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鹏
(1.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政与税务学院,湖北武汉430073;2. 广西师范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广西桂林541004)
泛北部湾边境公共品提供的跨境财政协作研究
黄 鹏1,2
(1.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政与税务学院,湖北武汉430073;2. 广西师范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广西桂林541004)
传统公共品供给分析理论中,潜在地假定了公共品存在于一国国土范围之内,公共品供给是一项国内的公共财政议题。由于缺乏边境公共品的理论分析框架及工具,无形中使边境公共品供给分析变得困难。边境公共品供给不足在学理上可解释为不存在代表诸国利益的统一意志主体,进而不存在一个超国家的公共财政,因此,跨境财政协作成为一种可能的合理选择。构建泛北部湾边境公共品提供的财政协调机制,应具体从强化共同发展、财政协调主体架构安排、以基本公共品提供作为主要协调内容、资金来源设计等几个方面加以解决。
泛北区域;区域经济一体化;边境经济;财政协作
一般而言,公共品提供通常限于一国统辖内,较少涉及两(多)国之间,跨国事务的处理则往往由国际经济法规予以安排。随着世界经济一体化的加深、人类作用于自然与社会的科技水平的提高,再加上政治文化方面的原因,超越一国范围的公共品的提供出现明显不足,这尤以两(多)国之间的边境地区为甚。由于没有妥善的公共安排,边境区域往往成为一国发展的落后区、国际争端的高发区。我国的陆地边境分布在9个省(区)共135个边境县、旗、市、市辖区,覆盖国土面积193万平方公里,总人口达2 200万人。[1]边境地区具有独特的战略位置,实施跨境财政协调,加强边境地区公共品提供,对边境地区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具有重要的社会意义。
边境有两种含义,即边界(border)和边疆(frontier)。[2]边界包含空间和领土归属的含义,即两个或数个毗邻国家在地表上的界限;边疆是指位于核心地区外尚未开发的外围地区。由于人类科技水平的提升、改造自然能力的加强,边境区域得到了广泛开拓与发展,完全意义上的未开发边境地区几尽消失,但是,欠开发或者难开发仍是边境区域的重要特征。瑞士区域经济学家拉提认为:“对边境区可从两个方面认识,边境区可以是横跨边界的地区,也可以指边缘地区”[3]。
公共品的非竞争、非排他属性会因市场失灵而供给不足,若这种属性仅作用于一国国土内,通过财政的适当安排可以克服其供给不足的难题,该国政府成为公共品的供给主体。但是,这种属性作用区域超越国界时,跨境公共品提供主体缺失了,没有一个统一的意志主体来弥补市场失灵并提供公共品,这往往造成了一国中原腹地与边区的经济、文化等诸方面发展的差距。更不利的是,各边境地区经济活动的外部性还极易引发两国边境居民的矛盾,甚至演变为国家间的冲突。实质上,国际协调就像维持市场活动秩序一样,其本身就是一种公共品。公共品理论虽未认定公共品只能在一国国土范围内提供,但是,因没有一个代表诸国利益的统一意志主体,更不会存在一个超国家的公共财政,公共品被限定在一国之内。当公共品分布在边境两边,具有了跨境效应时,便会产生严重供给不足甚至根本无法供给的情况。同时,公共品在边境地区的供给不足带来了边境发展的不乐观预期,这又加剧了供给不足的状况,形成了相互作用的恶性循环。泛北次区域内的边境包括边疆与边界的两重意味,简单地说,一是构成国界线,二是欠发展。所以,泛北边境区就是由两(多)个毗邻国这所构成的边界落后区域,落后的集中表现是公共品的供给不足。
泛北部湾通常被认为是以北部湾为基点,向南面延伸,涵盖了南海及周边东盟国家,陆域面积达383万平方公里的区域。形成共识的地域范围有:越南、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文莱、菲律宾、泰国7个东南亚国家以及我国的广西壮族自治区、云南省等地区。区域之间的运输以陆地交通更为快捷,内陆边境地带成为经济往来的桥头堡。随着泛北区域内投资和贸易一体化加深,边境公共品的提供进入日程。边境公共品的提供合作应在不损害国家领土主权的前提下,有选择地加大某些公共品的提供,着力推动边境双方生产要素和资源禀赋的快速流动,强化边境地区认同感,提高边境地区人群的跨边界融合。
(一)边民互市区域市场建设
