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音乐在哈尔滨的发轫①

2016-09-23 03:04哈尔滨音乐学院音乐学系黑龙江哈尔滨150080
关键词:交谊舞广东音乐流行音乐

王 岩 (哈尔滨音乐学院 音乐学系,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流行音乐在哈尔滨的发轫①

王 岩 (哈尔滨音乐学院 音乐学系,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从黎锦晖的《毛毛雨》(1927)开始,中国流行音乐迅速萌起。普遍认为,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上海和广州是中国流行音乐初期发展的中心。本文作者通过细致的考证,对同时期哈尔滨城市中的通俗歌曲、滑稽舞蹈、交谊舞、广东音乐、轻音乐等艺术体裁的表现特点进行梳理与辨析,兼及介绍李香兰、翟蕊蕊、潘文娟等娱乐明星的商业演出情况和“哈响喜歌剧团”“自娱雅乐社”“跳舞传习所”等音乐社团的创建与演出活动及其影响。以详实的史料,还原了流行音乐在北方中心城市的发展样貌,重建了当时哈尔滨的流行音乐生态,进而得出结论:哈尔滨不但是中国早期西洋音乐和传统音乐文化的交流中心,也是流行音乐发展的北方重镇,因而在中国流行音乐发展史上据有值得重视的历史地位。

流行音乐;哈尔滨;广东音乐;李香兰;自娱雅乐社

哈尔滨是伴随着中东铁路的修建而兴起的北方城市,早期以国际文化交流中心闻名遐迩,来自欧洲、日本、朝鲜、韩国等地的古典音乐和民族音乐在此融汇,与中国自有的传统音乐形成了交相辉映的两大景观。在20世纪30年代,以通俗歌曲和舞曲为代表的流行音乐在上海和广州已经兴起,并影响到全国各地。此时由于日本侵略者武装占领东北三省,哈尔滨开始经历着一段特殊的历史时期——沦陷时期。哈尔滨的流行音乐②本文对流行音乐取其广义的理解,即“流行的音乐”。也恰恰是在此背景下发轫的,本文即着力探讨这一发轫时期流行音乐的表现情况并分析其特点。

一、通俗歌曲的流行

城市中的通俗歌曲是以娱乐大众为目的的,表演时多伴有舞蹈,在哈尔滨的早期发展中,多数体现出明显的商业化倾向,比如在话剧之前和电影放映之后,往往加演通俗歌曲,如果是由明星或专业的歌舞表演团体表演就更受欢迎。1933年,明月歌舞团曾来哈演出。同年9月11日的《大北新报画刊》以“前来哈埠之明月歌舞团”为题,对这次表演做了介绍。这次表演,不仅有传统歌舞,而且流行歌曲占很大比重,演出很是煽情,市民都争相前往观之,甚至掀起一股学习流行歌舞的热潮。

图1.李香兰

随着有声电影的迅速发展,《满洲姑娘》、《天涯歌女》、《渔光曲》、《蔷薇处处开》、《飘零的落花》、《四季歌》等电影歌曲迅速流行,同时也让一大批演艺明星成为观众热捧的对象。这当中最具传奇色彩的当属李香兰(图1),她以迷人优雅的气质和一副美妙的歌喉,流利的汉语和日语,塑造了众多角色。在日本奉天广播电台新节目《满洲新歌曲》中演唱了《渔家女》《昭君怨》《孟姜女》等中国歌曲,更以一曲《夜来香》而声名大噪,[1]成为那一代人心中的女神。

图2.马迭尔影院

1938年,上海舞星翟蕊蕊来哈演出歌舞节目《夜来香》和《渔光曲》,观众赞其为“此曲只应天上有”,受到观众鼓励的翟蕊蕊在后来几日的表演中还加入了俄罗斯伴舞。

1941年7月23日,由潘文娟领衔的上海歌舞团一行四十余人来哈,在大光明登台载歌载舞,主要是歌舞节目《花月争辉》《美的新月》《上海音乐会》《送情郎》《绿杨舞》《小鸟依人》《足声舞》《人间仙子》《马车舞》《秋风落叶》《红叶片片》《吉普西》《雨后彩虹》《妃色大军团体舞》《坦克舞》《好朋友来了》《春夜之梦》《欢迎曲》。观众评价潘文娟“既精舞技、复具金喉”。[2]

