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茹 胡彬彬
□社会工作
福利多元主义视阈下城市社区服务的创新路径探析——基于南京市S街道的个案研究
高丽茹胡彬彬
在我国社会资源配置模式从“单位制”向“社区制”的转轨,使得越来越多的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事项加速沉淀到社区,也因此使得创新城市社区服务的任务变得十分紧迫。本文以福利多元主义理论为视角,结合南京市S街道社区的实例分析,认为应该从以下方面创新我国城市社区服务治理:严格明晰社区服务对象;大力丰富社区服务内容形式;科学优化社区服务输送策略;广泛拓展社区服务资金筹集;加快完善社区服务管理体系;双向严格社区服务监督评估。
福利多元主义; 城市社区服务; 创新路径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体制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社会结构也经历着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型,由此带来了社会资源配置模式的深刻变迁。在目前的经济社会体制背景下,社会治理的“社区制”取代了“单位制”,越来越多的社会成员从对所属单位具有极强依赖性的“单位人”转身为自主性越来越强的“社区人”。由此,居民生产生活的需要诉诸社区,且日趋个性化、多元化,加速了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事项“沉淀”到社区的过程。在当前城市基层社会结构发生深刻变化的新形势下,推动社区服务的创新发展尤为必要。本文将运用福利多元主义的理论视角,以南京市S街道社区服务创新发展为例,探讨当前城市社区服务创新发展的内容与路径。
20世纪70年代末,“福利多元主义”(welfare pluralism)在对福利国家的批判中应运而生,并在社会政策领域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一)福利多元主义的含义
福利多元主义概念诞生于对志愿部门的讨论和重新评价的背景中。①Johnson, N. “The Welfare State in Transition: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Welfare Pluralism”. Amherst: 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Press, 1987: 58, 55-56.约翰逊指出,1978年的《志愿组织未来的沃尔芬登报告》是最早对福利多元主义这个概念进行具体阐述的研究之一,该报告指出,满足社会需要的福利提供制度应坚持多元性,完善和加大志愿部门的发展。①Johnson, N. “The Welfare State in Transition: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Welfare Pluralism”. Amherst: 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Press, 1987, p.58, 55-56. Johnson, N. “Mixed Economies of welfare: A comparative perspective”. London: Prentice Hall, 1999.关于福利多元主义的具体组成,研究者有不同论述。罗斯(Rose)认为福利多元组合(welfare mix)是指家庭(household)、市场(market)和国家(state)三个部门所生产的福利总和。伊瓦斯(Evers)认为“福利三角”(welfare triangle)是指由国家(state)、市场(economy)和家庭(households)共同组成的福利提供整体。约翰逊(Johnson)认为,提供社会福利的部门应当包括以下四个:非正规部门(informal sector),如亲属、朋友、邻居等;志愿部门(voluntary sector),如邻里组织、自助或互助组织、压力团体等;商业部门(commercial sector)即私人市场;国家(state)。吉尔伯特(Gilbert)指出,福利多元主义结构有两个层面的含义:“一方面,它可被视为由政府部门、志愿部门、非正式部门和商业部门组成,通过这四个部门将社会福利传输给需要帮助的公民;另一方面,这四个部门可以被视为嵌入在福利国家社会市场的公共和私人领域中,社会市场可以单独存在,但也与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市场相互重叠”②Gilbert, N. “Welfare Pluralism and Social Policy”.In: Midgley, J., Tracy, M.B. and Livermore, M. “The Handbook of Social Policy (p.236-246)”. Thousand Oaks, CA: Sage Publications, 2009, p.236.。