边民互市贸易是我国沿边地区对外贸易的重要组成,分布在全国九个边境省区。边民互市区域市场承载着边民的生产、生活,构成了边民的“衣食之基”。2008年国家提高边民互市贸易进口商品免税限额后,边境地区政府发展外向型经济的意识强烈,形成“政府引导、边民参与”的局面,各地互市贸易的热情日趋高涨,互市贸易进出口快速增长,边境地区地方政府逐步将沿边地区互市贸易作为其主要财政来源和支柱。更有利的是,政府对口岸公共基础设施的建设,促进了互市点和口岸仓储、物流、旅馆、餐饮等第三产业发展,大部分边民的就业问题因此得到有效解决,边民的生产生活条件得以改善。以广西边民贸易互市为例,在2013年广西的26个边民互市贸易点的互市贸易进出口总值为227.51亿元人民币,较2012年同期增长94.34%;2014年头5个月,进出口总值达88亿元人民币,较2013年同期增长27.5%,占同期广西边境贸易(包括边境小额贸易与边民互市贸易)总值的19.8%。随着“一带一路”建设和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升级版的推出,泛北区域的边贸互市区域的功能定位、政策需求、运作模式相应作出调整,只有泛北区域内各国积极参与共建互市区域,软硬件双管齐下提升互市区域的综合服务功能,才能从根本上改变原来封闭落后的生产经营模式。
(二)边境区域物流通道建设
通道经济是我国实施积极周边国家战略的一部分,建设铁路、公路和边境检查等边境口岸设施,以求形成物流畅通、经济开放、边境地区稳定的局面。通道经济主要指在政治敏感但不具备城镇发展自然条件的边境地区,利用边界的屏障功能,发挥其运输、交易成本节约的功能。[4]从边境经济发展实践来看,物流建设的力度影响了边境地区的经济效益。边境经济的发展要充分利用通道经济,泛北边境区域有望实现这一前景。物流业首先要在交通设施建设上着手,形成陆路、水路顺畅的综合立体物流网络系统,让产品更迅捷地运往内地、周边国家或其他国家市场。显然,实施物流通道策略的内在动因是物流能够给相关合作国家带来直接利益,能有效突破合作僵局,有助于建立与加强双边合作机制。实施大物流通道策略可以拉近腹地支撑地和口岸的空间距离。物流通道公共品的性质不仅直接表现在边境两岸,具有“局部”特征,而且,随着通道向各国腹地的辐射与吸纳能力的加强,其公共性还会得到进一步放大。物流一方面通过边境管道进出边境两岸,同时,也会有一部分进入边境地区,从而改变地区内原有的产品品类,缩小边境地区与内陆区域的差距。另外,物流通道建设不仅意味着物资流经边境区域,更为重要的是还将引起边境地区人员的流动,带动文化的融合,改变边民的“边缘心理状态”。
(三)跨境公共江河水资源开发利用
江河水资源是孕育文明的摇篮,是促进流域内文明发展与国家合作的纽带。但水资源的开发利用具有很强的外部性,在河段上游的开发利用会直接或间接影响河段下流。如何对具有公共品性质的河流水资源在流域内合理安排开发利用,实现多方合作共赢,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国际难题。中国的跨国界河流数量较多,与周边国家之间出现的跨国界河流问题主要集中在水资源分配与利用开发、水环境污染与保护等方面。表1为中国在泛北区域主要的跨国界河流基本情况。
表1 中国西南部主要跨国界河流基本情况
资料来源:《世界知识地图册》 ,济南: 山东省地图出版社,2009年1月版。
以澜沧江为例。澜沧江发源于我国青藏高原唐古拉山脉,出境后称为湄公河,流经老挝、缅甸、泰国、柬埔寨,于越南胡志明市汇入南海,全长4 909公里,6 000多万人共享此河。澜沧江水资源的利用开发广受关注。中国对澜沧江云南段实施筑坝发电开发计划,引发了其他流域国对可能的用水资源安全的关注;并且,伴随着中国在上游的开发不断扩大规模,甚至会影响其他流域国的国家安全。2010年,中国西南地区遭受特大旱情时,泰国、越南等下游东南亚国家也发生严重旱情。为了和平开发利用江河公共水资源,中国早自1992年就开始通过参加由亚开行倡导的大湄公河次区域合作、东盟—湄公河流域开发合作等机制,积极与湄公河委员会建立了正式对话关系。中国已经同意与老挝、缅甸、泰国合作开发国际航道,并就开发澜沧江—湄公河水能资源与泰国等国家达成系列合作。[5]尽管如此,各国对于江河公共水资源的开发利用将是一个长期的合作过程,需要各方不懈的努力。
(四)边境旅游资源联合开发