歌舞节目受欢迎这是事实,但也并非所有歌舞观众都来者不拒,其实观众心里还是有一定艺术标准的,对于单纯依靠天上飞美腿的演出还是嗤之以鼻的。比如大连艺花歌舞团来哈在平安影院表演《小桃红》《送情郎》等香歌艳曲和情节荒诞、服饰裸露的滑稽歌舞,“是令有些女演员光着半个身,打扮得太过妖艳风骚,用所谓的裸体,肉感吸引观客罢了,至于演技根本谈不上艺术的可能,可是倒狠赚了一笔钱。”[3]

二、滑稽歌舞的流行

哈尔滨城市中俄人艺术萌起最早,交响乐和芭蕾舞是其中最主要的代表。这两种艺术以其严肃高雅的品格在部分市民中获得拥护,早在20世纪20年代,哈尔滨就陆续创立了“哈尔滨第一高等音乐学校”、“俄侨私立格拉祖诺夫高等音乐学校”、“俄侨私立音乐传习所”和“俄侨私立夜班音乐传习所”。至30年代初期,安德烈耶娃还开办了芭蕾舞蹈学校。这些学校不仅培养了西洋音乐的演出人才,其常态性的训练和汇报演出培养了大批音乐爱好者。

舞剧艺术在哈尔滨极受欢迎,滑稽歌舞最先便是假借交响音乐会和芭蕾舞剧之名引起观众的猎奇之心,受到狂热的追捧。马迭尔影院(图2)多次上演舞剧。这些舞剧为了迎合大众,往往要加上歌舞滑稽表演,其形式更接近于歌舞剧。因演员形象气质极佳,舞姿优雅,着装性感,所以市民趋之若鹜。1938年2月,俄国戏剧《爱之夜》就在该影院公演,据称“全剧由始至终,诙谐热闹,舞蹈时腻香四溢,艳丽无比;歌唱时,笙管齐鸣,高歌遏云。全体演员,皆为哈尔滨名伶,备有乐队奏乐,更为生色。”演出场面极为拥挤,“有无数观众未得赏心悦目,怅然而归”[4]。半月之后,由哈响喜歌剧团著名芭蕾舞表演艺术家谢洛夫指导排演的三幕舞剧《仙女之火》又在该影院上演。这部舞剧时长3小时,参演演员约40人,乐班15人,奏悠扬之音乐,“剧中有清歌,有滑稽,更有半裸体之少女20余人舞蹈,灿烂之衣饰,更加五彩电光辉映,极尽美之大观”[5]。由于歌舞剧剧情生动有趣,表演形式热情豪放,技艺精湛,因而深得观众欢迎,达到每场爆棚,甚至“立无隙地”的火爆程度。

图3.杜列宁与其夫人.

1938年底,俄人滑稽舞蹈家杜列宁携其夫人(图3),由上海到哈尔滨,夫妻俩也在马迭尔影院上演歌舞剧。演出票价3角,再次达到了人山人海的盛况,以致原定一场的演出之后又加演两场。初次来哈演出获得的巨大成功,激发了杜列宁的热情,他很快又排演了歌舞剧《花烛之夜》,于1939年5月在马迭尔影院上演。这次演出,“哈埠名伶60余人,全体参加……剧情滑稽,令人捧腹不已。粉绿相参,艳风四溢。莺莺燕燕,怡情荡性。”[6]

三、交谊舞的流行

交谊舞是起源于西方的国际性的社交舞蹈,又称舞厅舞、舞会舞、社交舞。最早起源于欧洲,在古老民间舞蹈的基础上发展演变而成。自16、17 世纪起,交谊舞已在欧洲各国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交活动,故有“世界语言”之称,所以又称它为“国际舞”。由于国标舞对舞姿、舞步要求非常严格,所以出现了要求相对低一些的交谊舞,它保持了国标舞各舞种的风格,但比较随意。哈尔滨在1910年就有了最早的交谊舞厅“夜花园”,位于埠头区外国头道街。很快,跳交谊舞也一时间成为上流社会风行的社交方式之一。之后,在哈尔滨开办有多家交谊舞厅,其中的卡西亚舞厅(图4)同时还开办交谊舞学校,在哈市名声最大。1934年,道里跳舞传习所(外国北六道街76号)特意在《滨江时报》上做广告,招收学员。其广告词很有号召力:“世界跳舞,由来已久;欧西东亚,早经研究;歌舞之乐,普及全球;荟萃区域,不可少有;现代摩登,顺乎潮流;不问歌舞,似乎守旧;其中利益,强健体育;希即前来,万勿退后”。[7]城市青年因此热衷于学跳交谊舞,不会跳交谊舞倒反而是不够时尚很落伍的了。

