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佛 光
徽商精神与人性礼赞
———评代雨东的长篇历史小说《白墙》
◆ 佛 光
在中国历史上,徽商与其他商帮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一个“儒”字。也因此,徽商很自然地被人们尊为儒商。经历了北京大学的锻造,又得到过清华大学熔炼的代雨东先生,左手握笔经营商业理论,从哲学和经济学的角度,以研究华商韬略为脉络,著述了《全商》四部曲(《中介商业论》、《主权商业论》、《人本商业论》、《营销商业论》)、《二十一世纪中国商业主框架运行思想》等多种经济运营方面的著作,将自己多年来在商场上纵横捭阖的感受和经验加以理论化、系统化地升华,而右手又挥毫撰写诗词小说,以艺术家的笔法,抒写人生的体悟,将生命的激情与生活中的诗情熔为一炉,形象化地呈现给精神领域的消费者。这,正准确地反映出本书作者代雨东先生作为当今徽商之优秀代表的亦商亦儒的特色。
《白墙》是以明代嘉靖年间中国真实的历史为背景,反映我国十大商帮之一的徽商,以自身的智慧和巨额的财力配合东南沿海军民抗击倭寇为题材的长篇历史小说,颂扬了徽商和中国人民抵御外侮的可歌可泣的爱国热忱,同时也高屋建瓴地用历史的事实深刻地揭示出,作为一个国家的大政方略,必须要具有全局性的战略性的眼光,要从大的、总的国情结合百姓的切身利益与实际情况出发。因而,这部小说不仅是一篇爱国主义教育的极好教材,而且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我们知道,徽商向以儒家的“诚、信、义”的道德说教作为其商业道德的根本,由此,便使他们在历史上赢得了极高的信誉,从而有力地促进了徽商的发展与壮大,也最终成了这一商帮经商成功的奥秘所在,并凝结为徽州文化的核心内涵。诚如作家代雨东先生在本书的前言中所说:“经商以诚,做人以义,诚为根本,由诚至义,乃至为国为民的大义!”《白墙》这部小说,以种种艺术性的实例形象化地描绘了徽商的这一崇高精神及作家对这一美好精神的追求、探索与赞美。
小说中的主人公代正,是一位充满智慧、充满文韬与武略的艺术形象。在这部小说中,作家以其自身的精神、气质、性格、襟怀等凝结为聚光灯,深情地将其投射在主人公代正身上,用代正的言行,表达自己对海外入侵者的憎和对祖国、对民族、对人民的爱。作为徽州人士的他与另一名大徽商胡其从一样,满蕴爱国情怀,满蕴“诚”与“义”。面对不断骚扰我东南沿海的倭寇,面对朝廷的贪腐官吏,面对奸诈不法的商业竞争对手,面对被逼为寇的“海盗”,面对邪恶的帮派势力,总之,面对种种复杂的社会关系和矛盾时,代正在运用自己高超智慧和广博知识与之斗智斗勇的同时,又在此基础上总是竭力发挥徽商特有的“诚、信、义”的道德精神,或予坚决斗争,或以浓情感化,或巧妙周旋,或舍财取义,最终一次次化险为夷、化敌为友,取得一次次的成功和胜利。
当杭州府两大竞争商行之一的广泰商行,以比漕平秤大出二两的司马秤收购茶叶时,身为和顺庄东家的胡其从,不仅没有心动去跟风,而是加以严厉谴责,并一针见血地预言道:“他这样不择手段,早晚会自食其果。”像这种以诚经商、以诚待人的事例,在小说中比比皆是。这,正如实地反映了徽商在商场上一贯所持守的道德底线。因他们经商处世的以诚相待,所以总是每每赢得相应的回报。
而在争取净海帮襄助朝廷剿倭,总督胡宗远(历史上原型人物为胡宗宪)为防净海帮反水,提出要帮主李直(历史上原型人物叫王直)以至亲为人质时,李直虽然要求以代正与其女儿订下婚约为条件逼其尽责,其内里却是出于对代正大义于国家民族利益之精神的感动,和对代正人格的信任,而代正也时刻牢记对帮主的承诺和责任,不但诚恳地对李直女儿作了表态(“代正一定会保护你的周全”),更是在其后屡次的险恶环境中,遵守诺言,竭尽全力地保护李直女儿的安全,直至人质汗毛未损地“完璧归赵”,真个做到了取“信”于人。
在和顺庄因为多收了些春茶,下秋茶的定金有点儿吃紧而掌柜刘全发建议稍晚些日子付款时,东家胡其从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不能晚,这是文契上定下来的,咱们不能坏了规矩。”从这里我们可见,作为徽商的胡其从是如何信守合约,如何讲究商业道德。
面对倭寇的烧杀劫掠,为了拯救百姓于水火,杭州府的徽商大老板胡其从,不惜家资,一次次地慷慨解囊,以巨额义款资助官府扫倭,而当官军抗倭凯旋时,胡其从又拿出一万两白银,买猪沽酒、烹羊宰牛,犒劳为民族为百姓而浴血的将士,尽显徽商之深明国家民族大义、不愧为义商的精神特质。
