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术教育观需要一次境界跨跃:从技能教育转向文化教育

2016-11-28 03:25河北师范大学体育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24上海体育学院上海200438
成都体育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武术教育文化教育观念

1.河北师范大学体育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2.上海体育学院,上海 200438



武术教育观需要一次境界跨跃:从技能教育转向文化教育

The Concept of Wushu Education Needs One Leap: from Wushu Skill Education to Wushu Culture Education

1.河北师范大学体育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2.上海体育学院,上海 200438

马剑1,邱丕相2

MA Jian1, QIU Peixiang2

摘要:当前,武术教育面临的实际危机,是既缺乏对武术文化教育意义的深刻理解与认知,又缺乏对武术文化教育理念的实践。从理论基础而言,武术技能教育是以武术技能为中心的工具理性的功利主义教育,而武术文化教育则是以人为本的文化传承和精神培育的养成教育。从技能教育转向文化教育实则是一次武术教育境界的巨大转变,它将有助于认清武术技能教育着重于技能完成的生物体训练,武术文化教育着重于“文武兼备”的完善之人的培养。由此,武术教育才能充满希望,武术未来才会有更大的发展。

关键词:武术教育;观念;文化教育;技能教育

0引言

当前,武术教育面临的真正危机并非是过于强调了武术文化而不重视武术技能,其事实恰恰相反,在武术教育实践过程中,教育者由于过度关注武术技能,而淹没了武术的文化教育理念,以致造成对武术文化教育价值及意义缺乏深度的理解与认知。这就形成了当代武术教育的基本现实:武术技能教育是武术教育的根本与主体,武术教育不能过度强调武术文化教育而压制武术技能教育。诚然,强调武术技能教育并没有过错、也没有问题,其问题在于当代武术教育与时代精神偏离,以及对武术教育本质的关照不足,导致武术文化教育在武术教育中所应具有的灵魂地位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与认知,最终造成对武术文化传统的实践缺位。这种实践缺位往往不是武术技能的教习,而是对武术文化教育理念的行动渗透。就武术教育层次而言,当前武术教育尚未提升到高雅文化教育行列并作为一种传统文化引领者。长此以往,武术教育只能被列入一种不入主流文化的跟班者,武术的发展及其武术传统文化的弘扬也就只能在理论上摇旗呐喊而在实践中停滞不前甚至倒退。试想,为什么韩国的跆拳道在当代如此受人喜欢,印度的瑜伽在当代又为什么被人追捧,其内在的一个关键因素是它们能够应时代精神之要求改革创新而后登上大雅之堂并形成当代的时尚。当下,武术教育一直在探索“教什么”和“怎么教”的问题。就教什么而言,韩国跆拳道一直在强调其礼仪修养以及对人的精神教育。但如果将此转向中国武术,恐怕就会有人提出这样的观点:这些都是虚的、摸不着的东西,武术教育还是应该实际一点——教授武术技能。武术人也正为此默默实践。但与韩国跆拳道相比,国人却总在称赞跆拳道多么讲究礼仪修养!但,为什么武术不能加强这方面的教育内容呢?如此看来,武术教育的问题不仅是武术人的事情,它更是整个国民的问题,是整个国民对文化教育、素质教育、精神教育,甚至是人格教育的认识。这就又回到了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当前的许多学生家长及老师虽然认为孩子的身体健康是第一要位的,但到实际实施之时,较好者能将体育视之强健骨骼与肌肉的工具,更有甚者完全将其抛之远远。但不管二者如何,体育塑造精神与人格之能事早已不见踪影,更何况古已有之的武术文化教育呢?

