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松
(苏州科技大学 人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9)
《南朝五史辞典》献疑
吴 松
(苏州科技大学 人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9)
袁英光先生主编的《南朝五史辞典》是首部专门注解“南朝五史”的辞典,是“南朝五史”研读者必备的重要且便利的参考书。该辞典收罗宏富,释义简明扼要,但难免有误,主要表现为未正确诠释部分语素的含义、词语释义与语例不合、存在史实疑误等。
《南朝五史辞典》;释义;疑误
著名史学史专家袁英光先生主编的《南朝五史辞典》是《二十五史专书辞典丛书》之一,所谓“南朝五史”指的是二十四史中的《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南史》。“南朝五史”过去都没有专门的注释本,而南朝时期语言的发展变化又很快,因此为“南朝五史”作注解是很有必要的。袁英光先生主编的《南朝五史辞典》吸收了前人的相关成果,收录词目三万八千余条,释文做到了“简明扼要,平实易懂,切于实用”[1],为今人研读“南朝五史”提供了诸多方便。因研究学习的需要,笔者在翻检中发现该辞典一些条目还值得商榷,谨择其要者列出,以利于该书日后的修订。
辞典释义应当能准确反映词的完整准确的含义,如果忽视或误解其中部分词义就会不太妥当,有时候甚至会谬以千里,释义完全不符合原意。
【金铤】铤,箭铤。以黄金所制者为“金铤”。(440/南1322)*括号内前一个数字为此条在《南朝五史辞典》中的页码,后一个数字为该词在中华书局本“南朝五史”中的页码,汉字代表五种史书中的一种。下同。
按:这样的释义是未了解“铤”的用法,这里当理解为后世的“锭”,“铤”“锭”是同一个词的不同书写形式。清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卷一九《锭》云:“古人称金银曰铤,今用锭字。”[2]“金铤”也就是金锭,指熔铸成条块等固定形状的黄金。“金铤”的用例在《南史》成书之前早已有之,如东晋僧伽提婆译《增壹阿含经·等见品》:“汝持此金铤入城中,买种种饮食持来此间。”[3]梁曼陀罗仙译《文殊师利所说摩诃般若波罗蜜经》云:“无作智名不退智,犹如金铤先加钅追打方知好恶。”[4]
【散动】“散”是不固不收的症候,“动”是疾病发作的意思。《南史·江敩传》:“敩至云龙门,方知废立,托散动,醉吐车中而去。”是他假装酒醉呕吐,以便脱身之计。(780/南943)
按:此条解释有偏误,“散”应当指的是寒食散。魏晋南北朝上层人士服散成风,寒食散上瘾后与鸦片类似,因服散发作称之为“散动”或“散发”,“动”和“发”都可以指疾病发作。根据鲁迅《而已集·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的研究,服寒食散后需要饮热酒、脱衣服、用冷水浇身、吃冷食[5],因此江敩醉酒可以假托是缘于服寒食散后的需要。《汉语大词典》“散(sǎn)”条第11义项,释义为“寒食散,又名五石散”,第一条引例便是《南史·江敩传》此条用例。[6]472《南朝五史辞典》将“散”理解为“不固不收的症候”,是采用了某些医书对《黄帝内经素问·至真要大论》“散者收之”中“散”的一种理解,如高忻洙等主编的《中国针灸学辞典》中“散者收之”下解释道:“指不固不收的症候,要用具有收摄固涩作用的方药(或方穴)治疗。”[7]“不固不收”指精气耗散不止,这是一种描述性的病状,并不能发作。