最令人感动的是,那位在商战中为了自身的既得利益而常常与代正为难,甚至屡屡陷代正于困境及至危境的杭州府屈指可数的广泰商行大东家颜有方,在承办前方急需的军粮中被人掺以砂石受陷害,要面临课以重罪时,代正不仅没有乘机落井下石,还主动为之解围,赋之于其救命之恩。在这里,代正不仅仅是出于国家安危、民众免于涂炭之大局的考虑,更是出于徽商精神中的一个“义”字。
这种种坚守“诚、信、义”的道德品质,在书中徽商的经营和其他行为中俯首可拾,从而让作为徽商之精神象征的“白墙”不断闪射出耀眼的神采。
作家在书中热情讴歌徽商精神,以一个个实例树立以诚待人,以信服人,以义感人的楷模,积极倡导“诚、信、义”的处事准则,对于当今社会人心不古、道德滑坡、欺诈泛滥的现状,不能不说是具有十分积极的示范效应和警世作用。
既然“诚、信、义”是徽商精神中基本道德的准则,而“真、善、美”亦应为高尚人性中的内在本质。因为人性之“真、善、美”,是人类普遍的精神需要和永恒的理想期待,也因此可以说,高尚人性应该是社会走向高度文明的驱动器,是人类精神生命的终极追求。
商人是以赚钱为宗旨的,这当然不错。可当抗倭前线战斗正烈,官兵急需粮草的时候,广泰商行大东家颜有方却屯粮以要挟官府给之以厚利,由此而哄抬粮价造成市场混乱,这时,代正却与和顺庄大东家胡其从商量,宁可不赚这昧心钱,也不去鱼肉民众,为难官府影响抗倭,于是他们不但不涨价不限量地出售,还想方设法寻找粮源,帮助官府平息了缺粮风波,支持了前方的剿倭战斗。其真诚经商之行为,却使和顺庄商行和徽商赢得了极高的社会声誉。
当制造战船的技术总负责人陈述被倭寇暗杀后,作为主政东南一方的最高军政长官胡宗远总督,除朝廷给予的优抚外,还拿出自己薪金中的一百两银子,给陈家以抚慰。作为这么一位高级官员,能把国家利益当作自身事情来看待、能如此真心地对待一名为祖国安危而捐躯的小人物,其博大胸襟、其真心待人之举委实令人感动,其真诚关爱百姓、如此看重仁义道德的行为委实不多见。胡总督以做人的真诚温暖了民心,以待人的真心赢得了尊敬。
书中写道,当代正在客栈中偶遇躺在柴房里已病得奄奄一息的郑海岚时,不仅苦心劝说客栈掌柜的不要将他轰走,还主动给危难之中的郑海岚支付了拖欠数月的房资,更是运用自身的医术,并日夜监护,硬是将郑海岚从鬼门关前一步步地拉了回来。说来,代正与这个郑海岚非亲非故,也没有世俗地想过,如果将郑海岚救活了会得到什么样的恩报,这除了证明代正是出于人性之善之美的驱使外还能有何解释?
在明朝嘉靖年代,年轻女孩是不可以在社会上随便抛头露面的,否则会遭到非议,声誉受到损伤。而那个叫颜雨程的大家闺秀,为了救济穷苦人的慈善事业,却将女孩儿家视若生命的清誉置之度外,并想方设法找寻慈善的来源,为此她在街头义卖字画筹集善资抚养孤儿,为此她在大庭广众之中施粥施以衣物赈济战争灾民。
准确说来,净海帮帮主李直也是一名徽商,因为他不仅是地地道道的徽州人,漂泊在海上本来也就是与海外商贸人士做货物交易,血脉中同样流淌着徽商的因子,只是由于敢于违抗朝廷的禁海令,所以被当着海盗。净海帮虽然一直为官府所追剿,与朝廷水火不容,可当他们得知我沿海百姓遭受倭寇大事屠戮时,李直却能以社稷大局、以民族大义为重,听从招安,冒着朝廷可能食言而被剿灭的危险,出动一干帮众全力剿倭。这除了大义于国家民族利益之外,难道不正是善良、真情之高尚人性的折射?
广泰商行大掌柜廖崇德因势所逼背叛东家后,最终在逃跑前给老东家留下悔过书和十万两银票,却可看出复杂人性中的闪光点和人之良知与善性的难以泯灭,应对了“性本善”的至理。
作家在《白墙》这部小说中多角度、多层次地描绘人性之真,张显人性之善,颂扬人性之美,实是倡导对人类美好情操和理想精神家园的一种追求,是为芸芸众生树立的一根道德的标杆,是在尽其艺术家的应尽义务和社会担当,也是对人间真、善、美的真诚维护、积极弘扬与热情讴歌。
颂扬徽商笃信的“诚、信、义”精神,礼赞高尚人性中的精髓——“真、善、美”,是作家渴望人类的高尚情操像阳光一样普照大地,渴望美丽的人性像春风一样回归社会的一种急切呼唤。这,正是《白墙》这部小说的思想意义所在,也是作家代雨东先生留给人们的沉重思考。因而可以这么说,《白墙》这部长篇历史小说的诞生,不仅给人以极高的审美价值和艺术享受,而在当今这种社会态势下,更是充满了强烈的现实意义和时代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