20世纪70年代后期,国际地理学会(International Geographical Union,IGU)休闲和旅游研究组召开以“边境与旅游”为主题的会议,边境旅游引发了各国的广泛热议。90年代初,世界形势发生变化,欧洲、北美地区兴起一股边境旅游研究热潮,其中就包括边境旅游的合作开发。边境地区旅游资源的开发有两个重要特点:一是涉及主权合作,二是关乎生态共同维护,这使得单独开发边境旅游资源困难重重。从边境两边开展旅游资源联合开发具有更多便捷性。边境两边气候基本相同,地质条件、土壤植被地貌特征相近,在地域上是一个整体;并且,跨境而居的民族社会经济条件相当,有共同的语言、文字和宗教信仰,甚至连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都基本相似。因此,边境旅游资源虽分属不同国家,但本质上具有整体连续性,共同开发边境旅游资源具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各国突破边界整体开发旅游资源,能避免开发造成的生态破坏以及生态环境改变后负外部性的出现。美国著名边境旅游专家蒂莫西(Timothy)就提出,边境旅游不仅是边境各国合作和友谊的催化剂,也是国际边境界限及领土主权的催化剂。[6]令人鼓舞的是泛北区域内的各国均很重视旅游资源的开发,目前就有若干个旅游资源丰富的旅游走廊可供联合开发,如:南宁—东兴—下龙湾—海防—河内走廊,南宁—凭祥—谅山—河内—海防走廊,昆明—蒙自—河口—河内—海防走廊,昆明—景洪—磨憨—琅勃拉邦—万荣—万象走廊,昆明—景洪—磨憨—老挝会晒—清孔—清莱—清迈—缅甸大其力—景栋—打洛走廊,昆明—腾冲—瑞丽—缅甸腊戍—眉谬—曼德勒走廊。[6]
(五)跨境突发性公共卫生事件应对
泛北边境线区域广袤,贸易往来频繁,人员、物资跨境流动逐年增加,客观上增加了各种突发性卫生事件的扩散速度和范围,严重威胁着各国的财产和人民身体健康(见表2)。
突发性跨境公共卫生事件可分为两类,一类发生在边境对岸国家,一类发生在本国国内。但无论是何种类型,边境区域都构成了防止公共卫生事件扩散的第一道防线,既要保护本国人民卫生安全,也有义务不让国内的风险向外扩散。因此,各国边境区域内双边部门与人员需要加强合作,建立跨境传染病联防机制,根据疫情变化,与邻国联合制定疫情处置方案,组建疫情联合处置队伍,共同开展现场处置工作。为实现良好配合,双边需制定统一的疫情报告格式,明确突发性卫生事件暴发的定义、病例诊断标准;在边境地区医疗卫生机构设立疾病监测报告点和报告制度,及时收集、分析、通报当地疫情与可能从境外输入的疫情信息,预测疫情的流行态势,及时根据相关法律法规报告发生在边境地区与境外的传染病及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信息,及时预警境内外疫情发展,并采取有力的预防与控制措施。
表2 2010年底H5N1禽流感病毒跨境迅速蔓延情况
近年来,通过边民互市、非口岸通道等流通渠道的动物及动物产品交易数量较大,使得跨境动物疫病发生的风险加大,边境联防联控的艰巨性和复杂性提高。[3]这就要求各方有专门的财政资金用以支持相应的国际协作,保证双方交流各自兽医管理、服务体系能力情况;分析边境地区自然生态环境与经济社会影响因素;采取流行病学调查、疫情联合监测和信息及时共享等防控措施,有效降低禽流感、口蹄疫、猪蓝耳病等疫病发生风险,共同提高边境地区动物卫生与公共卫生安全水平。中国和越南在这方面的努力引人注目,从《大湄公河次区域跨境动物疫病防控合作谅解备忘录》(2005)到《动物检疫和动物卫生合作协定》(2008)再到《动物卫生合作谅解备忘录》(2012),广西、云南两省兽医部门多次承担并实施了相关对越技术合作项目,在毗越边境省份培训技术人员、建立动物疫病防控试验站等。2013年在越南下龙召开的“中越跨境动物疫病防控及公共卫生第二次双边会议”,研究落实两国政府间动物卫生与动物检疫合作相关协定,进一步提升了两国应对跨境动物公共卫生事件的协作水平。[7]
(六)教育领域合作
边境相互毗邻的区域内,相近的文化为泛北区域发展边境教育提供了丰富的资源。边境地区应充分利用这些资源, 着力营造既符合区域边贸经济发展特征, 又切合边境地区教育发展规律的教育空间。边境地区学校在教学过程中,需要双边政府调研,编写出符合边境实情特点的教学课程体系:第一,有计划地将边境邻国语言和边境民族经济、文化、历史等知识纳入相关基础教育教学中, 让学生对边境邻国尽早形成基本认知,这是双边基础教育的部分;第二,针对边境区域的边贸经济特点,增加更多边贸学科课程,如把跨境贸易、进出口规则等边贸知识补充进初、高中或职业教育课堂,为日后可能从事的边贸工作打下基础;第三,加强社会安全教育,随着边民间往来增多,双边摩擦增加,因此,双方教育主管部门应加强社会安全教育,突出跨境边民来往规范的教育,减少边民跨境冲突;第四,公共卫生安全教育,鉴于公众预防跨境传染病意识和能力不足,在边境区域内有必要对全民加入国境卫生检疫风险预警的宣传和教育,提高公众预防跨境传染病的意识和能力。[8]
