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长青
(贵州师范大学 文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1)
新世纪以来作家协会相关争议现象述评
罗长青
(贵州师范大学 文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1)
当前各级作协仍然发挥对文学创作与批评的影响,但远非作协章程描述的那样理想。第一,不断有作家以“退会”的形式向作协提出抗议,而部分作家“入会”总是引发负面社会舆论;第二,少数作协干部的创作态度和创作能力受到质疑,个别作协干部在知识产权纠纷中败诉;第三,作协组织评审的“鲁迅文学奖”和“茅盾文学奖”在媒体报道中的声誉不佳。在舆论不断质疑的情况下,文艺管理机构如何提升其社会公信力,这无疑是值得重视并加以研究的课题。
新世纪文学;中国作协;文艺论争
就目前来说,中国作协仍然没有改变其作为政府文艺创作与批评管理机构的性质。比方说,各级作家协会的运行经费大部分仍然来自政府财政拨款,管理机构中的负责人(甚至工作人员)仍然配备有事业单位编制,各级作协中的“党组”仍然掌握核心权力等。虽然当前各级作家协会仍然发挥着对文学创作与批评的影响,但事实上却远非作家协会章程描述的那样理想。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互联网(特别是移动互联网)正在改变社会舆论环境,一系列互联网新闻事件正逐渐影响着作协作为管理机构的权威。
当前对作家协会的研究极少,仅有中国作家协会直属的鲁迅文学院发布了《全国各地作家协会作家管理体制与机制情况调查报告》(中国作家网,2008)。这份报告较为详尽地描述了目前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作家协会作家管理体制与机制的基本状况和改革探索,这有助于人们深入了解当前作家协会管理作家的方式和方法,但报告并没有涉及新世纪以来作家协会遭遇的一系列危机事件,因而无法客观描述作家协会作为政府文艺管理部门所面临的挑战。正因为如此,本文从个别作家“退会”和“入会”受到媒体关注、部分领导干部的创作态度和创作水平受到质疑、作协组织评审的文学奖缺乏公信力等三个方面,系统盘点新世纪以来作家协会遭受的各类舆论压力。
对作家协会这个机构来说,2003年是个多事之秋。由湖南作家余开伟引爆的“作家炒作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占据了新闻头条,赚足了人们的眼球。2003年6月,湖南作家余开伟发表公开申明,以湖南作协“逐渐蜕变成极少数人争权夺利的宗派主义和谋取名利的工具”和“保持作家应有的尊严,抗议腐败气息”为由,公开申明退出湖南省作家协会。①余开伟:《我为什么退出作家协会》,《作品与争鸣》2003年第11期。另外一位作家黄鹤逸虽然没有发表申明,但也向湖南省作协递交了退会申请。“作家炒作协”事件在文化圈内引起轩然大波。虽然纸质媒体对其报道不多,但互联网上的转载与评论量相当可观,以至于成为文坛年度热点事件,如广西漓江出版社2004年版《2003中国年度文坛纪事》就收录了余开伟《我为什么退出作家协会?》*白烨:《2003中国年度文坛纪事》,桂林: 漓江出版社, 2004年,第59页。。在此之后,余开伟又在《作品与争鸣》发表《致中国作协的公开信》提出主动退出中国作家协会,理由是中国作家协会和所属省级协会“只代表极少数既得利益者的权益”,“根本无法也不可能代表全国广大作家的权益”*余开伟:《突围者的冲刺》,《余开伟文化随笔精选》,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79页。。即便是在措辞如此严厉的情况下,中国作协也没有公开发表评论。这种不评论、不理睬、不作为的应对态度甚至也成为“作家炒作协”现象中的奇观。这不仅让那些申明退会的作家极为生气,而且让围观“作家炒作协”现象的网友深感失望。在余开伟高调宣布退出作协之后,“作家炒作协”现象越来越频繁。
表1 新世纪以来“作家炒作协”个案
注:信息收集于纸质和网络媒体的公开信息,实际人数应该更多。
