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丙明翻宋本概念辨析*

2016-12-15 03:12
山东图书馆学刊 2016年5期
关键词:宋本刻本诗集

王 妮

(山东省图书馆,山东济南 250100)



丁丙明翻宋本概念辨析*

王 妮

(山东省图书馆,山东济南 250100)

丁丙在《善本书室藏书志》一书中著录了明仿宋刊本、明依宋刊本、明刊宋本、明覆宋本及明翻宋本五种明翻宋本类型,本文通过分析其解题所载版本判断依据得知这五种称谓并未有本质区别,并在此基础上判断丁丙明翻宋本的版本概念。

丁丙 明仿宋本 明依宋本 明刊宋本 明覆宋本 明翻宋本

丁丙(1832-1899),字嘉鱼,又字松生,晚号松存,浙江钱塘人,出身藏书世家,是清末四大藏书家之一,筑有“嘉惠堂”及“八千卷楼”等藏书楼,藏书逾40万卷[1],编制《八千卷楼书目》[2]及《善本书室藏书志》等私家藏书目录。丁丙在《善本书室藏书志》这部解题目录著作中详细标明了各种图书的版本界定,并在其后序中提出了旧刻、精本、旧钞、旧校四条善本标准,其中“精本”,主要是指明刻本中的精本,其解释为“朱氏一朝自万历后,剞劂固属草草,然追溯嘉靖以前,刻书多翻宋椠,正统成化,刻印尤精,足本孤本,所在皆是。今搜集自洪武迄嘉靖,萃其遗帙,择其最佳者,甄别而取之。万历以后,间附数部,要皆雕刻既工、世鲜传本者,始行入录。”[3]对明刻本尤其是明翻宋本的价值进行了肯定。《善本书室藏书志》对明翻宋本的版本著录有明仿宋刊本、明依宋刊本、明刊宋本、明覆宋本及明翻宋本五种称谓,今著文利用其解题内容对此五种版本称谓进行分析,以了解丁丙明翻宋本的概念。

1 五种版本称谓的基本著录情况

在题名后著录版本信息为“明仿宋刊本”的共有8种:《耿湋诗集》一卷(卷二十四)、《孟东野诗集》十卷(卷二十五)、《唐贾浪仙长江集》十卷(卷二十五)、《唐求诗集》一卷(卷二十五)、《张乔诗集》四卷(卷二十五)、《济北晁先生鸡肋集》七十卷(卷二十八)、《六家文选》六十卷(卷三十八)、《玉台新咏》十卷(卷三十八)。

在题名后著录版本信息为“明依宋刊本”的共有11种:《资治通鉴》二百九十四卷(卷七)、《资治通鉴考异》三十卷(卷七)、《朱子语类大全》一百四十卷(卷十五,明成化依宋咸淳刊本)、《楚辞集注》八卷《辨证》二卷《后语》六卷(卷二十三)、《皇甫补阙诗》二卷(卷二十四)、《皇甫御史诗集》一卷(卷二十四)、《郎刺史诗集》一卷(卷二十四)、《增广注释音辨唐柳先生集》四十三卷《别集》二十卷《外集》二卷《附录》一卷(卷二十四)、《章孝标诗集》一卷《章碣诗集》一卷(卷二十五)、《唐张处士诗》五卷(卷二十五)、《花间集》十卷(卷四十)。

在题名后著录版本信息为“明刊宋本”的共有6种:《会稽志》二十卷《续志》八卷(卷十一)、《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前集》六十九卷《后集》八十一卷《续集》五十六卷《别集》九十四卷《外集》六十六卷(卷二十,明嘉靖夏氏重刊宋本)、《唐卢户部诗集》九卷(卷二十四)、《李君虞诗集》二卷(卷二十四)、《樊川文集》二十卷《别集》一卷《外集》一卷(卷二十五)、《祠部诗集》二卷(卷二十五)。

