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工资差异演变研究
——基于非条件分位数回归的分解方法

2017-09-04 02:31王学军
财经理论与实践 2017年4期
关键词:就业者位数差距

王学军

(兰州财经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甘肃 兰州 730101)*

·经济管理·

中国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工资差异演变研究
——基于非条件分位数回归的分解方法

王学军

(兰州财经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甘肃 兰州 730101)*

基于CHNS历次调查的数据资料,利用非条件分位数回归与分解方法,实证研究1989—2011年三个时期中国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工资差异问题。研究表明:(1)两个就业群体间的工资差距在不断扩大,正规就业的个体禀赋优势在工资决定中发挥了关键作用;(2)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工资差距存在不对称性现象,且在工资分布的末端表现明显,符合“黏地板效应”,而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在于低收入群体存在较为严重的市场分割和就业歧视;(3)由个体禀赋所解释的特征差异呈现上升趋势,而由非市场因素解释的参数差异则在不断下降,反映出我国劳动力市场在整体上趋于公平和完善,工资的决定机制更加以市场为导向。

正规就业;非正规就业;工资差异;非条件分位数回归

一、引言

非正规就业已经成为世界各国普遍存在的经济现象,并在创造就业岗位方面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在20世纪末,整个拉丁美洲新增就业岗位的80%、非洲新增就业岗位的93%,都是来源于非正规就业[1]。即使是在经济发达的美国和日本,按照国际劳工组织(ILO)的统计,其各种形式的非正规就业也占到总就业量的30%左右。目前中国城镇的非正规就业规模已经达到2.19亿人,占全国总就业人数的28.55%,占城镇总就业人数的60.76%[2]。

非正规就业在创造就业奇迹的同时,其消极影响也非常明显。实际中,非正规就业人员往往收入低、工作条件差、社会保障缺乏,甚至还会受到社会的歧视,被称之为“有工作的穷人”[3]。尤其工资上的差异,被认为是非正规就业与正规就业之间最为典型的差距[4]。在已有的文献中,早期的国外研究成果认为,由于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之间存在市场分割,造成同等劳动生产效率条件下,非正规就业获得的收益回报要低于正规就业[5-7]。也有少部分国外学者持有不同的看法。例如Sangeeta和Quintin(2006)研究认为,没有证据能够反映出非正规就业的工资收益要低于正规就业[8];而Tansel(2000)研究发现,女性的工资差距在正规就业和非正规就业之间并不明显,但男性的工资在二者之间差异显著[9]。国内有关非正规就业的讨论也已经展开,但大多集中在非正规就业的概念界定、起源、影响和政策框架等定性分析[10],鲜有对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之间的工资差异进行实证研究。在检索到的实证研究文献中,吴要武(2009)分析发现,非正规就业的人力资本收益率不低于正规就业者,劳动力市场的配置效率与劳动力市场的非正规化并无必然联系[11]。常进雄、王丹枫(2010)认为正规就业的人力资本更具有优势,教育回报率和经验回报率是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之间工资差距的主因[12]。魏下海、余玲铮(2012)研究证实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工资差异中的75.3%是市场无法解释的,因而我国存在较为严重的劳动力市场分割与就业歧视现象[4]。张彦吉、秦波(2015)分析发现非正规就业者总体的小时收入和月收入并未显著低于正规就业者,但该群体存在明显的异质性特征[13]。

综上可知,围绕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之间的工资差距问题,国内的研究成果主要是从条件均值视角来进行分析,而从工资收入分布角度进行尝试的非常少见。事实上,在工资分布的不同位置,应该说受教育水平、工作经验、职业类型等个体禀赋的工资回报率会有所不同,这正是本文的研究目的之一,即探寻不同位置上两大就业群体的工资差距及其来源的差异。同时,考虑到已有研究缺乏对正规就业和非正规就业工资差异历史演变的梳理以及差异来源变化规律的细致分析,在对二者工资差异的演变进行统计性分析的基础上,运用非条件分位数回归与分解方法,进一步对其影响因素、差异来源的变化情况进行深入研究,以期为政府保障不同就业群体的合法权益、合理制定收入分配政策提供参考依据。

二、研究数据与方法

(一)数据说明与描述

本文数据来源于CHNS。该数据库中包含了详尽的居民个体人口学特征和经济活动等各方面信息。选取数据库中的六次调查数据,构建1989—1991年、1997—2000年以及2009—2011年三个时期,并整理出三个时期城镇居民的个人工资、教育背景、年龄、职业类型等信息,以此来全面地考察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工资差异的演变趋势[14]。