同页“散石”条,该辞典解释为“泛指药物与针石”,实际上指的也是寒食散,应为五石散的名称异化,“散”指其形状,“石”指配剂有五味石。该条出自《宋书·吴喜传》:
将之为用,譬如饵药,当人羸冷,资散石以全身,及热势发动,去坚积以止患。岂忆始时之益,不计后日之损,存前者之赏,抑当今之罚。非忘其功,势不获已耳。[8]
清代学者郝懿行《晋宋书故·寒食散》就引用了《宋书》这一段话。[9]这段话出自宋明帝刘彧诏书,吴喜因能力突出而被毒杀,刘彧说使用大将,就像服五石散,当人患寒疾时要用它来治病,当散的热势发动时,就要“去坚积以止患”,将军是打天下的,天下已定,这些人就变成潜在的祸害,不能想着他们昔日的功劳而有丝毫的手软。凡人取譬喻,一定是当时人所熟知易于理解的,这个譬喻也从侧面说明了寒食散在当时很流行。
【载离】承担,遭受。离,义同罹。《梁书·武帝纪上》:“严科毒赋,载离比屋。”(842/梁17)
按:所引《武帝纪》语例,出自南齐末年封萧衍为梁公的策命,上下文是回顾齐朝末年政治混乱情况。“严科毒赋”是指严刑峻法与繁重的赋税,“比屋”指排在一起的房子,这里引申指万户、天下百姓。《南朝五史辞典》对“载离”的解释基本正确,但没有体现“载”的语义。“载”在古代有一个常见的用法:通“再”,“载离”即“再罹”,“再次遭受”或“反复承受”的意思。下面两例,用法相似。《晋书·江统传》:“羌戎狡猾,擅相号署,攻城野战,伤害牧守,连兵聚众,载离寒暑矣。”[10]《梁书·敬帝纪》:“我生不辰,载离多难,桀逆构扇,巨猾滔天,始自牖里之拘,终类望夷之祸。”[11]151
【楷法】 书法样板。《南史·王昙首传》:“志善草隶,当时以为楷法。”(849/南608)
按:“楷”“ 法”两个语素是联合式的,均为模范、榜样之义,两个语素均不含“书法”之义。“楷”字在《礼记》《广雅》等书中已有“法式”之义,“楷”字本义为黄连木,黄连木具有刚直挺拔的特点,这个特点可能引申出“模范”“法式”等义。“楷法”在使用当中,也不与书法必然相关。且看同书另一语例,《南史·柳元景传》附《柳世隆传》:“司马公所为,后生楷法,吾岂能止之哉?”[12]这个语例当中的“楷法”指的是“人的作为”。
【铜爵】青铜制酒器。用于飨饮酌酒。一般形制为前有流,即倾酒的流槽,后有尖锐状尾,中为杯,一侧有鎜,下有三足,流与杯口之际有柱。最早出现于夏代二里头文化时期,西周中期以后渐渐不再流行。(926/齐595)
按:辞典的解释是囿于“铜爵”字形了,《南齐书》中的“铜爵”应当理解为“铜雀”,“爵”和“雀”可以通用。此条出自《南齐书》卷三三《王僧虔传》:“又今之《清商》,实由铜爵,三祖风流,遗音盈耳,京洛相高,江左弥贵。”[13]401这段话讲述清商曲的源头,可以追溯到曹魏时期,“三祖”指的是魏武帝、文帝和明帝。曹操立铜雀台,置歌妓,后来《铜雀台》成为乐府平调曲名。《乐府诗集》卷四四也有类似表述,而字作“铜雀”:“故王僧虔论三调歌曰:今之清商,实由铜雀,魏氏三祖,风流可怀。京洛相髙,江左弥重,而情变听改,稍复零落,十数年间,亡者将半。”[14]
汉语许多词语具有多个义项,作为专门性辞典自然没有必要一一罗列,但如果释义与所列文例不符合,就不妥当了。另外,许多词的语境义与词典义有所差别,作为专门辞典,在这种情况下不宜直接借鉴其他词典,而应该注明语境义。
【二后】即周文王、周武王。后,君主。《陈书·废帝纪》:“昔昊天成命,降集宝图,二后重光,九区咸乂。”(3/陈66)
按:“二后”可以指周代的文武二王,如《诗·周颂·昊天有成命》:“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15]《陈书·废帝纪》中的语句是化用自《诗经》,但句意不同,其中“二后”指的应是奠定陈代基业的两位先帝。“废帝”为陈代第三位皇帝——陈文帝长子陈伯宗,此诏书下于废帝光大元年(567)正月,为改元诏书,全引如下:
