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立,张学军
身体转向:查德·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及其对体育研究的启示
李旭立,张学军
查德·舒斯特曼是20世纪西方著名的身体实用主义美学的倡导者,他首次提出身体美学的概念,并提议建立身体美学学科。在舒斯特曼身体实用美学理论中,他构建了一个以审美经验为基础,以体育运动实现为主要手段的实践主义身体美学。文章通过身体转向分析了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的理论基础及其主要思想,并在此基础上探讨了舒斯特曼身体美学对体育研究的启示意义。
身体转向;查德·舒斯特;身体美学;体育
身体美学(Somaesthetics)是查德·舒斯特曼1999年在《美学与艺术批评》杂志上发表的《身体美学:一个学科提议》[1]一文中首次提出的概念,在2000年重版的《实用主义美学》一书的第十章收录该文。从实用主义哲学和美学的视角出发,舒斯特曼不仅尝试性地提出了身体美学的定义和三个基本维度,而且论述了身体美学的哲学价值和身体美学与传统美学学科之间关联。在2000年出版的《生活即审美》的第八章“身体转向:当代文化中的身体关切”分析了身体关注的原因及转向的意义,并阐述了身体训练是被如何结合到生活艺术或生活表演的哲学中,进一步发展和完美了身体美学的理论构建。2008年出版的《身体意识与身体美学》[2]是查德·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的专门论著,该书以身体意识问题为核心,试图将身体美学建构为一种普遍性的框架体系,来更深入地探讨身体意识问题与身体训练。
舒斯特曼之所以将希腊语的“soma”(身体)与英语“esthetics”结合起来创造出“身体美学”这一术语,因为在舒斯特曼看来,身体美学不仅是一个活生生的身体,是一个有意识的身体,“它表现了我们既是客体又是主体的双重属性:我们既是存在于世界中的某物,又是一个有感觉的主体,体验、感觉着世界,并行动于其间,[3]”而且是一个具有动态性、扩张性的身体。另外,在舒斯特曼看来,“soma”强调身体与心灵、身体与环境在本质的性与一体性,“它没有被身心区分所污染[4]。”对身心一体的推崇、身体的内外兼修、身体力行的强调成为舒斯特曼实用主义身体美学主要理论,“以及中国传统的武术、太极拳、禅宗等修身养生之法的倡导,都为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理论提供了强有力的思想之源和理论支持[5]。”
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理论与实践体系的构建,不仅是因为他要将武术、健美、体育运动等身体实践纳入其身体美学研究的领域,还要拓展到身体有关的人类学、社会学、生理学、心理学等学科。而且舒斯特曼本人经历4年的“费尔登克拉斯技法[2],”并接受过“亚历山大技法”的训练,对身体训练有着亲身的经历,并有独特的见解。身体不仅是审美的主体和对象,同时也是创造美的源泉与动力。体育作为培育、训练和推动身体成长与强健的事业,在日常生活中的诸多方面展示、创造、维护、延伸和塑造着身体美学。基于此,本研究尝试性地探讨舒斯特曼身体实用主义美学的形成以及对体育研究的启示。
西方哲学(美学)研究中,关注“身体”的不止舒斯特曼一人,在他之前的柏拉图(Platonic)、奥古斯丁(Aurelius Augustinus)、笛卡尔(Rene Descartes)、尼采(Nietzsche)、梅洛·庞蒂(Maurece Meyleau-Ponty)、福柯(Foucault)等都对身体的文化和符号进行深入研究,从而为引领哲学的“身体转向”奠定了理论基础。正如舒斯特曼所说;“我们的身体——从前被贬低为仅仅只是实现的媒体或手段,现在被提高到了构建者和事实场所的地位,身体自身成为了一种真实的价值。[6]”正是这些关于对身体的抑制、贬低到身体的拯救、凸现,为身体美学提供了丰富的思想理论资源,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西方哲学(美学)中的身体转向引发而促成了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理论的诞生。
