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儿童福利研究的趋势探讨——基于美国《儿童福利》杂志（2002～2011）文献的内容分析

黄晓燕 伍亚超

美国儿童福利研究的趋势探讨
——基于美国《儿童福利》杂志（2002～2011）文献的内容分析

黄晓燕 伍亚超

美国儿童福利研究的分析是洞察美国现实儿童福利发展的一个视角。本文选取了美国儿童福利领域中的《儿童福利》期刊作为内容分析样本文献的来源，以该期刊2002-2011年这十年间发表的全部404篇论文作为样本文献，分析了进入21世纪以来美国儿童福利在研究主题、研究方法以及作者特征等方面所表现出的现状特征以及发展趋势。

儿童福利 内容分析 儿童保护

黄晓燕，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社会工作与社会政策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社会学博士；伍亚超，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社会保障专业研究生（天津 300350）。

一、研究问题与研究方法

学术研究是现实社会问题的折射，美国的儿童福利研究一直紧跟美国现实中的儿童问题，最早可以追溯到19世纪晚期美国东部地区的儿童贫困和犯罪研究（Patrick A.Curtis，1999：149-167）。长达一个多世纪的研究历史，使得美国儿童福利研究在研究视角、研究方法以及研究工具等方面都积淀了丰富的经验成果。进入21世纪以后，美国的儿童福利研究主题和研究方法有何特点及发展趋势？各研究主题在不同年份上的分布又具有什么样的特点？不同研究方法所应用的研究主题领域有什么特点？对中国儿童福利研究有何借鉴？

本文采用了内容分析法，以《儿童福利》2002～2011年间发表的全部404篇论文作为研究样本进行分析。该杂志创刊于1921年，对所有投稿文章采用同行评审的方式。杂志关注在儿童福利领域最新的理论研究、最好的福利实践、儿童福利政策和创新的项目发展，能较全面地反映美国儿童福利领域内各层面的研究成果和进展。内容分析是一种能够从文本中分析得出可复制和有价值的推论的方法。研究者运用分析结构或者推论的规则，对文本进行分析，回答所提出的研究问题，这种分析结构可以来自既有的理论或实践、研究者的经验。内容分析包含特定的研究程序，这些程序是可以被复制。内容分析法一开始在信息和图书情报领域运用得较为广泛，后来逐步扩展到管理学、政治学、社会学、心理学等领域，这种方法在定性和定量研究中也运用较多。内容分析的主题、方法和程序发展得越来越多元化（Marilyn DomasWhite and Em ily E.Marsh，2006：22-45）。本文依据特定的分类标准对这些文章的研究主题，使用的研究方法，作者的性别，职称及来源进行归类，然后分别赋值编码，输入SPSS20.0中，于是便得到了用于本次研究分析的小型数据库。本文的分析结构是美国儿童福利的研究主题、研究方法、作者特征以及不同变量之间的交叉分析。在此基础上得出具体如下的结论。

二、研究主题描述性分析

本研究中经过多阶段的筛选，最后确定作为本次研究内容分析的研究主题维度共计26个（见表1）。从频数上来说，占据前五位的研究主题分别是儿童虐待和忽视、种族和儿童福利、儿童福利工作、寄养儿童健康以及寄养儿童家庭研究，这5个主题占据全部研究主题的37.8%，其他出现频率较高的研究主题还包括儿童收养和永久安置、儿童福利工作人员研究、寄养儿童父母研究、药物滥用、移民、难民儿童福利以及治疗式寄养、儿童权利、大龄寄养儿童福利，他们占到全部研究主题的34.7%①LGBTQ是特殊的儿童群体，主要指L-lesbian（女同性恋）,G-gay（男同性恋）,B-bisexual（双性恋）,T-trans（跨性别者）,Q-questioning（对自己性取向不确定者）这些群体家庭的儿童。。

表1研究主题维度

（一）儿童虐待和忽视问题备受关注

儿童虐待和忽视问题作为一个研究主题一直受到研究人员的关注。儿童虐待和忽视研究不仅在数量上居于第一位，并且在各年的分布也很平均（见图1）。美国历史上针对儿童虐待曾出台过两部法案，一部是1974年的《儿童虐待防治法案》（Child Abus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Act），该法案在美国确立了儿童虐待与忽视的强制报告制度，并使该制度成为儿童寄养的启动程序；二是2000年的《防止儿童虐待与执行法案》（Child Abuse Prevention and Enforcement Act），该法案授权各州政府有权使用联邦政府专项资金用于防止儿童虐待，尤其是性虐待以及受虐待儿童在寄养体系中的安置（满小欧, 2013）。由于充分认识到儿童虐待和忽视会给儿童的心理健康以及日后的成长带来许多负面的影响，因此这个主题一直备受重视。