昔昊天成命,降集宝图,二后重光,九区咸乂。闵余冲薄,王道未昭,荷兹神器,如涉灵海,庶亲贤并建,牧伯惟良,天下雍熙,缅同刑措。今三元改历,万国充庭,清庙无追,具僚斯在,言瞻宁位,触感崩心。思播遗恩,俾覃黎献。可大赦天下。改天康二年为光大元年。孝悌力田,赐爵一级。[16]
通观全文,可见诏书的内容为回顾先王创业历史,表达哀思,表示会在群臣的辅佐下谨慎执政。这里的“二后”并非远溯周文王、周武王,而是指立下平定“侯景之乱”、击败北齐、削平军阀等功业的两位先王陈武帝陈霸先、陈文帝陈蒨。“重光”是指德业相承,“九区咸乂”意为天下康宁,是指这叔侄二人挽狂澜于既倒,使南方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汉语大词典》“二后”条,释为“指周文王、周武王”[6]123,引例也有《陈书·废帝纪》此例,是未能审辨文意。
【上顿】犹豪饮。《南齐书·王僧辩传》:“世祖又命僧辩及鲍泉统军讨之,分给兵粮,克日就道。时僧辨以竟陵部下犹未尽来,意欲待集,然后上顿。”(48/齐624)
按:此条出处有误,当出自《梁书》,《南齐书》无王僧辩之传。辞书中“上顿”有豪饮之义,出自《世说新语·任诞》:“王佛大叹言:‘三日不饮酒,觉形神不复相亲。’”南朝梁刘孝标注:
宋明帝《文章志》曰:“忱嗜酒,醉辄经日,自号‘上顿’。”世喭以大饮为“上顿”,起自忱也。[17]
王忱醉酒自称为“上顿”,所以当时以豪饮为“上顿”,然而将豪饮置入《梁书》文本中,却扞格不通。文意是湘东王萧绎与河东王萧誉兄弟失和,萧绎欲进攻萧誉,王僧辩认为萧誉不好对付,想等竟陵地区的精兵到达之后一起出发,而萧绎认为他不忠心故意拖延,差点杀了他。这一段叙述的是出兵时间,而不是聚兵豪饮,《梁书》中该段后有王僧辩言:
河东少有武干,兵刃又强,新破军师,养锐待敌,自非精兵一万,不足以制之。我竟陵甲士,数经行阵,已遣召之,不久当及。[11]433
观察上下文,此处“上顿”大约为上路、上道之义。“顿”有旅途中住宿、休息的动词义,也有宿食之所、馆舍这样的名词义,此处的“上顿”应理解为前往中途休息点,语境义就是出发。《汉语大词典》“上顿”条解释为“豪饮”,引《梁书》此例为证[6]291,亦为不确。
【命偶】与幸运为伴,犹言运气好。《南史·孔靖等传论》:“季恭命偶兴王,恩深惟旧,及位致崇宠,而每存谦挹。”(442/南741)
按:“偶”有多种意思,与“命”组合,如是偏正结构形容命运好,则“偶”指遇合、幸运;如是主谓结构,用如“运逢”,则“偶”指遇上。寻绎所引文例,所谓“兴王”是个名词,指开基创业的君主刘裕,因此例中“命偶”当为第二种用法,也就是说此处的“命偶”当解释为“命中遇上”。《南齐书·王俭传》也有类似用法:“妄庸之人,沈浮无取,命偶休泰,遂践康衢。”[13]436此处“命偶”也是接宾语的。编者的解释在“南朝五史”中未见用例,但其他文献中不乏用例,如《隋书·儒林传》:“纵有学优入室,勤逾刺股,名高海内,擢第甲科,若命偶时来,未有望于青紫,或数将运舛,必委弃于草泽。”[18]“命偶”“时来”对用,均指际遇很好。因此此条“命偶”释义可为“指命中遭遇到某种(好的)情况或对象”,既符合“南朝五史”用例,又不排斥其他文献中的用法。
【椒阃】后妃所居宫室。《梁书·皇后传序》:“太宗、世祖出自储藩,而妃并先殂,又不建椒阃。”(788/梁155)