在题名后著录版本信息为“明覆宋本”的共有17种:《吕氏家塾读诗记》三十二卷(卷二)、《童蒙训》二卷(卷十五)、《元包经传》五卷附《元包数总义》二卷(卷十七)、《砚史》一卷(卷十八)、《茶录》一卷(卷十八)、《菊谱》一卷(卷十八)、《菌谱》一卷(卷十八)、《学斋佔毕》四卷(卷十八)、《晁氏客语》一卷(卷十九)、《济南先生师友谈记》一卷(卷十九)、《梁谿漫志》十卷(卷十九)、《鸡肋》一卷(卷二十)、《苏黄门龙川志略》十卷(卷二十一)、《孙公谈圃》三卷(卷二十一)、《道山清话》一卷(卷二十一)、《前定录》一卷《续录》一卷(卷二十一)、《开天传信录》一卷(卷二十一)。

在题名后著录版本信息为“明翻宋本”的共有34种:《仪礼》十七卷(卷二)、《礼记》二十卷(卷二)、《释名》八卷(卷五)、《汉书》一百二十卷(卷六)、《后汉书》一百二十卷(卷六)、《南方草木状》三卷(卷十二)、《淳熙玉堂杂记》三卷(卷十三)、《子略》四卷《目录》一卷(卷十四)、《法帖释文》十卷(卷十四)、《家语》十卷(卷十五)、《米元章书史》一卷(卷十七)、《扬州芍药谱》一卷(卷十八)、《范村菊谱》一卷(卷十八)、《海棠谱》三卷(卷十八)、《竹谱》一卷(卷十八)、《栾城遗言》一卷(卷十九)、《百川学海》十集(卷十九)、《王文正笔录》一卷(卷二十一)、《国老谈苑》二卷(卷二十一)、《肇论中吴集解》三卷(卷二十二)、《楚辞》十七卷(卷二十三)、《陈伯玉集》二卷(卷二十四)、《苏许公诗集》三卷(卷二十四)、《唐刘随州诗集》十一卷(卷二十四)、《韦苏州集》十卷(卷二十四)、《李端诗集》三卷(卷二十四)、《元氏长庆集》六十卷(卷二十五)、《姚鹄诗集》一卷(卷二十五)、《喻凫诗集》一卷(卷二十五)、《曹松诗集》一卷(卷二十五)、《骚略》三卷(卷三十)、《友林乙稿》一卷(卷三十一)、《新雕宋朝文鉴》一百五十卷(卷三十八)、《唐百家诗》一百卷(卷三十九)。

这五种称谓在题名后的解题中又相互解释,如卷二的《吕氏家塾读诗记》三十二卷,题名后著录为“明嘉靖覆宋本”,解题为“盖从宋巾箱本翻雕者”。[3]卷十五的《朱子语类大全》一百四十卷,题名后著录为“明成化依宋咸淳刊本”,解题为“明翻宋椠也”。[3]卷十九的《梁谿漫志》十卷,题名后著录为明覆宋本,解题为“不知何人以宋刻重翻”。[3]卷二十三的《楚辞》十七卷,题名后著录为“明翻宋本”,解题为“此仿宋刊本”。[3]卷二十四的《耿湋诗集》一卷,题名后著录为“明仿宋本”,解题为“殆依宋本而出”。[3]《唐卢户部诗集》九卷,题名后著录为“明刊宋本”,解题为“此明时翻刊者”。[3]卷二十五的《孟东野诗集》十卷,题名后著录为“明宏(弘)治仿宋刊本”,解题为“其为翻雕棚本无疑”。[3]卷二十五的《唐求诗集》一卷,题名后著录为“明仿宋本”,解题为“殆仿书棚本覆刊也”。[3]卷三十八的《玉台新咏》十卷,题名后著录为“明正德仿宋刊本”,解题为“明正德翻刊也”。[3]

就字词意思来看,“仿”有效法之意,“依”有按照之意,翻雕、覆刊相互解释,因而明仿宋刊本、明依宋刊本、明刊宋本、明覆宋本及明翻宋本都是宋代刊本在明代的复制之义,即照依宋版书翻雕而成的明代刻本。就版本学史上的版本概念来说,现今的版本学著作中仍然对“重刻”“翻刻”“覆刻”“影刻”“仿刻”诸概念解释不一,并存在较大分歧,[4]因而在这些概念之上形成的明翻宋本、明覆宋本等概念亦没有明确规定,并不统一。