1.1 从柏拉图到笛卡尔:身体在美学中的“缺失”
作为古希腊伟大的思想家——柏拉图,在西方精神的一切领域中都可以找到它的影子[7]。一提到西方美学思想,柏拉图的名字仍然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幽灵。在他早期的对话《大希庇斯篇》就开启了对美学的研究,并提出了“美是什么”思考的先河,成为美学史上一个划时代的贡献。柏拉图美学的思想核心是“二元分立”,即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把灵魂与肉体,理性与情欲,本体与现象,思想与感觉分离出来。灵魂与肉体的分离使身体在美学中显现出来,并成为早期人类关注的对象,也对身体教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柏拉图看来,灵魂高于身体,并在其它一些对话中表现出对身体的攻击和贬低。如在《高尔吉亚篇》中,柏拉图认为;“我们的身体是一个坟墓,住在里头的灵魂的性质是摇摆不定的[8]。”在《蒂迈欧篇》中,柏拉图认为:“当他(神)建构这个宇宙时,就把理智放在灵魂里,而把灵魂放在身体里……我们可以说这个生成是一个由神的旨意赋予灵魂和理智的生物[9]。”这些论述基本反映出柏拉图关于身体与灵魂对立二元论的一个构架,即身体是短暂的,灵魂是不朽的;身体是贪欲的,灵魂是纯洁的;身体是低级的,灵魂是高级的……,灵魂虽然非常复杂,但它同知识、智慧、精神、理性、真理在一起,并享有一种对于身体巨大的优越感。身体,正是柏拉图所推崇的价值的反面,它距离永恒而绝对的理念既陌生又遥远。在舒斯特曼看来,“柏拉图对作为媒介的身体的基础性之说明,强调其消极、分离的一面,虽然积极、建构的一面总是在重新露面,柏拉图的目标是一切邪恶的媒介之源—身体。[10]”
为了更清晰地论述“身心二元论”,柏拉图将体育引入到哲学领域。在《理想国》中,他把身体锻炼当成排斥涣散意志的靡靡之音,在《蒂迈欧篇》中,他认为体育和身体习惯克制身体冲动,净化人的灵魂。同时,柏拉图倡导“体育不是为技术化而是人格完善的体育观”与舒斯特曼提倡的“费尔登克拉斯技法”和“亚历山大技法”有着相同之处。
在西方美学史上,如果说身体在柏拉图哪儿遭受到灵魂的压抑与排斥,到笛卡尔哪儿则遭受到理性知识的诘难。从理性主义和普遍怀疑主义的观点出发,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确立了自我中心地位,并作为哲学的一条原理,成为评判一切唯一可靠的标准或依据。在笛卡尔看来,理性是天赋的、先验的,是人生来具有的一种辨别事非、真善和美丑的良知良能。在笛卡尔看来,自我与肉体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实体,人的肉体存在于空间中,并服从支配着空间存在的其他一切物体的机械法则。他通过“我思”所确认的“这个我,也就是说我的灵魂,即我之所以为我的那个东西,是完全、真正跟我的肉体有分别的,灵魂可以没有肉体而存在,所以,即使肉体不存在,灵魂也不失其为灵魂”[11]。在其著作《论灵魂的激情》中,笛卡尔从生理——心理的视角对身心关系进行思考,并将肉体与灵魂完全隔离开来。很显然,笛卡尔的这种理性主义哲学将“身体之维”排除外的。在笛卡尔之后的西方哲学都未能超越身心二分、扬心抑身的意识传统哲学之中,身体由此陷入了人类历史的无尽黑暗之中。
1.2 从尼采到梅洛庞蒂:身体在美学中的“出场”
正如伊格尔顿所言:“如果说可以把美学从窒息它的唯心主义的沉重负担下挽救出来,那么只能通过一种发生于身体本身的革命才能实现,而不能通过为理性争取位置的斗争来实现”[12]。毋庸置疑,对身体的建构,尼采并非第一人,但是用力最多、成效最显著的一个。尼采认为,身体是一个大理智,精神则是一个理智,因此,身体被赋予了更大价值。尼采对身体的构建,可以表现在4个方面:(1)对身体的描写和言说;(2)权利意志(身体的合力);(3)道德(身体的反动力);(4)群畜(身体的种类)。正如舒斯特曼所说:“尼采将身体鼓吹为‘始发点’,因为身体不仅为人提供了关于世界和时空的基本视点,而且还为人提供了追求愉悦和权力、改善生活的基本动力,这些动力成为我们对知识的派生欲求的基础[13]。”无疑,尼采将身体作为哲学的中心,以“一切从身体出发”,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身体革命。一直处于理性、道德、上帝的压抑与规训之下的身体登上哲学历史的舞台,成为真理、知识和人们行为的出发点和评判标准。
