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不同养老态度的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研究

2017-07-24 17:26曲夏夏张红凤
山东社会科学 2017年7期
关键词:正性健康状况负性

曲夏夏 张红凤

(山东财经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持不同养老态度的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研究

曲夏夏 张红凤

(山东财经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以山东省菏泽市、聊城市、青岛市、威海市、淄博市五地市老年人为例,分析我国持不同养老态度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及其在九个社会人口因素上的差异具有重要意义。研究发现: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处于中等水平。城市老年人幸福度非常显著地高于农村老年人幸福度;80岁以上老年人的幸福度显著高于60—69岁老年人;“不工作”的老年人幸福度显著高于“比以前干活少”的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为“很好”的老年人的正性因子和幸福度总分得分显著高于自评健康状况为“不好”的老年人;在幸福度各维度和总分上,居住地都表现出了非常显著的主效应,老年人幸福度得分的城市排序为威海﹥菏泽﹥聊城﹥青岛﹥淄博。在养老方式的选择方面,当前有73.3%的老年人选择了“在家,靠子女或老伴照顾” 的居家养老方式。对“平时住在养老院,节假日回自己或儿女家”的部分机构养老持有不同态度的老年人在正性因子、负性因子和幸福度总分上的得分均存在显著性差异。

主观幸福感;养老态度;老年人

对不同养老方式持怎样的态度是反映老年人心理倾向的一个重要指标,受到社会环境和社会关系的影响而具有社会性特征,成为老年人主观生活质量领域里的重要研究对象。目前中国养老保障领域里问题积聚,在家庭养老功能出现弱化趋势,社会化养老服务和保障体系尚不健全的背景下,研究老年人的养老态度及其主观幸福感对于探索最大限度满足老年人主观精神需求的养老保障制度安排、促进老年人晚年主观幸福感进一步提升,具有重要意义。目前,国内外关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研究已经十分丰富。国外研究往往通过分析居住安排来研究老年人的养老态度,通过性别、婚姻状况、收入水平等特征的组间对比来说明社会人口因素对养老态度的影响*Lam, Tal-pong.; Chi, I.; Piterman, L.; Lam, C. and Lauder, I., “Community Attitudes toward Living Arrangements between the Elderly and Their Adult Children in Hong Kong”, in Journal of Cross-Cultural Gerontology, Vol.13(No.2, 1998);Kobrin,F.E., “The Fall in Household Size and the Rise of the Primary Individual in the United States”, in Demography, Vol.13 (No.1, 1976);Burch, Thomas K. and Matthews, B. J., “Household Formation in Developed Societies”, in Population and Development Review, Vol.13 (No.3, 1987).。国内针对老年人养老态度的研究还不多见,持不同养老态度的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相关研究更为缺乏,而针对西方社会的研究结果是否适应于中国还有待进一步证实。

一、研究方法与研究假设

(一)研究方法

1.样本的选取

采用整群分层抽样的方法选取348名来自山东省菏泽市、聊城市、青岛市、威海市、淄博市五地市的老年人作为样本,样本的分布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样本的基本特征(N=348)

注:部分样本存在缺失值

2.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纽芬兰纪念大学幸福度量表(MUNSH)进行测量,该量表由24个条目组成,其中5个条目测量正性情感(Positive Affection),5个条目测量负性情感(Negative Affection);7个条目测量一般正性体验(Positive Experience),7个条目测量一般负性体验(Negative Experience)。因此,正性因子=PA+PE,负性因子=NA+NE,幸福度总分=正性因子-负性因子。该量表引进中国后最常被应用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研究,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刘仁刚、龚耀先:《纽芬兰纪念大学幸福度量表的试用》,《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1999年第7期。。