(二)福利多元主义的维度
对于福利多元主义的分析存在单维度与多维度的不同视角。单维度的分析主要是从供给的角度来分析福利系统,而超越单维度的讨论则把更多相关要素纳入分析框架。其中,双维度的分析着重讨论福利供给和融资。③④⑤⑥Judge, K. “Is There A ‘Crisis’ in The Welfare Stat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Sociology and Social Policy, 1982, 1(2) : 1-21.相比单维度分析框架,双维度分析框架可以更加清楚地勾勒出市场原则在其他部门中的运用,即私有化——“在公共社会服务中市场原则的引入或进一步扩大”⑦Walker, A.,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Privatization”, in: Le Grand, J. and Robinson, R. “Privatisation and the Welfare State (p.19-44)”. London: Allen and Unwin, 1984.,不同的供给方式和不同的融资方式的多种组合可以实现从国家到市场的转变。但双维度框架仍存在局限性,其中一个主要问题是国家部门与私人部门之间的界限互相渗透、不明确。⑧Hill, M. and Bramley, G. “Analysing Social Policy”. Oxford: Blackwell, 1986.因此,不断有学者对福利多元主义的分析维度进行丰富和完善,并提出包括“供给、融资和决策”的三维度分析视角。⑨Burchardt, T. “Boundaries between Public and Private Welfare”. CASE paper2, London: 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1997.在此基础上,鲍威尔⑩[英]马丁·鲍威尔:《理解福利混合经济》,钟晓慧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主张以更加主流的供给、融资和规制框架①Johnson, N. “The Welfare State in Transition: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Welfare Pluralism”. Amherst: 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Press, 1987, p.58, 55-56. Johnson, N. “Mixed Economies of welfare: A comparative perspective”. London: Prentice Hall, 1999.来分析福利多元主义,其中供给(provision)意指福利的提供,融资(fund)指资金的筹集,规制(regulation)着重指对福利提供的监管。按照他的观点,每一个福利部门至少有两个维度,而国家则具有三个维度(见表1)。
综以概之,学界无论是在对福利多元主义的概念界定还是维度梳理方面,都日趋精细化和科学化,这为在本土化语境下分析中国城市社区服务创新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本文将依循福利治理的多维度范式,结合实例深入探讨新形势下我国城市社区服务的创新路径。
表1 福利部门的三维度
本文选取的调查地点是南京市玄武区的一个街道,称之为S街道。玄武区不仅是首批46个全国社区服务示范城区之一和全国26个社区建设实验区之一,还于2014年被确认为全国31个社区治理和服务创新实验区。S街道始建于1984年,作为该区的明星街道,其社区建设和社区服务一直领先,并被评为全国和谐社区示范街道、全国创建文明社区示范点等。
表2 2009年S街道老年人口数量统计