另有四种图书即《国语》二十一卷《补音》三卷(卷八)、《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二十四卷(卷十六)、《太元(玄)经》十卷(卷十七)、《吕氏春秋》二十六卷(卷十八)题名后未著录其为明翻宋本,但从解题可知其为明翻宋本,如《国语》二十一卷《补音》三卷的解题云“有韦昭《国语解序》、宋庠《国语补音序》,每叶二十行,行二十字,殆明正德翻宋刻本也。”[3]

2 解题中判断明翻宋本的依据

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在解题中略记所著录图书的版本特征,可作为其判断各种图书版本的依据,分析明翻宋本诸称谓解题中版本判断的相关内容,有利于了解丁丙明翻宋本的要求及诸种称谓的联系与区别,现分析如下:

2.1 与宋本或影写宋本、翻刻宋本对比

著录为“明仿宋刊本”提要中提到的有《孟东野诗集》十卷,通过与陆心源《仪顾堂续跋》藏汲古阁影宋精本相比,确认其为翻雕棚本。其解题云“陆存斋《仪顾堂续跋》载藏汲古阁影宋精本题衔作平昌不作武康,与此同。后有宋敏求题,题后有临安府棚前北睦亲坊南陈宅经籍铺印一行,前有目录,每叶二十行,行十八字。此本亦前有目录后有宋敏求题,每叶二十行,行十八字,惟无临安府棚前一行耳,其为翻雕棚本无疑。”[3]《唐求诗集》一卷解题云“按黄荛圃《士礼居藏书记》有云延令季氏宋版目中载之,书仅八叶,计诗三十五首,与韦苏州集同一行式,皆临安府棚北大街睦亲坊南陈宅书籍铺刊行者,此本无不吻合,殆仿书棚本覆刊也。”[3]《张乔诗集》四卷解题云“常熟席氏所刊宋本,与此无毫发差。”[3]这三种图书都不是与宋本作比,前两种更是通过解题目录著作所记载内容作为比较依据,通过文字、目录、版式来佐证;第三种与翻刻宋本作比较,其所提常熟席氏即苏州洞庭东山后迁居常熟的席启寓(1650-1702),字文夏,号治斋。康熙年间曾授文林郎工部虞衡司主事,赠中宪大夫陕西按察使,著有《治斋诗甲乙集》,[5]其书室为琴川书屋,辑刻《唐诗百名家全集》326卷,集内图书多以宋本为底本。《张乔诗集》即为其中一种,故而可作为比较标准。

著录为“明依宋刊本”提要中提到的有《皇甫补阙诗》二卷解题云“《唐艺文志》集三卷,《直斋书录》作一卷,有独孤及序称三百五十篇,此仅二百篇,佚已多矣,前虽无独孤序,而与席刻宋本行款次第若合符节。明刘润之编《二皇甫集》冉诗中《酬杨侍御寺中见招》《送薛判官之越》《送魏中丞还河北》《赋得越山》皆三韵律诗而编入五言古诗中,《奉寄皇甫补阙》六言一首乃张继诗,冉有答诗可证,亦编为冉作,是本皆无此谬。”[3]《皇甫御史诗集》一卷解题云“此亦与席刻相同,当从宋本重刊。”[3]《郎刺史诗集》一卷解题云“此本即为东山席氏刊于琴川书屋之祖刻。”[3]《唐张处士诗》五卷解题云“宋临安棚北陈氏书肆刊唐人小集,大率半叶十行,行十八字,此为明正德间所刊,行款悉同,当出棚本。”[3]《花间集》十卷解题云“此本与《读书敏求记》所载相合。近临桂王鹏运摹刻聊城杨氏海源阁藏宋淳熙十四年鄂州使库刊本,同是十行,鄂刻每行十七字,此十八字,鄂刻前不署崇祚及炯衔名,后无晁跋,犹在此本原刻之后也。”[3]前三种书分别与席启寓《唐诗百名家全集》中的《皇甫补阙诗集》《皇甫御史诗集》《郎刺史诗集》相比较,其行款、次第皆同,并且《皇甫补阙诗》二卷还与明刻本作比,知其不存在其中错误之处,显示其翻刻宋本之价值。《唐张处士诗》五卷与宋本行款相同,《花间集》十卷与清钱曾《读书敏求记》卷四所载之宋刻本及王鹏运翻宋本作比,比较其序跋、作者题名及行款。其所言《读书敏求记》解题云“赵崇祚集唐末才士长短句,欧阳炯为之弁语,可继孝穆《玉台》序文。绍兴十八年济阳晁谦之刊正,题于后。镂板精好,楮墨绝佳,宋椠本之最难得者也。”[6]