3.数据收集与分析

问卷调查采用入户测试的方式,主试由相关专业研究生担任,对于不识字的老年人采用口头报告的方法。数据使用SPSS软件进行统计分析。

(二)研究假设

假设1:中国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处于较高水平

关注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是学界近年来的主要研究议题。研究表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处于较高水平*许加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及其影响因素研究》,《中国老年学杂志》2009年第12期。,但高龄老年人幸福感呈现急剧下降的趋势*邢占军:《我国居民幸福感总体处于较高水平》,《中国社会科学报》2015年1月9日。。本研究将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所处的水平作整体评价。

假设2:老年人主观幸福感不存在性别、年龄、居住地的显著性差异

目前学界对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是否存在性别、年龄、居住地的显著性差异仍旧存在争议。本研究以老年人主观幸福感不存在性别、年龄、居住地的显著性差异为研究假设对这一具有争议的结论进行检验。

假设3: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存在户籍、婚姻、教育程度、劳作和职业、健康状况、收入等六个因素上的显著性差异

已有研究在城乡户籍、婚姻、教育程度、劳作和职业、健康状况、收入等七个因素上的结论较为一致,均存在显著性差异。本研究将对这一结论进行检验。

假设4:在对待不同养老方式的态度方面,对独居养老、居家养老、社区养老、完全机构养老、部分机构养老五种养老方式持有不同态度的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及其各维度存在显著性差异

目前国内关于老年人养老态度与主观幸福感方面的研究还不多见,已有研究往往针对养老机构中的老年人进行主观幸福感研究,研究发现住老年公寓和住家庭中两组老年人的幸福感没有显著性差异,良好的社会化养老机构中的老年人有较高的主观幸福感*宁长富、吕晓茜、王成美等:《社会化养老机构中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和抑郁情绪初步研究》,《中国行为医学科学》2002年第5期。。

三、结果与分析

(一)老年人幸福度总分及各维度描述性统计

正性因子得分范围为0(最小值)到24(最大值),平均数为10.632,标准差为4.019,正性因子得分总体偏低;负性因子得分范围为3(最小值)到24(最大值),平均数为10.336,标准差为3.007,负性因子得分总体处于中等水平;老年人的幸福度总分范围为-12(最小值)到10(最大值),平均数为0.296,标准差为4.513,老年人总体幸福度处于中等水平,反映了老年群体的主观生活质量并未随着物质生活的逐年改善而达到一个较好的水平。

(二)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在社会人口变量上的差异

1.性别、受教育程度、收入、从事的职业

幸福度差异检验结果显示,性别、受教育程度、收入和从事的职业四个变量在正性因子、负性因子、幸福度总分上均无显著性差异,这四个变量不是影响老年人幸福感受和体验的关键因素。

2.户籍

F检验表明,城市和农村老年人在幸福度量表中的负性因子分量表的得分呈现显著性差异,t值为-2.276*,p<0.05,由此可知,与农村老年人相比,城市老年人的负性因子感受较低,且二者的差异呈现显著性;正性因子维度F检验不显著,t值为2.801**,p<0.01,由此可知,与农村老年人相比,城市老年人的正性因子得分较高,且二者的差异呈现显著性;幸福度总分F检验不显著,t值为3.974***,p<0.001,由此可知,城市老年人幸福度比农村老年人幸福度高,二者的差异已达到非常显著的水平。因此,与城市老年人相比,农村老年人的正性因子感受性较低,负性因子感受性较高,幸福度总体较低,且达到非常显著的水平。

3.年龄、婚姻、劳作状况、健康、居住地

表2 老年人幸福度及各维度在年龄、婚姻、劳作状况、健康、居住地上的差异

我们将老年人按照年龄进行了分组,1组为60—69岁老年人,2组为70—79岁老年人,3组为80岁以上老年人。由表2方差分析的结果可知,不同年龄组的受试老年人在负性因子上不存在显著性差异,但在正性因子和幸福度总分上存在显著性差异,其F值分别为3.53*、4.918**,需要进一步进行事后检验来比较哪两组之间的得分有差异。