S街道下辖7个社区,辖区内中央、省、市区属企业、大专院校和科研单位多,总人口约7万人(包括驻地三所高校学生),其中60岁以上人口约占总人口的18.95%,老龄化现象严重。而且S街道老年人群体平均受教育程度较高,其中大学退休教师、机关退休干部等学历高的老年人占较大比重。S街道注重从社区的实际情况出发,一直把发展有特色的社区老年服务项目作为社区服务的重点,不断探索具有自身特色的社区服务发展模式,其核心内容是多元主体参与、共建幸福社区(见表2)。
目前,S街道的社区服务从多方面对福利递送进行了拓展:
(一)社区服务供给主体的多元化
S街道的社区老年服务主体涵盖政府、市场、第三部门(非政府组织、志愿组织)和邻里、自帮互助组织等。其中S街道政府主要是作为提供主体而非生产主体,其他社区服务主体的诞生和发展无不受益于S街道政府在资金、场地、政策等方面的支持。在S街道社区老年服务中,市场这一生产主体也比较活跃,主要有两个集体企业S护理院和S社区老年照料中心、社会企业Y养老生活馆及W居家养老云服务中心。
1.政府服务的核心主导
W居家养老云服务中心是江苏省省级居家养老示范服务中心,承接玄武区居家养老服务项目和S街道居家养老、社区养老。该中心成立于2005年,于2011年重新改造升级,将街道所有社区老年服务组织,包括提供配餐服务的社区食堂、老年教育培训、文娱健身组织等汇集到一起,由非政府组织J机构承担中心的部分工作,包括建立社区老年大学,为社区老年人开展多样化教育(如学习声乐、京剧、电脑、编织、太极拳等);成立老年人心理关爱工作室和心灵茶吧,运用沙盘游戏、心理咨询和社会工作小组方法等提供专业化的服务。2012年S街道的社区服务品牌——W社区服务有限责任公司与社会养老企业Z联合成立Y养老生活馆,由社会企业为老年人提供服务。S街道以低价把场地租赁给Y养老生活馆,且与Z企业达成合作协约:Y养老生活馆利用其保健器材、场地等硬件设施,为老年人提供的服务全部是公益性的;在个性化服务、项目如旅游、健康食品等方面,以微利形式提供;同时每年必须将社会企业利润中的10%用于为社区老年人提供服务。具体来说,Y养老生活馆目前为社区老年人提供的公益性服务有:免费为老年人提供健康知识讲座,每周定期为老年人免费放映电影,生活馆内的保健器械供老年人免费使用,生活馆内专门辟有空间和桌椅等供老年人聚会闲谈、议事等;微利性服务则包括:为老年人提供短途旅游项目,以低于市场价格供应健康食品。当前该社会企业运营收支平衡,利润部分主要依靠企业的其他产业来弥补,更加注重的是通过社区托养老年人的资源平台,尝试摸索出“政府倡导、企业参与”的养老新模式。该社会企业本着仅向老年人收取少量费用的原则,计划陆续推出更多的个性化服务,研制开发挂有W品牌的生活必需品,如大米、食用油、老年人户外用品等。
2.市场力量的重要补充
为推进社区服务信息化建设,2012年W居家养老云服务中心成立,是S街道与A通信公司合作建设的、利用云技术、云资源、云服务创建的新型居家养老公共服务平台。其运营机制涉及政府、相关运营商、A通信公司和社区老人四大协议主体,由政府协助搭建养老信息服务平台,包括社区老年人及其子女基本信息数据、老人宜居社区服务网、爱心热线等,同时,民政部门为三无老人、独居老人缴纳购买服务的费用。A通信公司负责该居家养老信息服务平台的运营和维护,通过后台系统、呼叫中心、用户终端三个板块实现运作,可以让社区中的居民享受到日常健康管理、生活照料、精神关爱、紧急救护、走失定位、政策咨询等多方面服务。
3.“第三部门”的资源整合
谈及非政府组织在S街道社区老年服务中的作用,J机构作为S街道的枢纽型组织尤其具有代表性。J机构是在S街道的积极扶植培育下,由原为社区居民提供心理咨询服务的志愿者组织发展而来,主要依赖政府购买服务的形式,其办公和服务场地是由S街道政府提供,两名全职工作人员的薪酬也是以S街道政府购买岗位的形式来支付。具体来说,J机构为社区老年人提供的服务有:通过沙盘游戏提供心理保健服务;运用小组社会工作的方法培训社区社工,由其为老年人开展心灵茶吧小组活动;举办老年大学;开设社区公益讲堂等。志愿者组织在S街道社区老年服务中的作用也非常重要。S街道有着丰富的志愿者资源,高校大学生志愿者组织和老年人志愿者队伍都很壮大。J机构在2014年正式建立S街道社区志愿者工作站,旨在统筹协调街道志愿者资源,基于不同服务需要和不同志愿者的优势,以便更好地、有序地、高效地致力于社区服务。如J机构通过与多个高校志愿者队伍合作,定期组织大学生志愿者去S护理院提供临终关怀等服务,街道的社区居民委员会曾组织大学生志愿者开展“送菜上门”独居老人助购行动、“我和你”独居老人守望行动等。
此外,S街道着重发挥邻里、自助互助组织等的作用。S街道各社区居民委员会还曾结合各自特点建立了“老邻居关爱圈”、“老战友关爱圈”、“老同事关爱圈”等,为老年人建立起同辈支持网,增进互助。