图1研究主题分布趋势

（二）儿童心理健康问题成为研究“新宠”

关于儿童健康的文献绝大多数的主题都和寄养儿童心理健康相关。图1显示2004年有3篇关于儿童生理健康的研究，从2005年开始，相关的儿童心理健康研究逐年增加，2007年的数量最多，并逐渐在美国儿童福利研究领域中占据一席之地。在关注儿童心理健康之前，儿童福利救助的重点是保障的儿童生存，如2004年对住房问题和经济稳定性的关注，2005年对移难民儿童问题的关注，这些研究的出发点都是消除威胁儿童生存的风险因素。随着心理研究工具的先进发展，能够精确地诊断和发现儿童心理问题，评估儿童心理健康需求，为更多的研究分析儿童心理健康问题奠定了基础，儿童心理研究日益受到重视。

这一发展趋势与整个儿童福利体系内在价值观的转变也是一致的。早期的儿童福利体系关注的是如何应对不断增多的儿童寄养和儿童收养需求，认为只要家庭出现了问题并且已经不适合儿童居住就应该强制带离儿童，使其进入寄养体系，忽略考虑这样的举措会对儿童和家庭产生怎样的负面影响。而后来的诸如家庭参与等新的儿童福利模式使得人们的关注点转移到家庭及家庭纽带的维系上，在让儿童进入寄养体系之前会全面考虑诸如亲属寄养这样的能够维系儿童和父母关系的寄养方式，而即使在亲属寄养无法实现而被迫实施非亲属寄养，也要始终考虑儿童和父母重聚的可能性。用美国儿童福利体系三大目标来解释的话，这样的一种转变就是实现了从安全、永久性安置目标到实现保障儿童幸福的目标的转变。

（三）家庭研究有大幅增加的趋势

儿童福利家庭研究数量在近年来有大幅增加的趋势。这是因为，随着研究的深入和实践经验的积累，儿童福利领域对于传统儿童中心的福利模式的缺陷逐渐达成共识，更多的主张家庭参与的实践模式在儿童福利领域中的运用，如2008年的《促进成功和增加收养法案》就鼓励亲属监护及收养来为儿童实现永久安置。社会和国家对于家庭的重视度提升，针对家庭的儿童福利研究也随之增加，这些研究不仅包括家庭参与的研究，同时也包括亲子关系研究、寄养家庭培训研究、父母互助组织研究等等。

此外，有关儿童福利种族比例失调的讨论使得关于种族和儿童福利的研究在2008年达到了顶峰。而有关文化能力在儿童福利领域运用的讨论使得儿童“福利工作和福利干预”主题相关的研究在2003年讨论最多，但近年来儿童福利工作方面的研究数目总体上在减少。

三、研究方法描述性分析

在本研究中，将全部404篇有效文献所使用的研究方法归为描述性分析、定量统计、实验、深入访谈、案例分析以及其他这6大类。使用统计软件SPSS和EXCEL对所有文献的研究方法变量做描述性分析，其结果如下：

（一）实验法成为新亮点

图3显示从2005年开始出现使用实验法的研究，2007年的《儿童福利》有一期是专门用来刊登儿童心理健康研究的文章。因此实验法在2007年运用最多。作为自然科学的主要研究方法之一，实验法对于推动自然科学研究的进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受限于实验法需要做到精确的条件控制以及对变量的准确测量，在社会科学研究领域中很多时候因为无法做到这些而极大的限制了该方法的使用。儿童福利研究领域中使用实验法的研究主要是针对儿童心理健康问题的。因为实验法在心理学中的应用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历史，所以将其应用于儿童心理健康问题的研究是可行的。儿童心理健康研究是心理学和社会学的交叉领域，在该领域当中运用实验法来进行研究是近几年来美国儿童福利研究领域当中的一大亮点。

