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蓓 鲁承业
(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护国寺中医医院内科,北京 100035)
清胃散加味方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脾胃湿热证临床观察
杨 蓓 鲁承业
(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护国寺中医医院内科,北京 100035)
目的 观察清胃散加味方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FD)脾胃湿热证的临床疗效。方法 将60例FD脾胃湿热证患者随机分为2组,治疗组30例予清胃散加味方治疗,对照组30例予多潘立酮片治疗,2组疗程均为4周,观察2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变化,比较2组中医证候疗效。结果 2组治疗后各中医证候单项积分、总积分均低于本组治疗前(P<0.05),治疗组治疗后中医证候脘腹胀满、胃脘疼痛、口干口苦、恶心呕吐积分及总积分均低于对照组治疗后(P<0.05)。治疗组总有效率90.0%,对照组总有效率76.7%,2组总有效率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组中医证候疗效优于对照组。结论 清胃散加味方治疗FD脾胃湿热证临床疗效确切。
消化不良;中药疗法;清胃散;辨证分型
功能性消化不良(functional dyspepsia,FD)是临床常见的一种功能性胃肠病,指具有胃和十二指肠功能紊乱引起的症状,经检查排除引起这些症状的器质性疾病的一组临床综合征,主要症状包括上腹痛、上腹灼热感、餐后饱胀和早饱,属于中医学痞满、胃脘痛、积滞范畴[1]。近年来研究显示脾胃湿热证作为FD常见证候之一,越来越受到诸多医家的重视[2-6]。2014-06—2016-06,我们应用清胃散加味方治疗FD脾胃湿热证30例,并与多潘立酮片治疗30例对照观察,结果如下。
1.1 一般资料 全部60例均为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护国寺中医医院内科患者,住院18例,门诊42例,随机分为2组。治疗组30例,男13例,女17例;年龄25~70岁,平均(54.29±12.15)岁;病程6个月~10年,平均(3.67±2.77)年。对照组30例,男12例,女18例;年龄22~68岁,平均(51.76±11.96)岁;病程7个月~12年,平均(3.07±3.11)年。2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1.2 病例选择
1.2.1 诊断标准 西医诊断参照罗马Ⅲ标准[7]中FD的诊断标准。①餐后饱胀不适,早饱,上腹痛,上腹烧灼感,必须包括以上一点或一点以上。②没有可以解释症状的器质性疾病(包括上消化道内镜下)证据。③诊断前症状出现至少6个月,近3个月症状符合以上标准。中医证候诊断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8]中脾胃湿热证有关标准。主症:脘腹痞满或疼痛,口干口苦,食少纳呆,苔黄厚腻。次症:身重困倦,恶心呕吐,小便短黄,脉滑。凡具备主症加次症2项即可确诊。
1.2.2 纳入标准 ①符合西医诊断标准及中医脾胃湿热证证候标准;②年龄18~70岁,性别不限。
1.2.3 排除标准 ①年龄<18岁或>70岁;②合并其他功能性胃肠病,如肠易激综合征等;③合并消化性溃疡、胃食管反流病、胃息肉、病理诊断疑有恶变者;④严重神经官能症、围绝经期综合征;⑤严重原发性心血管病变、肝脏病变、肾脏病变、血液病变、肺脏疾病或影响其生存的疾病。⑥妊娠或哺乳期妇女。
1.3 治疗方法
1.3.1 治疗组 予清胃散加味方治疗。药物组成:生地黄15 g,黄连4 g,牡丹皮6 g,升麻6 g,茯苓12 g,淡竹叶6 g,半夏9 g,生薏苡仁15 g,厚朴花6 g,玳玳花6 g。胃脘疼痛加延胡索15 g、白芍9 g、炙甘草6 g;泛酸、烧心加海螵蛸9 g、吴茱萸5 g;腹胀明显加枳实10 g。日1剂,水煎2次取汁300 mL,分早、晚2次餐后服。
1.3.2 对照组 予多潘立酮片(西安杨森制药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10910003)10 mg,每日3次餐前30 min服用。
1.3.3 疗程及其他 2组疗程均为4周,治疗期间要求患者饮食规律,忌食辛辣、生冷、油腻之物,忌暴饮暴食。
1.4 观察指标 观察2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8]变化,主症按照无、轻、中、重分别记0、3、6、9分,次症分别记 0、1、2、3分,中医证候单项积分相加之和为总积分。比较2组中医证候疗效。
1.5 中医证候疗效标准 疗效指数(尼莫地平法)=[(治疗前中医证候积分-治疗后中医证候积分)/治疗前中医证候积分]×100%。临床痊愈:疗效指数≥95%;显效:70%≤疗效指数<95%;有效:30%≤疗效指数<70%;无效:疗效指数<30%[8]。
2.1 2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 见表1。
表1 2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 分
