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乡一体化背景下耕地社会保障价值研究*——以安徽省怀宁县为例

程　建，程久苗，费罗成，吴九兴，徐玉婷

(安徽师范大学国土资源与旅游学院，芜湖　241003)



·三农问题·

城乡一体化背景下耕地社会保障价值研究*
——以安徽省怀宁县为例

程建，程久苗※，费罗成，吴九兴，徐玉婷

(安徽师范大学国土资源与旅游学院，芜湖241003)

当下农村改革不断深化，农村经济社会面貌迅速变化，城乡一体化引领农村发展进入新阶段。为阐明当前农村地区耕地社会保障现状和发展趋势，本文采用条件价值评估法(CVM)在安徽省怀宁县进行了耕地社会保障价值研究。在条件价值评估法下，利用二项回归模型分析了影响受访者受偿意愿的相关因素，结果表明：受访者年龄、家庭年收入与受偿意愿呈负相关； 家庭收入来源、农地流转期限、新农保养老金发放级别与受偿意愿呈正相关； 同时测算出怀宁县耕地资源社会保障总价值为9.91亿元，占当地2014年国民生产总值的5.68%，单位面积耕地社会保障价值为1141.67元/667m2，占当地征地统一年产值的71.95%。通过与他人相关研究对比分析，结论认为目前耕地在中部地区农村社会保障体系中仍承担着基础性作用，但随着城乡一体化趋势的不断增强，耕地社会保障地位正在弱化，农村社会保障多元化发展趋势明显。

耕地社会保障价值城乡一体化条件价值评估法受偿意愿回归分析怀宁县

0　引言

中国城市与农村长期分化，二元壁垒明显。相比城市，农村地区社会保障极其落后，而农民对社会保障的需求又十分迫切，甚至只能将耕地视为社会保障的最后一道屏障[1]，这催生了耕地社会保障研究的兴起。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学者们开展了诸如耕地资源价值探讨与公众认知调查[2-4]、耕地社会保障理论内涵[5-6]、耕地社会保障价值测算[7-13]等相关研究。研究侧重于选定具体研究区，进行耕地社会保障价值评价方法的构建和应用，形成了以替代市场法为主的方法体系，并从单一案例区研究发展到多案例区对比研究。

近年来，尤其是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农村改革不断深化，城乡一体化步伐加快，农村地区基础设施建设、公共服务、社会保障正逐步完善，学者们研究视角也发生转变。最新研究开始关注耕地社会保障替代[14]、耕地社会保障退出[15]、耕地社会保障与相关政策联系[16]。文章立足于受访者视角应用一种意愿调查法——条件价值评估法(CVM)，以安徽省怀宁县为例，探讨现阶段城乡一体化背景下耕地社会保障地位转换问题。

1　研究区选择

怀宁县地处安徽省西南部，长江中下游北岸，截至2014年，怀宁县农业人口61.68万，占总人口的88.15%，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045 7万元； 农村青壮年劳动力大量外出务工或经商，怀宁县超过50%的农地被流转，是传统的农业大县又是农地流转大县； 种粮大户、农民专业合作社、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大量涌现，借力国家级现代化农业产业园建设开始谋求从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转变； 新县城连年入选“全国最具投资潜力中小城市百强”，同时吸引大量农村居民向县城迁徙，城镇化速度快，是一种典型的城镇化模式； 新农合、新农保普及率高基础好，初步建立起了惠及全县的社会保障体系，有利于对各种保障来源进行比较研究。综合观察，怀宁县在人口结构，农业发展，城镇化模式，农村社会保障发展等方面在中部地区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

2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2.1数据来源

文章数据主要来源于课题组2015年2月在研究区开展的抽样调查，问卷对象均为农村户口，来自于怀宁县域20个乡镇。课题组共发放问卷150份，回收150份，选取了其中135份有效问卷为数据来源。其他数据来源于《安庆市统计年鉴2014》、《怀宁县2014年统计公报》以及他人在其他案例区的研究成果。

2.2研究方法

条件价值评估法(CVM)属于意愿调查法，自Davis在1963年首次应用以来[17]，经过不断探索与完善，现已成为评价资源环境非市场价值的最成熟方法[18]。条件价值评估法子方法众多，文章所选择的双边界二分式引导技术在CVM法中应用最为广泛，建立在投标价格接受概率与个体解释变量的函数关系上，采用 Logistic 回归模型对受访者的投标分布与各解释变量进行拟合分析。

