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任飞
(华中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湖北武汉,430079)
标记,尤其是关联标记,在汉语复句研究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历来受到研究者们的重视。在过去百来年的汉语复句研究中,关联标记的选择与搭配,与单复句的界限和划分、复句关系的分类和判断“三足鼎立”,近二三十年来,学界重视汉语复句普—方—古“大三角”及跨语言关联标记的比较,在描写基础上注重认知功能及形式解释,在语言学研究基础上注重与中文信息处理和对外汉语教学等交叉研究[1],近来开始关注关联标记与语篇的互动关系[2]。
汉语复句还通过不少熟语化标记关联,比如“之所以……是因为……”,“与其……不如……”,“既然……就……”等是规则性强的框架式标记,“说什么”、“怎么说”、“更不用说”等则是与复句关联的实体性固化结构体,这在以往复句以及复句教学研究中并未引起足够重视,前者通常被当作一般关联标记来处理,关于后者的研究一直到近十年才有相关成果出现。
在传统教学语法中,复句层面是着墨很少的,一般只是以逻辑—语义对复句进行分类,其教学也基本采取逻辑—语义和关联词语结合的教学思路。以因果复句为例,国内主要的教学语法参考书,大体都将其作为偏正复句(主从复句)的一类,解释如下:前一分句偏句提出原因、前提,后一分句正句说明结果或推断,常用的关联词有“因为……所以……”,“由于……”,“……因此……”,“既然……就……”等等;有些复句,原因在后一分句,前一分句却是结果,常用的关联词有“之所以……是因为……”。我们不否认逻辑—语义和关联词语教学在复句教学中的重要作用,但对于形式—意义配对的构式来说,这种方法还是存在不少局限。本文先是探讨熟语化标记的汉语复句构式的类型,进而提出相应的教学策略。
构式,通常认为是形式—意义对(form-meaning pair),如果它的形式和意义的某些方面不能完全从其组成成分或业已建立的其他构式中推导出来,这个配对体就是构式[3]。尽管构式语法宣称低层面的词和语素以及高层面的语篇都是构式,但在实际的构式语法中仍是集中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实体性或准实体性的习语性构式,包括结构形式完全固定的特殊短语(如let alone)和部分固定的特殊句子(如What’s X doing Y),另一个是规则性或图式性的带有较强规则性的句法结构,尤其是各类特殊句式,比如双及物构式的探讨等[4]。汉语复句也存在两类熟语化标记,这刚好跟构式语法研究的两个传统对应:一类由实体性熟语化标记关联,另一类通过规则性熟语化标记关系。
实体性熟语化标记,也可称作习语性熟语化标记,是指结构上固定、形式和意义的某个方面不能从其组成成分推导出来的、关联复句关系的特殊标记,比如构式语法研究的经典例子let alone,其形式完全固定,意义并不能从其组成成分let、alone或两者的组合推导出来,表达的是整体性意义。汉语跟let alone相近的是“更不用说”,在现代汉语里,“更不用说”不是“更+不用+说”的短语用法,而是表达一种熟语化意义。例如:
(1)奖金人选发表以后,据说中国人民全体动了义愤,这位作家本人的失望更不用提。(钱钟书《灵感》)
(2)祖祖辈辈生活在雪山高原上的藏族同胞先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种蔬菜,更不用说吃新鲜蔬菜了。
例(1)、(2)中,“更不用说”跟动词“说”、副词“不用”都没有直接关系,中间不能有语音停顿,不能出现发出言语行为的施为性主语,“不用”后面也不能插入兼语成分,“说”不能有时体变化,是熟语化、习语化或词汇化很高的短语。在复句语义关系上,“更不用说”构成一种反逼性递进关系,其中也隐含着推论性因果关系,复句前件既是递进基点,也是推论根据,复句后件既是递进终结,也是推论结果[5]。此外,其在句法形式、语义机制以及语义韵等方面还有不少特征和限制条件,由于篇幅所限和本文主旨原因,此不展开讨论[6]。
关于实体性熟语化标记,还有两篇文献要提:根据肖任飞[7]、谢晓明和肖任飞[8]报道,汉语“说·什么”表示无条件让步关系,这是国内较早报道实体性熟语化标记的作品,尽管没有站在复句构式高度,但为后续研究提供了一条线索。此后董正存从构式紧缩角度对其句法—语义后果进行了更深入的讨论,并提出了跟“说·什么”功能类似的“怎么·说”[9]。例如:
(3)说什么咱们也得干一下吧,不然,不好交差。
(4)咱们怎么说也得干一下吧,不然,不好交差。
