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成
(深圳大学,深圳 518060)
《周易·系辞上传》①道:“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黄寿祺 张善文 2007:392)。其中“两仪”,即天地,指阴(- -)阳(—),而“阴阳”在我国古代哲学中指宇宙中贯通物质和人事的两大对立面。《庄子·天下》断言:“《易》以道阴阳”(庄周 2013:416)。《周易》论阴阳,揭示阴阳之道。《周易·系辞上传》称:“一阴一阳之谓道”(黄寿祺 张善文 2007:381)。一阴一阳的往来变化/矛盾变化规律叫做“道”。易道即阴阳之道,阴阳交变的道理。宇宙自然、人类社会的根本规律在这阴阳的相对、相交、相感、相和、相补、相替的关系中。《易》准天地,弥纶大道,范围万化而无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阴阳之道纵横各科,通贯古今。神学的迷蒙、科学的光环、哲人的深邃、骚人的情趣,无不刻下它的迹印,真可谓千古不绝之学。《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指出:“易道广大,无所不包,旁及天文、地理、乐律、兵法、韵学、算术,以逮方外之炉火,皆可援易以为说”(转引自傅惠生 张善文 2008:42)。据此立论,翻译研究也可“援易以为说”,即是说,我们可以援易入译,以易治译,以易弘译。易为体,译为用,体用一源,易译相通。犹如冯友兰所言,《周易》是个“空套子”,“任何事物都可以套进去”(转引自章关键 2007:427)。圣人先贤研易,推天道以明人事。我们研究翻译,不妨借《周易》这个“空套子”,以天道明人道,以易道推演译事,探寻译道。本文拟借《周易》阴阳之道的智慧,力图探赜索隐,钩深致远,诠释翻译生命之旅的真谛和价值。
通过分析《周易》阴阳交感而化生万物的哲学道理,我们可以明白:翻译生命的形成是阴阳两种力量交感融合的结果,具体来讲,这两种力量是原语文化和译语文化。翻译意味着“为特定目的和译语环境中的特定受众生产译语背景中的文本”(转引自Nord 2001:12),其过程是文本的生产,其结果是文本的生成。文本的生产、生成即物的化生、创生。文本经过翻译被赋予新的意义,获得新的生命(陈东成 2016:21-22)。但翻译不是简单的言语换易或说单纯的语码转换活动,而“很可能是整个宇宙进化过程中,迄今为止,我们所遇到的最复杂的一种活动”(Richards 1953:250)。这种活动涉及的不仅仅是不同的语言,而在更深层的意义上来说是不同的文化,是不同文化的交流、合作或交融,即原语文化与译语文化的相遇、相摩、相荡、相融(陈东成 2013:78)。翻译的本质是文化交易,翻译活动是文化交相感应、交通成和的具体体现。只有文化交感、交通,讲不同语言的人才有交流的可能,翻译才能成为现实(陈东成 2014a:115),翻译的生命之旅才得以开始。翻译所出,犹如“万物所出,造于太一,化于阴阳”②。只有原语文化与译语文化有机结合,交相感应、交通成和,翻译才能发生、存在和发展,翻译的生命之旅才得以完成和富有价值。
《周易》论阴阳的变易之道,认为一切皆变,万物常新。孔颖达《周易正义》发论说:“夫‘易’者,变化之总名,改换之殊称。自天地开辟,阴阳运行,寒暑叠来,日月更出,孚萌庶类,亭毒群品,新新不停,生生相续,莫非资变化之力,换代之功。然变化运行,在阴阳二气,故圣人初画八卦,设刚柔两画,象二气;布以三位,象三才也。谓之为‘易’,取变化之义”(孔颖达 2009:4)。为突出变易的特点,《周易》提出“唯变所适”的观点:“《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黄寿祺 张善文 2007:417)。这要求人们面对运动不息、变化不止的世界,“观其会通”(黄寿祺 张善文 2007:384),善于变通/通变。
刘勰在《文心雕龙·通变》中指出:“文律运周,日新其业。变则甚久,通则不乏。”“设文之体有常,变文之数无方……凡诗赋书记,名理相因,此有常之体也;文辞气力,通变则久,此无方之数也。名理有常,体必资于故实;通变无方,数必酌于新声:故能骋无穷之路,饮不竭之源”(刘勰 2012:400-401)。翻译亦然。文无定诠,译无定法,变文之数无方。翻译的生命之旅日新月异,守经达权、变化会通是其必然选择。
贾公彦的《周礼义疏》将“译”定义为:“译即易,谓换易言语使相解也”(转引自罗新璋 2009:1)。赞宁在《义净传系辞》中对“译”的解释是:“译之言易也,谓以所有易所无也”(赞宁 2009:92)。“易”是“变”,“相解”和“以所有易所无”是“通”。翻译是通过“变”达到“通”的目的。翻译所肩负的任务是采取变通的手段,使译文与原文相通,让原文的“生命得以延续”(Benjamin 2000:16)。如果译文与原文不相通,他们之间就存在“隔”,形成闭塞,原文的生命会在异域窒息,也就谈不上延续,译文的生命之旅也会因此完结。