著录为“明刊宋本”提要中提到的有《李君虞诗集》二卷解题云“此明宏(弘)正间刻本,作李君虞诗,即席启寓刊本之祖。”[3]与席启寓《唐诗百名家全集》中《李君虞诗集》比较。

著录为“明覆宋本”提要中提到的有《元包经传》五卷附《元包数总义》二卷解题云“《汲古阁秘本书目》有蜀大字本《元包经传》,每半叶八行,行十六字,此即覆本。”[3]与宋刻蜀大字本比较行款。士礼居丛书景明钞本毛扆《汲古阁珍藏秘本书目》未记载《元包经传》,但是汲古阁有翻刻本流传。

著录为明翻宋本提要中提到的有《礼记》二十卷解题云“首行题礼记卷第一,次行顶格曲礼第一,越四格礼记,越二格郑氏注,次行顶格经文起。每叶十六行,行十七字,每卷后夹注经几字注几字。此亦明嘉靖间徐氏翻刊宋本三礼之一也。按今所传宋本一为万卷堂余仁仲刊有音义本,卷末总注经凡九万八千一百七十一言,注一十万九千三百七十八言;一为抚州公使库刊,有释文四卷并校正衔名。是书卷首行款、卷尾夹注皆同,惟无音义及最后总注耳。天禄琳琅所藏仁仲本校列不同注疏监本之字,及陈鳣《经籍跋文》所校抚州本之异文一一吻合,徐氏此本大约从两宋本所出耳。”[3]《唐百家诗》一百卷解题云“此本人各为集,间有各家旧序,或题菏泽李龏编,亦无序跋。诸人杂标,名字爵里,义例不一,玩其版刻半出成宏(弘)间,字虽漫漶,中多睦亲坊陈氏书棚旧本,与叶石君、黄荛圃所得校写唐诗宋本题跋行款多合,较之席刻先百数十年,良可宝贵。”[3]《礼记》二十卷与两种宋刊本比较卷首行款、卷尾夹注及异文,《唐百家诗》一百卷与叶树廉、黄丕烈所得校写唐诗宋本比较题跋行款,叶树廉字石君,黄丕烈号荛圃,二者皆以藏书校书闻名,尤喜宋元精椠。

五种称谓的明翻宋本皆以与宋本或影写宋本、翻刻宋本对比作为重要版本依据,通过与宋本或影写宋本、翻刻宋本的题跋行款及文字内容相比较来确认其版本,虽然有些依据目录著作,但无本质区别。

2.2 通过牌记、识语、序跋等

著录为“明仿宋刊本”提要中提到的有《济北晁先生鸡肋集》七十卷解题云“是本为顾凝远青霞所刊,有识曰明吴郡顾氏于崇祯乙亥春照宋刻寿梓之中秋工始竣,版心有诗瘦阁三字。”[3]《六家文选》六十卷解题云“后铲去一行,惟存皇明重刊四字。第三十卷后有皇明嘉靖壬寅四月立夏日吴郡袁氏两庚草堂善本雕两行。第四十卷后有此蜀郡广都县裴氏善本今重雕于吴郡袁氏之嘉趣堂嘉靖丙午春日国朝改广都县为双流县属成都府四行。”[3]此二种根据翻刻本识语“照宋刻寿梓”及“此蜀郡广都县裴氏善本今重雕于吴郡袁氏之嘉趣堂”判断。