图3研究方法分布趋势

（二）定性分析仍占据主流，定量分析略有复兴

图4定性/定量研究方法分布趋势对比图

总的来说，以描述性分析，访谈和案例分析为主的定性分析目前仍然是美国儿童福利研究领域中主要使用的研究方法，然而从2002年到2011年的发展趋势来看，其数量总体上来说是在走下坡路；而定量分析则正好相反，有略微复兴的态势（见图4）。影响这两种研究方法分布特征的因素可能是多方面的。首先，不同的研究方法其适用的研究主题和研究领域也会不同，因而作者研究的主题会直接影响到其研究方法的选择，例如实验法多用于自然科学研究，而在儿童福利领域中则局限于儿童心理健康问题的研究。其次，研究者本人的偏好和擅长的研究方法和研究领域也会影响到其对研究方法的选择。《儿童福利》杂志上刊登的文章，其作者来自儿童福利领域的方方面面，有临床心理学家，儿科主任医师，医学专业的学生，心理咨询师以及政策分析员等等，不同的作者会依据自身擅长的领域来选择研究方法。

四、作者特征描述性分析

在本次研究当中，使用作者数量，性别，第一作者职称以及作者来源这几个变量来衡量作者特征。依据SPSS整理后得到的全部文献信息的数据库，使用SPSS和EXCEL来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如下：

（一）多人合作成为趋势

针对文献作者数量进行统计发现，在全部404篇文献中，只有92篇文章是由一位作者独立完成的，有117篇文章是由2人共同撰写的，3人及3人以上合作撰写的文章数量为195。作者数量为1人的比例仅为23%，2人及2人以上合作的比例高达77%。而从年份分布趋势的对比（见图5）上也可以看出，多人合作的文献的数量除了2010年这一节点之外，总体上都是处于上升趋势当中。

图5作者数量年份分布趋势对比

美国儿童福利研究的多人合作趋势一是因为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问题研究的广度和深度越来越大，研究资助资金来源的多元化以及诸如儿童心理健康等多学科交叉问题的出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多人合作这种跨学科，跨领域的研究十分有助于对研究对象的全面把握。例如，《儿童福利》杂志上的文章有许多都是由高校的研究人员和儿童福利工作者共同完成的，在这一过程中，高校研究人员长处在于充足的知识理论储备，而儿童福利工作者具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双方优势互补，使得研究既有扎实的理论支撑，同时也能贴近实际，具有很强的现实可能性。

（二）女性作者占据多数；男性作者数目稳步增加

图6作者性别年份分布趋势对比

对于全部404篇文献，第一作者为男性的比例为38.4%，第一作者为女性的比例为61.6%，而针对全部作者的统计分析，男女作者的占比分别是41%和59%，因而总体上来说，美国儿童福利研究领域中女性研究人员依然占据多数（图6）。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或许可以用女性研究人员在儿童问题上的优势来解释。但是，这也并不能否定男性研究人员的优势。在多人合作趋势越来越明显的前提之下，图6中显示出的男性研究人员数目稳步增长的态势，会为以后美国儿童福利研究领域中的学术交流和思维互补创造更多的机会。

（三）高校是主要的文献输出源

对所有文献的作者来源进行统计发现，来自高校和研究机构的作者比例为68%，来自社会服务机构和服务项目作者比例只有32%。高校作为科学研究和交流的前沿阵地，学术研究本身就是它的核心职能之一，其内部浓厚的学术研究氛围，丰富的知识理论储备以及完善的硬件条件支持能够为学术研究创造良好的环境。高校研究人员无论是在及时发现问题，抢占研究先机，还是在研究能够获得的资金支持方面都占据着先天的优势。而与高校相比，研究机构往往在数量和规模上都相去甚远，这直接导致了其研究产出的数量远远不如高校，只有5%。社会服务机构人员主要包括私营或公营的儿童福利机构的工作人员，政府的公共服务部门的工作人员，心理咨询中心的咨询顾问以及社会服务项目的计划、管理和执行人员等，他们作为儿童福利实践的主力军，能够从与高校不同的角度来提供对儿童福利问题的理解，也贡献着相当一部分的文献（29%）。儿童福利的研究需要高校和一线实务部门之间的共同合作、推动才能更好地向前发展。

图7第一作者职称百分比分布

五、交叉分析

（一）研究方法和研究主题

1.儿童虐待和忽视研究偏爱定量分析

在36篇有关儿童虐待和忽视主题的文献中，使用定量分析法的文献有19篇，占比约为53%，而使用定性分析法的有12篇，占比为47%，因而相较于定性分析，儿童虐待和忽视领域的研究更倾向于选择定量分析（图8）。