事后多重比较Scheffe检验结果显示,第3组的正性因子得分最高,第2组得分次之,第1组60—69岁老年人的正性因子得分最低,而且,第1组与第3组的正性因子得分差异达到显著性水平;在负性因子得分上,第1组得分最高,第2组得分次之,第3组的正性因子得分最低;在幸福度总分上,第3组得分最高,第2组得分次之,第1组得分最低,而且,第1组60—69岁与第3组80岁以上老年人的幸福度总分差异达到显著性水平。由此可知,高龄老年人(80岁以上)比低龄老年人(60—69岁)正性生活感受多、总体幸福度高,高龄老年人的精神生活质量较高。

我们按照婚姻状况将老年人被试分成五组:1.已婚且夫妻住在一起;2.已婚但未和配偶住在一起;3.丧偶;4.离婚;5.从未结过婚。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表明,五组老年被试的正性因子和幸福度总分不存在显著性差异,负性因子维度存在显著性差异,其F值为3.037*。Tukey事后检验表明,与第4组离婚老年人相比,第2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较高,由此可知,与离婚相比,已婚但不和配偶住在一起的居住安排会给老年人带来负性的生活感受和体验。

我们将被试老年人按照目前的劳作状态分为三组:1.完全工作;2.比以前干活少;3.不工作。单因素方差分析的结果显示,正性因子和负性因子的得分在三组老年人之间没有显著性差异;不同劳作状态的老年人在幸福度总分上存在显著性差异,F值为5.813**,需要进行事后检验来确定组间差异的具体情况。Scheffe检验表明,第2组与第3组之间存在幸福度总分的显著性差异,“不工作”组的幸福度最高,“比以前干活少”组幸福度次之,“完全工作”组的幸福度最低。由此可见,劳动和工作对于老年人而言是影响幸福度的负性指标,“不工作”的老年人幸福度最高。

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分为四个等级:1.很好;2.好;3.一般;4.不好。方差分析的结果显示,负性因子维度没有呈现显著性差异,不同自评健康状况的老年人在正性因子和幸福度总分的得分上存在显著差异,F值分别为6.603***和3.953**,需要通过事后检验进一步了解组间差异的具体情况。Scheffe检验结果显示,在正性因子维度上,自评健康状况为“很好”的老年人组与自评健康状况为“一般”“不好”的两组之间均存在显著性差异,自评健康状况为“好”与“一般”的两组之间也存在显著性差异;自评健康状况为“很好”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高,自评健康状况为“好”的老年人次之,自评健康状况为“一般”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再次之,自评健康状况为“不好”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低。从总体而言,自评健康状况好的老年人正性的生活感受和体验较多,而自评健康状况一般或者不好的老年人正性的生活感受和体验较少。在幸福度总分上,自评健康状况为“很好”与“不好”的老年人被试之间存在显著性差异。与正性因子情况相同,自评健康状况为“很好”的老年人幸福度得分最高,自评健康状况为“好”的老年人次之,自评健康状况为“一般”的老年人再次之,自评健康状况为“不好”的老年人幸福度得分最低。因此,自我感觉身体很好的老年人比自我感觉身体不好的老年人幸福度高,且达到了统计显著水平,研究结果符合人们的常识和预期。

被试老年人与同龄人相比的健康状况评价分为“1.比一般人好;2.差不多;3比一般人差”三种,他们在正性因子和负性因子上的得分存在显著性差异,F值分别为6.941**和5.480**。Scheffe检验结果表明,在正性因子维度,与同龄人比较,自身健康状况评价为“比一般人好”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高,自我感觉与同龄人健康状况“差不多”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居中,对自身健康状况评价为“比一般人差”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低,其中,自评健康“比一般人好”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显著高于自评健康状况与同龄人“差不多”和“比一般人差”的老年人。在负性因子维度,自我感觉与同龄人健康状况“差不多”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低,对自身健康状况评价为“比一般人差”的老年人得分居中,自身健康状况评价为“比一般人好”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高。自评健康状况比一般人好的这部分老年人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将缺乏精神关怀和照料归因于自身健康状况良好,由此导致“身体好但体验到更多缺失和落寞”的情况出现。其中,自身健康状况评价为“比一般人好”的老年人与自我感觉与同龄人健康状况“差不多”的老年人之间在负性因子上的得分存在显著差异。在幸福度总分上,各组之间不存在显著性差异。因此,与他人比较的健康状况越好,正性因子得分越高,且自身健康状况评价为“比一般人好”的老年人与其他两组间的差异达到显著性水平;而认为自己的健康状况“比一般人好”的老年人负性生活体验和感受较多。