在尼采的身体哲学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体育哲学的影子。如在Drew A.Hyland在《运动哲学》一书介绍到,“尼采使用游戏(play)作为权利意志之事物的无目的性(purposeless)与非理性(irratioanl)发生”[14];Fink在其《游戏的本质论》中采用尼采游戏概念来支持其以游戏作为世界本质的论证;Norman Fischer在《竞技运动的战争模仿:描绘价值的完满性》一文中指出,尼采比其它思想家更强调以竞赛作为人类存在的本质[15];Cary Chester Banks以尼采的哲学作为体育运动在教育系统中有合法依据,得出体育的功能正符合尼采的哲学计划[16]。由此,在尼采身体哲学中,其哲学本身与体育哲学研究中与各个角度的契合度,为体育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图象隐喻,也为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理论的形成提供一定的参考依据。
与尼采过分地夸大身体理论相比,梅洛庞蒂对身体哲学的论述更加巧妙和谨慎。他不仅接受身体存在本质的缺陷,而且认为身体在本体论和认识论维度上存在局限,这些都是人类一味积极认识能力中必然的、重要的组成总分。基于这种理解和认识,梅洛庞蒂将身体定义为“一个特定世界的能力”,“在世界存在的载体:拥有一个身体,对于一个活的生命来说就是参与到一个规定的环境中去,与某些筹划融为一体,并持续到其中。”[17]它不仅将身体从主客分立、扬心抑身的意识哲学传统中解放了出来,并强调身体的基础性和身体感受的直接性。用活的身体来代替意识主体,用“世界之肉”来消除身心、心物之间的对立,来构建一种身心一体、主体合一的身体现象学或生存现象学,这些论述在他的著作《行为与结构》《知觉现象学》和主要观点“含混的身体”“语言的本质”中都能找到答案。梅洛庞蒂的身体现象学无疑极大程度上促发了身体意识的觉醒,这不仅加速了身体在后现代哲学中的全面登场,也为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的提出带来了诸多反思性的启迪。
1.3 从福柯到费瑟斯通:身体在美学中的“凸现”
福柯继承和发展了尼采“一切从身体出发”的哲学思想,将身体与知识、道德、权利、性结合起来,试图构建“一个完全为历史打满烙印的身体和摧毁了身体的历史”[18]。在福柯看来,因为身体的可变性与流动性,身体不仅是生理意义上的有机体,而且还是社会历史的建构物。身体不断地在社会、自然、文化环境中进行塑造与改变,各种历史事件的对抗与冲突也是通过身体来展示。正因如此,身体就无法摆脱政治权利的影响和干预,权利的作用就是对身体的塑造、监管、规训与惩罚,最终造就出一种“训顺的身体”。在《规训与惩罚》一书中提到,那些权利通过控制的规模,如体育来掌握它;其次是控制的对象,这种对象指机制、运动效能、运动内在组织;最后控制模式,意外着对空间时间和运动的编码来给身体各种压力、限定或义务[19]。福柯认为,对身体的规训技术特别精细,它们规定了对身体进行的政治干预模式,福柯称之为“权利微观物理学”。
在舒斯特曼看来,福柯将身体从政治权力,以及传统性文化的压抑之中解放出来,追求更多直接而现实的身体愉悦的理论的宣扬值得肯定。他赞扬福柯勇敢地实践其所鼓吹的身体美学,“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和他人的活的肉体经验来检验他所推崇的方法论”[20]。但同时,舒斯特曼指出,“福柯将身体规训与无政府实验结合起来,追求类似于前卫艺术的暴力和性怪异,这样的身体功能课似乎是危险的。[21]”与此相反,舒斯特曼则立足于实用身体美学,认为诸如瑜伽、禅定和安详的身体练习,则能达到持久和稳定的深层愉悦,从而达到自我的实现。