除了“作家炒作协”现象引人关注之外,部分“知名人士入作协”也成为新闻。2007年,中国作协为改变“80后作家”所处的“获得了市场、失去了文坛”的状况,当年吸纳了包括郭敬明、张悦然、李傻傻(蒲荔子)、蒋峰等多位“80后作家”。网络和纸质媒体均出现过不利于郭敬明入会的话题。在此之前的2006年5月,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决,认为郭敬明小说《梦里花落知多少》抄袭庄羽的小说《圈里圈外》属实,但当事人郭敬明在判决之后却“拒不道歉”*卜昌伟、孙思娅:《法院在〈中国青年报〉上刊登〈梦里花落知多少〉侵权案判决公告 郭敬明重申“拒不道歉”》,《大河报》2006年12月14日。。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作协吸纳郭敬明作为会员,自然会引发人们的议论,甚至中国作协主席团成员陆天明,也曾公开表达过自己的不满:“中国作协不能是小偷的天下,郭敬明抄袭了,如果他愿意改正,那么还可以考虑,但他没有认错,这个小偷的认错态度不好。不能因为他是80后,作品有市场,就将他吸收进来,这是对中国作协的一种侮辱。”*部落:《郭敬明入作协掀“倒郭”潮 反对者炮轰:这是对作协的侮辱》,《新快报》2007年9月27日。在通常的情况下,中国官员不愿意发表与组织口径并不一致的言论,这种极为罕见的批评意见说明,郭敬明入作协这件事在中国作协内部也存在相当大的争议。议论的另一焦点是郭敬明的入会程序。通常情况下,作家需要首先加入地方作协,然后由地方作协出具书面意见,并经作协会员推荐。郭敬明此前不是地方作协会员,而是受知名作家王蒙和北京大学教授陈晓明推荐,直接获得相关评审资格。在媒体的质疑之下,中国作协有关人士作了回应:“本着爱惜人才的原则,我们破格通过了申请。”*石剑峰:《郭敬明破格“直升”中国作协》,《东方早报》2007年9月25日。较为蹊跷的是,中国作协此前公示材料并未主动声明,郭敬明加入作协在程序上属于“破格”通过。
表2 新世纪以来“作家入作协”争议
*刘晓庆早在1992年就加入了中国作协,但在2009年,其作家协会会员身份受到媒体的高度关注。
与郭敬明入作协齐名的是金庸担任作协副主席事件。虽然人们对金庸作品的评价存在分歧,但只要金庸正常申请加入作协,通过作协入会审批这原本没有什么好议论的。问题在于金庸原本不是作协会员,直到最终公布年度会员发展名单,金庸入会的推荐和审核过程没有出现任何消息,这自然给网友和媒体以丰富的想象空间。2009年6月18日,中国作协公示2009年度会员发展名单,武侠小说作家“查良镛(金庸)”赫然在列,顿时引发新闻媒体的高度关注。在此之后,有传言称金庸将任作协副主席,当时有记者试图去证实此事,却遭到相关负责人的否认,*《作协否认金庸将任副主席》,《广州日报》2009年6月23日。但3个月后,金庸却被正式聘请为中国作协第七届全国委员会名誉副主席。先前被官方否认的谣言变成了遥遥领先的民间预言。那些“金庸迷”在慨叹大师“晚节不保”之后,又对“名誉副主席”这个不伦不类的头衍深感失望。*丁启阵:《作协给了金庸一个奇怪的头衔》,《新快报》2009年9月15日。
除了“退会”和“入会”之外,部分作协官员的文学创作登上新闻头条,遭到网友和媒体的质疑,这也可能间接损害了作协的社会声誉。较为典型的是,2008年汶川大地震之后,许多作家作诗撰文哀悼遇难者,不少佳作好文被转发转载,但两位省级作协副主席的作品却引发了人们的反感。6月6日《齐鲁晚报》26版刊登了山东省作协副主席王兆山的《江城子·废墟下的自述》:
天灾难避死何诉,主席唤,总理呼,党疼国爱,声声入废墟。十三亿人共一哭,纵做鬼,也幸福。
银鹰战车救雏犊,左军叔,右警姑,民族大爱,亲历死也足。只盼坟前有屏幕,看奥运,同欢呼。
网友指责作品缺少悲悯意识和人文关怀,“纵做鬼,也幸福”、“幸福鬼”、“做鬼也幸福”成为当时网络讽刺流行语,《江城子·和王兆山》《长歌行·赠王兆山》《“幸福诗人”王兆山列传》《戈培尔给王兆山的通知书》等戏仿之作在网络上传播。部分作家公开谴责王兆山的为人为文,如山东作家李钟琴在博客里发表“羞与为伍”的退会声明:“在这种不学无术的人领导之下,与这种恬不知耻的人为伍,真是耻辱!”*徐良文:《5.12,考问中国汶川地震亲历15日》,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 2009年,第69页。作家阿来则直言,“这简直说的就不是‘人话’”,“文学首先是人学,我觉得这已经违背了文学的根本底线。”*罗皓菱:《王兆山填词引风波 阿来:他说的不是人话》,《中国青年报》2008年6月19日。在舆论的压力之下,中国作家协会主席铁凝对《江城子·废墟下的自述》进行了委婉批评,认为王兆山的文学表达方式 “无论如何是不妥”和“让人遗憾”*蒋昕捷:《铁凝回应“王兆山事件”:作家应有起码公德》,《中国青年报》2008年8月7日。的。