因此,当代武术教育存在的根本性问题或者说本质性症结,也是最为紧迫需要解决的不是武术教育技术层面的具体操作,而是在其上位的武术教育观念,它直接制约了武术教育工作者的教育操作。这个问题如果得不到比较彻底的清晰厘定,后续的具体技术操作与实施仍然会步履蹒跚,期间虽倾尽全部心血攻坚克难而终难见成果。

1武术技能教育转向武术文化教育的现实意义

1.1武术技能教育注重技术掌握与完成的结果,武术文化教育注重人的塑造过程

从大的方面来看,关于人的教育与培养,无论德育、智育还是体育,均是在于培养一个完善的人、符合社会发展的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主张教育目的应当由“再现过去社会状态”向“预示某些新的社会状态”转变。那么,教育目的更着眼于走向科学的人道主义、培养创造性、培养承担社会义务的态度、培养完善的人。而培养完善的人就是把一个人在体力、智力、情绪、伦理等各方面的因素综合起来。所以,唯有全面的终身教育才能培养完善的人。[1]就教育的整体而言,在培养完善的人的过程中,过程式教育要比结果式教育显得更为重要。因为,任何一种结果式教育追求的都是一个个功利明确的价值点,而过程教育追求的却是一张价值面。比较而言,过程式教育更注重以人为本,围绕人的完善而实施,而结果式教育更强调知识或者技能的完成,将文化传承与教育相分离。

从小的方面而言,武术技能教育更注重单一的武术专业技能习得与掌握,在具体的教学操作过程中,其关注焦点是习武人能否掌握这项专业技术,其评价标准也是围绕武术技术掌握程度来评判。基于这种教育过程,武术技能教育注重的是对武术技术的掌握与完成的结果,但并不看重其教育过程,其技能掌握结果唯第一要位。然而,就武术文化教育而言,它更侧重于多维度的教育过程。例如,对于功利主义教育者而言,他们认为学习武术就是学习一套拳,仅此而已,学成一套拳则大功告成。殊不知,学习一套拳仅仅是武术文化教育的起步与开始。学会一套拳或者掌握武术专业技能并非是武术文化教育的终极目标,武术文化教育是让学习者在练习拳术的过程中体悟武术技击动作、体悟精神、体悟中国传统文化,甚至体悟自己与人生,享受武术运动过程带来的快乐。武术文化真义教育,是在练习这套拳术过程中所获得的一种身体的领悟以及思想的升华,最终积淀成为一种身心一统的修为。正如足球运动的学习,学会踢球之后,并非已经学完足球,而是通过足球运动实践过程来达到强健身体,体验足球运动带来的快乐等功能与价值。可以说,武术文化教育是培养完善人的一种过程教育,它的目的将伴随人的认识成长而不断进步与发展。对于武术文化教育而言,武术技能的习得与武术文化认知紧密联系在一起,它们均构成人生财富的一种积累及阶段性收获,但这种积累与收获是永无止境的。因此,武术文化教育目的是通过长期练习武术而不断体悟其中的奥秘,这种过程在于体验、在于感悟、在于实践,没有实践过程就不能感悟其武术文化教育精髓所在。

武术文化教育不是当下的快餐式教育,能够立竿见影看到养成教育的结果,它是一种渗透型教育,需要在不断的体悟中去实践、去感知,进而逐渐养成一个较为完善的人。任何一种急功近利的教育思想都不符合教育本质的基本理念,也不符合当下对人的培养,更不符合武术文化教育将武术技能的学习与武术文化传承紧密关联的基本理念。武术不仅仅是身体素质的锻炼手段,而且要成为培养教育人的方式。[2]武术文化教育并不看重在教育过程中完成了什么样的武术技能,它更看重的是通过教育学习到了什么。

1.2武术技能教育更适于竞技体育能力培养,武术文化教育更适于群众性终身体育行为养成

武术技能教育的核心思想是围绕武术专业技术而开展,正如前文所说,它是注重专业技能掌握与完成的结果。因此,专业技术是武术技能教育的中心,教育者时刻围绕武术专业技能的完成而开展系列的教育活动,他所设计的教育教学程序与方法也是围绕武术专业技能的掌握由易到难、由简入繁而开展。由此可以看出,这种教育模式更适合于武术竞技能力的培养过程,使习武者在教育过程中掌握武术专业技能并不断提高而达到更高一级水平。因此,武术技能教育的目标是追求更好的技术表达以及更高的技术水平。武术文化教育,其教育过程并非以武术专业技能为中心,而是以学习武术专业技能的人为中心,它将武术专业技能作为一种教育手段,时刻围绕培养完善的人而设计武术文化教育的程序与方法。武术文化教育的目的不仅使习武者学习并掌握一定的武术专业技能与技巧,而且通过以人为本的教育理念,更会使习武者对武术运动充满了强烈的兴趣与热爱,并由此积极付诸实践。诚然,在一定的阶段性教育过程中,武术文化教育倡导者可能未使习武者的武术专业技能获得较大空间的提高,但却让习武者对武术技能学习与提高充满了信心与活力。武术技能教育者可能让习武者的专业技能有了较大幅度的提升,但由于过于强调技能学习与完成可能造成习武者缺乏对武术运动的热爱与兴趣。由此,伴随武术教育的深入与发展,武术文化教育与武术技能之间的教育成果将会出现分水岭,二者之间的教育轨道将发生质性分化,即武术技能教育更适应于武术竞技运动能力的培养,而武术文化教育更适应于群众性终身武术运动的养成。