按:此条解释与《汉语大词典》相同,《汉语大词典》“椒阃”条释为“后妃所居住的宫室”,引有如下三例[6]6170。《梁书·皇后传序》:“太宗、世祖出自储藩,而妃并先殂,又不建椒阃。”《南史·后妃传序》:“及简文、元帝出自储藩,或迫在拘絷,或逼于寇乱,且妃并先殂,更不建椒阃。”宋无名氏《儒林公议》卷上:“未几,丁谓奏章称扬后德,当正椒阃,未半岁,及参大政。”《汉语大词典》还列了第二个义项“代指后妃”。
《汉语大词典》第一个义项的三个语例,均与释义不符。前两个语例,实际上是叙述同一件事情,不是谈建造后妃所住的宫室,而是说立后的事,意思是梁朝太宗简文帝、世祖简文帝王妃早逝,后来登基并未立后。《儒林公议》中说章献太后“宠冠妃御,人有讽亿使上言,请升配宫壸,则立可致身二府,亿深拒之”[19],是说杨亿虽然是依靠文采获得赏识,但识大体,为人忠直,不像丁谓那样,希求上意,拥立刘娥为后谋取官职。《南朝五史辞典》同页的“椒房”条,“椒房”本为殿名,辞典释为“原为汉代皇后所居殿名,后亦用作后妃的代称”,这样的解释就更加灵活了。
【瑶光】玉的光彩。《南齐书·张融传》:“连瑶光而交采,接玉绳以通华。”(896/齐723)
按:“瑶光”有时可释为“玉的光彩”,但例句中的“瑶光”应是星名,“瑶光”是北斗中的第七星,古代以之为祥瑞的象征。“玉绳”也是星名。例句出自张融《海赋》,文意是形容大海的波涛与天空的明星相辉映。“瑶光”经常与“玉绳”并用,如汉张衡《西京赋》:“上飞闼而远眺,正睹瑶光与玉绳。”[20]
【清府】犹清庙。古代帝王之宗庙。《宋书·谢灵运传》:“承清府之有术,冀在衰之可壮。”(717/宋1769)
按:例句中的“清府”和帝王宗庙不相干。例句出自谢灵运《山居赋》,综观上下文可以看出这一段是讲采药养生:
弱质难恒,颓龄易丧。抚鬓生悲,视颜自伤。承清府之有术,冀在衰之可壮。寻名山之奇药,越灵波而憩辕。采石上之地黄,摘竹下之天门。摭曾岭之细辛,拔幽涧之溪荪。访钟乳于洞穴,讯丹阳于红泉。[21]332
此段谢灵运自注云:“此皆驻年之药,即近山之所出,有采拾,欲以消病也。”根据上下文可以推知,“清府”是拥有养生秘术的,赵逵夫主编《历代赋评注(南北朝卷)》将“清府”释为“疑指道家,善长生之术”是比较合理的。[22]
南北朝时期,社会动荡纷乱,社会制度、区划沿革等变化很快,在涉及具体的人物事情时,厘清史实的难度确实较大。
【三山】山名。即今江苏镇江市长江滨金山、北固山以及江中焦山的合称。南朝齐曾置军于此。(23/齐987)
按:此条所释“三山”出自《南齐书·魏虏传》,该段叙述齐高帝建元三年(481)为安定民心,沿江布军:
初,虏寇至,缘淮驱略,江北居民犹惩佛狸时事,皆惊走,不可禁止。乃于梁山置二军,南置三军,慈姥置一军,洌州置二军,三山置二军,白沙洲置一军,蔡州置五军,长芦置三军,菰浦置二军,徐浦置一军,内外悉班阶赏,以示威刑。[13]672
对于这一段出现的地名,《册府元龟》卷二一七《闰位部·交侵》有注释:“自慈姥以下皆江南地名,属今升州”,“长芦以下州渚属扬州”[23]。 也就是说,从慈姥矶到蔡州都是升州地名。有些地名陆游《入蜀记》也曾提到,《〈入蜀记〉约注》卷二:“(七月)十一日,早,出夹,行大江,过三山矶、烈洲、慈姥矶、采石镇,泊太平州江口。”[24]据《册府元龟》的记载,此处的“三山”应与上下地名均在今南京附近江滨,该山三峰相连,所以叫作“三山”,在南京西南。关于此山,谢朓有名篇《晚登三山还望京邑》,李白有名句“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25]。
【期思】县名。汉置。魏晋以后属于弋阳郡。治所在今河南淮滨南期思集。南朝梁废。(780/宋1076)