与王兆胜齐名的还有上海市作协副主席余秋雨。余秋雨在个人博客里发表《含泪劝告请愿灾民》,文章奉劝那些在地震中失去孩子的家长“一定要识大体、明大理”,以免被“对中国人历来不怀好意的人”利用。这篇博文引发了网络反感,部分读者对文章进行了驳斥和嘲讽:1、灾民通过法律途径为子女申冤叫屈是合理诉求,寻求公平正义同抗震救灾并不存在矛盾冲突,不能将二者简单进行对立。如果灾民表达合理诉求就被当成是“被反华势力利用”,那是余秋雨本人的专制逻辑。*黄一龙:《加批全本余秋雨〈含泪劝告请愿灾民不要被反华势力利用〉》,鄢烈山:《中国杂文年选:2008》,广州:花城出版社, 2009年,第59-62页。2、悼念地震死难者的仪式再隆重,那也是悲痛而不是喜庆,余秋雨的描述缺乏对死者应有的尊重。有读者仿照余秋雨行文风格,撰写《含泪劝告堕胎妹》一文讽刺余秋雨的行文逻辑。*大仙:《仿余秋雨含泪向你的人生做如下劝告》,《一剑不忍封喉》,北京:新星出版社,2011年,第109页。“王兆山代鬼写诗 余秋雨泪谏灾民”被《楚天都市报》列入2008年十大文化事件,*匿名:《08文化事件:王兆山代鬼写诗 余秋雨泪谏灾民》,《楚天都市报》2008年12月8日。所以网络又有“南秋雨,北兆山”之说。知名的 “百度百科”收录了“秋雨含泪”,指其寓意帮闲文人不顾百姓疾苦粉饰太平;而正式出版的《2008汉语新词语》也收录了词条“秋雨含泪”,并用“欧阳挖坑”和“兆山羡鬼”进行注释。*侯敏、周荐:《2008汉语新词语》,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年,第136页。与山东省作协副主席王兆山一样,上海市作协副主席余秋雨或许主观上也是想为政府排忧解难,但客观上只是陡增政府平息社会舆论的麻烦。
部分作协官员被人指责抄袭他作,卷入各式各类的知识产权纠纷,这也进一步影响了各级作协的社会声誉。进入新世纪以来,媒体不断报道出作协主席(副主席)被卷入知识产权纠纷。
表3 新世纪以来作协官员涉嫌知识产权纠纷案例
*材料信息搜集自媒体和网络,作者对其中的知识产权纠纷不持立场。
公允地说,现代社会的知识产权纠纷并非鲜见,我们也不能期待生活在没有任何知识产权纠纷的乌托邦世界。这并不是怀疑人们遵守知识产权保护法规的可能性,而是指知识产权的定义也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变得更为微妙。已经颁布生效的法律法规以及人们对知识产权的理解,总是落后于现实生活中的知识产权案例。比方说,未经他人允许将其小说改编成电视剧,这种改编更可能属于知识产权纠纷的范畴,这类例子有电视剧《奢香夫人》和电视剧本《商贾将军》等。尽管如此,有些案例可能超出了知识产权纠纷的范畴,举报者出示的证据相当充分,剽窃手法令人瞠目结舌。2008年,网友“独上兰舟”撰写博文指出,原河北省承德市作协主席出版的散文集《草叶上晶莹的露珠》,49篇文章有47篇涉嫌抄袭。据《河北青年报》记者不完全核实,确认至少29篇文章确实存在抄袭嫌疑,涉及冯其庸、李银河、谢有顺、林白、林语堂等多人的作品。*祁国强、蔡静:《承德作协主席被指抄袭》,《河北青年报》2008年11月29日。在此之后,包括《环球时报》和《新京报》在内的多家媒体亦进行了跟进报道。虽然当事人一直拒绝承认,但不久被迫“辞去”作协相关领导职务。没有任何机构或个人评估过“承德事件”对作协声誉的影响,但凭常识判断估计也不会太好。在一篇评述文章当中,知名批评家陈冲说,“上网浏览,凡谈到文坛抄袭问题的,几乎都举它为例”。*陈冲:《“刘英抄袭事件”面面观》,《文学自由谈》2009年第5期。
文学评奖不仅暗示了“优秀”文学作品的价值标准,而且通过“榜样”效应直接影响作家创作。在政府主导型的文艺管理体制中,各类文学评奖其实也是推行“强而有力”政府文艺管理的重要手段之一。20世纪80年代,中国作家协会组织评选的文学奖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不仅鲜有媒体对其进行质疑,而且获奖作品确实得到认可。此前评选出来的“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芙蓉镇》《冬天里的春天》《平凡的世界》《穆斯林的葬礼》等,至今还拥有大量读者,受到研究者的关注。相比之下,最近10年来中国作家协会组织评审的文学奖却受到质疑。
表4 新世纪以来重要的文学评奖事件