在具体应用时，首先需要构建一个假想市场，即村集体将对集体耕地进行统一流转，转入方以现金形式支付农户因耕地经营权丧失而失去的耕地社会保障功能。在此基础上设计受偿方案(表1)，此套方案设计主要参考了他人相关CVM研究案例[19-23]以及研究区新农保养老金发放标准。询问时随机设定第一次投标值T，若受访者对首次投标值回答“是”，则第二次以更高的投标值Th提问； 若受访者对首次投标值回答“否”，

表1　双边界二分式CVM法受偿方案　元/人·年

图1　双边界二分式CVM法引导技术示意图[24]

则第二次以更低的投标值Tl提问。由此可以产生“是-是(Y-Y)”、“是-否(Y-N)”、“否-是(N-Y)”、“否-否(N-N)”四种回答结果。(图1)

假设受访者i的回答情况受到社会经济变量和投标值影响，且呈现线性关系，则回归方程可表达为：

y=α+βxi+λT+δ

①

其中，y为虚拟变量，表示回答结果，y=1表示“Yes”(包括Y-Y、Y-N、N-Y三种情况)，y=0表示“No”(仅N-N一种情况)； T为投标值； xi表示影响受访者受偿意愿的社会经济变量； α、β、λ为参数； δ为扰动项。利用调查数据采用对数似然法可估计出回归方程的参数值，从而可计算出受偿意愿WTA，具体公式如下：

②

3　描述性统计与回归分析

3.1描述性统计

关于耕地是否具有社会保障功能。调查结果显示： 72.63%的受访者认可耕地具有社会保障功能。并且对耕地的养老保障功能、基本生活保障功能、失业保障功能、医疗保障功能的认可比率分别为： 94.13%、80.46%、26.33%、9.54%。这组数字说明受访者对耕地社会保障功能认知度良好，也反映耕地社会保障具备群众基础。

关于农村居民的保障观念。由表2可以看出，农村青壮年劳动力大多愿意将个人储蓄划出部分资金视为社会保障来源； 新农保、新农合这样正规的社会保障方式开始发挥重要作用，受到多数认可； 对于多数农村居民来讲，耕地收益过低，单靠耕地难以保障，耕地保障具有一定作用，但也不能被片面夸大； 商业性质的社会保障在农村地区比较少见，但较容易被进城落户的农村居民所接受，必将有长足的发展。同时，有少数进城落户农业转移人口也开始被城镇居民社会保障所覆盖。

表2　不同年龄段保障来源分布　%

关于受访者受偿意愿。由表3可以看出，对于方案①～ ③受访者更多表现出否定态度， 550元以下的受偿金额不能弥补农户因耕地社会保障功能的失去所受的损失。方案④表明受偿金额达到650元之后，受访者开始倾向于接受。方案⑤⑥反映受偿金额从850元向1050元过渡时，受偿金额从三位数递增到四位数更易吸引受访者，而从四位数递减到三位数时就容易遭到否定。对于方案⑦～ ⑨受访者认同度比较高，可以判断1150～1600元的受偿金额达到了受访者的心理预期。

表3　双边界二分式引导技术下受访者受偿意愿分布　人

3.2回归分析

通常认为受访者的性别、年龄、文化程度等个体特征以及家庭人口数、收入来源和家庭年收入等家庭特征会影响受访者的决策[25]； 流转期限即农户经营权的转交年限，对受偿心理影响明显； 新农保养老金发放级别能够影响受访者对土地的依赖度，进而影响受偿意愿。基于以上分析，文章选取10个社会经济变量来描述受访者，表4对这些变量进行了量化。

将调查数据按照表3变量设置方法整理后代入spss软件进行数据分析，可估计出受访者WTA的logisitic模型，包含投标值在内的11个解释变量中，有6个进入了回归方程，其P值均小于0.05，具体回归结果见表5。在Hosmer和lemeshow拟合优度检验中，P值为0.853>0.05，同时Hosmer和lemeshow检验的随机性表显示观测值和预测值非常接近，说明模型拟合度较好。所以，受访者WTA的logisitic回归模型如下：