著录为明依宋刊本提要中提到的有《资治通鉴》二百九十四卷解题云“……前有治平《资治通鉴事略》,又光《进书表》,明嘉靖甲辰提督浙江学校按察副使河汾孔天允(胤)题云从唐太史家宋版文字雕缮用布学宫……”。[3]《资治通鉴考异》三十卷解题云“此明嘉靖中孔天允(胤)序称以唐荆川家宋本付雕。”[3]此二种根据翻刻序跋所言判断。

著录为“明刊宋本”提要中提到的有《会稽志》二十卷《续志》八卷解题云“后有刻字八行云:绍兴府今刊会稽志一部二十卷,用印书纸八百幅,古经纸一十幅,副叶纸二十幅,背古经纸平表一十幅,工墨八百文,每册装背□□文,右具如前。嘉泰二年五月日,手分俞澄王思忠具安抚使司校正书籍传梓,又一行题皇明正德五年龙集庚午九月初吉重刊。”[3]《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前集》六十九卷《后集》八十一卷《续集》五十六卷《别集》九十四卷《外集》六十六卷解题云“按目后记云‘昨刊《古今备要》四集,盛行于世,但门目未备,再刻外集’,玩其语气,此数行殆德亨所题。嘉靖丙辰晋陵顾可学重刊序云:衢人夏相,业书,居吴,将重绣之梓,甫饬材鸠工,以飞语系公府,久始白,赀已莫继,力贷鼎族,自倾田庐,越三四岁始成,其用志亦良可悯,则是书宋明两代俱出于书贾之手也。”[3]前一种根据其原刻识语保存且加题皇明重刊判断,后一种根据其保留原刻识语及翻刻序判断。

著录为“明覆宋本”提要中提到的有《吕氏家塾读诗记》三十二卷解题云“是本《公刘》首章下识云‘先兄己亥秋复修是书至此而终,自《公刘》次章讫于终篇则往岁所纂辑者,未及刊定,今不敢损益,故从其旧。’其弟所校刊也,与陈氏《书录解题》合。”[3]此种根据所存原刻识语作为判断依据之一。

著录为“明翻宋本”提要中提到的有《释名》八卷解题云“前有熙自序,……又题云‘右《释名》八卷。《馆阁书目》云汉徵士北海刘熙字成国撰,推揆事源,释名号,致意精微。《崇文总目》云熙即物名以释义,凡二十七目,临安府陈道人书籍铺刊行’,又嘉靖三年高陵吕柟识云‘校正八十余字’,谷泉储良材邦抡据而翻雕并撰序言。”[3]《唐百家诗》一百卷解题云“有嘉靖庚子秋华亭朱警东愚识云‘先大人驰心唐艺,笃论词华,乃杂取宋刻,裒为百家。……’”[3]第一种详载原刻序跋及识语,并简述翻刻序跋识语中有用之语句,以之作为翻刻宋刻之根据;后一种详述其翻刻识语,知其版本来源,以之作为版本判断依据之一。

此五种称谓之明翻宋本解题略有不同,或根据翻刻本序跋及识语中提到类似照宋刻等字样判断,或跟据其所保留的原刻序跋、识语判断。详述部分重要题跋是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解题的一大特点,丁丙在著录各种书籍的序跋基础上了解其书籍版本的渊源,并以此作为其版本判断依据之一。

2.3 根据版式及字体

著录为“明仿宋刊本”提要中提到的有《玉台新咏》十卷解题云“每叶三十行,行三十字,每卷有篇目,连属诗咏,小楷精湛,明正德翻刊也。”[3]