在上述事件中,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评奖争议最大。“鲁迅文学奖”对中短篇小说、报告文学、诗歌、散文、文学理论批评、作品翻译分类颁奖。2010年10月19日,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公布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获奖名单:前武汉市纪委书记车延高的自由体诗集《向往温暖》在诗歌奖获奖作品之列。在获奖名单公布之后,浙江诗人陈维建接连发表几篇博文,质疑车延高获“鲁迅文学奖”的合理性。陈维建将车延高的诗作命名“羊羔体”,将之与“梨花体”相提并论,暗讽车延高的诗作是“口水诗”。“羊羔体”说法很快就在网络传播开来。作为鲁迅文学奖的组织评审单位,中国作协是否意识到“羊羔体”事件的严重后果,是否真正将之当成公共危机事件进行处理?这些我们不得而知。不过,中国作协缺乏处理公共危机事件的经验却是不争的事实。比方说,在“羊羔体”新闻事件发酵过程中,诗人沈浩波在个人博客里声称“鲁迅文学奖”是“买来的”、“谋来的”和“跑来的”,引发《京华时报》等媒体的关注。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兼新闻发言人对此进行回应时,提到了“恶意诽谤鲁奖和评委的言论”一说,同时声称“作协不排除追究其法律责任”*卜昌伟:《武汉常委获鲁奖引发争议 网友批评其诗歌口水化》,《京华时报》2010年10月21日。。从法律上讲,中国作协确实可以这么做,但这并不是应对公共危机事件的有效策略,毕竟,在中国作协尚未弄清真相的情况下,这类警告很容易让人怀疑其处理问题的诚意。在鲁迅研究领域颇有影响的湖南学者朱正就提出了批评:即使“鲁迅文学奖”的评审程序合法,假定评委没有接受任何贿赂,最终评选出“羊羔体”这样的作品也涉嫌渎职。*朱正:《“鲁奖”评委会涉嫌渎职》,《南方都市报》2010年10月31日。
如果说第五届“鲁迅文学奖”出现的是对获奖作品的质疑,那么第八届“茅盾文学奖”出现的则是对程序公正的质疑。“茅盾文学奖”是迄今为止中国国内长篇小说创作的最高荣誉。2011年8月7日,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评奖办公室发布公告,公示第一轮投票确定的81部备选作品。在81部备选作品当中,排名前10位的作品涉及8位作协主席(含副主席);排名前20位的作品涉及16位作协主席(含副主席)。此事受到媒体关注,《新民晚报》发布的消息《茅盾文学奖首轮投票:前10名8人为作协主席遭质疑》*夏琦:《茅盾文学奖首轮投票:前10名8人为作协主席遭质疑》,《新民晚报》2011年8月9日。,被各大媒体转载并引发广泛热议。最初的备选作品在公示期间引发了争议,这应该给评审单位带来了压力,但最终评选结果却受到进一步质疑。获奖的5部作品涉及4位中国作协会员,媒体再一次质疑评奖的公正性,*洪巧俊:《茅盾文学奖何以引起坊间质疑》,《大河报》2011年8月22日。包括《兰州晨报》《重庆晚报》《南湖晚报》《益阳日报》《潍坊晚报》《法制周报》《西藏商报》等多家媒体刊发了“体制内的狂欢”、“能否与民同乐”、“自娱自乐”为题的相关报道。
我们完全理解全国性文学奖评审不可能没有争议,但文学奖却一直遭受舆论质疑,不断透支政府的社会信用,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们相信中国作协为避免文学奖争议可能作了相当多的努力,但评审毕竟没有在程序公正、回避制度、作品审查等多方面满足公众诉求。在多次公共事件之后,评审机构仍然没有对相关评奖制度进行根本性改革,最终导致质疑态势愈演愈烈,甚至作协体制内的个别人士也开始表达不满。2014年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评审结果公布之后,湖北省作家协会主席方方在个人微博上声言,湖北诗人柳忠秧通过“搞定评委”的方式获奖,“全票通过”的结果令她非常生气。*匿名:《“跑奖”全票入围鲁奖,方方很生气——诗人柳忠秧回应“傻大姐瞎猜测”》,《三峡晚报》2014年5月28日。虽然方方尽可能地将问题定位于“评委”而不是“作协”,但是作为组织评审单位的“作协”显然难辞其咎,谁也不能说这与“作协”没有任何关系。在这次事件当中,知名的《记者观察》杂志评价说,“吊诡的文学奖让中国文学一再蒙羞”*朱白:《吊诡的文学奖让中国文学一再蒙羞》,《记者观察》2015年第3期。。其实,吊诡的文学奖为何又不是让中国作协一再蒙羞?纵观近年来“鲁迅文学奖”和“茅盾文学奖”所遭受的各种非议,与其说作协组织文学奖“评审”,还不如说作协被公众“评审”:或涉及程序正义,或涉及作品质量;往往是自媒体首先引爆,接着传统媒体跟进;戏谑式、狂欢体、网络语迅速走红,作协迫于社会舆论压力进行被动回应,而回应又被公众认为缺乏诚意。或许,这种质疑现象本身并不是关键,关键是我们对待这种质疑现象的态度:消极应付还是积极面对?墨守成规还是主动改革?不同的态度必定导致不同的结果。我们应该庆幸自己能够生活在这个可以进行质疑的时代,这至少说明我们所处的时代正在前行而不是相反。但也正因为这样一个时代,作协有责任去回应、避免、消除大众质疑,这样才能跟上时代步伐而无愧于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