随着消费主义全球的蔓延,物质欲望的满足和世俗的消遣娱乐成为受众的基本诉求,身体作为一种快乐和欲望的载体被合法地引入到消费市场中。正如迈克·费瑟斯通所说:“在消费文化中、人们宣称身体是快乐的载体:它悦人心意而又充满欲望,真真切切的身体越是接近年轻、健康、美丽、结实的理想化形象,它就越具有交换价值。消费文化允许毫无羞耻地表现身体。[22]”费瑟斯通认为,新兴的媒介在消费文化对身体的操控与开发扮演着主要角色,正如舒斯特曼所说的那样,媒介的传播为各种娱乐活动制造了煽情感觉主义和极端化的震撼手段。在费瑟斯通看来,身体的维护并不是消费文化的结果,身体锻炼、控制饮食、苦行等都可经成为身体维护的手段,身体的维护包涵内在的身体和外在的身体两个基本的范畴。对内在身体的维护保养主要是为了更好地彰显外在身体的外表,这促成了内在身体和外在身体有效结合[23]。对此,费瑟斯通认为,凡是媒介提倡的身体维护,都是对身体健康和外表自我审查的鼓励,对有益生活方式的倡导,而消费文化总是对身体的标准不继的更新和提高,使受众不断的对身体的关注和投入。
舒斯特曼在美学层面上提出的“身体转向”对体育研究是非常有意义的,正如他自己强调那样:“将身体训练视为达到哲学启蒙和获得的根本途径这一观念,在亚洲的瑜伽、气功、禅定和太极拳等身体训练中处于核心位置”[24]。如果说舒斯特曼的美学理论基础来源上述学者关于身体哲学的思考,那么他的实践基础则是他的亲身体验。他不仅在日本广岛大学作访问教授时,对静坐和武术颇有研究,并在禅宗导师龟井上木户(Roshi Inoue Kido)大师的指导下进行一年的身体训练和修炼,而且,他曾经有过四年的费尔登克拉斯身体教育和治疗方法训练,并从事这项职业,还在此前授受过亚历山大技法的训练。在他看来,东方瑜伽、气功、武术等无一不是从身体训练体现人类智慧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同样,西方的身体训练方法诸如费尔登克拉斯身体教育、治疗方法训练和亚历山大技法,都是通过身体的训练来改善人体的自身感知。可以这样说,不论在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的理论基础,还是实践基础,都包含有大量的体育因素。体育本身就是基于一种身体哲学的表达,同时是身体的一种实践,从这个层面来说,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对体育理论的研究应有以下的启示意义。
2.1 拓展了体育理论研究的论域
舒斯特曼将“身体”从传统的经验论中剥离出来,不仅为哲学(美学)提供了研究的新视角,同时也为现代体育理论的研究开拓了一个新的论城。在当代体育社会学研究之中,对身体的关注不仅成为一个主要的研究方向,更成为主要研究的内容。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不仅是对体育社会学中的身体维度研究的一种反思,也在一定程度上拓展体育社会学身体哲学研究的意义。
为了将“身体”从传统的经验中剥离出来,扩大身体哲学的实践意义和魅力,舒斯特曼比较分析了费尔登克拉斯技法、亚历山大技法和赖希生物能学三种流行于西方的身体训练方法,来强调身体美学的实用性。舒斯特曼认为,这三种身体训练的方法根本上都有实用主义的改良性色彩,并都是通过规范化的形式来提高身体的感觉和执行功能。亚历山大认为,通过不同平常的站立姿势或身体运动的方式,来纠正和抑制已经习惯了身体姿势和笨拙的身体运动,使其有意识地将身体感觉和身体经验逐步拓展到无意识的身体习惯和身体运动中,达到身心合一的目的。在舒斯特曼看来,“通过对有意识控制法则的运用,我们能够及时而全面地对身体进行把握,最终消除身体的所有缺陷”[25]。亚历山大指出,身体的改善只能依靠头颈部的协调和控制感来达到,并主张通过理性、缓和的而不是非理性的、粗暴的训练方法来提高身体意识而改造身体经验。与理性的、缓和的亚历山大技法相比,生物能学训练方法则一种剧烈运动的训练的方法。生物能学将生命视为情感的运动,即在身体内部兴奋的升降或脉动。生物能学代表了一种生命哲学。