著录为“明依宋刊本”提要中提到的有《资治通鉴考异》三十卷解题云“每叶十行,行二十字,字画秀挺,不减宋刻也。”[3]《朱子语类大全》一百四十卷解题云“是书每叶二十八行,每行二十四字,明翻宋椠也。”[3]《楚辞集注》八卷《辨证》二卷《后语》六卷解题云“此本每叶二十行,每行大小均十八字,辨证版心作卞正,犹有宋刻之遗。”[3]《增广注释音辨唐柳先生集》四十三卷《别集》二十卷《外集》二卷《附录》一卷解题云“前有乾道二年吴郡陆之渊音义序,次夔州刺史刘禹锡原序,书中注文各标童云张云以别。此书亦半叶九行,行十八字,当与韩集同时所刊也。”[3]《郎刺史诗集》一卷解题云“版心上止一郎字,实依宋式。”[3]

著录为“明刊宋本”提要中提到的有《樊川文集》二十卷《别集》一卷《外集》一卷解题云“每叶二十行,行十八字,《平津馆鉴藏书记》中所载即此耳。”[3]

著录为“明翻宋本”提要中提到的有《仪礼》十七卷解题云“首列仪礼卷第一,次行士冠礼第一,越三格仪礼,越二格郑氏注,又次行经文起。注双行,不附音释。每半叶十六行,行十七字,卷末夹住经几字注几字。”[3]《汉书》一百二十卷解题云“是书小题在上,大题在下,次行刊列颜氏衔名,每半叶十行,行大十九字小二十七字,四边极粗,版心上记大小字数,下记正统八年刻工姓名,末有日雕修一行,其日字上右奉淳化五年七月二十五日等字已铲去。”[3]《后汉书》一百二十卷解题云“是书行数字数格式与前书相同,特夹注小字廿五字为多”[3]《百川学海》十集解题云“宋末元初有刊本,每半叶十二行,每行二十字,此为宏治十四年无锡华汝德珵重雕,钱鹤滩福为之序。”[3]《新雕宋朝文鉴》一百五十卷解题云“纸笔古雅,不减宋刻。”[3]

版式行款与原刻是否相同,是判断是否翻刻本的基本条件,丁丙亦将其作为重要依据。字体是否与原刻相同并不是现在判断翻刻本的标准,如李致忠定义翻刻本为“翻刻本是照所依底本的原样翻雕,它除了可以改变底本字体以外,它如行款字数、版框大小、边栏界行、版口鱼尾等,都不能随意改变。”[7]可见就翻刻本来说其版式必须与原刻相同,字体可以不同。丁丙在其注明版本为明仿宋本、明依宋本、明覆宋本和明翻宋本的著录书籍中都有提要其字体特点的书籍,或强调其“小楷精湛”,或强调其“古雅精妙”,并且与宋刻相比,“不减宋刻”“不异宋刻”。

2.4 通过避讳文字

著录为“明覆宋本”提要中提到的有《吕氏家塾读诗记》三十二卷解题云“书法以篆作楷,宋讳有缺笔,盖从宋巾箱本翻雕者。”[3]

著录为“明翻宋本”提要中提到的有《仪礼》十七卷解题云“凡敬字缺笔而不避征让等字,疑出于宋天圣以前本,相传为明嘉靖间徐氏翻刻宋本三礼,此其一也。”[3]《汉书》一百二十卷解题云“黄荛圃《士礼居藏书题跋》云《汉书》宋刻佳者,淳化本,不可得见;景祐本残者有之,此外如建安刘原起本,又有一大字本,皆名为宋而实则不及元明刊本,何以明之?盖所从出本异也,惟正统本最称善,以所从出为淳化本也,避讳皆不及南宋,其祖本真出北宋耳。”[3]《楚辞》十七卷解题云“此仿宋刊本,宋讳有阙笔,犹存旧时典型。”[3]《唐刘随州诗集》十一卷解题云“此本十一卷,末为文卷二,从河南元判官赴河南句当苗税充百官俸钱诗,不书句字注曰御名,是避宋高宋讳构嫌名,知此本从南宋翻雕者,前后无序跋,以纸版度之,当为宏治所刊。”[3]《姚鹄诗集》一卷解题云“前无序目,余俱与杜曹等集同,书中玄徵等字尚缺末笔,知亦以宋刊重翻者。”[3]《曹松诗集》一卷解题云“如玄、匡、树等字仍同宋刻缺笔。”[3]