表4变量定义

变量代码变量名变量含义均值x1性别男=1;女=21.44x2年龄18岁以下=1;18～29岁=2;30～39岁=3;40～49岁=4;50～59岁=5;60岁及以上=64.13x3文化程度没上过学=1;小学=2;初中=3;高中或中专=4;大专及以上=52.59x4职业农民=1;工人=2;私营企业主=3;个体工商户=4;干部=5;退休人员=6;学生=7;其他=81.61x5家庭人口数实际观测的家庭人口数4.50x6家庭收入来源农业收入=1;打工=2;经商=3;集体经济分红=4;其他=52.97x7家庭年收入2000元及以下=1;2001～5000元=2;5001～10000元=3;10001～20000元=4;20001～30000元=5;30001～40000元=6;40001～50000元=7;50001～60000元=8;60001元及以上=94.72x8家庭承包地面积实际观测的家庭承包地面积4.37x9假设农地流转期限实际观测的流转期限5.69x10新农保养老金发放级别70元/月=1;85元/月=2;100元/月=3;110元/月=4;125元/月=5;140元/月=6;150元/月=7;160元/月=8;170元/月=9;190元/月=103.87

表5WTA的logisitic模型回归结果

变量代码变量含义参数估计P值T投标值0.32170.0114x2年龄-0.62790.0249x6家庭收入来源1.54780.0068x7家庭年收入-0.41480.0363x9农地流转期限0.41420.0055x10新农保养老金发放级别0.29930.0395C常量-1.66250.3608

4　结果与分析

(1)年龄与受偿意愿呈负相关，即年龄越大的受访者，受偿意愿反倒越低。年龄越大的受访者受教育程度大多比较低， 60岁以上受访者中，文盲比例占到71.43%，对耕地社会保障功能认知不清，影响受偿时的判断； 其次大龄受访者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一般更低，即使较低的受偿金额也可能得到满足，整体受偿金额不高。负相关性表明，随着中国进入老龄化社会，农业劳动力结构性问题将更加突出，低受偿占比将升高，耕地社会保障将持续走弱；

(2)家庭年收入与受偿意愿呈负相关，即随着家庭年收入提升，受偿意愿趋于降低。当下农村家庭持续增收，怀宁县2014年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0457元，比上年增长了12.3%，耕地收益占比很少。个人储蓄中一部分金额被视为保障来源，使得自我保障信心大幅提升，摆脱了对耕地的依赖，耕地社会保障地位便受到削弱。随着农村居民收入持续增高，这一弱化趋势将更加明显。

(3)家庭收入来源与受偿意愿呈正相关，说明从事非农行业的人比务农者对耕地社会保障的需求更强烈，反映出非农从业者不愿放弃耕地承包权经营权，且他们高收入和高消费水平拉高了受偿期望值。实际上，耕地对务农者具有更加实际的保障意义，因为务农者收入主要依靠耕地，投身于耕地反使他们没有意识到耕地财产权利的存在。

(4)农地流转期限与受偿意愿呈显著正相关，即农地流转时间越长，受偿意愿就越大，耕地社会保障价值也就越大。从这个结果看，农地流转对耕地社会保障价值的发挥具有促进作用。主要原因可能是，研究区土地流转已经形成相当规模，土地流转工作开展较好，流转金平均水平较高，达到甚至超过了农户务农收益，而且流转金收益相当稳定且具有增值空间，而务农具有收益不确定性，易受到天灾影响。另一方面，农地流转也有效遏制了耕地抛荒现象，帮助耕地价值得到彰显。

(5)新农保养老金发放级别与受偿意愿呈正相关。主要是因为养老金由个人和政府共同出资构成，其发放金额越高越反映投保人的社会保障意识较高，所以其对耕地社会保障认知和关注度也更高，表现出来就是受偿意愿较高。

(6)根据二项回归结果和公式②，计算受访者平均受偿意愿：

平均受偿意愿达到了1599.91元/(人·年)，与当地新农保最高养老金发放金额持平。2014年怀宁县统计公报显示全县年末农业人口619428人，耕地总面积57869.95hm2。所以在双边界二分式CVM法下，怀宁县耕地资源社会保障总价值为： 1599.91×619428=9.91亿元，单位面积耕地社会保障价值为1141.67元/667m2。全县耕地资源社会保障总价值占全县2014年国民生产总值的5.68%，占全县第一产业生产总值的46.20%。怀宁县2014年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2.66亿元，耕地社会保障价值是其3.73倍。这说明当下怀宁县的农村社会保障事业仍然离不开耕地的支持，耕地保障依然发挥着基础性作用。