生物能学训练的具体方法是主要训练屈曲的或前列腺相关的身体,其中接地(Gounding)疗法是我们与自己的身体低级部位相处,来克服我们对屈从于身体自然规律的有意识控制的恐惧,主要包括身体的屈曲以使手脚与地面的接触。对此,舒斯特曼将亚历山法称之为上升的身体美,并把生物能学称之为下降的身体学。通过分析,舒斯特曼认为,亚历山大技法代表了理性主义的一极,而生物能学则代表了非理性的一极,那么费尔登克拉斯技法正好处于两极中间。费尔登克拉斯技法包含了两种不同但又相关联的身体训练方法。一种是一系列缓解而轻柔的身体训练方法,其目是增进身体的感知,包括躯体与四肢不同的组合运动;一种是在教师的指导下,发现学生运动神经功能问题,并使学生所认识问题达到相应的训练。在舒斯特曼看来,这种通过师生交流传递信息,而不是通过震动去克服阻力来训练的方法,是一种功能性整合的课堂教学。正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舒斯特曼在构建着身体美学思想,并对身体美学建构了基本身体的维度。
审美、创造美、展示美、和塑造美应是体育的本质。很遗憾,伴随艺术和体育运动的日益职业化,以锻炼身体、增强体质、磨炼意志、展示技艺、展露美丽和培养人、教化人的体育运动在某些领域发生异化现象。体育社会学的身体维度,都是对体育社会学乃至传统社会学的研究方法有着一反思[26],同时也形成了一定的新的研究方法。舒斯特曼给我们建构了一个身心合一的身体美学,如何通过体育锻炼方法来实践自的身体,这此理论和方法为现代体育社会理论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
另外,舒斯特曼为了构建实用主义身体美学,将瑜伽、武术、气功、有氧运动一并纳入到他的身体美学实践中。在舒斯特曼看来,身体美学是灵肉兼修、知行合一,并主张通过瑜伽和太极拳、武术之类的运动与身体相关,又与灵魂有关的身体训练方式来提升和改善身体习惯、身体意识与身体功能,使身体更加朝着一个更优雅、理性、更有控制力的方向发展。2004年,舒斯特曼在亚特兰大任职于身体、精神文化中心,并通过身体实用美学开展了一系列的研究。随后成功的举办了“行动中的身体:在知觉与表演中探究”“亚洲文化中的艺术与仪式”“法国文化的具体化”“身体艺术”“康复治疗与艺术中的精神性身体”“身体与技术:工具的身体美学”等研讨会。经过20年努力,中西方学者开始关注和认识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理论。与此同时,在20世纪文化大背景下,体育哲学在研究方法和研究内容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些研究还是围绕身体在体育美学和体育伦理学中展开深入的讨论与研究,并出现了大量的成果,如在2013年“国际体育哲学学会”(IAPS)⑤出现体育哲美学的研究主要有:《体育美学的新认识》《体育与崇高》《美学体验影响的重要性》《体育的美》等,在体育伦理学方面研究的《体育伦理学——我们应关注什么》《体育伦理与道德》《幸运的获胜者,可笑的事实以及亚里士多德》[27]等。身体实用主义作为20世纪末出现的新理论、新观念,以及独特的视角为现代体育哲学的研究和解读开启一个新论域。如果说传统的体育哲学是对体育客体文本解读的话,那么,身体美学在体育研究中将指向主体、以及经验生成的相关问题。
无独有偶,瑜伽(Yoga)作为东方最古老的一项使身体、心灵和诣统一的运动方式,在20世纪出现了大量的研究,并运用到临床上。根据Kyizom[28]、Parshad[29]、Santaella[30]、等研究,瑜伽可对神经内分泌系统、心血管系统、呼吸系统、运动系统都有显著的提高或改善。Streeter[31]等研究结果显示,瑜伽对心理状态的调理是可行的、有益的。舒斯特曼认为,诸如瑜伽、太极拳、武术等训练方法,都是将完整的姿势与运动组合成为系统,把身体看成为一个统一的有机体来发展身体的和谐功能和身体的能量。并认为,通过这些方法的身体训练改善后身体和谐是一个有益的手段,是一个有益的副产品,有助于改善精神和心理平衡。毋庸置疑,20世纪瑜伽的研究成果与舒斯特曼亲身实践提出的观点有着高度的吻合。对此,舒斯特曼将瑜伽、武术、太极拳等更多的身体实践纳入美学的研究,以拓宽美学的学科边界,同时也拓宽了体育学研究的领域。