图4.卡西亚舞厅

一时间,马迭尔、中央舞台、铁路俱乐部等地更是舞会常年不断。可惜这种社交方式的风行时间不长,1940年,随着战局的发展,继奉天(今沈阳)克巴雷波尔跳舞场被合并关闭之后,日伪当局开始对哈尔滨娱乐场所实行闭锁,很多舞场也都相继被迫关闭或者合并,以交谊舞为代表的俄人娱乐舞蹈因而渐渐退潮。

四、轻音乐的流行

与前述几种流行音乐不同,轻音乐是在20世纪30年代刚刚被认知的音乐概念。它的商业气息比较少,但是其优美动听的旋律、通俗易懂而又格调高雅、愉快流畅而又精致单纯的音乐使人感受到更多的轻松和持久的回味。在哈尔滨,轻音乐的演出不局限于剧场,而是在茶座、歌厅、舞会中都有表演,可谓雅俗共赏。1940年的放送节目中就有《白兰之歌》《宵待草》《可爱的星星》《暴雨之花》《中国之夜》《荒城之月》《飘零的落花》等80余首轻音乐曲,体裁含有进行曲、序曲、圆舞曲、歌剧选段等西洋古典音乐和爵士乐、夏威夷音乐等充满异域风情的西方民族音乐。轻音乐在哈尔滨的早期发展中对音乐色彩具有杰出的创造力。不但有大量流行歌曲、民间音乐和古典音乐被改编成全新的乐器组合,也有追求新奇音色效果而创作的奇达音乐、锯音乐,而这两种乐器今天已经难见真容了。

哈尔滨的轻音乐发展中还出现了中西乐器组合的现象。比如将古琴和曼陀林组合在一起,这两种拨弦乐器的音色一个清雅一个亮丽,合奏流行歌曲别有韵味。《垣生的宿》《旅愁》《尼罗河畔情歌》《红之花》等曲弥漫着夏威夷的海岛之美和中国的高洁古雅之韵,听来别有风味。在由任白鸥、刘性诚、廖保元、任爱国等人组成的“白鸥弦乐组”中,用吉他、曼陀林、手鼓合奏或独奏,演奏了《罗马钟声》《爱的悬念》等作品。

进入四十年代,沈阳的一个业余社团在朱炳扬的组建下,吸收了王玉平(高胡、小提琴)、林成清(扬琴、双清)、景幼明(秦琴)、董森(椰胡)、周家顺(低胡)、王景云(扬琴)、白玉(歌手)、红光(伴奏)等受过专业训练的艺人,成为一个演出水平很高、演奏乐种丰富的知名社团——“熏风雅乐社”。由于会长朱炳扬之前曾在哈尔滨的“古风音乐会”活动,所以薰风雅乐社多次到哈尔滨演出交流广东音乐、江南丝竹,当然还有很多轻音乐作品,比如《四季歌》《森林里的铁匠炉》等。

五、广东音乐的流行

广东音乐是以广东民间曲调和某些粤剧音乐、牌子曲为基础,吸收了中国古代,特别是江南地区民间音乐的养料,经过近300年的孕育,完善和发展起来的地方民间音乐。它兼具流行音乐中的大众性、商品性和娱乐性因素,因而有学者认为,它俨然是近代中国的流行音乐[8]。这种器乐合奏地方色彩浓郁,长于生活小境的描摹,对传统的生活情趣无不流露着关注,但并不一定要在其中发现重大的社会人生主题,其对自然景物的描写常给观众带来娱乐的感受,因而具有特殊的艺术魅力。随着何柳堂的《赛龙夺锦》《鸟惊喧》《醉翁捞月》《七星伴月》、吕文成的《步步高》《平湖秋月》《醒狮》《岐山凤》《礁石鸣琴》、尹自重的《华胄英雄》及易剑泉的《鸟投林》等作品的问世,广东音乐已经不局限于珠江地区,而是传遍了大江南北,影响全国。