为了分析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之间工资差异的变化状况,首先是如何对正规就业和非正规就业进行划分。考虑到CHNS数据指标的可识别性,同时遵从于ILO对非正规就业的界定,本文的非正规就业包括:在集体企业、国有企事业单位或者政府机关的合同工、家庭帮工、个体经营者以及临时工;而正规就业是指为他人或单位工作的长期工。

被解释变量为对数月工资收入,具体包括工资和各类奖金、补贴,同时使用2011年的消费价格指数(CPI)进行调整,以便于不同时期之间进行比较。另外,在解释变量中,将教育划分为文盲、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及以上共五个层次;将职业划分为:一般蓝领(非技术工人)、一般白领(办公室一般工作人员、一般专业技术工作者)、高级蓝领(熟练工人、技术工人)和高级白领(高级专业技师工作者、行政官员和管理者)共四个阶层;对于工作经验的量化,按照常见做法,量化公式为:工作经验=实际年龄-教育年限-6。并给出了1989—1991年、1997—2000年以及2009—2011年三个不同时期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个体禀赋和就业情况的描述性统计结果①。

在个体特征方面,整体上我国城镇正规就业较非正规就业者具有明显优势(除了工作经验)。具体从不同方面来看:(1)受教育程度上,正规就业者远高于非正规就业,并且二者的差距愈加明显。以高等教育为例:在1989—1991年期间,大学及以上教育程度在正规就业者中的比率高出非正规就业6.58个百分点;在1997—2000年期间高出12.01个百分点;至2009—2011年期间,这一差距增至22.66%,反映出高端人才对正规就业的青睐越来越强。(2)工作经验方面,在1989—2011年的三个时期,非正规就业群体具有明显的优势,并且其优势还在不断增强。(3)从职业类型来看,非正规就业者主要为一般蓝领阶层,就业人员以非熟练工人、非技术工人等为主,而正规就业者中的白领阶层比例较大,大多数的就业人员为管理者、专业技术工人和办公人员等。另外,伴随我国产业结构的调整与转型升级,在1989—2011年两个就业群体的职业阶层还呈现向上流动的态势,即从事一般蓝领工作的非技术工人越来越少。同时,在非正规就业中,从事高级蓝领和白领工作人员的比重在不断上升;而在正规就业中,高级蓝领人员所占的比重总体上稍有下降,从事专业技术工人、办公人员、管理者等岗位的人员比重迅速增加。到2009—2011年期间,超过60%的员工从事白领工作,较1989—1991年期间上升了22.10个百分点。这也说明专业技术、管理工作岗位欠缺的基本面在非正规就业群体没有改变,同时两个就业群体间的职业分割现象较为严重。

在其他个体特征指标中:(1)从性别来看,女性员工更青睐于非正规就业,同时女性员工的比重在两个就业群体中呈现一定的下降趋势;(2)从婚姻状况来看,已婚劳动者构成了两个就业群体的主体;(3)从户籍来看,农村户籍员工的比重在两个就业群体中同样呈现下降趋势。总之,在1989—2011年的三个时期,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之间的个体特征不仅显著存在,而且差距还在扩大。

(二)研究方法

为了分析工资收入分布的不同位置上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工资差异及其来源的变化趋势,首先,必须分离出造成二者工资差距形成的来源,即“特征差异”与“参数差异”。其中,特征差异表示由劳动者个体禀赋因素变化所引起的工资差异;而参数差异表示具有相同的个体禀赋特征的两组就业群体因为就业类型不同而导致的工资差异,反映了劳动力市场的扭曲和歧视程度[15]。在分离的基础上,进一步估计两组就业群体在不同分位数上的工资差距及其来源的变化。已有文献常用的Blinder-Oaxaca分解方法(1973)是一种均值分解,无法解决收入差异在不同位置上的特征与规律。为此,采用Firpo-Lemieux(2009)提出的反事实理论框架和非条件分位数回归与分解估计方法,对1989—2011年三个时期我国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工资差距演变情况进行实证分析。

非条件分位数回归适用于一个数据集合中任何一个分位数上的统计分布,同时良好的非条件属性使其更具一般性。非条件分位数回归是一种基于RIF(Re-centered Influence Function)映射函数的回归方法,Firpo-Lemieux利用RIF回归来对收入分布的某一个分位数上的变化进行分解[16]。考虑到本文的研究目的,采用这一回归方法非常适用。

设随机变量Y的分布函数为F(y)=P(Y≤y),则Y的第θ个分位数可以定义为:

(1)