避讳文字在明覆宋本和明翻宋本两种著录书籍中提到,是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中判断其翻刻宋本以及翻刻原书年代的依据,但并不是其判断翻刻宋本的必要条件,如著录为“明翻宋本”的《喻凫诗集》一卷在其解题中称“核宋讳虽无缺笔,字与前各本相似,恐亦以宋本重刊。”[3]

2.5 通过芟削字痕

著录为“明仿宋刊本”提要中提到的有《耿湋诗集》一卷的解题称“卷末有芟削字痕,殆依宋本而出。”[3]《六家文选》六十卷解题云“后铲去一行,惟存皇明重刊四字。”[3]

著录为明翻宋本提要中提到的有《汉书》一百二十卷解题云“末有日雕修一行,其日字上右奉淳化五年七月二十五日等字已铲去。”[3]《新雕宋朝文鉴》一百五十卷解题云“宋嘉泰与端平间有刻本。此天顺八年冬严州府张邵龄据宋本翻刊,后来刬去国朝,改为宋朝,痕迹未泯,是为明代接宋最初之刻也,有拜经楼一印,纸笔古雅,不减宋刻。”[3]

芟削字痕可以据之窥见原刻面貌,应是判断递修本的重要依据。丁丙将其作为判断翻刻宋本的依据,但是并不是所有翻刻宋本都存在这种芟削字痕,因而在其著录的76种图书中也仅有4种书籍具有这种版本特征。

3 关于宋书棚本翻刻的版本判断

王重民在《中国善本书提要》集部别集类《唐张处士诗集》五卷的提要中称“丁氏《善本书室藏书志》,凡唐人小集行款十行十八字者,皆谓明弘治间翻临安府棚前陈宅经籍铺本,此其一也。”[8]而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二十五《唐张处士诗集》五卷的提要这样描述“宋临安棚北陈氏书肆刊唐人小集大率半叶十行,行十八字,此为明正德间所刊,行款悉同,当出棚本。”[3]其提名后版本著录也为“明正德依宋刊本”。书棚本一般指陈起父子所刻的书籍,因其刻书牌记“临安府棚北大街睦亲坊南陈解元书籍铺刊行”中有一个“棚”字,故俗称“书棚本”,[9]即丁丙所简称之“棚本”。行款半叶十行行十八字是其主要特色,但并不是凡是行款为“十行十八字”的明清翻刻唐人诗集即为书棚本,对此罗鹭在《书棚本唐人小集综考》中曾作出解释[6]。更遑论界定其为明弘治间的翻刻本了,因而王重民所引并无根据。

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提要的翻刻棚本有著录为“明仿宋刊本”的《孟东野诗集》十卷、《唐求诗集》一卷,著录为“明依宋刊本”的《唐张处士诗》五卷,著录为“明翻宋本”的《海棠谱》三卷、《唐百家诗》一百卷。因《唐百家诗》为总集,在解题中称“中多睦亲坊陈氏书棚旧本”。[3]《孟东野诗集》十卷、《唐求诗集》一卷皆是与影宋棚本和宋棚本作比较来确认其为翻刻棚本,半叶十行行十八字仅仅是辅助依据,《海棠谱》三卷非唐人小集,乃陈思所编,解题直述为“殆当日睦亲坊书棚所梓者也。”[3]

另有半叶十行行十八字唐人小集者,丁氏著录其为明翻宋本,并未称其为翻刻书棚本,如《陈伯玉集》二卷、《苏许公诗集》三卷、《李端诗集》三卷、《姚鹄诗集》一卷、《喻凫诗集》一卷、《曹松诗集》一卷。可见,丁丙并不以半叶十行行十八字作为判断唐人小集翻刻书棚本的依据。

4 关于影写上版

现在很多版本学著作将采用影摹写样上版的方法刻印的翻刻书籍称为影刻本或覆刻本,其刻印所得版本无论行款字数、版式界行、版口鱼尾,甚至点画起伏、字形大小等皆与原刻一模一样。但称为影刻本还是覆刻本,或两者通用,并不统一。例如程千帆、徐有富《校雠广义·版本篇》称影刻本或覆刻本,两者通用[10];李致忠《古书版本学概论》称为影刻本,其覆刻本与翻刻本同意,可与原刻字体不同[7];李清志《古书版本鉴定研究》称之为覆刻本或影刻本,两者通用[11]。