综上所述,S街道以社区为平台,成功地汇集了政府、企业、非政府组织、志愿组织、自助互助组织、邻里等多元福利提供主体一道提供多样化的社区老年服务,不仅创新了社区服务的多元主体供给机制,还创新了社区服务输送策略。
(二)社区服务内容形式的多样化
S街道的社区老年服务已经涵盖政府提供的社区公共服务(如玄武区政府和S街道政府向W社区养老服务中心购买服务)、互助性服务(如“金手杖”志愿者服务社提供的各种助老服务)、社区志愿服务(如大学生志愿者队伍和其他社区志愿组织为老年人开展的社区服务)和微利性商业服务(如Y养老生活馆为老年人提供的短途旅游、保健食品等)。从社区服务形式来看,S街道社区老年服务有现金(如高龄老年人津贴)、具体物品(如Y养老生活馆向居民提供保健食品等)、具体服务(J机构、Y养老生活馆、W居家养老云服务中心及各志愿组织等都以提供不同的社区老年服务为主)、机会(如各老年兴趣团体、文娱组织等为老年人展示自己的才能、结识志趣相同者等提供了平台和机会)等。
(三)社区服务资金筹集的多元化
S街道社区老年服务坚持多渠道筹集资金,主要包括政府财政拨款、自愿捐款和服务收费等。以J机构为例,其最初成立的注册资金是由S街道办事处提供的,于2011年申请并成功获得玄武区公益创投项目资金资助,2012年获得由上海增爱基金会捐助给江苏省慈善总会的资金资助,而其开办老年大学项目,则会向学员收取非常低的学费。
(四)社区服务对象范围的多元化
S护理院为半自理和完全不能自理的老年人提供院内照顾;S社区老年照料中心为有托养需要的老年人提供服务,为有各种不同兴趣爱好的老年人组建兴趣团体,为日常生活方面需要帮助的一般老年人和残障老年人提供志愿服务; J机构通过沙盘游戏为有心理保健服务需要的老年人进行心理疏导,通过心灵茶吧为老年人提供情感支持和精神慰藉等,老年大学为有学习需要的老年人开设课程;Y养老生活馆和W居家养老云服务中心以自己特有的服务方式,服务于社区中更多的老年人。
从社区服务管理体系来看,S街道政府通过统筹区域内已有资源,不断引入新的资源和社会力量,积极培育非政府组织、志愿组织、自助互助组织,与企业合作创建Y养老生活馆和W居家养老云服务中心,构建多种服务提供主体和生产主体一道提供社区老年服务;同时还注意引导不同服务提供主体根据各自优势,发展不同的服务项目,避免了服务重叠,可以服务更多的老年人。从社区服务效果评估方面看,不同服务项目的评估方式各异。政府的公益创投项目评估,一方面由项目发包方和相关专家等进行外部评估,另一方面则是服务生产主体的内部评估,如社区服务工作者的自评、服务对象的满意度调研等。J机构对社区工作者进行社会工作专业理念和方法的培训,强调对服务的自我评估。而其他社区公共服务、志愿服务、互助服务的评估,多是以服务对象的反馈为主。由此可见,S街道的社区服务,居民参与热情和认可度比较高。
综上所述,S街道社区老年服务创新实践,正是以社区为平台整合多元福利资源,通过多元的社区服务提供主体和生产主体,向社区老年人输送多层次、多样化的社区服务,满足日益多元化的福利服务需要。
首先,政府作为社区服务的提供主体,所扮演的角色至关重要。尤其是在当前公民社会发展不成熟的大环境下,政府以提供资金、场地、政策等方式积极地扶植培育非政府组织、志愿组织等的发展,主动与具有相关养老服务经验的企业建立合作关系,汇集政府、市场、第三部门、自助互助组织和邻里等多方资源和力量,一道致力于日益多元化的社区老年服务。同时,政府作为公共利益的代表,切实发挥监督和管理社区服务的职能,协调不同服务主体发挥各自优势提供不同的社区服务,避免服务重复和资源浪费。但是,街道内的社会组织仍存在各个社区各自为政的现象,仍需要进一步打破社区藩篱,在街道范围内实现更大程度地整合,这是S街道进一步努力的方向。其次,S街道的社区老年服务发展离不开其社区居民委员会的努力。社区居委会凭借其与居民近距离接触的优势,对其需要最为了解,并能有针对性地与社区志愿组织、自助互助组织等一起策划开展社区老年服务,在满足社区老年人服务需要的同时,也大大提高了居民的社区参与。再次,在引入市场力量方面,S街道携手企业提供社区服务,激活社区服务市场,提供更加多元化的社区服务,迈出了探索社区服务创新实践中的重要一步。W居家养老云服务中心,政府与市场合作推动了社区服务信息化建设。关于第三部门,J机构除了直接提供社区老年服务以外,作为枢纽型非政府组织,还通过协调街道内志愿组织、互助组织等多方力量,推进了社区老年服务。从社区服务效果评估方面来看,当前S街道的社区老年服务的评估工作更多是基于服务主体的内部评估和服务对象的评估,还需更多引入外部评估,如相关专家、学者的评估,提高评估的科学性和专业性。