就教育的针对性而言,武术技能教育关注采用什么方式的教育手段与方法更易于学习者掌握技能,但武术文化教育则关注采用武术文化的什么内容及方法能够更好地完善人的什么?这种以人为本的武术文化教育模式,更符合当下的时代精神要求:“解放思想、改革创新、和谐发展、以人为本、面向世界”,[3]进而有效促进习武者的全面发展。尤其在休闲时代到来之际,学生需要进行休闲教育,家庭成员需要有效提高认识水平以拥有良好的文化修养、行为习惯和娱乐方式等。[4]这为武术文化教育提供了更为广阔的空间。从教育过程来看,武术文化教育更具有时代的人性化特征。面对众多新兴休闲体育运动的挑战,武术文化教育以浓郁的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为底蕴,通过其朴素气质与特性,弥补武术技能教育必然要面临的体育困惑——人们过度关注体育对于人体生物学方面的改造,关注体育所能创造的各种利益,忽视了体育使人获得身心的完善、体育使人成为具有崇高精神的人;学校体育出现了偏重追求技术技能,强调动作的形态;忽视了体育还是一种具有普遍价值和意义的人类行为。[4]

1.3武术技能教育是武术文化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武术文化教育不局限于武术技能的培养

就教育的范畴,武术文化教育包括武术技能教育,而武术技能教育又是武术文化教育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武术技能教育,其主体内容就是武术技术动作。而武术文化教育,它所包括的内容不仅有武术技术动作传习、身体形态的修为、内在气质的培养、尚武精神的培育、武术礼仪与武德的教化,还有相关武术理论与知识等方面的理解与认知。由此可以看出,武术文化教育的内容要比武术技能教育广博而又庞杂。在具体教育的实施过程中,武术文化教育理念的实现将依托武术技能传授载体而逐步完成。

以功能及目的角度而言,武术文化教育并不排斥武术技能教育,但又不局限于武术技能的培养。武术文化教育是将武术技能教育与人文教育紧密整合为一体,包括武术技能在内的文化教育、精神教育、人格培养、意志磨砺等诸多武术文化教育内涵。这些内涵的实现构成了武术文化教育的直接目标与理想价值,最终达到习武者的完善与全面发展。但除武术专业技能掌握之外,其它这些功能价值的实现并非是武术技能教育的直接目标,而是伴随武术技能教育结果而产生的附属品。由此可以看出,武术文化教育是从更为广阔的宏观层面而发起的一种通才教育,而武术技能教育则是从较小的技术微观层面而实施的专业技能教育,二者之间处于不同层面的教育。通才教育实施的目的,不是为了获得一事一技的知识或能力,其作为一种教育的最高理想境界或理想的教育,最高目的是睿智的达成与止于至善。[5]

2从工具理性的功利主义跨向文化传承和精神培育的养成教育

从教育的本质出发,武术技能教育的理论基础是基于生物学基本理论,即将人体看作为一个生物体,人即为一个生物人。在此前提下,武术技能教育以“刺激-反应”的基本生理学理论为依据,建立一整套相关武术技能学习的程序与方法,进而最终实现武术技能的习得与掌握。武术文化教育的理论基础是基于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等多种理论,[5]将人体看作是人类社会的产物,将人看作是一个具有创造性的能动人。在此前提下,武术文化教育是以以人为本的社会习得与创新理论为基础,将工具理性的科学主义与富有人文关怀的人文主义相结合的融合教育理论(融合与整合具有一定的差异性)[5]为依据,创建一个可以能动认知的学习环境进行文化熏陶与感染。前者更是一种被动的接受与习得,而后者更推崇一种能动的学习与创造。由此来看,武术技能教育是以实证主义科学和功利主义科学观为基础,相对武术文化教育,在一定程度上掩盖和抹杀了科学的另一个本质性特征——思想性、创造性与文化性、精神性。[6]