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在卷十五著录为明翻宋本的《家语》十卷解题中提到影写上版,“案是书列入《天禄琳琅》宋版子部,前有肃序,末载岁甲寅端阳望吴时用书黄周贤金贤刻。考《四库全书总目》《二十六家唐诗》款亦同,疑为明末书贾而别无实证。嘉靖本《野客丛书》亦有黄周贤名,则此本书当为嘉靖三十三年所刊,然书中祺字缺末笔,避度宗嫌名似咸淳年间刻,考咸淳无甲寅,其椠法特精,疑其源当出于南宋旧刊,时用重为影写上版,故祺字依旧缺笔。卷端钤有宋景濂图书,则书估妄加,不足致辨;末有道光甲午耕兰氏从宋本再校,益精美矣。”[3]解题中影写上版用于解释末载之“吴时用书”,丁丙并未强调其影写上版之版刻特点,也并未将翻刻宋本进一步细化分类。

5 总结

丁丙对明翻宋本的判断主要还是依据与宋本及已确定为影写宋本或翻刻宋本进行比较而确定,内容、版式行款是其比较之内容,其要求是“无毫发差”“若合符节”,牌记、序跋文字以及字体行款、避讳文字、芟削字痕是丁丙判断明翻宋本的重要依据。丁丙虽然对明翻宋本有五种不同的称谓,但并未进行细致区分,从版本判断依据上来说也并未有所区别,可见明仿宋刊本、明依宋刊本、明刊宋本、明覆宋本仅是明翻宋本的不同称谓。丁丙对明翻宋本的定义也可据此了解,即明翻宋本也称明仿宋刊本、明依宋刊本、明刊宋本、明覆宋本,是依照宋刻原样翻雕,其版式篇目、字体特点一仍旧式,避讳文字可以作为辅助依据,但并未严格要求,在保持原刻序跋的基础上可增添翻刻序跋,原刻牌记是否保持不做要求,其芟削痕迹可作为判断依据。

〔1〕顾飞.《善本书室藏书志》著录域外文献之因及学术价值管窥[J].图书情报工作,2011(5):137-141

〔2〕石祥.《八千卷楼书目》考[J].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11(2):90-93

〔3〕清丁丙辑.善本书室藏书志[M].清光绪刻本

〔4〕杨军.明代翻刻宋本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10:6-50

〔5〕杨丽莹.扫叶山房史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3.6:11

〔6〕清钱曾.读书敏求记[M].清雍正四年松雪斋刻本

〔7〕李致忠.古书版本学概论[M].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0:14

〔8〕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8:508

〔9〕罗鹭.书棚本唐人小集综考[C]//袁行霈主编《国学研究》33卷.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6:311-333

〔10〕程千帆,徐有富.校雠广义·版本篇[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264

〔11〕李清志.古书版本鉴定研究[M].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86:14

Differentiation and Analysis of Ding Bing’s Concept of Ming’s Copies Printed from Song’s Edition

Wang Ni

In Shanbenshushicangshuzhi,Ding Bing recorded five types of Ming’s copies printed from Song’s edition such as Mingfangsong books, Mingyisong books, Mingkansong books, Mingfusong books and Mingfansong books.The paper points that there are no obvious differences among the above mentioned five notions by analyzing the annotated edition evidences, based on which the paper defines Ding Bing’s edition concepts of Ming’s copies printed from Song’s edition.

Ding Bing; Mingfangsong books; Mingyisong books; Mingkansong books; Mingfusong books; Mingfansong books

*本文系2015年度山东省艺术科学重点课题“明中期翻刻宋本文化意义管窥——以都穆视角探究”(立项号:1506006)研究成果之一。

G256.22

A

王妮(1982-),女,硕士,山东省图书馆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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