在式(1)中,0<θ<1,代表回归线以下的数据占全体数据的比例。按照Firpo-Lemieux的设定,位于θ分位数的变量Y的RIF方程表示为:

(2)

其中,fy为Y的边际密度函数,I(•)为指示函数,其取值为0或1。对于本文设定的每个时期(1989—1991年、1997—2000年和2009—2011年),依托于RIF的非条件分位数估计结果,即得到所需的回归方程以及反事实工资的分布,具体模型设定为:

(3)

(4)

三、估计结果与分析

(一)工资差异的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1给出了1989—1991年、1997—2000年以及2009—2011年三个时期我国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对数工资的均值、标准差、基尼系数、泰尔指数以及JB正态检验的结果。由表1可知,JB正态检验显示二者的工资分布并不服从正态分布。从对数工资的均值来看,在1989—2011年的不同时期,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工资水平都在不断提高,但二者的工资差距越来越大。具体来说:在1989—1991年期间,正规就业的人均工资水平为非正规就业的1.35倍(e0.3025≈1.35),在1997—2000年期间为1.46倍(e0.3787≈1.46),至2009—2011年期间,这一比值扩大到1.94倍(e0.6641≈1.94)。从计算的标准差、基尼系数和泰尔指数来看,两个就业群体内部的收入差距有一个逆转的过程。具体来说:在1989—1991年期间,非正规就业内部收入差距还远远大于正规就业,但随后非正规就业群体的内部收入差距整体上呈现缩小趋势(先缩小后扩大),而正规就业群体的内部收入差距持续性恶化,最终正规就业群体的内部收入差距略大于非正规就业。

图1进一步给出了两个就业群体在不同分位数上的平均工资差异情况。由图1可以看出,两个就业群体间的工资差距在1989—2011年的三个不同时期里均呈现出非对称性。正规就业的工资优势基本呈现出单调递减态势,即越接近收入分布末端,收入差距越大;越接近收入分布顶端,收入差距越小。从工资分布特征来看,在工资分布顶端存在较大收入差距的现象称之为“天花板效应”,而在工资分布末端存在较大收入差距的现象被称之为“黏地板效应”[17]。图1为我国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工资差距存在“黏地板效应”提供了事实依据。

表1 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工资差异的描述性统计分析

图1 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在不同分位数上的平均工资差异

(二)非条件分位数回归

为了进一步考察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群体在工资决定机制上的差异,基于式(3)得到1989—1991年、1997—2000年以及2009—2011年三个时期,我国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非条件分位数回归结果(见表2-表4)。作为对比,表2-表4也给出了三个时期相应的混合最小二乘法(OLS)估计结果。结果显示:

1.受教育程度是反映人力资本的重要因素,估计结果证实了教育在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工资决定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而且较高教育程度对应着较高的工资收入水平,即大学及以上教育程度的边际贡献率最高,而小学教育程度的边际贡献率几乎不显著。将三个时期教育程度的边际贡献率进行纵向比较还会发现,在工资分布的不同位置,无论是正规就业还是非正规就业,各级教育水平的边际贡献率均呈现递增态势,说明教育在工资决定中的作用在逐渐增长。伴随劳动力市场的发展与完善,人力资本因素在工资决定中的关键作用将进一步凸显。例如高等教育(大学及以上学历),在1989—2011年的不同时期,不同分位数上的边际贡献率在两个就业群体之间均显著增强(尤其是正规就业),说明高等教育对工资报酬的“信号”作用更加明显。

2.在工资分布的不同位置,工作经验对非正规就业群体的贡献率均明显高于正规就业,并且在同一就业类型内部,工资分布的分位数越高,工作经验的贡献率越低。这表明非正规就业者工作经验的边际回报率更具优势,同时对于中低收入群体,工作经验的积极作用更加显著。不仅如此,通过三个时期的纵向比较也发现,无论正规就业还是非正规就业,工作经验的影响都在逐渐减弱,甚至在2009—2011年期间,工作经验对两个就业群体工资的影响已经变得不再显著。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随着我国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高收入群体的“年轻化”已经成为了一种主流趋势。

3.从总体趋势来看,在1989—2011年的不同时期,职业类型对工资影响的显著性水平呈现增强趋势,同时系数值越来越大(即对工资的边际贡献率越来越高),特别是高级白领的贡献率增长尤为明显。这就客观上反映了职业类型正在逐渐成为决定劳动者工资收入的重要因素,而且作用力度越来越强,同时不同职业阶层的收入差距呈现扩大趋势。