如果以中国古典哲学观点来看,武术技能教育是建立在形而下的器物层面理论基础之上,其基本教育理念侧重于武术技能的习得与掌握,而不关注人的整体完善与发展;而武术文化教育则是建立在形而上的“道”的理论基础之上,其基本教育理念侧重于人的文化养成的过程教育。二者占据的教育视角具有较大的差异和距离,后者更是基于社会属性的人而建立的一种完善人的过程的一种养成教育观。这也就更加说明武术文化教育不仅关注习武者武术专业技能的掌握,同时更关注在其武术专业技能掌握过程中的传承,以及与此相关联的各种文化传统的继承与发扬,例如武术礼仪、尚武精神培养等。可以说,在养成教育观的引领下,武术文化教育将以武术技能传授为载体,整合相关武术的系统文化传统与文化精神,使其形成一个整体而传授于人。这正与以人为本的素养教育、人格教育、文化教育、创新教育、人本教育等现代教育理念一脉相承,符合现代教育的基本原则与要求。

3武术文化教育的本质:一种内含民族文化精神的武化教育

3.1武术是中国武化教育之源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文武兼修、文武并重的育人理念。我国圣贤鼻祖孔子就是文武兼备的倡导者,他曾向鲁定公指出“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有武事者必有文备”的思想。[7]。从字面意义理解,“武”相对于“文”对举而出,“武”指武力,“文”指人文,《说苑·指武》就有“圣人之治天下也,先文德而后武力。凡武之兴,谓不服也;文化不改,然后加诛。”由此延展,所谓“武化”,是指习武修身以教化于人,所谓“文化”,是指学文修心以教化于人,二者均有教化之意,唯教化过程指向不同而已。“春秋战国时期,讲武、习武、尚武的风气,日胜一日,形成了空前绝后的‘武化’世界。随着这个‘武化’世界的出现,人们的价值观念也发生了巨大的变革,人们崇尚和敬仰的是武士和英雄,讨厌的是屠夫和胆小鬼。”[8]武化教育与文化教育对举而出。文化教育之目的在于武装受教育者大脑,使其知识积累、学识渊博,大脑聪颖智慧,懂道德、讲涵养。而武化教育的目的在于武装受教育者的整个身体,使其掌握武艺技能、强壮身体、敢于拼搏、内具尚武精神,同时更隐含对英雄的一种执著与追求情怀。可以说,武术既是武化教育的载体,又是武化教育不可分割的重要内容。

3.2武术文化教育旨在培养一种文明野性的身体修养

蒋智在为梁启超撰写的《中国之武士道》序言中也强调了身体教育的巨大作用,“今人常有言曰,文明其精神,不可不野蛮其体魄。余谓野蛮时代者,所以这成文明时代之作用也。”[9]当文明与智慧之中不失身体之野性与精神之血性有种(勇气),人才能进入文明的高阶。武化修养即为此。

身体作为武化修养的载体,在武化修养中占据重要的地位,并以身体修养为显性表达了极强的感染力。肉体是纯生理概念,身体则牵涉到无形的精神、心灵、情意,是生理与心理交相容的共同体。[10]文明野性的身体修养,其主旨思想就是使身体匀称、动作协调,筋骨强壮且内含有动物本能野性的势不可挡气质,进而表现出身体的刚毅、稳健、坚不可摧。单一目的的强壮身体,还不能充分体现武术特有的文明野性身体修养的功能与价值。这种身体修养不仅仅体现于外在的身体形态,同时它必须体现出内在的身体各部位的均衡匀称以及身体各部位及动作的协调配合圆活运转等,更必须内含有对身体各部位的协调及对肉体身躯千锤百炼而由内及外的透射出的一种含有动物本能野性的势不可挡、坚不可摧的品质与气质。