2.2 搭建中西体育文化沟通的桥梁
舒斯特曼在构建实用身体美学的过程,始终秉承实用主义的多元包容的原则,为了诠释、补充和完善身体美学理论,从东方思想上寻求和挖掘可利用的资源。为此,可以肯定的是,在舒斯特曼实用身体美学建构的过程中,它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欧洲中心主义”,从而为东西方的文化对话与沟通搭建了一座桥梁。正如舒斯特曼所说,他所做的是一种桥梁性的工作,包括将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有效地结合起来。他认为“桥的想法很重要,因为当你说成两者之间的桥梁时,你必须尊重两者,了解到两者的不同,尽管它们可以被结合起来。我还想,在实用主义和中国哲学之间造一座桥梁[32]。”事实上,在舒斯特曼的实用身体美学中,我们可以找到中国古典文化中内外兼修、身心一体、知行合一的思想,而且有修身养生的方法(诸如武术、瑜伽、太极拳),这些都为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理论提供了有力的思想之源和理论支撑。
舒斯特曼认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身体行为的改善与内在精神修炼有效地结合堪称为一种身体教育的典范。他通过对儒家、道家的审美与实践研究,认为中国的哲学对身体的关照不仅从理论层面上强调身心不分、重身贵生,在实践上落实到诸如武术、禅宗、气功、太极拳等修身养性的身体活动中。比如中国传统的儒家哲学对身体的审美强调通过诗、乐、舞等身体表演活动,来实现自我的提升和完善。正因如此,舒斯特曼在构建一个以身体为中心,致力于对身体知识、身体经验和身体训练进行批判和改良的研究中,从中国传统哲学和美学中充分挖掘可用资源,为其身体美学的合法性寻求理论依据。从实用的视角出发,中国的哲学和美学更加重视身体的实践,凡事都要讲究身体力行,在身体美学更是强调的“身教”的方式,而不是通过语言和文本来说明。也正是如此,太极拳、武术、禅定、气功等便成为中国文化中身体训练的典范。在舒斯特曼看来,“中国哲学似乎对身体在审美、认识、伦理和社会、政治中所扮演的中心地位提供许多可喜的支持,正如中国形形色色的医学、武术和禅定的传统一样,它们为增进身体的敏锐性以及身体的和谐与活动能力提供了很好的实践方法[33]。”正是舒斯特曼在身体美学构建的过程中,始终坚持实用主义多元性的观点和对不同语境下的尊重,舒斯特曼的实用身体美学可以成中西方哲学,特别是与中国传统思想文化进行富有成效的对话与协作搭建起一座桥梁。诚如舒斯特曼所说:“进步的,开放的西方思想如何学习亚洲哲学和身体技术,同时以实用主义的方式使这种亚洲思想得到良好的发展。我们西方实用主义者尤其学要会耐心和仔细的倾听,因为我们不仅许多东西要向我们亚洲同事和他们的聪明祖先学习,而且我们曾经过于缺乏基本的文化修养以至不能理解他们[34]。”
体育文化比较,特别是中西方的体育文化比较,是我国近代体育界一直没有间断的重要课题。体育文化作为人类特有的一种社会文化现象,其发展是伴随着人类的出现和发展而产生和发展,由于文化背景的不同的,便形成了不同特色的体育文化形态,使其在相互对话与沟通中出现各种障碍,特别是中西方的体育文化。通过分析舒斯特曼实用身体美学理论,在其理论构建中包含一些中国传统体育文化,这些传统的体育文化不仅为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理论的构建提供理论支持,而且为中西方体育文化的对话与沟通搭建起一座桥梁。
2.3 身体观照:体育异化与人道主义关怀
