时可以出现在字的不同位置。笔迹鉴定中,一个部件在案件笔迹中有时也是以不同的位置出现。有研究表明,一个部件如果有统一的规范笔顺,构字位置对其笔顺的影响很小[2-3]。然而,有些部件的规范笔顺因构字位置而不同,如车字和车字旁。它们的笔顺在书写中是什么关系,目前对此方面的研究还没有文献报道。
研究假设部件的规范笔顺不同时,书写者在一个构字位置上使用的笔顺会迁移到另一个位置,使部件笔顺保持一致。这一机制称作笔顺类化。我们以车部为目标部件,研究笔顺类化现象。为行文方便,文中把部件也称作字。
被试者为728名广东警官学院在校本科生,其中男生507人,女生221人。用投影仪显示一篇短文,被试抄写形成笔迹样本。被试者分批参加实验,实验使用过6篇短文,汉字数均在200左右。
研究选择车部的5个构字位置:独体车字、车字旁(作左偏旁)、车字边(作右偏旁)、走之车(连字)和车字心。6篇短文中都有车字、车字旁,它们在短文中出现2~3次,取2个样本字;部分短文中有车字边、走之车和车字心,它们在短文中出现1~2次,取1个样本字。实验使用的含车字旁的字为轮、轻、转,含车字边的字为阵,含走之和车部的字为连,含车字心的字为渐。
本实验共收回笔迹样本728份,有效样本726份(剔除了1份繁体字、1份样本字不足的样本)。车字、车字旁、车字边、连字、车字心的有效样本分别为726份、726份、278份、638份、324份。样本字的笔顺由被试者报告,以笔顺识别控制数据质量。被试者报告的笔顺与研究者用专门方法识别的笔顺不一致的[4],被试者在研究者目击下书写目标字后重新报告笔顺。
应用卡方检验确定变量的相关性,Kappa一致性检验度量一致性程度,Kappa系数最大值为1,表示笔顺完全一致,最小值为-1,表示笔顺完全不一致。
按照汉字部件变形规则,部件独立成字时的最后一个横,在部件位于左右结构的字的左边时变为提,如地、理、物[5]。有的变形不影响部件笔顺,如提土旁,有的变形带来部件笔顺的改变,如牛字旁(牜)。
车部因变形产生2种形体,一种由2个横、1个撇折(简称折)和1个竖构成,以独体车字为代表,包括车字边、走之车、车字底等;一种由横、折、竖、提构成,以车字旁为代表,包括车字心。
1997年颁布的《现代汉语通用字笔顺规范》规定了车部规范笔顺,车字的规范笔顺为横折横竖,车字旁的规范笔顺为横折竖提。此外,车部还有2个笔顺,它们是折横竖横(提)、折横横(提)竖。前两个笔顺是常见笔顺,我们用常见1、常见2表示;后两个笔顺是少见笔顺,笔迹鉴定上又称作特殊笔顺,用特殊1、特殊2表示。
在一份样本中,车字、车字旁各有2个样本字,2个车字笔顺不同的样本有2份,占全部样本的0.3%,95%置信区间[0,0.7%];2个车字旁笔顺不同的样本有2份,占全部样本的0.3%,95%置信区间[0,0.7%]。车字、车字旁笔顺的稳定性都很强。车字或车字旁为双笔顺的样本中,车字和车字旁都是常见笔顺,并且没有车字、车字旁同时是双笔顺的样本。
笔迹鉴定尚不了解性别与车部笔顺的关系。规定车字双笔顺样本的车字笔顺与车字旁相同,车字旁双笔顺样本的车字旁笔顺与车字相同。统计被试性别与车字笔顺的交叉样本频数,形成列联表,如表1所示。
表1 性别与车字笔顺列联表
对表1中的数据进行卡方检验。原假设为书写者性别与车字笔顺无关,显著性水平0.05。卡方值为4.25,p值为0.235,p>0.05,不能拒绝原假设。统计被试性别与车字旁笔顺的交叉样本频数,形成列联表,如表2所示。
表2 性别与车字旁笔顺列联表
下面将要进行的研究表明车字与车字旁笔顺有很高的一致性,因此,不再检验性别与车字旁笔顺的关系,车字旁笔顺也与性别无关。
根据车字和车字旁笔顺的规范性,把样本分为3类:车字和车字旁都是规范笔顺,车字和车字旁之一是规范笔顺,车字和车字旁都是非规范笔顺。统计车部笔顺规范性与性别的交叉样本频数,形成列联表,如表3所示。
表3 性别与车部笔顺列联表
对表3中的数据进行卡方检验。原假设为车部笔顺的规范性与性别无关,显著性水平0.05。卡方值为2.73,p值为0.255,p>0.05,不能拒绝原假设。
在全部样本中,车字对常见1的使用率52.1%,95%置信区间[48.4%,55.7%],常见2的使用率43.4%,95%置信区间[39.8%,47.0%];车字旁对常见1的使用率47.4%,95%置信区间[43.8%,51.0%],常见2的使用率48.1%,95%置信区间[44.4%,51.7%]。
特殊1、特殊2的样本数较少,为了适于统计检验,把它们合并为一类。统计被试车字与车字旁笔顺的交叉样本频数,形成列联表,如表4所示。