4.地区间的工资差异与我国市场化改革进程和经济地理结构密切相连。具体来说:在1989—1991年期间,中部地区的非正规就业工资水平与东部地区基本持平,西部最低;而在正规就业方面,中部地区>东部地区>西部地区。得益于沿海地理优势和国家政策的优先扶持,上世纪90年代东部地区经济快速发展,到1997—2000年期间,无论是正规就业还是非正规就业,东部地区的工资水平均显著超过中西部地区。步入新世纪之后,随着“西部大开发”和“中部崛起”战略的深入实施,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支持中西部地区的优惠政策,使得区域间的经济发展差距开始缩小,也使东部与中西部地区正规就业的收入差距在2009—2011年期间有所收窄,但同期非正规就业的工资差距依然扩大,这反映了国家在中西部的政策支持上,对其正规就业的影响要大于非正规就业。

5.户籍对工资的影响在不同时期表现不一。具体来说,在1989—1991年期间,户籍对非正规就业的工资收入影响并不明显,而其影响主要体现在正规就业上。但随着上世纪90年代农村劳动力不断涌入城市,在1997—2000年期间,无论正规就业还是非正规就业,拥有城镇户口的劳动力其工资水平明显高于农村户口,且二者工资差距开始扩大。至2009—2011年期间,与上一时期相比,不同户籍劳动力之间的收入差距呈现缩小趋势,同时户籍对劳动者工资的影响转变为主要体现在非正规就业上。另外,性别间的工资差距不仅客观存在,而且非正规就业的性别工资差距要高于正规就业,同时两端的差距较中间位置更加明显;婚姻变量的系数值在不同时期的各个分位数上均显著为正,说明已婚者的工资收入要高于未婚者。

表2 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工资的非条件分位数回归结果(1989—1991年)

表3 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工资的非条件分位数回归结果(1997—2000年)

表4 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工资的非条件分位数回归结果(2009—2011年)

(三)非条件分位数分解

在上述估计结果的基础上,进一步利用式(4)可以在工资分布的不同位置上分解出构成工资差异的特征差异和参数差异。具体分解结果如表5所示。可以看出:

首先,在1989—2011年的不同时期,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工资的总差异呈现递增趋势。以估计的均值为例,在1989—1991年期间为0.181,在1997—2000年期间为0.216,至2009—2011年期间上升为0.301,显示出我国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工资差距在不断拉大。上世纪90年代初期,在原有的计划经济体制下,企业和个人均没有工资决定权,尤其在国有企业、事业单位和政府部门工作的正规就业群体,其工资支付完全是按照政府的计划制定,无法反映出人力资本、职业技能等因素在工资中的决定性作用[18]。随着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推进,市场机制在工资决定中的作用越来越明显,而正规就业较高的进入门槛又使其具有明显的人力资本优势,因此,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之间出现了收入差距持续扩大的局面。关于这一点也可从特征差异的变化趋势中进一步得到佐证。特征差异反映了由劳动者个体禀赋的不同而引起的工资差异,这部分工资差异属于“同工同酬”的合理差异。在1989—1991年期间,特征差异对总差异的解释度为43.09%,不足一半,到了2009—2011年期间,这一解释度已经上升到70.43%,反映出人力资本、职业类型等因素在工资决定中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其次,在1989—2011年的不同时期,工资分布的分位数越低,总差异越大;分位数越高,总差异越小,符合“黏地板效应”,这与本文之前的描述性统计分析结论一致。由参数差异的分解结果可以看出,产生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在于低收入群体存在较为严重的劳动力市场分割和就业歧视。参数差异是指非市场因素引起的工资差异,用来衡量劳动力市场的非效率和扭曲程度。而表5分解结果显示,在1989—2011年的不同时期,普遍存在位于工资分布末端的参数效应要大于位于工资分布顶端的参数效应,即低收入群体的收入差距主要由非市场因素引起。关于这一点在实际生活中并不难理解:因为在工资分布的末端(低收入群体),往往对应的非正规就业人员都是缺乏技术、依靠体力劳动的临时工,他们通常工作不稳定、待遇差,最容易遭受市场歧视和经济波动的影响,因此,相比于相同分位数上的正规就业人员必然存在明显的工资差距。然而,对于处于工资分布顶端的非正规就业群体,他们大多是具备一定素养和技能的有雇工的个体经营者或者专业人员,这一群体中的部分员工甚至是主动选择的非正规就业,他们的工资收入与相同分位数上的正规就业者并无明显差距,甚至还出现个别逆转现象[4]。