随着后现代消费社会的全面到来,诸如时装设计、广告形象、体育竞技、医疗保健等等名目繁多的身体产业开始勃兴,同时,像身体社会学、身体政治学、身体人类学、身体文化学等理论对身体的研究,都标志着一个身体复兴与崛起的时代到来。因此,对身体的发现和关照已成为消费时代最为显著的文化症候之一。就象舒斯特曼所料,在这样一个全新的消费时代,对身体的关注会被嘲笑和奚落,对身体美学科学的提议更被认为是一种对肉欲的鼓吹。舒斯特曼认为,身体美学对身体的关注,并非在提倡一种所谓的肉体享受,而是尽力为身体寻求合法性地席位。在舒斯特曼看来,“对于拥有身体的人类而言,即使是所谓纯粹思想的遐迩和刺激也是肉身化……我们不能忘记思想既要依靠身体的健康,也需要同样身体的肌肉收缩。[35]”对此,舒斯特曼倡导的身体美学本质并非关注身体,而是关注身体的意识和具体化的精神。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尽管身体美学应和身体崛起时代的潮流,但它并没有流于肤浅和庸俗,更没有成为纵欲主义和享乐主义的同谋。另外,舒斯特曼构建的身体美学对生命欲望的肯定,并不意味着享乐是人生追求的最终目标,就象瑜伽、太极拳和禅定等具体化的身体训练来提升身体的敏感性和控制力,促进身心之间的内在协调与统一,从而创造出更健康的、更有效的个人。这才是身体美学的终极目标,也是真正人道主义的身体关切。
体育作为一种集中展示身体的社会文化现象,不仅连结人类历史的过去和现在,充分揭示人的生物性、自然性和社会性,而且可以作为探讨与解读社会发展的一条路径。通过体育在人类历史上的发展与演变,可以清晰地看到,体育一开始就以国家利益为出发点。如果说身体在尼采那里得到了正名,身体超越了理性,但其所倡导的“权利意志”使后来的身体享乐主义和身体消费主义盛行。在福柯哪里,身体成为一种权利规训和改造的对象,而权利对身体的规训及改造导致了庞大的身体政治学,这也使得身体作为一种生产力而受到权利和支配关系的干预。现代奥运会不仅是体育发展的标志性事件,同样是运动员身体表达、认同和展示平台,尽管现代奥运会将体育赛事进行民族主义的解读和批判,但体育赛事从来没有摆脱过国家权力干预。
体育的异化一直倍受体育学者的关注,并在研究过程形成了不同的领域,如竞技体育的异化、民族体育的异化、体育健身俱乐部的异化、学校体育的异化等。体育的异化的本质就是身体的异化,因为身体是体育的载体和基础。伦敦大学学者孙睿诒指出:“身体作为一种能量正是这样被国家廉价征用,并在全球资本体系中获得利润,同样,举国体制下的运动员的身体能量正是被这样一套相似而不同的体系所控制和利用。[36]”如果说竞技体育的异化使运动员失去了对自我身体的控制权力,从而产生了兴奋剂的滥用、运动资格作弊、金牌主义、竞技体育人道主义和贵生精神的缺失,那么,体育健身俱乐部的异化则是资本权利对受众身体的一种诱惑和操控,从而产生了消费者的阶级区隔和资本镜像。学校体育的异化则是通过对青少年身体权利的剥夺,或许中国中小学学生体质健康连续25年下滑能够充分地说明学校体育的异化。如何克制体育的异化,对体育运动中的身体给予更有效、更有力的人道主义关怀,在舒斯特曼实用身体美学中可以找一个全新的研究视角。
身体是体育的载体和主要的物质基础,同时也是西方哲学和美学中的中心问题。舒斯特曼所提出的身体美学作为一种身心一起、知行合一的美学学科,就是表达了对身体的一种高度的关注。他主张通过身体训练来培养身体意识,以使我们的行为变得更加高雅,使我们的感觉和意识变得更加愉快和敏锐。作为一门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学科,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具有很强的操作性与应运性。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出于对身心二分、扬心抑身的西方两千多年传统哲学的反思与纠拨,同时将身体美学研究的领域引入到体育的研究中。通过以上分析,在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的建构中,它通过一些体育运动来为身体美学提供理论与实践依据,并进行大量的研究与实践。尽管学者对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的评价褒贬不一,在当下体育的发展和与现代性相结合的语境中,身体美学作为一种严肃的理念,确实不失为体育学研究的一条新路径。
注解:
①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的三个维度包括分析性身体美学、实用性身体美学和实践性身体美学。在舒斯特曼看来,分析性身体美学主要关注身心合一的话题,并强调生物性;与之相反,实用性身体美学有着鲜明的规范性和说明性,并提出一些改善身体的特殊方法并对其进行比较批评;实践性身体美学比起前者更具有实践性,它可以通过专业训练等方法,反思身体在实践中的作用,从而实现自我的改善。
②费尔登克拉斯技法(The Feldenkrais Method)是由乌克兰的犹太物理学家、柔道练习者莫舍·费尔登克拉斯(1904-1984)医生所创立。在费尔登克拉斯看来,良好的健康意味着身体功能发挥正常,能够应对各种情况。这种身体训练方式又日称“通过身体运动而觉悟”训练方法。
③亚历山大技法(Alexander Technique)是弗雷里克·亚历山大在1890-1900年形成的一套身体训练技术和方法。主要内容是教人用自我的方法,诸如如何运动、如何静止、如何呼吸、如何学习、如何组织意识而专注与某物,特别是教人如何在特定情境中选择恰当的反应方式。其核心是“快速而不假思索的反应”。
④在柏拉图看来,任何技艺都不是为了它本身,而只是它的对象服务,因而体育的意义和作用也不是为了技术本身,也不是仅仅增强体力,而是造就人的灵魂与品质。
⑤国际体育哲学学会成立于1972年年,其前身是“体育哲学研究学会”,1999年更名为国际体育哲学学会。其主要宗旨是推动体育哲学的科学研究,提升体育哲学在体育学术界以及哲学学术界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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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dy Turning:Richard Shusterman′s Somaesthetic and the Implication on Sport
LI Xuli, ZHANG Xuejun
Richard Shusterman advocates pragmatism famous western somaesthetics in twentieth Century, he first proposed the concept of soma esthetics, and proposed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soma esthetics discipline. In the Richard Shusterman soma of practical aesthetics theory, he set up an aesthetic experience as the foundation, to achieve the main means of the practice of Marxism somaesthetics in sports. This article through the body turning to analyses the basic theory of Richard Shusterman soma esthetics and its main idea, and on this basis to explore the significance of Richard Shusterman′s somaesthetics of sports research.
Body Turning; Richard Shusterman; Somaesthetics; Sport
1007―6891(2017)01―0010―06
10.13932/j.cnki.sctykx.2017.01.03
G802
A
2016-07-11
2016-07-13
定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体育系,甘肃定西。
Department of Physical Enduction of DingXi Teachers College, Dingxi Gansu, 743000,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