塑造文明野性的身体修养,并非可以用体育运动这个比较笼统的手段和方法取而代之。不同的体育运动其锻炼的功能与价值指向具有较大的差异与不同。我们常说的三大球等体育运动,它们是基于游戏的理念而设计,其运动目的并非是塑造一种身体形态,而是通过篮、足、排等球类运动作为载体,实现一种娱乐身心的功能与价值,间接达到强健身体之目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体育运动中的多数运动项目虽然都具有强身健体的功能与价值,但其具体的健身原理却是通过一种游戏式的运动玩法来间接实现强身健体的功能与价值。

对于身体的塑造,不同国家均有不同的具有针对性的体育手段与方法。西方国家往往用体操、芭蕾或体育舞蹈等手段来培养,而中国则用武术来培养人的一种身体修养。体操、芭蕾、体育舞蹈、武术等均是注重身体形态与动作协调配合的身体操作,其力直接作用的对象为人体。在这里,武术更具有自身的运动特点,它将身体的类舞蹈运动与强烈对抗的搏击相接合,形成一种既柔化身体,又强化精神,使身体达到刚柔相济的完美境界。这种身体修养并非可以通过单纯的其它体育运动训练所能达到的理想境界,它更需要一种人体之间具有技击内涵的武术动作来塑造、养成。武术运动正是通过以腰为纽带引领身体各部位相互协调配合,进而完成一种具有能动攻防功能的技击动作。这就与西方倡导的体操、芭蕾、体育舞蹈等运动产生质性的区别与形态表现。武术通过其经典代表——武术套路运动[11]不断锤炼身体,就如同双手揉按面团一般,使身体在武术运动推动下得到各方面的锤炼与刺激,进而呈现一种高度和谐的发展状态。从力的作用受体角度,武术套路正是将身体所发之力直接作用于自己的身体,使身体各部位协调运作,产生由内源引发的通透力量。这种用力程序与方法,无论在生活还是工作中,作为文明的人,在一举手一投足的身体动作之中,就能表现出身体高度和谐,间接体现个人独具特色的人格魄力。与此同时,武术运动还能培养习武人追求崇尚松静自然的一种身体状态,使人体呈现出泰然示若、气度非凡的大气与自然。这是武术带给人体的一种特有的动静之势美的身体修养。

3.3武术文化教育旨在培养一种尚武精神

强身健体、防身自卫是武术文化教育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孙中山曾为《精武本纪》作序时,特别提到“盖以振起从来体育之技击术,为务于强种保国有莫大之关系。”[12]但武术文化教育的目的还不仅限于此。除身体教育之外,武术文化教育也包括对大脑的培养与教育,但它侧重于除去智力之外的诸如精神和意志品质等方面的培养。这也正如梁启超所言的“中国之武士道,以辅精神教育之一缺点云尔。”[9]由此可以看出,武术文化教育是一种身体教育与精神(心意)教育的结合。

从外部来看,武术文化教育是对身体形态与身体质地的教育,使其呈现出一种人体特有的气质及外在表现,即通过武术运动的染化而蕴涵于身体之中,使其流淌出特有的阳刚气质与坚不可摧的强大肉体之躯。从内部而言,武术文化教育又是一种精神教育,或者说是一种内在人格与品质的养成教育,即道德情操、意志品质和胆量勇气的精神教育,我们将其称之为尚武精神教育。这种精神的本源来自于人之为动物的本能野性——为生存而厮杀、为地位而血拼。但与动物本能野性不同,武术文化教育培育的尚武精神是一种理智的野性,即为生存、配偶、领地的拼杀化作一种为理想而为之奋斗的拼搏和战斗精神。这种精神包含了一种敢于面对困难的无畏精神,同时更蕴含一种为特定理性而勇往直前的血性、胆量与勇气。