对表4中的数据进行卡方检验。原假设为车字笔顺与车字旁笔顺无关,显著性水平0.01。卡方值为1322,p<0.001,由于p<0.01,拒绝了原假设,车字笔顺与车字旁笔顺显著相关。
表4 车字与车字旁笔顺列联表
表4中,大多数样本分布在对角线上的格中,即车字与车字旁笔顺一致。车字与车字旁笔顺不一致的样本占全部样本的4.7%,95%置信区间[3.1%,6.2%],车字笔顺均为常见1、车字旁笔顺均为常见2。这显然是规范笔顺不同造成的。
车字笔顺与车字旁笔顺的Kappa一致性系数为0.914。
走之车有效样本638份,有1个样本字。其中,2份样本的车字为双笔顺,走之车笔顺与其中一个车字笔顺相同。除此之外,有6份样本的走之车与车字笔顺不同,但两者均为常见笔顺,其中5份走之车与车字旁笔顺相同。直观地可以看出,走之车与车字笔顺几乎完全一致。
车字边有效样本278份,有1个样本字。其中,车字双笔顺样本1份,车字边笔顺与其中一个车字笔顺相同。除此之外,有2份样本的车字边与车字笔顺不同,但两者均为常见笔顺。直观地可以看出,车字边与车字笔顺几乎完全一致。
车字心有效样本324份,有1个样本字。车字与车字旁笔顺一致的样本中,车字心笔顺与它们也都一致。车字与车字旁笔顺不一致的样本有17份,其中,车字心笔顺与车字旁笔顺一致的样本12份,与车字笔顺一致的样本5份。
渐字是形声字,三点水为形旁,斩为声旁。在斩字中,车部位于左边,应当变形。但就构字而言,车部位于渐字的中间,这使人对车字心的笔顺产生了不同的理解。因此,当被试的车字与车字旁笔顺不一致时,车字心笔顺可能与车字一致,也可能与车字旁一致。
部件因构字位置发生变形,规范笔顺不同,书写者在一种形体上的笔顺会迁移到另一种形体。笔顺类化的条件是部件变形前后形态相似,形态不相似的部件之间不存在笔顺类化,如刀字与立刀旁(刂)。
研究证实了部件笔顺类化的存在。根据研究假设,被试者的车字与车字旁笔顺会趋于一致。被试者车字、车字旁笔顺的稳定性都很强,车字与车字旁笔顺显著相关(p<0.01), Kappa一致性系数0.914,一致性程度很高。
车部的笔顺类化是双向的,有的人是车字的规范笔顺迁移到车字旁,有的人是车字旁笔顺迁移到车字。被试者的车字旁对常见1的使用率为47.4%,95%置信区间[43.8%,51.0%],车字对常见2的使用率为43.4%,95%置信区间[39.8%,47.0%],这是笔顺迁移的结果。车部笔顺在2个方向上的迁移率大体相当。但是,车字规范笔顺迁移到车字心的人比迁移到车字旁的人多。被试者为在校本科生,较为年轻,随着年龄增长,笔顺迁移还会发生。
部件笔顺在2个方向上的迁移率也可能不同,如牛部。牛字规范笔顺迁移到牛字旁上的人较多,牛字旁规范笔顺迁移到牛字上的人很少。这是因为牛字的下横笔距离竖笔末端较远,先竖后横不便于书写。
女性更容易服从研究者的权威,女性比男性更多地使用规范笔顺[6]。根据这一理论,女性倾向于更多地同时使用车字和车字旁的规范笔顺。但女性的笔顺类化倾向也比男性强,这两个因素使得车部笔顺的规范性与性别没有显著的相关关系。
有研究者认为书写者在车字上使用车字旁的规范笔顺,是把车字旁的规范笔顺误认为车字的规范笔顺[7],这一观点没有根据,语文教育工作者报道小学生能很好地认知笔顺规范。
车字与车字旁笔顺不一致的被试者占4.7%,95%置信区间[3.1%,6.2%],均为车字笔顺为常见1,车字旁笔顺为常见2。这是车字与车字旁规范笔顺的影响。这一点对笔迹鉴定很有意义。在笔迹鉴定中车字常见1、车字旁常见2可能是同一人书写形成的差异,车字常见2、车字旁常见1一般是不同人书写形成的差异。这一点未见文献报道。
车字边、走之车与车字的笔顺几乎完全一致,一般可以作为相同字。车字心与车字、车字旁笔顺的一致程度均高于车字与车字旁笔顺的一致程度。
车字是一个简化字,没有楷书书写的历史。文字学者规定车字先写横,车字旁先写竖,是对牛字和牛字旁的模仿,忽视了车字结构的特点。实际上,车字下横笔距离竖笔末端较近,先写竖比较方便。而且,与车字结构相似的东字也是折笔后接着写竖。区分车字和车字旁的规范笔顺并没有意义,应当把车字和车字旁的规范笔顺统一为先写竖,这样既能减轻学习者的负担,又可以避免笔顺规范与书写实践脱节。