图8虐待和忽视主题与研究方法之间的关系

在儿童虐待和忽视研究领域，统计的长处在于既能够使用大量已经存在的儿童虐待调查数据进行二次数据分析，也能够独立设计调查问卷收集数据，尤其是针对虐待行为发生的频率，时间长短以及严重程度等关键性指标的量化，可以对多种与虐待行为相关的假设进行检验和分析，可以为研究虐待行为的种类，影响虐待行为的关键因素以及虐待行为所造成的儿童心理创伤及创伤后应激障碍等多种问题创造可能。

2.特殊儿童群体研究更倾向于定性分析

图9种族和儿童福利主题与研究方法之间的关系

首先，种族和儿童福利研究对定性分析情有独钟。在全部的34篇有关种族和儿童福利主题的文献中，使用定性分析的有23篇，使用定量分析的有7篇，两者占全部研究方的比例分别为68%和21%。在具体方法的使用上，除描述外，访谈也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图9）。

其次，LGBTQ及残障儿童研究更倾向于选择定性分析方法。全部21篇有关LGBTQ及残障儿童的文献中，使用定性分析法的文献有14篇，所占比例为67%，使用统计/定量分析的文献有6篇，所占比例为29%（图10）。

图10 LGBTQ及残障儿童主题与研究方法之间的关系

为了方便分析，在本研究中，将LGBTQ儿童和黑人儿童等统称为特殊儿童群体，这部分儿童群体的“特殊性”多是由于遭受主流社会价值观的排挤而形成的，其中，LGBTQ儿童是因为性取向偏离主流社会价值观，而以黑人儿童为代表的有色人种儿童则是因为种族歧视，其结果使得这部分儿童在儿童福利体系中处于尴尬地位：一方面是在儿童福利体系中占据十分不合理的比重，有很多方面的福利需求，而另一方面却是包括福利工作人员在内的整个儿童福利体系因为价值观取向的差异而无法满足他们的福利需求。

相对于儿童虐待和忽视研究来说，LGBTQ儿童研究是一个比较新的领域，在研究数据的积累方面尚处于刚起步阶段；而从数据的收集环节来说，对于绝大多数LGBTQ儿童来说，他们都不愿意自己被同龄群体视为异类，因此在面对研究者试图收集在他们看来是敏感问题的数据的时候，多数会选择隐瞒。而且，访谈方法在该问题的研究上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因此LGBTQ儿童福利研究多依赖于描述性分析方法的使用（见图10）。同样地，种族儿童福利研究人员在调查的时候也会出现同样的困境,在许多有色人种聚居的社区，儿童福利被视为是家庭的威胁而非是家庭的支撑。而在部落儿童研究方面，因为部落群体往往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文化传统和价值体系，因而不管在哪个领域，对于该问题的研究多数借助于民族志以及叙事的方法。

3.实验法虽有起色但仍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自然科学当中的实验方法在儿童心理问题研究中的应用是儿童福利研究领域中在方法方面的新亮点，然而从其在儿童福利研究几个关键主题研究当中的使用情况来看，实验法的使用目前仍处于摸索阶段，若想达到与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分庭抗礼的地步依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这一方面是因为实验法本身使用起来条件较为苛刻，在社会科学研究领域中多数情况下无法实现精确地条件控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一个研究领域，新方法的引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是不断探索，不断调整的过程。

（二）作者特征和研究主题、研究方法

1.高校注重儿童虐待研究，社会服务机构更加关注儿童心理健康

使用SPSS20.0对第一作者来源和研究主题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得出的结果如图11所示。

图11作者来源与研究主题选择之间的关系

总结起来，高校和研究结构十分关注儿童虐待和忽视问题以及福利工作人员的研究，而社会服务机构及其他则更关注儿童心理健康问题，治疗式寄养以及LGBTQ儿童问题。对于儿童福利工作和福利干预，两个阵营的作者都给予了足够多的关注。非常值得注意的一点是，两个阵营的作者在儿童福利工作人员的研究方面表现出很大的差异性，来自高校和研究机构和作者对福利工作人员研究（如福利工作人员招募，培训，留任以及人员流动等等）表现出来浓厚的兴趣，而恰恰是这些福利机构（这里的社会服务机构当然是指与儿童福利相关的服务机构，包括公营或私营的儿童福利组织，政府公共服务部门以及儿童福利社会服务项目等等）自身对于内部员工的研究却很少关注。