边境教育领域的合作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组织人力、物力、财力实施。各方需要对可能产生的相关经费仔细调研、协商,使两边的教学有效互动、配合;除教育部门的参与外,还需要各方有足够的财政资金介入。要通过综合协调提高边民的文化知识水平,服务地方经济。
通过经济政策的国际协调可以避免分散决策、减少政策冲突,保障各国和区域经济的稳定运行,获得开放协作利益。边境地区自然地理上的连续而政治地理上的不连续,这是一对矛盾,它导致了边境区域公共品提供不足的问题。当前,泛北区域经济合作已进入快速上升期,新的举措不断为区域合作注入动力,“一带一路”、“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等国家长远发展战略使泛北区域成为整个区域的发展“热点”。从根本上说,泛北区域经济合作呈现为宏观与微观两大发展逻辑:宏观上是要打破边境封闭,扩大市场范围,实现市场的开放统一;微观上是顺应边民要求,弥合经济发展差距,提高福利水平。边境区域无疑将会发挥越来越积极的经济发展、政治稳定的推动作用。因此,跨境财政的协调与合作主题凸显,通过财政手段推动区域内协调与合作、促进边境公共品的有效提供,将是泛北区域发展的一个重要经济主题与政治主题。应当说,泛北边境区域公共品提供已经浮出水面,但这仍是一个急需破解的新课题,目前研究仍处在初期阶段,尚无系统性构架。下文提出几点思考以求抛砖引玉。
(一)共同发展为边境合作之要义
目前泛北边境区域内仍有不少敏感议题,南海问题也困扰局内各方,使得边境发展的议题受到很大的干扰,增加了协作的难度。但是,和平与发展仍是当前的世界主题,各方务必以共同发展为要义寻求泛北边境的发展。欧盟的经验值得我们借鉴。欧盟是当代国际最大的区域性组织,目前有28个成员国,其陆地边境7 721公里,有1.85亿人生活在边境地区,边境地区合作和发展对于欧洲区域发展十分重要。欧盟成员国在处理边境议题时极为重视共同发展与双边经济合作,在经济一体化框架内和平解决边境议题。
从欧洲的发展变迁来看,无论欧共体还是欧盟都始终致力于促进边界功能的转型,消解边界的“阻碍”,追求“无边界欧洲”。欧共体认为边界“破坏”和“分割”了本应统一的经济空间,阻碍了商品和服务的自由流动,肢解了完整的市场网络。不管是1957年的《罗马条约》还是1991年的《马斯特里赫特条约》,都以“无边界欧洲”作为发展目标。如1971年成立的欧洲边境协会(The Association of European Border Region, AEBR)的宗旨是要致力使那些积极参与当地发展的人们相信跨境合作的好处;20世纪70年代,欧盟开始以财政援助的形式促进边境合作,受到财政援助的地区有莱茵河沿岸区域,荷、比、卢三国交界区域和历来关系紧张的法、德边界地区。此举减少了“边境效应”。对最不发达地区,欧盟要求财政援助方考虑边境地区特殊的地理环境,增强边境地区的竞争力,帮助边境区域从跨境合作中获益。为了促进商品贸易和人员的跨边界自由流动,推动经济一体化进程,欧共体成员国于1985年签署了《申根协定》,它打开了欧洲各国边境的“大门”,这扇大门的打开不仅使超过4亿的欧洲公民自由穿行于“申根领土”,申根国之外的外国人也获得在协定签字国领土上自由通行的权利。1989年,欧盟又推出了一套旨在促进欧盟地区跨境合作的欧盟区域发展基金(Interreg),它由欧洲区域发展基金(ERDF)提供经费支持,其主要目的是通过跨境合作,促进边境地区的共同发展。1994年颁布的新的海关法,更是简化了海关程序和手续,统一了海关,使无边界欧洲迈出了更为坚实的一步。
然而,耐人寻味的是,欧洲边境的融合并非从来就是如此。二战前,欧洲主权国家的目标是通过暴力方式实现对资源的独占,国家间解决边境纠纷的方式通常选择冲突与对抗,欧洲经常陷入无休止的战争与复仇,两次世界大战便是战争恶性循环的最高表现,边界因此便成为传统安全中的单一屏障。时移世易,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欧洲实行边境发展政策与区域融合政策以促进共同发展,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其边境政策已达到比较完善的水平,边境区域承载起了比过去更为显著的桥梁作用,促进了国家间资源共享和经济共同发展,构成了国际社会和平发展实践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供泛北边境区域合作借鉴。
(二)财政协调主体架构安排