在对S街道社区服务创新实践分析的基础上,本文根据福利多元主义理论的供给、融资和规制三个维度,借鉴吉尔伯特(Gilbert)和特雷尔(Terrell)所提出的社会福利政策分析框架①[美]吉尔伯特、特雷尔:《社会福利政策导论》,黄晨熹等译,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2003。,提出社区服务创新应主要围绕以下维度展开:社区服务的对象、社区服务的类型、社区服务的供给主体、社区服务的资金筹集、社区服务的管理与社区服务的效果评估。
(一)严格明晰社区服务对象
首先,应进一步理清和明晰不同社区服务的受益者资格。借鉴李迎生②李迎生:《对中国城市社区服务发展方向的思考》,《河北学刊》,2009(1)。从广义、中观和狭义三个层面对社区服务的划分:社区公共服务的服务对象是全体社区居民,但对于不同的社区公共服务又有着自己专门的服务对象,如面向失业人员的社区就业服务、面向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服务等;社区公益服务的服务对象多为全体社区居民,其服务对象的资格多是由不同的社区服务项目的供给主体加以界定的;社区商业服务的服务对象则是全体社区居民,应按照市场化机制构建起经营者(或生产者)与消费者的关系,满足居民的生产生活需要。其次,应切实保障社区服务对象享有充分的知情权。因信息不对称,许多符合服务条件的人不知道他们享有服务的资格,因而无法成为实际的社区服务对象,错失享受某些社区服务的机会。在创新城市社区服务的过程中,应加大宣传力度,采用各种有效方式做好社区服务的推广。再次,要不断拓展社区服务对象。一方面,对已有的社区服务项目,不断改进工作方法和服务形式,吸引潜在的社区服务对象,改变以往社区服务辐射的更多是社区明星居民、社区积极分子等状况。另一方面,结合当地社区居民福利需要,积极开发更多新的社区服务项目,以服务更多的居民。
(二)大力丰富社区服务内容形式
首先,要推进社区服务内容的多层次化。随着经济转轨、社会转型的不断深入,社区居民的需要日益多元化、多层次化,要求构筑包括以民生保障为主要内容的社区公共服务、以居民互助为主要形式的社区志愿服务、以满足居民多种福利需要为主要目标的社区社会化服务在内的多层次的社区服务体系。其次,要推进社区服务形式的多样化。社区服务形式大致分为直接和间接的两种,其中社区服务的直接形式大致可以分为六类:现金、代用券、具体物品、具体服务、机会和权力,其为服务对象所提供的选择自由程度依次降低,如现金赋予服务对象最大程度的选择自由,而为满足服务对象的需要而提供的具体服务和给予服务对象激励和支持的机会都具有不可转移性。目前,关于社区服务形式,现金和实物的传统形式占据主导地位,支持性的具体服务项目在不断增多但其影响仍非常有限。由于具体社区服务项目可以更好地提升服务对象的自助能力,提高其预防和抵御各种社会风险的能力,因此在推进社区服务形式多样化的同时,尤其需要大力拓展、丰富各种专门的、有针对性的具体社区服务项目。而社区服务的间接形式则是间接援助个人和群体的社会干预和社会政策等,其本身并不直接提供服务,但由于和社区服务的规划过程紧密相关,进而间接帮助服务对象。在社区服务创新中,不应忽视间接形式社区服务的重要性。
(三)科学优化社区服务输送策略
社区服务的输送指的是社区服务的生产、提供过程。早在20世纪50年代,国外研究者就将公共服务的生产与提供过程加以区分,认为政府承担着提供公共服务的责任,但不必亲自践行公共服务的生产。理查德·A·马斯格雷夫指出,“公共需要的提供……并不要求它必须有公共生产的管理,正如公共生产的管理并不要求它必须有公共需要的提供。在决定各自的适当范围时,应根据各自非常不同的标准”①Musgrave, R. A. “The Theory of Public Finance: A Study of Public Economy”. New York: McGraw-Hill Book Company, 1959.。社区服务输送策略的创新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首先,坚持社区服务提供主体的多元化。根据福利多元主义理论,政府、市场、第三部门和非正式部门(包括家庭、邻居、互助组织、社区等)都是社区服务的提供主体。政府主要是社区公共服务的提供主体,主要是出台法律法规和政策文件给予法律保障、为服务的提供创造便利条件,提供专项资金给予物质保障,对服务进行监督、评估等。市场主要是提供便民利民的社区商业服务,满足居民多种生产、生活需要。第三部门即非营利组织、志愿组织,通过整合资源,提供面向弱势群体的社区福利服务(狭义)、社区志愿服务和社区准商业服务等社区公益服务。非正式部门则根据居民的需要开展多种形式的自助互助服务,增进居民彼此互相依存的感觉,增强对社区的归属感。第二,推进社区服务生产主体的多元化以及生产方式的多样化。