2.高校研究方法选择趋于多元化，实务机构偏重描述性分析

对第一作者来源与研究方法之间的关系进行统计分析的结果如图12所示。由图可知，无论是高校等研究机构还是社会服务机构，在研究方法上都主要依赖于描述性分析方法，但是高校和研究机构作为学术研究的主力，因而他们在研究方法的选择上要更趋多元化，除了描述性分析方法之外，使用统计方法的研究数量也很多，并且对于访谈，实验以及案例分析等方法也都有涉及；而社会服务机构中的工作人员进行儿童福利研究的优势是在于自身丰富的实践经验和专业眼光，而不是扎实的研究理论和研究技术，因而他们的研究在方法的使用上难免会单一。

图12作者来源与研究方法选择之间的关系

3.研究主题的选择性别差异明显

图13作者性别与研究主题选择之间的关系

对第一作者性别和研究主题之间的关系进行统计分析的结果如图13所示。图中两条折线在福利工作人员研究，家庭研究，药物滥用，父母研究，移难民儿童福利以及大龄寄养儿童福利等多个主题上都是高峰和低峰相对，表明男女研究人员在研究主题的选择上存在着很明显的差异。总的来说，女性研究人员更加倾向于儿童福利工作人员研究，更加关心儿童福利工作和福利干预，并且或许是因为在数量上的优势，女性研究人员涉及的儿童福利问题的面也更广，这一点可以从对应的折线在其他这一类别上的高峰看出。男性研究人员对儿童虐待和LGBTQ儿童问题表现出更大研究兴趣，并且图中虚线只有在大龄寄养儿童，住房问题以及LGBTQ儿童，福利评估这几个方面超过了实线，这表明了男性研究人员对这些领域的重视。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在福利工作人员研究领域中表现出了巨大的性别差异，前文针对第一作者来源与主题选择关系的分析也显示出不同来源的作者在该研究主题的选择上表现出巨大差异性，两者综合起来或许可以说明，在儿童福利研究领域中，儿童福利工作人员研究是一个作者区分度很高的研究领域。

4.男女研究人员在研究方法的选择上几乎没有差异

针对第一作者性别与研究方法选择之间的关系的分析如图14所示。可以发现男女研究人员在研究方法的选择上差异不大，性别对于研究方法的选择并没有影响。因为研究方法的选择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由研究的主题，研究数据的可获得性所决定的，因此性别对研究方法选择的影响较小。

图14作者性别与研究方法选择之间的关系

六、总结与展望

研究是探求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研究美国儿童福利领域中的进展情况，是为了把握其现状和发展趋势，吸收借鉴其研究长处，更好地为中国儿童福利研究服务。根据前文中的分析，在此对美国儿童福利领域研究现状及发展趋势总结如下，并据此探究其对国内研究的借鉴意义。

（一）研究十分注重实践性，理论性稍显不足

美国儿童福利研究立足于对儿童福利领域中出现的最新问题的全面把握和及时跟进，始终围绕解决问题的对策来进行探讨，研究多以实际的儿童福利项目为依托来开展，注重福利项目效果的评估和检验，以及福利服务新模式的探索和应用，总体上“以实践为导向”的特色十分明显。然而现有的研究中关于儿童福利理论的研究较少。目前主要的儿童福利理论都是从不同学科和不同理论角度出发的，各种理论体系相互分离，缺乏有机内在联系（刘继同，2005）。从重要性上来说，无论是实践研究还是理论研究，两者都是不可或缺的，对于儿童福利研究同样如此，理论研究指导实践，而实践研究既能够对理论进行检验，同时也能够促进理论的新发展。

（二）研究领域不断拓宽，更加重视儿童幸福目标的实现

随着儿童问题和儿童需求的不断变化，美国儿童福利研究领域不断拓宽。既有大量针对历史悠久的儿童虐待问题和种族问题的研究，同时针对新出现的儿童心理健康问题，对LGBTQ儿童问题等也给予了足够的关注，研究涉及了与儿童问题直接相关的家庭、社区、福利机构和福利工作人员，研究范围深入到儿童福利问题的方方面面，始终围绕着实现儿童安全，永久安置和幸福（well-being）这三大目标来进行。早期的研究多数关注于安全和永久性安置这两大目标，其中永久性安置包括对寄养儿童实现长期安置的可能性及其潜在的多方面影响因素的研究，探究减少儿童滞留在寄养体系中的时间的举措等等。安全方面如儿童虐待研究和药物滥用研究等等，这些研究反映出早期研究人员为实现儿童安全和永久性安置所做的探索和努力。研究进展到近些年，儿童幸福目标的实现开始被重视起来，研究人员开始更加关注诸如儿童心理健康和家庭参与等影响儿童情绪体验的问题。