泛北区域的一个重要区域特征是一大众小,中国是泛北区域内面积与经济体量最大、人口最多的国家(见表3),中国国土面积是其他泛北区域国家面积的2.85倍,人口是其2.63倍,以GDP核算的经济总量是其28.6倍。中国在整个区域内起主导作用,借助自身拥有的技术与经济实力,以一个大国的姿态承担区域内的国际社会责任,促进泛北区域内的融合。同时,值得强调的是,泛北区域合作既是国家层面的合作,同时也是得到中央政府认可的若干地方省区与数个东盟国家间的次区域合作。在边境公共品提供中,应该更多发挥地方政府特别是与泛北区域有边境接壤省份财政的作用。因而,就中国而言,泛北边境区域内公共品的财政协调,首先是我国国内财政主体架构上的协调。
表3 泛北诸国(省份)经济发展简况
资料来源:根据中国外交部统计数据、中国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云南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广西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IMF网站统计数据整理得到。
泛北区域边境财政协作的突出特征是:形式上国家整体参与和地方省份的直接参与相结合。具体说,就是在参与主体架构层面上,调整和提升参与次区域合作边境省份政府与相关单位的职能权限。[9]区域内以国家整体的形式参与公共品的财政协作有利于发挥中国的大国优势与资源整合功能,同时,边境省份与泛北诸国在经济总量、人口、面积方面有许多相似性,如以广西、云南地方省份参与区域经济合作,更利于达成直接、有效的合作。因此,鉴于边境省份与泛北诸国直接对话的众多优势,在坚持中央政府财政主导权的前提下,在一定程度上放宽广西、云南等地方政府自主权,调动地方积极性加快口岸建设,因地制宜地促进边境区域内的基础设施公共产品供给,这既利于两岸边民享受到更多公共品,形成良好的边境国际氛围,也利于边境区域内贸易增长,促进双边国民经济的快速发展。
(三)以基本公共品提供作为边境财政协作的主要内容
通过经贸往来提高边境区域内的总体经济水平,进而改善边民享受基本公共品的数量与质量,不失为一种重要的发展模式,但这种模式易受国际地缘政治因素影响,存在不确定性,并易导致各国采取保守的边境区域发展政策。基于这一考虑,本文提出以边境基本公共品生产的跨国合作作为纽带,促进边境两岸融合。基本公共品是指与边境两边居民的生活、生产息息相关的公共品,如教育、交通、医疗、卫生等。基本公共品的提供受国际政治环境的影响较小,符合各国国内均衡发展的意愿。就我国来说,加强边境区域内基本公共品的提供符合国家经济战略。由于边境地区经济起点较低,基本公共品提供存在大量空白,两边边民对教育、交通、医疗、卫生等方面的基本公共品需要迫切。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边境区域基本公共品质量的提升合作空间很大。边境区域充分的跨国财政协调可以达到区域经济合作“以线带面”的效果。在泛北区域“一大众小”的格局中,通过边境财政协作有效供应边境公共产品,不仅有利于在整个泛北区域内形成边境合作的有效示范,而且有利于塑造中国负责任大国的形象,缓解东南亚相对紧张的局势,促进区域内社会的稳定与经济共同发展,形成多赢的区域合作格局。
(四)边境公共品的资金来源
首先,边境公共品的提供是一个国际问题,这涉及边境双边国家合作,跨境公共品提供理应由两国中央政府以国家主权的代表身份参与相关事宜协商。协商的主要内容是公共品提供的财政资金来源安排。目前,具体到跨边境公共品的资金出资安排尚无通行的明细准则。笔者认为,国际出资份额分配应该考虑以下几个原则:一是受益原则,所谓受益原则是考虑两边边民受益人口数量、边境区域受益面积等来配置相应的出资比例;二是能力原则,即以双边地区居民平均收入水平为依据大致安排出资比例,能力强的一国应多承担一些,而能力弱的一国则可适当减轻负担;三是合作原则,这一原则是指双边国家作为一个合作整体向其他国家或组织获取相关资金。
其次,就某国而言,边境公共品资金的来源折射在一国财政体制上,实质就是中央与地方的财政分权问题,如涉及其资金来源结构与具体使用方向等问题。应当承认,泛北边境公共品的直接受益主体是边境两岸边民与地方省、市、县。因此,边境地方政府成为提供边境公共品的第一主体。同时,值得注意的是边境公共品提供对中央亦具有重要的国际、国内双重意义:在国际上有利于表达我国维持泛北区域和平与稳定的决心;在国内来说,也符合我国多年来力图通过西部大开发战略,减少区域发展差距的初衷,形成中、东、西部国家整体发展布局。因此,在边境公共品资金的来源上,中央除给予边境区域省份更灵活的政策支持外,也应从中央财政中预留一定比例资金用于边境区域公共品的支出。