这类“说什么”和“怎么说”是留学生所需要学习的内容,根据《高等学校外国留学生汉语教学大纲》,“说·什么”、“怎么着”紧缩句位列高等阶段语法项目当中[10]。“说什么”、“怎么说”中间不能有语音停顿,“说”后不能插入时体成分,也不能拆开,“说”的语义比较泛化,不表示具体言语动作,不能用其他“说”类动词替换,也不能省略。此时,“说什么”、“怎么说”的语义已经趋于专门化,用来表示无条件让步语义,词汇化程度很高,经常与副词“也、都”配合使用。作为施事或与事的“咱们”既能出现在“说什么”、“怎么说”之前,也能出现在“说什么”、“怎么说”之后,语义上指向谓词“不能灰心”,不指向“说”。
规则性熟语化标记,也可称图式性熟语化标记,是指带有较强规则性的、关联复句关系的句法结构标记。这大概有两种类型:一类是传统意义上的配套式关联标记,比如“一来……二来……”、“也罢……也罢……”、“与其……不如……”、“要么……要么……”、“之所以……是因为……”、“既然……那么(就)……”等,它们同一般关联标记不同,不是简单地遵守“联系项居中原则”[11],关联标记前件和后件的互信息值都非常之高[12]。这些关联标记有些是汉语独有,并且形式和意义配对的某些方面并不能从其组成成分推导出来。例如:
(5)我病了。我认为我之所以生病是因为我亵渎了神灵,大家都不相信我的说法。(池莉《让梦穿越你的心》)
(6)那些细节我终生难忘。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爱上了另一个女人。(莫怀戚《透支时代》)
例(5)、(6)“之所以……是因为……”是汉语独有的关联标记[13],除逻辑上的原因—结果关系之外,关联标记“之所以……是因为……”具有释因功能,“之所以”在句中起照应和回指上文的作用,如例(5)“生病”照应上文“病了”,例(6)“如此”回指“那些细节我终生难忘”,同时启示后面将解释原因,“之所以”在其中扮演承上启下的角色。
除上述传统意义上的配套式关联标记以外,还有些句法结构也具有较强的规则性且关联某种特定复句关系。例如:
(7)老师见安娜有点不舒服,就让她先回宿舍休息了。
(8)一下雪就堵车,又碰上一起交通事故,我的车在路上整整堵了二十分钟。(杨寄洲主编《汉语教程》第二册上·《我的眼镜摔坏了》,第120页)
例(7)我们可称作“见”类因果复句构式,原因分句由“见+(S兼)+量范畴”组成,结果分句经常存在关联副词“就”,当“就”进入该构式框架之后,压制着它不再表示条件、假设以及顺承,而是表示因果关系。例(8)是与复句结构模式相关的构式,可码化为“P(x,y又),Q”因果构式,n+1(n≥2)是该因果构式的基础模式,语义上强调原因的累积。
此外,实体性熟语化标记和规则性熟语化标记并非截然分开,比如前面所说的无条件让步的“说·什么”紧缩句,“说·什么”是一个实体性的熟语化标记,但也经常跟关联副词“也、都”配套使用,规则性和图式性也很强。
学界普遍认为,教学语法是客观存在的,目前最困难的就是基于什么理论和方法编写对外汉语教学语法,教学语法应该怎样变通才能使学生学起来最有效。然而传统教学语法在复句层面是关注不够的,大多数教学语法参考书在复句层面跟理论语法没有多少差异,只是采用“逻辑—语义”标准对复句分类,列举出典型的关联词语。但这种教学语法至少有以下问题:一、同英语等依赖形态的语言不同,汉语多数复句不使用关联标记[14],如果学生受母语迁移的影响,复句都使用关联标记,自然会造成偏误;二、关联标记,即便是概念意义接近的关联标记,比如then和“然后/于是/接着”、so和“所以”、but和“但是/不过”,在具体用法上也存在差别;三、学生还有泛化使用“所以、但是、然后”的现象[15]。
随着构式—语块理论的引入,基于“构式—语块”的教学法在存现句、兼语句、“把”字句等特殊句式的教学中具有很明显的作用[16],在国家语委公布的2015 年立项名单中,“基于构式理论的对外汉语教材资源库建设”也被列为重点项目,可见政府和学界对基于构式理论教学语法和语法教学的重视。我们认为,许多复句,比如推论性因—果复句、判断性果—因复句、无条件让步“说·什么”紧缩句、“P(p,q又),Q”因果复句、“X是X”转折复句、“更不用说”递进推论句等,都可采用“构式—语块”教学法。初步实验证明,基于“构式—语块”的复句教学方法,相对传统“逻辑—语义”和关联词语教学法,对于熟语化标记的汉语复句构式教学具有一定优势。
在具体教学实施方案上,针对实体性熟语化标记复句构式的教学跟规则性熟语化标记复句构式的教学不太相同,但具体实施过程基本没有差异。首先是研究备课阶段:我们需要将所要教学的复句转化成对应的构式,概括其构式义,分析其内部语义关系,然后据此将构式切分为若干语块,得出该构式的语块链。其次是课堂教学过程,先是用各种方法展示构式的语言实例,引导学生从认知角度理解句子所表示的构式义,其次是引导学生理解构式语块之间的关系,接着根据语义关系将构式分成若干语块,并形象化地展示出来,然后告诉学生语块与语块之间的联结关系和衔接顺序,最后向学生详细说明每个语块内部的要求。
我们以“更不用说”推论性递进复句为例探讨实体性熟语化标记复句构式的教学过程。首先是备课阶段,我们应清楚,“更不用说”构式在形式上由P和Q更不用说两个语块组成,P既是递进的基点,也是推论的根据,Q更不用说既是递进的终结,也是推论的结果。例如:
