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医院的生死别离一个小医生的健康生死观

文/韩婷婷 任菁菁

漫谈医院的生死别离一个小医生的健康生死观

在消化科轮转学习的时候收治过患克罗恩病的小男孩，小男孩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脸色苍白，因为生病的缘故常常和医院打交道。这次入院治疗的过程并不平顺，就在某个下午，小男孩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他的母亲忘记了打床头铃，直接跌跌撞撞地跑向医师办公室。腹部立卧位平片提示肠穿孔，最终结局是小男孩接受了手术治疗然后转到了ICU。听带教老师说后续的治疗变得更加艰难，持续抗生素腹腔灌洗迟早会发生多重耐药。后来我轮转到了其他科室，在同学夜班的时候特地去ICU看了他，小男孩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的时候会低声地喊妈妈。我祈祷他可以平安健康，他最后的情况我并不得知，但是这样的病情预后极差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的父亲在他的笔记本首页上写着：人能健康地活着才是最大的幸福。这是一句极其简单的道理，可惜你我在身体健康的时候都不能十分理解这句话。后来当我读了医学院，经过医学院的八年洗礼，这句话在我的认知中变得越来越重要。我相信，如果你或者你的亲人朋友也曾在医院经历过生离死别，你也能很好地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网络上流行的句子“学医之前觉得只有癌症和艾滋治不好，学医之后才发现没有几个能治好的病”听着十分有道理。在医院里，你很难听到医生跟你保证某某病一定能治好，只会给你一个大概的百分数，大概是多少，医生都没法给你算出来。所以不用反复地问医生这个病能不能治好、多久能治好，这的的确确是个难题。

病房倩影 摄影/滕 忠

如果医生跟你宣教戒烟限酒、合理饮食、适当锻炼、心理平衡，千万不要以为那只是医生随口说说，也千万不要感叹如果这些烟酒美食都不碰那人生活着多没意思，更不要反举例你二大爷、三姑夫烟酒一辈子仍然长寿。健康是一种投资经营，你该为自己的健康好好负责。医生教你如何投资健康，你当真该好好践行，总比医生告诉你回家该吃啥就吃啥，想干嘛就干嘛来的好。你所拥有的健康是那些疾病骤然而至却无法挽回患者的最大奢求，所以，你不该珍惜吗？

仍记得刚进医院实习的时候，总是勤勤恳恳地学习，努力让老师和病人认可自己，遇到抢救病人总是积极参与，直到老师平静地宣布患者已经死亡。那时候我会默默地站在旁边陪着家属掉眼泪，谈不上十分的悲伤，只是不能理解一个生命的逝去代表什么。心电监护仪上那些跳动的数字竟然能够证明一段生命的存在，最后变成一条直线是不是代表着生命最终归于平静呢？仿佛人生是排练好的一场戏，到这一刻场景突然谢幕。后来那些死亡离别见得多了，心情也慢慢变得平淡，作为一名小医生，对于生死渐渐看开。救你可以救的人，对于那些挽留不住的生命平静地送他走就好。

医院里有明明已经确定脑死亡却迟迟不肯给病人拿掉呼吸机的家属，也有仍然有抢救希望但却因担心医疗费用执意放弃抢救的家属。我见过因老人离世而嚎啕大哭或神情漠然的子女；见过因小孩抢救失败而失声痛哭、绝望呆滞的父母；见过ICU病房门外迟迟不肯离去的亲人；见过手术室门口焦急等待的家属；也见过长期没有子女搭理的孤寡老人。当然，我还见过产房外喜极而泣的父亲，见过听到“你的肿瘤是良性的”欢呼雀跃的病人，见过开开心心来护士站道别的病愈患者。这是医院的百态场景，医护人员总是匆匆忙忙，演绎其中一个个小角色。

医院是迎接新生的地方，也是临终离别的场所。和新生命的相逢固然令人喜悦，亲人的离别也未曾一直让人悲伤下去，医院的生离死别一直在上演，但是生命总在延续。人能健康地活着才是最大的幸福，这个道理愿你在身体健康的时候就能领悟。

作者单位/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