泛北区域之间的边境通畅性很好,开放性较强。边境财政协作对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发展起到直接而深远的影响[10],随着社会、文化、心理层次上的合作不断加强、边境区域的认同意识越来越突出,加强边境公共品提供不仅体现公平与正义的价值,而且,以边境公共品提供为载体的财政协作有利于各方从一个相对容易的层面展开合作,有利于互利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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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李长成]
On Border Public Goods Supply and Fiscal Coordination in the Pan-Beibu Gulf
HUANG Peng1,2
(1. School of Public Finance and Taxation, Zhongnan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Law, Wu Han 430073;2.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Guilin 541004, China)
In traditional public goods analysis theory, public goods is potentially presumed to exist within a country's national territory, and the supply of public goods is a domestic public finance issue. Due to the lack of border public goods theory framework and tools, analysis on the supply of the border public goods becomes virtually difficult. Insufficient supply of the border public goods may be interpreted as the absence of doctrinal unity of will on behalf of the interests of various countries, and then there is no supranational public finance. Therefore, cross-border fiscal coordination may be a justifiable choice. This paper describes and explains the basic reality of several key public goods supply in the Pan-Beibu Gulf border region. Finally, the author puts forward the fiscal coordination mechanism of supply of border public goods on Pan-Beibu Gulf, which elaborates specifically from aspects such as strengthening the mutual development, fiscal coordination body structure arrangement, focusing on basic public goods and designing the funding of border public goods.
Pan-Beibu Gulf; regional economic integration;border economy;fiscal coordination
10.16088/j.issn.1001-6597.2016.04.011
2015-12-18
广西人文社会科学发展研究中心社会行动工程“湘、桂、粤规模化养殖企业的H7N9禽流感风险防控调查研究”(KW488);广西人文社会科学发展研究中心泛北部湾合作研究团队阶段性成果
黄鹏(1980-),男,广西灵川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博士研究生,广西师范大学讲师,研究方向:财政政策理论与实践。
F114.4
A
1001-6597(2016)04-007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