(9)宋华:我们在说,你们这些老外快成“中国通”了,力波当然就不用说了。(刘珣主编《新实用汉语课本》第二册,第246页)
在教学例(9)的时候,首先展示实例,让学生理解复句所表示的构式义,即理解该复句表示“你们这些老外快成‘中国通’了,力波当然就更是中国通了”。其次引导学生理解构式中的“不用说”与言语动作无关,前面可以添加副词“更”,“更不用说”语义上表示反逼递进推论关系,在形式上可变换为“你们这些老外尚且快成‘中国通’了,力波当然就不用说了”和“既然你们这些老外快成‘中国通’了,力波当然就不用说了”。接着拓展更多实例,通过句型变换练习,让学生加深对“更不用说”构式的理解。例如:
(10)即使在他这个外行看来,也觉得五百万是不够的,更不用说只有一百五十万了。
(11)除了哥哥给他一些零用钱外,他父母从来没给过他一个子儿,更不用说去看他了。
通过扩展我们要让学生知道,“更不用说”构式都能形象化地表示为递降和递升两种结构。例(9)是递升结构,例(10)、(11)为递降结构。可分别表示如下:
(9’)一般老外…不能成为“中国通”→(箭头向右表示递升)你们这些老外…成了中国通→……→力波不是老外…是中国通→力波不是老外,且对中国很了解…更是中国通
(10’)内行看来…五百万不够←(箭头向左表示递降)在他这个外行看来…五百万也不够←……←在…三百万肯定不够←一百五十万…更加不够
(11’)一般父母…去看孩子←(箭头向左表示递降)一般父母…给孩子钱←他父母…没给过他钱←……←看他…更不可能
最后向学生讲清楚“更不用说”构式的内部要求,有些Q更不用说信息需要从前面递进基点和推论根据中补充,比如例(9)“中国通”并不能从“力波当然就不用说了”获知,而要结合前文才能推导出来,例(10)同样如此,“不够”并不能从“更不用说只有一百五十万了”直接获知,例(9)、(10)还有一个特征,即Q更不用说主宾能够易位,“力波当然就不用说了”可说成“更不用说力波了”,“更不用说只有一百五十万了”可变成“只有一百五十万就更不用说了”;而有些Q更不用说能直接提供信息,比如例(11)“更不用说去看他了”,“去看他了”就是Q更不用说提供的信息,“去看他”和“没给过一个子儿”之间形成递降关系。
我们以“P(p,q又),Q”因果复句构式为例探讨规则性熟语化标记复句构式教学过程。“P(p,q又),Q”因果复句构式是指下面一类句子:
(12)骑车的人太多,||有的人又不遵守交通规则,|也是造成交通拥挤的主要原因之一。(杨寄洲主编《汉语教程》第二册上·《我的眼镜摔坏了》,第121页)
备课阶段,我们应清楚该构式有原因语块和结果语块两大语块构成,二者构成原因—结果关系,其中原因语块又由并列或递进、转折关系的几个小语块构成。构式表示一个原因还不足以推出后面的结果,两个或多个原因累积才得出后面的结果,构式强调原因的累积。
课堂教学过程中,先展示语言实例,引导学生从认知角度理解复句的构式义,比如例(12)让学生知道“骑车的人太多”和“有的人又不遵守交通规则”是“造成交通拥挤”的两个原因,其次展示更多实例,让学生理解构式语块之间的关系。例如:
(13)田忌知道自己的马没有国王的好,||但是又不好意思说不赛,|就答应了。(杨寄洲主编《汉语教程》第二册上·《赛马》第35页)
(14)你们俩原来都学得不错,||有一定的基础,|坚持学下去的话,一定能学好。(杨寄洲主编《汉语教程》第二册下·《我们还想学下去》)
通过展示更多实例,学生可以了解到,例(13)和例(14)由原因语块和结果语块两大语块构成,其中原因语块又由并列/递进、转折的两个小语块构成,两个小语块之间存在或可添加副词“又”,结果语块可能是一个小句,也可能是存在语义关系的分句。接着根据语义关系将构式分成若干语块,并形象化地展示出来,我们可以在教学课件上这样概括:
骑车的人太多,有的人又不遵守交通规则,也是造成交通拥挤的主要原因之一。田忌知道自己的马没有国王的好,但是又不好意思说不赛,就答应了。你们俩原来都学得不错,有一定的基础,坚持学下去的话,一定能学好。 cause1 + cause2 → result P(p + q又) → Q
最后为学生介绍“P(p,q又),Q”因果复句构式的内部要求,比如复句结构基本采用n+1或n+n模式,原因语块内部是并列/递进或转折关系,不可能为连贯关系,副词“又”表示原因的累积,不表示时间的顺承。此外,还告诉学生该构式在语篇中也经常使用。例如:
(15)昨天我给山本打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去看京剧。||但是她说晚上有事,去不了。|所以我们就决定今天晚上去。(杨寄洲主编《汉语教程》第二册下·《她有事,去不了》第62页)
(16)正是上下班时间,|||路上人多车也多。||公共汽车上不去,|我们只好打的。(杨寄洲主编《汉语教程》第二册下·《她有事,去不了》第62页)