与本组治疗前比较,*P<0.05;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P<0.05
由表1可见,2组治疗后各中医证候单项积分、总积分均低于本组治疗前(P<0.05),治疗组治疗后中医证候脘腹胀满、胃脘疼痛、口干口苦、恶心呕吐积分及总积分均低于对照组治疗后(P<0.05)。
2.2 2组中医证候疗效比较 见表2。
表2 2组中医证候疗效比较 例
与对照组比较,*P<0.05
由表2可见,2组总有效率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组中医证候疗效优于对照组。
FD目前发病机制尚未完全明了,现代医学尚无特异性治疗手段,仍停留在对症处理阶段,常用药物为促胃肠动力药、抑酸剂、黏膜保护剂、抗幽门螺杆菌(Hp)治疗及抗抑郁治疗,但治疗用药模式化,疗效欠佳。而中医治疗越来越显现其独特优越性。FD属中医学胃痞范畴,本病多由外邪内陷、饮食不化、情志失调或脾胃虚弱等导致中焦气机不利、升降失常所引起。主要证型包括脾胃虚弱证、肝气郁结证、肝气犯胃证、湿热滞胃证、饮食停滞证、寒热错杂证及肝郁脾虚证等。特别是湿热引起的胃痞早在《内经》就已受到重视,《素问·至真要大论》提到“太阴之复,湿变乃举,体重中满,饮食不化”,指出因湿可致“中满”。李东垣在《兰室秘藏·中满腹胀》中提到“有膏粱之人,湿热郁于内而成胀满者”。现代医家张声生等[9]对565例FD患者证候特点进行研究,发现脾胃湿热证占22.3%。我们对临床130例FD患者进行辨证分型研究,发现脾胃湿热证最多,占35.4%[10],可见脾胃湿热证是FD常见证候之一。
近年来湿热证增多的原因,有气候和环境的影响,与情志不舒、五志化火相关,还与饮食油腻味厚,过荤,过饱,过快,以及活动偏少有着密切关系。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超越了身体的生理承受能力,影响代谢平衡,脾胃受损渐虚,运化功能失常,使湿热郁滞,蕴结缠绵,影响人体气血经脉的正常运行,呈现出阴阳失调的病理表现,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展变化衍生出多种病证。湿热毒邪蕴于脾胃,阻滞中焦气机,影响脾升胃降而成本病。有研究表明,脾胃湿热证最常见于消化系统疾病,约占全部疾病的86%,其中又以慢性胃炎、FD、肠易激综合征、消化性溃疡多见[11]。历代医家常以经典古籍成方加减治疗,最常用的处方是连朴饮、三仁汤、藿朴夏苓汤、平胃散等,常用药物为黄连、半夏、陈皮、黄芩、茯苓、苍术、薏苡仁、厚朴、藿香等。
针对脾胃湿热证的治疗要清热化湿,同时注重调畅气机。清胃散出自李东垣《脾胃论》,原方组成“真生地黄、当归身(以上各三分),牡丹皮(半钱),黄连(拣净,六分,如黄连不好更加二分,如夏月倍之,大抵黄连临时,增减无定),升麻(一钱)”。用于治疗“因服补胃热药而致上下牙痛不可忍,牵引头脑满热,发大痛,此足阳明别络入脑也。喜寒恶热,此阳明经中热盛而作也”。清胃散有清胃热、凉血热功效。历代医家对于清胃散君药颇有争议,主要集中于黄连、生地黄、升麻三药[12-13]。我们认为依李东垣之意,方中应以黄连苦寒泻火为君,清阳明胃中积热,同时黄连有清热燥湿作用,可以“泻心脾,凉肝胆,清三焦,解热毒,燥湿开郁”。生地黄甘凉,微苦,凉血滋阴,清阴火,也可行阳分;升麻甘、苦,微寒,升阳明胃中清气,解百毒,清阳明郁火,又为引经药物,黄连得升麻则泻火而无凉遏之弊,升麻得黄连则散火而无升焰之虞;牡丹皮清热凉血。以上共为臣药。原方虽为治疗胃中积热而设,但我们根据临床经验,通过加减化裁,加入化湿之品,使之具有治疗脾胃湿热证的功效。湿邪与热邪相结,则辅以化湿、散湿、利湿之品。若湿热蕴结,则应先化湿,湿去后则热无所依,再化热则热易除。故方中加入茯苓、薏苡仁健脾祛湿。半夏行水湿,降逆气,而善祛脾胃湿痰,同时半夏之辛配黄连之苦以辛开苦降,使得除湿而无助热之虞,清热而无伤脾阳之弊。古人有“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之说,临证除开上、宣中,还要导下,故加入淡竹叶清热除烦,通利小便以淡渗利湿,导热下行,分消走泄。湿热阻滞中焦必引起气机运行不畅,对中焦脾胃湿热,当以清胃热、化脾湿、宣理气机为主[14-15]。故清热祛湿药中宜适量加辛温苦之药物,既能帮助行气化湿,又防过寒碍湿,因此加入厚朴花、玳玳花理气宽中,厚朴花功似厚朴而力缓,行气兼有芳香化湿作用;玳玳花又名香橼花,味甘、微苦,性平,归肝、胃经,具有疏肝和胃理气功效。全方配伍,使湿热清化,气机调畅,痞满自消。
本研究结果显示,清胃散加味方在治疗FD脾胃湿热证中,对于患者脘腹胀满、胃脘疼痛、口干口苦、恶心呕吐等症状的改善及中医证候疗效均优于对照组,说明中医治疗FD在疗效方面具有一定优势,这也正是中医个体化治疗的优越性,值得进一步推广应用。但由于本研究样本量偏小,还需开展多中心、大样本的临床试验以提供更多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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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习 沙)
10.3969/j.issn.1002-2619.2017.07.020
杨蓓(1972—),女,副主任医师,硕士。从事中医内科临床工作。研究方向:中医药治疗脾胃病。
R570.53;R289.5
A
1002-2619(2017)07-1041-03
2016-1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