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义,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2016-12-06 06:10■田
长江丛刊 2016年1期
关键词:文艺报文艺理论文学理论

■田 禾



元义,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田 禾

2015年11月16日晚上,当时我正在家中看中央台新闻联播,熊元义的妻子艾珊歌突然给我打来电话,电话通了,电话里只有哭声,没有说话声,接着,是嚎啕痛哭的声音。这时,我已经感到了一种不祥之兆。过好半天,艾珊歌痛哭着告诉我,元义走了。这噩耗让我无法相信,更无法接受,但又是元义的妻子打来的电话,我不得不相信。

在几天前,因为我家里有一位老人去世了,我开着车,正准备回老家奔丧。这时候,艾珊歌用元义的手机给我打来电话,当时我以为是元义找我有事,我对着电话很亲切地喊了声“元义”,但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一边哭一边说:“田老师,我是熊元义的爱人艾珊歌,我从元义的手机上翻到了你的电话,元义前两天突然患脑溢血,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我知道你是元义的好朋友,所以告诉你一声。”我说:“嫂子,不会的,我们见面才过去一个月,他从我这里回去,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呢?”她还在不停地抽泣,说:“是真的,他已经不省人事了。”她这么一说,让我也哭起来:“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嫂子你一定要挺住!”她说:“我也是这样想,但现实很残酷,医生说,作最好的打算,醒过来也是植物人。”这时我对艾珊歌讲明了我家里刚发生的事,我说我本应该今天来北京看元义,现在我只能把家里的丧事办完了才能来北京。

我在乡下办完丧事,就给元义的手机打电话,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因为我不知道艾珊歌的手机号码,只能打元义的电话。打了五六个,还是打不通,就给元义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嫂子,我打元义的电话一直关机,请开机了给我打个电话。元义的病情,我一直牵挂着。我老家的丧事已办完,我想来京看看元义。相信他会好起来的,愿他平安,嫂子你一定要挺住!”到第二天未见回话,我又把这个信息发了一次,第三天亦如此。第三天晚上,艾珊歌打来电话,告诉了我这个噩耗,我十分难受和悲痛,在电话中哭得很伤心。

我与元义最后一次见面就在一个月前,10月中旬他到武汉参加江汉大学武汉语言文化研究中心和人文学院主办的“地域文学:中国经验与当代书写”国际学术研讨会。他是提前一天到武汉的,说是想与我聊聊。那天我们谈得很多,当然也谈到了我今年发生的事。我说,我本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后经过、前因后果一一向公众、向社会讲清楚的,但从大局出发,为了不给文坛和文学添乱,多一点点安宁,我听从了组织的意见。元义对我说: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专心创作,让你的诗作说话,让时间说话。这也是很多文学朋友劝导、安慰和鼓励我的话。

与元义交往应该有十多年了,我们萍水相逢,一见如故。那是在北京一个诗人的研讨会上,我们认识了,可能是湖北老乡的缘故,我们相谈甚欢。后来他一到武汉,或者我一到北京,我们总少不了一聚,有时彻夜长谈。有几次为给公家节省一点住宿费,他就居住在我家里。他说,国家的钱和个人的钱要一样爱惜,一样节俭,国家好了,我们个人才能好。一句朴实的话语,说出来让我感动不已。后来,在很多事情上,我也是这么做的。比如,从我调到作协到现在近二十年了,除了我两次住院合计报销了一万多元住院费,从来没有在作协报销过一分钱的医药费,看病打针的药费单都被我撕掉了,还有经常招待作协和文学院的客人,都是自己掏腰包。有人说我傻,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说,我的条件比很多人要好,我的钱也是国家给我的好政策赚来的,给国家节省一点是一点。我知道国家不靠我节省这一点,但我懂得国家的财富是靠一点一点积累而来的。我能这样做,最初真的少不了受熊元义的影响和启示。

熊元义是《文艺报》理论部主任,是当代优秀的文学理论家、评论家,多年致力于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研究,由于他勤奋努力,不断追求,他的文学理论研究很有造诣,且卓有成就。他先后出版了《回到中国悲剧》、《拒绝妥协》、《中国作家精神寻根》、《眩惑与真美》、《当代文艺思潮的走向》、《中国悲剧引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理论研究》等多部学术著作,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中国悲剧理论、当前现实主义文学理论、中国作家精神寻根理论等方面形成了自己鲜明的学术特色。他说:“要高度重视和深入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理论,这种文艺理论研究不是从理论教条出发剪裁客观对象,而是从客观对象本身出发得出的科学结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理论不但要促进当代中国文艺的多样化发展,而且要在正确地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的发展方向的基础上引领多样化文艺的科学发展。”熊元义的文学理论启人心智,发人思考,对于当代文学研究的健康发展,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和文献价值,很值得我们认真研究和积极推广。

近年,我在《文艺报》和其他报刊上发表过一些文学理论和评论文章,这在很大程度上得力于熊元义对我的鼓励和支持。大家都知道,我是写诗的,十年前,很少写理论和评论文章,自从与元义接触之后,他问我平时写不写理论文章,我说我很少写,偶尔写一篇,也是为了应付别人的约稿,碍于情面勉强而为之。元义对我说,不论是一个优秀作家还是诗人,作品写得好固然重要,但一定要有自己更多创作的想法、观点、思辨、见解和主张,这就是一个作家或诗人的思想理论和创作理论,只要记录下来,就能影响和启示身边的人或后来的人,有时这比你的文学作品更重要。他还说,你只要写得好,适合报纸发表,可以刊登在《文艺报》上。

在元义的鼓励下,前些年我真的写了很多文学理论和评论文章,很多都发表在《文艺报》上。比如:《诗歌在突围中谋求生存和发展》、《诗是越改越好的》、《文学批评的良心与良知》、《故乡永远是我诗歌的“根”》、《诗歌精神与诗人精神》、《精益求精,追求至美》等等,元义说我有些文章很受欢迎,社会反响非常好,叫我多写点。还有一些较长的文章,不适合于《文艺报》发表的,我投给了其他报刊,发表在其他报刊上。近两三年,由于各种原因,我比以前写得少多了,元义多次向我约稿,我都婉拒了,为这元义还批评过我。

元义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有时,他也向我诉说他的苦衷,谈到个人受到的一些不公正的待遇,甚至言辞激烈。上个月他来武汉,又谈到这些,当时我只好安慰他。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篇纪念他的文章,知道他的不满情绪是有原因的。

元义走了,带着对这个世界、对自己许许多多的亲人和朋友的不舍,带着许许多多的遗憾走了,之前他曾对我讲过,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有很多的人生梦想,将来要大干一番。51岁,是人生阅历最丰富最成熟的年龄阶段,也是干事业施展人生抱负的最好时候,我相信,凭他的聪明智慧和文学理论方面的才华及多年的编辑经验,一定能干出一番辉煌的事业。然而元义却走了,他的英年早逝,让一切都成了永远的遗憾。元义兄,你一路走好,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2015年11月29日

猜你喜欢
文艺报文艺理论文学理论
Can “Contemporaries” Know How to Read?
社会转型期中国文学理论创新研究
中国文联出版社“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论著书系”
论《文艺报》对“十七年”文学批评的建构
新媒体时代文学理论教学研究
追忆黄药眠
关于中国当代文艺理论发展的几个问题❋
复刊《文艺报》(二)
我的祝愿:坚持与发展
文学理论:在中国特色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