值得注意,例(16)看起来是两个句子,但从构式角度来说,“我们只好打的”是由“正是上下班时间,路上人多车也多”和“公共汽车上不去”共同推导出来的结果。
综上所述,除一般关联标记以外,汉语复句也存在两类熟语化标记,即实体性的习语化标记和规则性的图式化标记两类。前者指那些结构形式固定、形式和意义的某个方面并不能从其组成成分推导出来的熟语化标记,后者指那些规则性很强、经常标记某类复句的熟语化标记。这在过去的复句研究中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
对于由实体性的习语化标记和规则性的图式化标记关联的复句构式,我们主张在教学语法中采用“构式—语块”教学策略,并从备课和上课操作两方面提供了具体的教学方案。初步实践证明,这种教学方法是学生易于接受的,能获得良好的教学效果,不过由于篇幅原因,本文暂未报道实验结果,拟再专文报告。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汉语因果复句多样性与倾向性实证研究”【13YJC740110】、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项目“面向CSL 的汉语因果复句搭配的实证性研究”【CCNU16A06010】、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基于心理实验的汉语复句习得句法发展研究”【2013M531713】阶段性成果。
注释:
[1] 郭中:《近三十年来汉语复句关联标记研究的发展》,《汉语学习》2014年第5期,第80~88页。
[2] 姚双云:《连词与口语语篇的互动性》,《中国语文》2015年第4期,第329~340页。
[3] A.E.Goldberg,AConstructionGrammarApproachtoArgumentStructure,Chicago:Chicago University Press,1995,p.5.
[4] C.J.Fillmore,P.Kay,&M.Katherine,“Regularity and Idiomaticity:The Case ofLetAlone”,Language,3,1988,pp.501-538;P.Kay & C.J.Fillmore,“Grammatical Constructions and Linguistic Generalizations:TheWhat’sXdoingYconstruction”,Language,1,1999,pp.1-33.
[5] 邢福义:《汉语复句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第237~241页。
[6] 肖任飞、张芳:《熟语化的“更不用说”及其相关用法》,《语言研究》2014年第1期,第112~118页。
[7] 肖任飞:《非疑问用法的“什么”及其相关格式》,华中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第26~34页。
[8] 谢晓明、肖任飞:《表无条件让步的“说·什么”紧缩句》,《语言研究》2008年第2期,第99~104页。
[9] 董正存:《无条件让步构式的紧缩及其句法—语用后果》,《中国语文》2013年第4期,第332~340页。
[1] 国家对外汉语教学领导小组办公室:《高等学校外国留学生汉语长期进修教学大纲·附表三》,北京: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2002年,第26页。
[11] 储泽祥、陶伏平:《汉语因果复句的关联标记模式与“联系项居中原则”》,《中国语文》2008年第5期,第410~422页。
[12]姚双云:《复句关系标记的搭配研究与相关解释》,华中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第60~61页。
[13] 郭中:《因果复句关联标记模式与语序的蕴涵关系》,《语言研究》2015年第1期,第113页。
[14] 参见姚双云:《复句关系标记的搭配研究与相关解释》,华中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第13页;肖任飞:《现代汉语因果复句优先序列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第35页。
[15] 周小兵、梁珊珊:《韩国学生叙述性口语语篇逻辑连接情况调查》,《语言教学与研究》2014年第3期,第20~27页。
[16] 参见苏丹洁、陆俭明:《“构式—语块”句法分析法和教学法》,《世界汉语教学》2010年第4期,第557~567页;苏丹洁:《试析“构式—语块”教学法——以存现句教学实验为例》,《汉语学习》2010年第2期,第83~9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