研究选取山东省五个地市青岛、淄博、威海、聊城、菏泽为代表,检验老年人的幸福度是否存在居住城市上的显著性差异。方差分析的结果显示,正性因子、负性因子和幸福度都存在居住城市的显著性差异,F值分别为6.916***、12.227***、5.747***,需要进行事后检验验证幸福度及其各维度差异的具体情况。Scheffe检验结果表明,在正性因子维度上,菏泽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高,其次为聊城、青岛、威海,淄博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低。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的城市排序为菏泽﹥聊城﹥青岛﹥威海﹥淄博。其中,聊城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显著高于淄博老年人,菏泽老年人得分显著高于淄博、威海。在负性因子维度上,威海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低,其次为聊城、淄博、菏泽,青岛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高。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的城市排序为威海﹤聊城﹤淄博﹤菏泽﹤青岛。其中,威海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显著低于其他四个城市,聊城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显著低于青岛。在幸福度总分上,威海老年人幸福度得分最高,菏泽、聊城、青岛次之,淄博老年人幸福度得分最低。老年人幸福度得分的城市排序为威海﹥菏泽﹥聊城﹥青岛﹥淄博。其中,威海老年人幸福度得分显著高于青岛、淄博,淄博老年人幸福度得分显著低于聊城、菏泽。

由此可知,对于老年人而言,威海在气候条件、地理位置方面得天独厚的条件以及城市发展、养老保障等方面的政策优势为老年人颐养天年提供了客观层面和主观精神层面全方位的保障,成为老年人养老的首选地和宜居城市。而淄博是全国重要的石油化工基地,是山东省及国内重要的重化工城市,污染问题一直比较严重,尤其是空气质量较差,比较恶劣的环境生活质量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

(三)持不同养老态度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

1.老年人选择“独居养老、居家养老、社区养老、全机构养老、部分机构养老”的百分比

71.6%的老年人选择了“在家,靠子女或老伴照顾”的居家养老方式,居家养老仍然是我国老年人选择的主要养老方式。16.4%的老年人“独自一人在家”,7.2%的老年人“在家,靠村子或社区的人照顾”,而“常年住在养老院”和“平时住在养老院,节假日回自己或儿女家”的老年人较少,分别占2.3%和2.6%。我们重点分析老年人对独居养老、居家养老、社区养老、全机构养老和部分机构养老五种养老方式的态度如何影响老年人主观幸福感。

2.对“独居养老、居家养老、社区养老、全机构养老、部分机构养老”持不同态度的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差异分析

表3 对五种养老方式持不同态度的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方差分析

依据老年人对独居养老、居家养老、社区养老、全机构养老和部分机构养老的不同态度,将被试分为三组:1.很好;2.可以接受;3.不可以接受”。经过方差分析可知,对独居养老持有不同态度的老年人在正性因子维度上的得分存在显著性差异,F值分别为5.789**。Scheffe检验表明,在正性因子维度上,认为独居养老“不可以接受”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高,认为独居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居中,认为独居养老“很好”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低,其中,认为独居养老“不可以接受”的老年人的正性因子得分显著高于认为独居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独居养老的养老方式在主观意愿上是不为老年人所接受的,并且,不接受独居养老有利于老年人获得正性的生活体验和生活感受。