5　结论与讨论

(1)通过对怀宁县的实证研究，在双边界二分式CVM法下测算得到全县耕地社会保障价值总量为9.91亿元，单位面积耕地社会保障价值为1141.67元/667m2，在全县社会保障体系中发挥着基础性作用。但在农村经济社会发生变化的大背景下，以农民收入持续增长为主要推动力量，农户对耕地保障的依赖度有所降低，耕地社会保障价值正在减弱。当下，农村社会保障体系呈现多元发展现状。构建与城乡一体化相适应的农村社会保障体系，既需要发挥传统的耕地社会保障的基础作用，更需要逐步推进和完善新农合、新农保的支柱作用，同时将家庭保障作为重要补充，积极推进商业保险的发展。

(2)与已有研究成果对比发现，文章测算所得耕地社会保障价值量明显偏小。(谢宗棠等， 2003年， 10752.80元/667m2[26]； 陈丽、曲福田等， 2003年， 16700元/667m2[7])。测算结果差异主要是因为所用方法的差异，他人研究均是从纯粹的间接市场角度，使用市场替代法计算出的耕地社会保障应有价值，其结果必然偏大，而本文使用的CVM法计算出的是农民实际可得保障价值，其结果必然偏小； 其次是不同研究区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不同而造成的地域差异和时间推移造成的价值衰减，即农村的社会保障形势在转变。

(3)价值测算方法作为耕地社会保障的研究重点，仍然具有较大的研究空间，方法创新、不同方法之间的交流融合对于成熟方法体系的建成至关重要。本文基于农村居民需求角度应用CVM法，其在怀宁县的应用表明直接评价方法能够很好体现受访者意愿，并反映其中的关键影响因素。由于CVM法在土地科学领域应用并不多，积累的经验还相当匮乏，本文所采用的引导技术和投标体系有待于在今后的研究中进一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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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SOCIAL SECURITY VALUE OF ARABLE LAND UNDER BACKGROUND OF URBAN AND RURAL INTEGRATION——A CASE STUDYOF HUAINING COUNTY

Cheng Jian，Cheng Jiumiao，Fei Luocheng，Wu Jiuxing，XuYuting

(College of Territorial Resources and Tourism,Anhui Normal University, Wuhu 241003,China)

With continuous deepening of the rural reform after the Third Plenary Session of the 18th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the rural social economy changes rapidly,urban-rural integration has developed to a new stage with high rural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public service and social security. This paper illustrated the status and development trend of social securityin the current rural area, and studied the social security value of arable land using the 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CVM) in Huaining county of Anhui province.It analyzed relevant factors which affected the willingness to accept of the respondents with the regression model.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age and annual household income were inversely related to the willingness to accept, while the source of household income, duration of farmland transference, and the level of pension was positively related to the willingness to accept.Social security value of arable land of Huaining county was 991 million yuan,accounting for 5.68% of local GDP in 2014.And the value of per 667m2was 1141.67 yuan,accounting for 71.95% of local land expropriation unified annual output value.Compared with the other results,the paper concluded that arable land played a fundamental role in the development of rural social security.However,with the steady growth of farmers' income, the dependence on cultivated land began to decrease,social security value of arable land was weakened when the tendency of urban-rural integration enhanced.To build a rural social security system adapting to urban and rural integration, the new rural cooperative medical system and rural endowment insurance should be promoted.

social security value of arable land; urban-rural integration; 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willingness to accept; regression analysis;Huaining county

10.7621/cjarrp.1005-9121.20160626

2016-01-13

程建(1992—)，男，安徽安庆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土地规划与土地评价。※通讯作者：程久苗(1964—)，男，安徽安庆人，教授。研究方向：土地利用与政策，Email： 975869246@qq.com

国家青年自然基金项目“农户农地流转方式、行为及其效率测度研究——以中东部典型流转区为例”(41401123)

F323.89

A

1005-9121[2016]06-015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