（三）以问题为导向研究模式，对问题的研究呈现“百家争鸣”之势

与国内不同，美国的社会工作体系比较完善，有着大批一线的儿童福利工作人员和服务机构人员。他们对儿童出现的问题和需求有足够的敏感度，倡导相关政策，吸引更多的力量开展研究，这种“发现问题—研究跟进—提出对策”的过程充分体现出了美国儿童福利研究领域中以问题为导向的研究模式。对于不断变化的儿童问题，研究的步伐也紧随其后，研究始终以问题作为风向标。此外，儿童福利工作人员（包括管理人员）在承担儿童福利工作的任务的同时也参与到研究过程当中去，为儿童福利问题研究注入了鲜活的血液，包括心理学家，社会学家，精神病学家在内的多领域的专业人员，以及福利项目主管、临床主任、社会工作者、公务管理员甚至儿科大夫在内的社会服务机构人员共同参与到儿童福利研究当中去，使得美国儿童福利研究领域呈现出百家争鸣之势。

（四）研究方法的综合

有关定性分析法和定量分析法的争论具体可以追溯到关于定性和定量两种研究范式的争论之中。与研究范式之争一样，定性分析法和定量分析法在研究的应用上并不存在着孰优孰劣的问题，只是与研究主题是否契合的问题，只要能够将研究问题分析解释清楚，并且有助于研究的顺利进行，使用任何一种方法或是两种的组合都是合理的。在美国儿童福利研究领域之中，总体上是定性分析法占据了研究的主导地位，比较常见的定性分析法如描述，访谈法，案例分析以及焦点小组等比较传统的方法使用十分频繁，也有一部分的研究人员使用了扎根理论①扎根理论是20世纪60年代由两位美国学者共同发展出来的一种定性分析方法，主要是使用系统化的程序来针对某一现象进行经验概括并最终发展出理论。、民族志以及叙事法来进行研究。除了定性分析法之外，美国儿童福利研究当中对于定量分析方法的使用也相当广泛，这些研究多是利用大样本问卷调查或是电话调查获得的数据来进行统计分析，通常是描述性统计分析和cox回归分析，有时也会使用已有的研究数据来进行二次分析。在儿童福利研究领域，根据研究的需要可以综合运用定性和定量方法。

将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结合起来进行研究其优点是十分明显的，既能使研究更加科学，准确，同时也能使研究具有一定的深度，使研究具备更高的可信度和更强的说服力，使针对问题的分析更为全面彻底。从操作上来看，儿童福利研究中定性和定量结合使用通常情况下是在研究中综合使用访谈，焦点小组等定性方法和统计等定量方法，研究中既有对访谈内容的定性分析，也有对问卷调查数据的统计回归分析，这是比较常见的一种做法，并且该方法适用的研究主题广，使用起来并不会受到很大的限制。在儿童福利研究中，另外一种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相结合的研究方法是内容分析法。从本质上来说内容分析因为是针对文献内容进行统计分析因而是一种定量研究，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因为其研究的对象主要是文本，因而它也是一种定性研究（Krippendorff，2007）。其在儿童福利研究领域中的使用也会受到研究主题的限制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该方法的推广和使用，然而无论如何，这种定性定量相结合的研究方法，以及之前提到的扎根理论，民族志和叙事法在儿童福利研究领域中的运用正是进入21世纪以来美国儿童福利研究领域中的一大创新，也是我国国内儿童福利研究所值得借鉴的地方。

[1]满小欧，2013.《美国儿童家庭寄养制度》，东北大学博士论文。

[2]刘继同，2005.《国家与儿童：社会转型期中国儿童福利的理论框架与政策框架》，《青少年犯罪问题》第3期。

[3]Marilyn DomasWhite and Em ily E.Marsh，2006，Content Analysis:A Flexible Methodology，Library Trends，55（1），.

[4]Krippendorff，Klaus ContentAnalysis:An Introduction to itsMethodology.Book review，British Journal ofSociology，58（2）,2007.

[5]Patrick A.Curtis.，1999，The beginnings of child welfare research in the United States.Child and adolescentsocial work，16（2）.

编辑/刘文彬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以社区为本的儿童保护体系行动研究”（15BSH120）的阶段性成果。

C916

A

1672-4828（2017）03-0088-13

10.3969/j.issn.1672-4828.2017.03.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