对居家养老持有不同态度的老年人在正性因子和负性因子维度上的得分存在显著性差异,F值分别为4.439*和6.013**。Scheffe检验表明,持“不可以接受”居家养老态度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高,认为居家养老“很好”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居中,认为居家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低。在负性因子维度上,认为居家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低,持“不可以接受”居家养老态度的老年人居中,认为居家养老“很好”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高,并且,认为居家养老“很好”的老年人与认为居家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之间在负性因子得分上存在显著性差异。综合正性因子和负性因子的情况可以看出,选择居家养老的老年人在一定程度上并未在主观上完全接受居家养老,社区的养老设施和活动场地、养老院的同伴环境等家庭以外的养老条件对老年人具有一定的价值,也就是说,完全型居家养老具有一定的弊端;同时,从负性因子维度的排序情况标明,心态中庸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低,与认为居家养老“很好”的老年人相比,反而负性的生活体验和感受较少,说明了心态平和、中庸、不极端对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对社区养老持有不同态度的老年人在负性因子维度上的得分存在显著性差异,F值分别为4.637*。Scheffe检验表明,在正性因子维度上,认为社区养老“很好”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高,认为社区养老“不可以接受”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居中,认为社区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低。在负性因子得分上,认为社区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低,认为社区养老“很好”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居中,认为社区养老“不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高,并且,“可以接受”社区养老和“不可以接受”社区养老的老年人之间在负性因子得分上存在显著性差异,“可以接受”社区养老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显著小于“不可以接受”社区养老的老年人。这表明社区养老的方式能够显著消解老年人的负性生活体验和负性生活感受,对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

对全机构养老持有不同态度的老年人在负性因子维度上的得分存在显著性差异,F值分别为4.770**。Scheffe检验表明,在负性因子维度上,认为全机构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低,认为全机构养老“不可以接受”的老年人居中,认为全机构养老“很好”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高,其中,认为全机构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显著低于认为全机构养老“很好”的老年人。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接受全机构养老的老年人负性生活体验和感受较少,他们对养老安排和养老方式的选择不会太过刻板,从而有利于这部分老年人消解负性的主观生活体验和感受。

对“平时住在养老院,节假日回自己或儿女家”的部分机构养老持有不同态度的老年人在正性因子、负性因子和幸福度总分上的得分均存在显著性差异,F值分别为3.673*、6.550**、4.760**。Scheffe检验结果表明,在正性因子维度上,对“平时住在养老院,节假日回自己或儿女家”的部分机构养老持“不可以接受”态度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高,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很好”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居中,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低,其中,持“不可以接受”态度的老年人与持“可以接受”态度的老年人在正性因子上的得分呈现出显著性差异。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那些认为住在养老院是不可以接受的养老方式的老年人在享受来自子女、老伴、社区等照料时达到了某种程度的满意,从而认为住在养老院难以接受;而认为住在养老院可以接受的老年人正性情感和体验最低,表明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不愿意选择机构养老的养老方式,因特定原因才会认为机构养老可以接受。因此,居家和社区相结合的养老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更加符合当前我国老年人的主观愿望,更有利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提升。

在负性因子维度上,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低,持“不可以接受”态度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居中,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很好”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高,其中,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显著低于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很好”的老年人。检验结果再次印证了心态平和、中庸、不走极端能够积极消解老年人的负性生活体验和感受,对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应当引起重视的是有14.4%的老年人认为机构养老“很好”,但他们负性因子得分最高,这在一定程度反映出这部分老年人在自己所选择的养老方式中未完全达到满意,负性生活体验和感受较多,从而会认为机构养老“很好”。

在幸福度总分上,持部分机构养老“不可以接受”态度的老年人幸福度总分得分最高,“可以接受”部分机构养老的老年人幸福度总分得分居中,而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很好”的老年人幸福度总分得分最低,其中,对部分机构养老持“不可以接受”和“很好”态度的老年人之间幸福度总分的差异达到显著性水平。这说明,不接受部分机构养老的老年人在一定程度上对居家和社区养老的现状感到满意,并且幸福度最高,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很好”的老年人可能对目前自身享受到的居家和社区养老照料现状并不满意,幸福度比较低,从而倾向于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可能”很好。可以说,在当前国情下,我国老年人在主观意愿上并不十分接受机构养老,居家和社区相结合的养老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是促进老年人幸福感提升的最好方式。