与其它体育运动项目比较,武术培养的尚武精神更具有动物本能的身体攻击性。对于这种尚武精神的培养,非格斗类运动对身体的教化功能与作用都将在直接有效的身体攻防动作面前显得苍白无力,而武术动作可让身体充分试探和触碰来自多方的显性和潜在危险,使习练者对尚武精神的体悟更加深刻。换言之,文化教育武装受教育者的大脑,使其更加聪慧,有知识,使大脑更加有灵性;武化教育则是武装人的整个身体(人体),使其更加强壮协调,使身体更加具有能动性,其内含的尚武精神更加体现出一种本能野性的理性追求。如果说,对身体的培养与教育是武术文化教育之体的话,那么,培养一种有血性、有胆量、有勇气的精神力量则是武术文化教育的灵魂。

3.4武术文化教育旨在传承术道并重之文化传统

武术被国人美誉为国粹、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之瑰宝,其内在根本逻辑在于武术不仅是一种技击术,而且在其技击术的传承与发展过程中演化出了独具中华民族特色的庞大演武体系——武术套路。[11]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武术不仅是一项可以用于搏击与表演的技术,而且在其技术深层的背后蕴含着深厚的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思想——中国古典哲学思想、中国古典伦理道德、中国古典军事学思想、中国古典美学思想、中国传统医学理论等。可以说,武术就是对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思想的具体践行者。中华民族精神的核心是自強不息和厚德载物。武术文化教育恰恰是培养刚健有为气慨与礼让宽容品质的良方,其他任何体育运动无可比拟。因此,武术文化教育在武装受教育者身体同时,还肩负着传承与发展中国传统文化的伟大历史使命,内隐有弘扬中华民族文化精神的神圣责任。不仅如此,武术文化教育还秉承了古人圣贤所倡导的“德为天下先”的基本思想,将“未曾学艺先学礼,未曾习武先习德”列为入门学习之首。

由此可以看出,武术文化教育的真正目的在于修身养性。通过习武修身的过程,武术文化教育使习武者的整个身心得到教化与统一,渐近将武术修习的过程上升到对德行的感悟甚至是人生的体悟与理解高度。这也表明,武术文化教育主旨是传承武术技能、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其实质是一种思维方式的践行,以及对中国传统文化之术道并重价值理念的追求与向往。

4结语

武术教育是民族大业,贵在教育,武术才大道无疆!武术未来的大发展,必须要有一次重大的武术教育观的境界转变。但武术教育观的转变必须要符合时代精神的基本要求。比较武术技能教育,武术文化教育整合了武术技能教育的基本思想,同时又拓展了专业技能的单维性,进而实现了一种与“文化”相对应的“武化”的教育理念,最终达到古人圣贤所倡导的关于对人的培养的最高境界——“文武兼备”。这充分体现出当代素质教育价值理念。同时,武术文化教育还须避开急功近利的思想,必须要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理想与信念,将武术技能的传承、身体修养的培育、尚武精神的养成、武德教育和武礼修为视为武术文化教育的重要内容。只有这样,武术文化教育才能登上文化教育的殿堂,武术教育才能看到未来之希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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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陈铁生.精武本纪[M].上海:精武体育会,1919:1.

Abstract

At present, the crisis of Wushu education lies not only in the lack of deep understanding and recognition of the implication of Wushu cultural education, but also in the lack of the application of Wushu cultural educationideology. From its theoretical basis, Wushu skill education is an utilitarian education of instrumental rationality with Wushu skills as its center, while Wushu culture education is the people-oriented education of cultural inheritance and spirit nourishment. It’s an significant converting from WuShu skill education to culture education in effect, which might be conducive to visualize the key for WuShu skill education is prone to skillful "living body practicing" and the key for Wu Shu culture education is devoting to the personnel cultivation whom be accomplished with "both the pen and the sword" . Hence, the hopeful and great development of WuShu education is expecting.

Key words:Wushu Education; Concept; Culture Education; Skill Education

CLC number:GDocument code:AArticle ID:1001-9154(2016)01-0046-06

(编辑任丹)

中图分类号:G85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9154(2016)01-0046-06

收稿日期:2015-10-15

作者简介:马剑,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武术与中国传统文化,E-mail: majian_hbch@163.com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编号:14BTY075);河北师范大学人文社科资助项目(编号:S2011Y25)。

1.College of Physical Education,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Hubei, 050024;2.Shanghai Sports University, Shanghai, 200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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