《周易·系辞传》提出一个变革模式:穷—变—通—久—利(“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变而通之以尽利”)。事物因穷而变,因变而通,因通而久,因久而得利。放之于翻译,我们可以将上述模式作如下解读:
穷——找不到与原文相同的表达方式;
变——采取变通手段;
通——打通译文与原文之“隔”;
久——原文的生命延续;
利——翻译产生利益功用。
在翻译的生命之旅中,“变通”不是说进行个别语言方面的调整就大功告成,而是要达到译文与原文整体生命的“会通”,即“会合变通、和合融通”。如果要做到“会通”,就要“与时偕行”(黄寿祺 张善文 2007:238),贵时变通。“变通者,趣时者也。”(同上:400)“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同上:396)译者应根据时代的要求、原文的意义与风格、读者的认知环境、自身的诗学涵养等因素趋时适变,“化而裁之”“推而行之”,这样才能使译文与原文之间“交流互通、往来不穷,发生良性的意义对流关系”(刘华文 2015:25)。
天道的变化是阴阳之道的变化,也是阴阳规律的变化。阴阳的关系既对立又统一,两者达到平衡时便出现相和状态。所谓“和”,是中和、和谐的意思。“和”的思想在很多中国古代经典中大受褒扬。例如:
《尚书·舜典》:“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陈戍国 2002:218)
《礼记·中庸》:“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陈戍国 2002:7)
《礼记·乐记》:“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陈戍国 2002:567)
《论语·学而》:“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陈戍国 2002:18)
《淮南子·氾论训》:“天地之气,莫大于和,和者阴阳调,日月分而生物。”(翟江月 牟爱鹏 2010:894)
《春秋繁露·循天之道》:“和者,天之正也,阴阳之平也,其气最良,物之所生也。”(董仲舒 2001:643)
可见,“和”是一种极其顺畅、理想的存在和发展状态(陈东成 2014b:27)。从天地自然的生化到人类社会的发展,万事万物莫不以和为美为贵。“和”的思想在中国深入人心,影响深远,无所不及。它源远流长,贯穿古今,穷本究源,一直可以追溯至《周易》。《周易》尚“和”,六十四卦的卦象、卦辞、爻辞等都体现出这一思想。《周易·坤·文言传》赞扬:“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黄寿祺 张善文 2007:24)将内在的中和之性以全身酣畅的努力体现出来,以发挥于事业之中,这样能达到最完美的程度。因此,《周易·乾·彖传》提出:“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黄寿祺 张善文 2007:4)。意思是说,天的法则或自然规律,乃经常变化。在这变化中,生育万物,万物各依其生命与本性而变化行动,使阴阳会和之气能常转不息,万物能正固持久地成长。人们能依自然所赋予的生命,尽性而为,发挥各自的特性,以体现生命的意义(闵建蜀 2013:192)。
“保合太和”是《周易》的核心思想。关于“太和”,朱熹在《周易本义》中解释为:“阴阳会合冲和之气也”(朱熹 2011:50),也就是阴阳和谐之气。汤一介认为,“太和”可以理解为“普遍和谐”,包括自然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以及自我身心内外的和谐等4个方面。(汤一介 1998:4)我们认为,“太和”的意思是“至和、最和谐”,即最高的和谐,包括汤一介所说的4方面的和谐,是自然自在的和谐与人类自为的和谐的统一,是至高至美的和谐(陈东成 2014c:149)。自然和人类进入“太和”状态,就会出现《周易·中孚》中描绘的那类景象:“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黄寿祺 张善文 2007:353)。山清水秀,鹤鸣子应,一幅和泰、和谐的自然图景;笙歌美酒,贤主嘉宾,一片和睦、和悦的人伦之情。
“太和”可视为翻译生命之旅行进的标杆,也是有为译者孜孜追求并力图达到的境界。唐代著名佛经翻译家玄奘译经既求真又喻俗,其译文既重信,又重文体风格,达到“和谐”理想的境界(王秉钦 王颉 2009:18)。梁启超在《翻译文学与佛典》一文中对玄奘大加称赞:“若玄奘者,则意译直译,圆满调和,斯道之极轨也”(梁启超 2009:105)。“极轨”犹言最高准则、完美境界。所谓“圆满调和”,也就是中国哲学上的“和合”之境(刘宓庆 2005:48-50),即《周易》所倡导的“太和”之境。 罗新璋标举“神似形似,浑然一致,是为胜境”(罗新璋 2009:12);钱锺书推崇“尽善尽美”式的“化境”(同上:774),即“质中有文,文中有质,浑然天成,绝无痕迹”(胡应麟 1979:22)的境界。罗新璋和钱锺书所追求的也是《周易》的“太和”之境。