尽管社区服务的提供主体也可以作为社区服务的生产主体,但并不是所有的提供主体都可以成为最佳的生产主体,基于对优质和高效服务的追求,应充分发挥不同主体的优势和所长,更好地为居民提供优质、高效、专业化、个性化的服务。福利服务的生产主体不是单一的,而是多元化的。政府所扮演的角色更多的是掌舵者而非划桨者,因此应做好统筹规划工作。“除了政府向专业机构购买社会服务以外,要积极调动各种正式与非正式资源,动员家属、朋友、邻里以及各种志愿性组织积极参与,培育和发展社会服务的内生性、持续性支持网络”②景天魁:《在社会服务体制、机制的改革与创新中发展非营利组织》,《教学与研究》,2012(8)。。因此,一方面,政府应大力培育和发展各类公益社会组织、志愿组织,尤其是社会工作专业组织,在积极总结各地创新实践经验的基础上,不断推广和规范公益创投项目、提升社会工作专业组织的专业性等;另一方面,社区居民委员会作为基层群众自治组织,要不断创新工作理念和方式,不断提高居民的社区服务参与度,并积极引导和扶持社区自助互助组织、社区志愿者队伍,为其长期发展搭建平台,营造并强化社区自助互助的氛围。
(四)广泛拓展社区服务资金筹集
社区服务资金筹集方式的多元化,即坚持社区服务资金筹集的多渠道、广门路。首先,社区服务资金一般主要有三种基本来源:政府税收、自愿捐款和服务收费。政府所提供的社区公共服务,依靠的资金来源是税收,由于其具有强制性,因而是最稳定的。社区公益服务的资金来源渠道是最广泛的,可以来自于政府税收,也可以来自于个人捐助、企业捐助、基金会捐助,也可以是来自部分服务收费。社区商业服务的资金来源是服务收费。福利多元化的实质是筹资渠道的多元化,尽管社区公共服务主要依赖政府财政拨款,但也可以通过吸收社会捐款作为补充资金;同样,虽然非营利组织、志愿组织主要吸纳各种形式的社会捐款,但也越来越多地以承接政府服务外包的形式获得财政资助。其次,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国际组织在社区服务资金中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国际公益组织如世界银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等,不断资助在华公益项目展开。我国公益组织应积极在法律和政策框架内与国际组织开展合作,拓宽融资渠道,更好地开展社区服务。另外,在高速发展的信息化社会里,除了利用传统的筹资方式外,还应积极充分利用互联网这一平台,如通过微博、微信、网络论坛等发布相关服务项目信息,以最快的速度向更多的人宣扬公益服务的理念,聚集更多的社会关注和力量。
(五)加快完善社区服务管理体系
当前,由于作为不同利益主体的社区服务供给主体多元化,原有管理体制的条块分割,出现多个供给主体哄抢某些社区服务,而一些社区服务则无人问津的局面,不仅造成了公共资源的浪费,而且居民的服务需要没有得到很好的满足,因此必须加强统筹管理,推进社区服务管理体系的创新。社区服务管理体制,应构建“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的网络体系,各主体间明确职责和权限,在法律框架内,尊重当地历史、文化习俗基础上,积极有序地参与社区服务创新。简单说来,社区服务管理主要涉及四大主体,即社区服务对象、社区服务生产者、社区服务提供者、社区服务监督者,四者的互动构成了动态的社区服务管理流程。基于社区服务对象的需要,社区服务提供者拟定可行的社区服务,继而社区服务生产者在相应的政策、人力、财力、物力等的支持下直接将服务传递到社区服务对象,满足其需要。社区服务监督者则贯穿在整个过程中的每一个环节。尤其是政府作为公共利益的代表者,社区服务的提供者,对社区服务的生产者的直接服务状况具有监督、管理的权利。
(六)双向严格社区服务监督评估
社区服务评估,一般有内部评估和外部评估两种形式。内部评估是由服务生产者进行的服务评估,旨在对服务结果进行评估和总结,改善服务质量,考核服务目标的达成情况,赢得公众的认同,进而继续获取多方的支持,积极树立自身的对外形象。外部评估,主要是来自社区服务提供者(如政府)或第三方的评估,目标是检测服务执行的成效,以及资金、物质等资源是否得到妥善使用。政府在社区服务提供者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是社区服务生产者的重要评估方,考核服务生产者如社会公益组织等的服务质量,是否达到了预期服务目标,检验政府所提供的政策、资金等支持所实际产生的社会效益。第三方评估一般由专门评估机构或相关学者、专家实施,较之于社区服务提供者的评估,会兼顾到专业理念、专业方法的运用对服务对象产生的影响,因此具有相对的科学性、专业性、客观性。