按:今河南淮滨南的期思集不属于弋阳郡,此条涉及南朝侨置郡县的问题。南朝为照顾北来难民,在南方设置了很多侨置郡县,仍沿用北方地名,期思县就是其中一个。南朝弋阳郡期思县应为侨县,在今江西,而据《汉书·地理志》,期思本属汝南郡,是古代蒋国故地。[26]所以此条的疏失在于没有分清两个期思县,而该辞典第959页“乐陵”条、第1074页“临汝”条就清楚地分列了原地名和侨置地名。
【围城赋】辞赋名。南朝梁昭明太子萧统撰。写有关侯景之乱时围城事,已佚。(800/梁539)
按:此赋为萧纲所撰,《梁书·朱异传》载:
皇太子又制《围城赋》,其末章云:“彼高冠及厚履,并鼎食而乘肥,升紫霄之丹地,排玉殿之金扉,陈谋谟之启沃,宣政刑之福威,四郊以之多垒,万邦以之未绥。问豺狼其何者?访虺蜴之为谁?”盖以指异。异因惭愤,发病卒,时年六十七。[11]374-375
皇太子作《围城赋》讽刺朱异乱政招祸,惭愤而亡,这里的皇太子应指萧纲。此赋作于侯景围城之时,侯景太清二年(548)兵变,次年攻占建康,梁武帝饿死。而在中大通三年(531)萧统已早逝,其同母弟萧纲被立为太子,因此萧统不可能在后来侯景围城时作赋。
《南朝五史辞典》除了以上三类误释的词条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问题,如误立词条。第150页的“月笼”,释为“月光照耀”,出自《梁书·沈约传》:“风骚屑于园树,月笼连于池竹。”[11]164“月笼”的结构不是词,甚至不是词组,不应立目。上句是写风掠过园中的树木,发出骚屑的声音,“骚屑”是形容风声的联绵词,上下两句组合结构是一致的,“笼连”二字形容月光照耀池竹,流连其间,“月”是与“笼连”前后组合,构成主语与述语的关系,“月笼”二字语义上没有直接的关联。再如注音不确,该辞书当中,注音声调不确的情况不少,但有的错误可能影响词义的理解,如第1页“一乘”条,“乘”当读shènɡ而非chénɡ。辛岛静志在《汉译佛典的语言研究》一文中指出,这些词中的“乘”翻译自梵语yāna,意为“(把众生运到解脱的)车乘”,具体指六波罗蜜等修行或佛的教法。[27]第909页的“蓼莪”,《蓼莪》是《诗经》篇名,“蓼”音当为lù而非liǎo。
《南朝五史辞典》是一部全面系统、详尽而正确的高水准工具书,就其两百多万字的庞大篇幅而言,存在不足的条目为数甚少,这些瑕疵不会影响全书的价值。从以上提出的问题可以看出,要编好史书辞典,编者不仅要熟稔古代风俗文化、史实细节,也需要有一定的语言学素养,后一点可能更值得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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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袁 茹)
2016-10-28
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南朝诗歌复音词结构研究”(2015SJB550);苏州科技大学科研基金项目“《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南北朝部分文本整理”
吴 松,男,苏州科技大学人文学院讲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中古汉语词汇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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