在“太和”状态下,万物各依其本性而运作,各得其所,各得其宜。如果翻译界进入“太和”状态,则著(原作)、(翻)译、经(营)、管(理)、(出版)商,各色人等,各尽其才,各显神通;文化、经济、社会、政治等诸方力量,和衷共济,参赞辅相,翻译界因此和谐有序,欣欣向荣。翻译的生命之旅享受这番生机勃发、赏心悦目的美景,从而彰显其巨大的价值和深远的意义。
阴阳的状态并非静止永恒,而是处于不停地此消彼长的运动变化之中。阴阳之间会相互推移,相互转化。阳极生阴,阴极生阳。静极而动,动极而静。穷上反下,物极必反。昼为阳,夜为阴,黎明之前最为黑暗。春夏为阳,秋冬为阴。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严冬过后必然是温暖的春光。这点从十二消息卦(图1)中看得尤为分明。从十二消息卦的卦形及其排序看,最先是复卦一阳息五阴,递进至乾卦六阳息六阴,然后是姤卦一阴消五阳,又渐变为坤卦六阴消六阳,成一周期,再变便循环成一阳息五阴,成为“反复其道”(黄寿祺 张善文 2007:143)。即是说,阳生于阴盛之极,逐渐增长至阳盛之极;于是阴又始生至于盛极。如此阴阳相生,相互消息,循环不已,每一循环即入一新的境界,这就是竹简本《老子》所说的“天道圆圆”(转引自洪迪 2014:29-30)。
《周易·序卦传》结尾说:“有过物者必济,故受之以《既济》。物不可穷也,故受之以《未济》终焉”(黄寿祺 张善文 2007:451)。其实,既说“未济”,也就可以回到开头的“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同上:449),万事万物都在作螺旋式的永恒运动。《周易》中,乾卦和坤卦排在六十四卦开头,是父母卦;既济卦和未济卦排在末尾,具有“终则返始,生生不息”的含义。乾坤为万物生长的基础,既济卦置于第六十三卦的位置而非第六十四卦的位置,表示事物的发展没有终结,而未济卦置于六十四卦之末,表示事物的变化是新新相续,难怪《周易·系辞上传》提出“生生之谓易”的说法,事物不断地变化发展而无穷尽。(同上:381)
“事物之构成是阴阳的分合所致,而达到反溯性的合,则循环形成,事物已然经历某种动态过程,达到回归自身的一种活动。与此相适应,翻译也应该是这样的一种‘循环’性的‘回归’”(蔡新乐 2016:263)。出发总是意味着回归。人生如此,翻译也是一样。翻译始于“出发”,经旅途“行进”,“抵达”目的地作停留后,最终还是要踏上“回归”的路程。
图1 十二消息卦
宇宙无边无际,事物的发展无休无止,翻译的生命之旅无穷无尽。翻译每次从“始”到“终”只是一个过程,一个过程完成或说“既济”之后,接着又开始一个新的过程,旧过程的终结即新过程的开始。从整个发展过程来看,它始终处在未完成的“未济”状态,生生不息,永无止境。就个体译者而言,其生命的有形部分(肉体)受生存环境和自身条件的限制,其发展有限,而生命的无形部分(精神)可以超越现实,任其发展。但不管发展到何种高度,最终也会“回归”,即从高远的层次,如哲学和宗教层次,回到具体的生命中,下济世界。唯有如此,译者的精神才有无限超越的可能,同时译者也会以宽广的胸怀面对现实,参赞天地之化育。
阴阳是《周易》的基础与核心。《黄帝内经·阴阳应象大论》引黄帝语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姚春鹏 2010:54)。阴阳之道是贯穿《周易》始终的基本原理。《周易》的阴阳之道放之四海而皆准,用之于翻译“能成天下之务”“开物成务”(黄寿祺 张善文 2007:390,392)。生生之谓译,译有生生之德。翻译是一种孕育、培养和成就生命的活动,其过程可视为生命之旅。翻译的生命之旅,既有译作的生命之旅,又有翻译工作者,尤其是译者的生命之旅。文本经过翻译被赋予新的意义,从而获得新的生命,在异域传播。译者是翻译的主体,从事译文的生产,是跨文化交际中最重要的使者。翻译的生命之旅包括启程、行进、抵达和返程,可按《周易》的阴阳之道从“交感化生”(阴阳相交/交感)“变化会通”(阴阳相通/变通)“保合太和”(阴阳相和/和谐)“终则返始”(阴阳相替/交替)等方面阐释。翻译的生命之旅循环往复,永无绝期,每次“回归”是为下次“出发”作准备。其根本价值在于成物成人:译文生生不息,新新相续;译者的精神生命从自然向心理、艺术、道德、哲学,乃至宗教步步上跻,层层超升。
注释
①《周易》包括《易经》和《易传》。《易经》含六十四卦卦符和经文;《易传》由《彖传》(上、下)《象传》(上、下)《系辞传》(上、下)《文言传》《说卦传》《序卦传》《杂卦传》等7种10篇组成。有时人们用《易经》代指《周易》。
②语出《吕氏春秋·大乐》,转引自苏永利《易学思维研究》(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3)的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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