部件笔顺类化发生的条件是一个部件在不同的构字位置发生变形,规范笔顺不同,但形态相似。这时,书写者在一个位置上使用的笔顺会迁移到另一个位置上,使部件笔顺具有一致性。不同部件笔顺的迁移方向和类化效应强度不同。车部笔顺在两个方向上的迁移较为对称,类化效应很强。笔顺迁移机制解释了部件笔顺的一致性,为笔迹鉴定提供了科学依据。笔顺类化并不限于一个部件的不同形体之间,形态相近的两个部件之间也可以发生笔顺类化,这个问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1]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现代常用字部件及部件名称规范[M].北京:语文出版社,1986:1-2.
[2]申泽波.部件位置对笔顺的影响[J].辽宁警察学院学报,2015(5):62-65.
[3]申泽波.书写者姓名与笔顺的关系[J].辽宁警察学院学报,2017(2):64-68.
[4]申泽波,吴坤明.车字笔顺识别方法[J].广东公安科技,2017(1):18-22.
[5]黄伯荣,李炜.现代汉语(上册)[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135-136.
[6]申泽波.性别与笔顺的关系[J].辽宁警察学院学报,2016(4):60-63.
[7]董翔宇.笔顺特征在笔迹检验与鉴定中的应用[J].中国刑警学院学报,2013(4):47-49.
Unifi cation of the Stroke Sequence of Chinese Character Component “Che”
SHEN Ze-bo
(Department of Forensic Science of Guangdong Police College Guangdong Guangzhou 510232)
Normal stroke sequence of character “che” and left component “che” are different. With 726 valid handwriting samples, 4 stroke sequences of character component “che” are studied. Stroke sequence of character “che” is associated with stroke sequence of left character component “che” signifi cantly (p<0.01). The Kappa consistency coeffi cient is 0.914. Normal stroke sequences migrated between character “che” and left component of “che”. The samples containing inconsistent stroke sequences accounted for 4.7% of all samples, and CI is 95% [3.1%,6.2%]. Normal stroke sequences of character component are different at different positions. They will be migrated from one place to another by writers when the shapes are similar, which makes them in unifi cation. The theory of stroke sequence generalization provides a scientifi c foundation for the identifi cation of using the stroke sequence of “che”.
Che Handwriting examination Chinese character component Stroke sequence.
D918.92;H122
A
2095-7939(2017)05-0102-04
10.14060/j.issn.2095-7939.2017.05.021
2017-05-26
广东警官学院教师创新团队建设项目(编号:2015JSTD03)。
申泽波(1973-),男,山西平顺人,广东警官学院刑事技术系副教授,主要从事文件检验研究。
(责任编辑:孟凡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