在政府向社会组织购买社会服务的实践中,多采用政府评估和第三方评估相结合的方式,既有服务发包方的效益视角,又有专业人士的专业视角,使评估更加全面、客观、科学。另外,社区居民作为社区服务的接受对象,既是服务的直接和最终受益者,也是重要的评估主体。尤其是在服务对象居于主导地位的行动型、发展型项目中,居民对服务的满意度评估是社区服务效果评估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本文以福利多元主义理论为指导,以对南京市S街道的社区服务实践的分析为基础,从社区服务的对象、社区服务的类型、社区服务的供给主体、社区服务的资金筹集、社区服务的管理与社区服务的效果评估六个维度对城市社区服务的创新路径展开探讨。归根结底,城市社区服务的创新,必须突出发挥社区作为平台整合多元福利资源的作用,不仅可以利用自有资源形成自生社区福利,而且还可以积极引入外部资源形成外生福利,以及将自有资源和外部资源通过多种形式的合作形成混合福利,同时理顺社区服务供给体系、社区服务管理体系和社区服务评估体系,有序、高效地汇集社区福利合力。
城市社区服务创新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有效满足社区居民的多样化、动态发展的需要,多元的社区服务主体和多样的服务输送策略使得社区服务供给机制日益多元化,这无疑对社区服务管理和效果评估提出了更多的挑战,因而如何通过社区服务管理体系确保不同服务主体有序地提供有针对性的社区服务,如何通过社区服务效果评估体系确保社区服务的质量,仍需要相关研究者、政策制定者和实务工作者不断地进行探索。
The Study of the Innovation Path of Urban Community Service under Perspective of Welfare Pluralism—A Case Study of S Subdistrict in Nanjing Cit
GAO Li-ru, HU Bin-bin
With the transition in the pattern of social resources from unit system to community system, the communities undertake more and more responsibilities of social management and public services, which makes the innovation of urban community services very urgent. With the perspective of welfare pluralism, this study takes the case study of S Subdistrict in Nanjing city and proposes the ways to innovate the governance of urban community services in China∶ making the objects of community services clear, enriching the forms of community services contents, optimizing the delivery strategies of community services, increasing more channels to collect fund of community services, improving the management system of community services and strengthening regulation of community services by internal and external evaluation.
welfare pluralism; urban community services; innovation path
教育部重大课题攻关项目“中国适度普惠型社会福利理论和制度构建研究”(10JZD0033)。
高丽茹,南京财经大学法学院讲师,社会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社会福利与社会政策、社会工作;胡彬彬,贵州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副教授,社会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社会福利与社会政策、民族社会学。
(责任编辑:方 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