四、结论与讨论

(一)推翻研究假设的结论

老年人总体幸福感处于中等水平,老年群体的主观生活质量并未随着物质生活的逐年改善而达到一个较高水平,推翻了研究假设。本研究样本的选取在山东省,山东是中国经济最发达的省份之一,经济实力较强、发展较快、经济总量较大,人民物质文化生活较为丰富,老年人各方面的需求较多,总体幸福感处于中等水平与某些需求未得到满足有关。通过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进一步提升养老资源的可及性、进一步提供全方位的社会支持,促进老年人获得较好的生活体验和生活感受,是当前应当解决的主要问题。促进家庭、社区、社会、政府四个主体进一步明确各自责任,形成共同促进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提升的合力,才能更好地提升老年人的主观生活质量。幸福度总分及其各个维度在教育程度和收入变量上没有显著性差异。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教育程度和收入不是影响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关键因素。教育程度和收入差异未达到显著性水平的结果推翻了研究假设。在年龄变量上, 80岁以上老年人组在正性因子和幸福度总分上均显著高于60—69岁老年人组,高龄老年人的正性生活体验和感受更多,幸福度更高。而60—69岁老年人组普遍面临离退休造成的适应性障碍等生活事件、空巢的生活境遇、身体各项机能下降造成的情绪困扰、社会性的老年歧视等各种再适应和再调整,会经常出现应付方式不足的身体和心理困境,从而造成主观生活质量低于80岁以上高龄老年人的现状。这需要家庭、社区、社会、政府四个主体形成合力,在明确各主体责任的基础上,共同帮助低龄老年人渡过人生的转折时期。在居住地变量上,幸福度各维度和总分都表现出了非常显著的居住地主效应,推翻了研究假设。以幸福度总分为例,老年人幸福度得分的城市排序为威海﹥菏泽﹥聊城﹥青岛﹥淄博。其中,威海老年人幸福度得分显著高于青岛、淄博,而淄博老年人幸福度得分显著低于聊城、菏泽。这充分显示出了威海作为老年人养老宜居城市的巨大优越性,以及淄博比较落后的现状。威海和淄博的鲜明对比引发了养老宜居地的研究议题,即从幸福养老角度出发的老年人宜居城市评价指标体系研究,这也将会是今后研究工作的目标。

(二)验证研究假设的结论

幸福度不存在性别的显著性差异,但幸福度及其各维度在户籍、婚姻状况、劳作和职业、健康等因素上是具有显著性差异的,验证了研究假设。

在户籍变量上,与农村老年人相比,城市老年人的负性因子得分较低、正性因子和幸福度总分得分较高,二者的差异呈现显著性,且城市老年人的幸福度非常显著地高于农村老年人。与城市老年人相比,农村老年人的正性情感和体验较少,负性情感和体验较多,幸福度总体较低,且达到非常显著的水平。因此,在人口老龄化问题进一步加剧,农村老龄化问题尤其严峻的社会背景下,农村老年人主观生活质量应当引起学界的重视,提升农村老年人的幸福度成为社会转型期三农问题新的重要内涵。在婚姻变量上,与离婚相比,已婚但不和配偶住在一起的居住安排会给老年人带来显著的负性生活感受和体验;已婚但不和配偶住在一起比离婚老年人体会和感受到更多的负性经验。因此,与离婚相比,已婚并且与配偶住在一起的居住安排是有利于老年人获得较高的主观生活质量。在劳动和工作状况变量上,“不工作”老年人的幸福度显著高于“比以前干活少”的老年人。适时退休和适时不再务农对于老年人的主观生活质量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在自评健康变量上,正性因子和幸福度总分差异显著,自评健康状况为“很好”的老年人的正性因子和幸福度总分得分显著高于自评健康状况为“不好”的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为“很好”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和幸福度得分最高,自评健康状况为“好”的老年人次之,自评健康状况为“一般”的老年人再次之,自评健康状况为“不好”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和幸福度得分最低。研究结果符合人们的常识和预期,即认为自己的健康状况很好的老年人正性生活体验和感受更多,幸福度总体较高,而认为自己身体状况不好的老年人则正性生活体验和感受较少,幸福度总体较低。在与他人相比的健康状况变量上,幸福度总分没有显著性差异,但正性因子和负性因子差异显著。与他人比较的健康状况越好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越高,且自身健康状况评价为“比一般人好”的老年人与其他两组间的差异达到显著性水平;而认为自己的健康状况“比一般人好”的老年人负性生活体验和感受较多,且显著多于自我感觉与同龄人健康状况“差不多”的老年人。这样的结果并不符合人们的经验和预期,“身体好但体验到更多缺失和落寞”将是今后需要研究的问题之一。