最后,将特征差异与参数差异进行对比还可以发现,在1989—1991年和1997—2000年两个期间,从均值来看,参数差异大于特征差异,这说明在20世纪90年代正规就业群体存在一定程度的“工资溢价”。虽然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个体禀赋存在一定差异,并且这种差异对于两个就业群体的工资差异起到了一定作用,但是工资差异的主要原因并非个体特征的不同。到了2009—2011年期间,特征差异则远大于参数差异,表明进入21世纪以来,造成工资差异的主要原因是两个就业群体的个体禀赋不同,这一差异属于市场机制发挥作用而产生的合理差异,反映出我国劳动力市场机制整体趋于公平和完善。

表5 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工资差异的分解结果 单位:%

注:括号内为特征差异与参数差异占总差异的比重。

四、结论与启示

以上以历年CHNS为基础,利用非条件分位数回归与分解方法,对我国1989—2011年三个时期的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工资差距演变进行了实证分析。结果表明:首先,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在人力资本、职业特征等方面存在明显差距,正规就业群体在个体特征上的优势愈加明显。其次,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工资差距在不断扩大,而且呈现不对称现象,越接近工资收入分布末端,收入差距越大,越接近工资收入分布顶端,收入差距越小,即存在“黏地板效应”。最后,将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工资差距分解为特征差异和参数差异后发现,造成二者收入差距扩大的主要原因在于正规就业的个体禀赋优势在劳动力市场中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同时,产生“黏地板效应”的主要原因在于低收入群体存在劳动力市场分割和就业歧视现象。另外,由个体禀赋所解释的特征差异呈现上升趋势,而由非市场因素解释的参数差异则在不断下降,表明我国的劳动力市场整体上趋于公平和完善,工资的决定机制更加以市场为导向。

正规就业和非正规就业都是我国市场经济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缩小二者之间的工资差距,对于实现社会的公平和公正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综上可以看出,我国城镇正规就业与非正规就业的工资差距主要来源于低收入群体,即存在着“黏地板效应”,这一现象与低收入群体存在较为严重的劳动力市场分割和就业歧视有关。而位于工资收入分布顶端的非正规就业人员,基本可以实现“同工同酬”。因此,为了缩小二者的收入差距,推进和谐社会建设,首先,政府应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非正规就业中的低收入群体,着力降低行业就业壁垒,消除低收入群体所遭受的就业歧视,在承认非正规就业部门合法性地位和重要作用的同时,建立统一且平权的劳动力市场,实现非正规就业者“体面就业”和“有尊严地工作”。其次,适当控制正规就业中部分行业的薪酬水平,例如非市场化的垄断往往造成国有企业中的正规就业者存在工资溢价,这不仅拉大了两者的收入差距,也往往成为社会舆论关注的焦点。最后,考虑到个体禀赋差异(尤其是教育程度)是导致工资差异形成的一个重要原因,政府应该投入更多的财力来支持低收入群体的教育和职业技能培训,并通过设立相关优惠政策或激励机制吸引行业优秀人才从事非正规就业,以此提升非正规就业部门的生产效率,进而持续性地提高非正规就业者的工资收入水平和社会认可度。

注释:

① 考虑到论文的篇幅和版面问题,省略了描述性统计结果的具体内容,如有需要的读者可向作者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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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漆玲琼)

The Evolution of the Wage Differentials Between Formal and Informal Employment in China:Based on the Method of Unconditional Quantile Regression

WANG Xuejun

(SchoolofBusinessAdministration,LanzhouUniversityofFinanceandEconomics,LanzhouGansu730101,China)

Based on the CHNS data, and using the method of unconditioned quantile regression, this paper empirically studies the wage differentials between formal and informal employment in 1989—2011.The research shows that:firstly, the wage gap between the formal and informal employment is widening gradually, and the individual endowment advantage plays a proper role in the labor market.Secondly, the wage gap presents a asymmetry phenomenon, which accords with the “sticky floor effect”, and the main reason for the “sticky floor effect” is the labor market’s segmentation and employment discrimination in the low-income groups.Thirdly, the characteristics difference is increasing and the parameter difference is declining, which explains the reason for the growing income gap between formal and informal employment, and reflects the labor market tending to be more fair and perfect, and the market mechanism is stronger.

formal employment; informal employment;wage differentials;unconditional quantile regression

2016-12-20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71503227)、甘肃省软科学计划研究项目(1604ZCRA027).

王学军(1965—),男,宁夏灵武人,兰州财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企业理论与市场营销。

F241.4

A

1003-7217(2017)04-008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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