中国作协原本是为推行强而有力的文艺管理而建立起来的机构,时至今日却遭受全民质疑,这种情形确实值得进行深刻反思。令人遗憾的是,新世纪以来关于作协的若干争议所带来的教训仍然不够深刻,作协对事件的回应以及采取的相应措施,当前仍然无法满足公众的期待。在舆论不断质疑的情况下,文艺管理机构如何提升其社会公信力,这无疑是值得重视并加以研究的课题。
(责任编辑:王学振)
A Review of the Controversy over China Writers Association since the 21stCentury
LUO Chang-qing
(SchoolofChineseLanguageandLiterature,GuizhouNormalUniversity,Guiyang550001,China)
Although Writers Associations at all levels can still exert their influences on literary creation and criticism, they are not as satisfying as depicted in the Outline of China Writers Association. Firstly, a growing number of writers have protested against the association in the form of withdrawal, while the admission of some celebrities often leads to some negative public opinion. Secondly, the writing attitude and ability of a few cadres have been challenged, and some cadres have lost their lawsuits concerning the infringemen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Thirdly, Lu Xun Literature Prize and Mao Dun Literature Prize, organized and reviewed by China Writers Association, have not yet gained a positive reputation in the media. It should be a long-term topic of great concern to study how China Writer Association, as a management organization of culture and art, can improve its social credibility and meet the appeal of the public for fair procedure.
literature of the new century; China Writers Association; controversy over literature and art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新世纪文艺论争中的重大理论问题研究”(项目编号:13XZW016)
2016-04-20
罗长青(1981-),男,湖南衡阳人,贵州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复旦大学中文系博士后,主要从事中国当代文学与文化研究。
I206.7
A
1674-5310(2016)-09-002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