(三)对养老态度与主观幸福感关系的讨论

在养老意愿方面,当前有71.6%的老年人选择了“在家,靠子女或老伴照顾”的居家养老方式,说明居家养老仍然是我国老年人的主要养老方式。有7.2%的老年人“在家,靠村子或社区的人照顾”,“常年住在养老院”和“平时住在养老院,节假日回自己或儿女家”的老年人较少,分别占2.3%和2.6%。说明当前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的比例都比较低,两种养老方式的优势还未真正发挥出来。

此外,有16.4%的老年人“独自一人在家”,这一比例需要引起社会各界的重视。随着中国跑步进入老龄化社会,独居、孤寡、空巢的老年人也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同时,传统孝道观念逐渐解体,人口流动加剧,年轻子女责任缺失,独居、孤寡、空巢老年人面临中国社会未富先老、未备先老造成的养老困境。要想破解这个困局,在政府层面建立和健全养老保险制度和农村养老制度、推广实施社会基本养老已经刻不容缓;社区、社会层面要做好将老年人重新引入、带入活跃的经济社会生活,充分重视“银发”价值,挖掘并发挥老年人力资源的优势,从而在客观生活质量和主观生活质量两方面全面提升老年人晚年生活质量,同时,积极发展老龄产业,进一步开拓老年消费市场;在家庭和子女层面,提倡“新二十四孝”,弘扬敬老爱老的传统文化和孝道文化,唤醒家庭和子女的养老责任意识和孝心意识,履行对老年人的赡养义务。

1.独居养老

对独居养老持有不同态度的老年人在正性因子维度上的得分存在显著性差异。在正性因子维度上,认为独居养老“不可以接受”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高,认为独居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居中,认为独居养老“很好”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低,其中,认为独居养老“不可以接受”的老年人的正性因子得分显著高于认为独居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独居养老的养老方式在主观意愿上是不为老年人所接受的,并且,不接受独居养老有利于老年人获得正性的生活体验和生活感受。

2.居家养老

对居家养老持有不同态度的老年人在正性因子和负性因子维度上的得分存在显著性差异。在正性因子维度上,持“不可以接受”居家养老态度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高,认为居家养老“很好”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居中,认为居家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低。在负性因子维度上,认为居家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低,持“不可以接受”居家养老态度的老年人居中,认为居家养老“很好”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高,并且,认为居家养老“很好”的老年人与认为居家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之间在负性因子得分上存在显著性差异。可以说,选择居家养老的老年人在一定程度上并未在主观上完全接受居家养老,社区的养老设施和活动场地、养老院的同伴环境等家庭以外的养老条件对老年人具有一定的价值。也就是说,完全型居家养老具有一定的弊端。同时,从负性因子维度的排序情况标明,心态中庸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低,说明心态平和、中庸、不极端对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3.社区养老

对社区养老持有不同态度的老年人在负性因子维度上的得分存在显著性差异。认为社区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低,认为社区养老“很好”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居中,认为社区养老“不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高,并且,“可以接受”社区养老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显著小于“不可以接受”社区养老的老年人。这表明社区养老的方式能够显著消解老年人的负性生活体验和负性生活感受,对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提升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

4.完全机构养老

对完全机构养老持有不同态度的老年人在负性因子维度上的得分存在显著性差异。认为全机构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低,认为全机构养老“不可以接受”的老年人居中,认为全机构养老“很好”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高,其中,认为全机构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显著低于认为全机构养老“很好”的老年人。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接受全机构养老的老年人负性生活体验和感受较少,他们对养老安排和养老方式的选择不会太过刻板,从而有利于这部分老年人消解负性的主观生活体验和感受。

5.部分机构养老

对“平时住在养老院,节假日回自己或儿女家”的部分机构养老持有不同态度的老年人在正性因子、负性因子和幸福度总分上的得分均存在显著性差异。在五种养老方式的分析中,唯独部分机构养老在幸福度量表总分和各维度得分均呈现出显著性差异,说明部分机构养老的养老方式是社会关注的焦点,我们将予以重点讨论。

在正性因子维度上,对“平时住在养老院,节假日回自己或儿女家”的部分机构养老持“不可以接受”态度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高,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很好”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居中,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正性因子得分最低,其中,持“不可以接受”态度的老年人正性因子上的得分显著高于“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那些认为“住在养老院是不可以接受的养老方式”的老年人在享受来自子女、老伴、社区、农村幸福院等照料时达到了某种程度的满意,从而认为住在养老院难以接受;而认为住在养老院可以接受的老年人正性情感和体验最低,表明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不愿意选择机构养老的养老方式,因特定原因才会认为机构养老可以接受。因此,居家和社区相结合的养老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更加符合当前我国老年人的主观意愿,更有利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提升。今后,我国将重点发展医养结合的社区居家养老模式,这一举措不仅能够使老年人口的照料和护理不再单纯依赖养老机构,而且更加符合老年人居家社区养老相结合的主观意愿,对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具有积极的促进意义。

在负性因子维度上,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低,持“不可以接受”态度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居中,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很好”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最高,其中,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可以接受”的老年人负性因子得分显著低于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很好”的老年人。检验结果再次印证了心态平和、中庸、不走极端能够积极消解老年人的负性生活体验和感受,对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应当引起重视的是有14.4%的老年人认为机构养老“很好”,但他们负性因子得分最高,这在一定程度反映出这部分老年人在自己所选择的养老方式中未完全达到满意,负性生活体验和感受较多。因此,如何增加养老资源的可及性、增加老年人按照自己的养老偏好自主选择养老方式的自由度、让老年人的养老意愿得到充分彰显和满足成为今后养老保障领域里的重要议题。

在幸福度总分上,持部分机构养老“不可以接受”态度的老年人幸福度总分得分最高,“可以接受”部分机构养老的老年人幸福度总分得分居中,而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很好”的老年人幸福度总分得分最低,其中,对部分机构养老持“不可以接受”和“很好”态度的老年人之间幸福度总分的差异达到显著性水平。这说明,不接受部分机构养老的老年人在一定程度上对居家和社区养老的现状感到满意,并且幸福度最高,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很好”的老年人可能对目前自身享受到的居家和社区养老照料现状并不满意,幸福度比较低,从而倾向于认为部分机构养老“可能”很好。这再次印证了在当前国情下,我国老年人在主观意愿上并不十分愿意接受机构养老,居家和社区相结合的养老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是促进老年人幸福感提升的最好方式。

(责任编辑:陆影)

2017-03-10

曲夏夏(1983—),女,山东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讲师,法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生活质量研究。 张红凤(1970—),女,泰山学者,百千万工程入选者,山东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院长,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经济学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为政府规制、公共政策。

本文系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研究项目“‘幸福养老’目标导向的山东省老年人幸福感测度及提升模式重构研究”(项目编号:15DSHJ01)、山东省高校人文社科研究计划资助经费项目“基于社会发展目标的山东省居民幸福指数测度及提升研究”(项目编号:J15WE11)的阶段性成果。本文受泰山学者建设工程专项经费资助。

C913.6

A

1003-4145[2017]07-01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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