哈尔滨城市音乐中广东音乐的演出活动也占据一定比例,和同时期的“雅乐”属于相同类型,在日伪当局“五族协和”要旨指导下,得到了比较有效的保护。据粗略统计,仅1940年的放送节目中就有如下曲目(下角标为演出的频率次数):《步步高》3、《春光舞》《水龙吟》《五凤吟》2、《娱乐升平》3、《欢乐歌》《春又来》《凌霄花》《百鸟朝凤》《吕宫水戏》《春光好》《满园春色》2、《弱柳迎风》2、《胜利》《锦上添花》《妲妃催花曲》《蕉石鸣琴》2、《明月穿波》《吉利呗》《泰石之景》《十字歌》《八条龙》《粉煤》《千声佛》2、《迷离》3、《梅花三弄》7、《孟姜女》4、《朝天子》《百花亭》《双凤朝阳》3、《雁过南楼》《四合》《如意》《绣麒麟》《太子熏香》《香梦》2、《滚绣球》《忘忧草》3、《沉醉东风》《高山流水》3、《红楼叹月》2、《三六板》《山国情侣》3、《平湖秋月》6、《私语》3、《锦城春》《雨打芭蕉》5、《月夜小曲》《虞美人》《连环扣》4、《柳摇金》5、《剪罗》《上海行》3、《十不闲》《无锡景》《烛影摇红》《鱼戏浪》《算命》《杨翠喜》5、《七级浮屠》《马上琵琶》《醉落魄》《赛龙夺锦》《玉女思春》《胡笳十八拍》《河洲咏》3、《凤舞》4、《三潭印月》4、《昭君怨》6、《凤求凰》《寄生草》《旱天雷》5、《依稀》《小桃红》4《宝鸭穿莲》《清风明月》《桃李迎春》《红楼艳史》《海棠花》《醉翁捞月》《十八摩》3、《源流奔腾》《静止》《蝶恋花》《巧梳妆》《走马英雄》5、《醉月》《狂欢》《白发红颜》《茶花伞》《隆海誓》《寒江落雁》2、《欢乐歌》《四海升平》《海潮音》《华胄英雄》《花六板》3、《落花天》《西江月》3、《枫林落叶》2、《春夕鸿雁》《桃李争春》《夜半歌声》《青莲乐府》2、《虞舜薰风曲》2、《小开门》《夜深沉》2、《疏簾淡月》《催氛》《蝶飞残红》《鹃声泪》《燕子呢喃》《塞外琵琶云外笛》《春从天上来》《扫落花》4、《望妆台》《夜泊秦淮》《广州青年》《夏日秋风》《一冬雪》《壮士归来》《江东唱》《柳青娘》2、《湘江曲》《打更曲》《双飞蝴蝶》2、《过江龙》《玉芙蓉》《后拍子》《鹧鸪飞》《反柳摇金》《傍妆台》2、《正月花》《尼姑下山》《一枝花》《小蓬莱》《侯门弹铗》《书阁奏筝》《解语花》《悲秋》《桃花狼》《归时》《春风秋雨》《念奴娇》《妃子笑》《泣长城》《泥醉东风》《晨钟报晓》《天涯歌女》《秋水芙蓉》《红楼艳史》《清雅令》《成吉思汗歌》《迎仙客》《五子开门》《九连环》。从题目可看出含有一定数量的改编曲,这些曲目共计156首,全年音乐节目播放总量的17%,在所有中国曲中占31%。几乎每天都有广东音乐的节目,其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一斑。

此外,哈尔滨组建了表演广东音乐的社团,这些社团的活跃程度也能说明广东音乐在哈尔滨的流行状况。自娱雅乐社(约1935—1945年),最初是董雨田(演奏扬琴,钟表修理工人)、王振琪、周洪祥、孙学梦等工人在业余时间拉琴论乐自发组成。演奏乐器有笛、高胡、二胡、四胡、中胡、扬琴、秦琴、大小三弦等,经常演奏《小鸿雁》《句句双》《梅花三弄》《凤求凰》等民间乐曲。后来因为在电影开映之前的演奏逐渐扩大了影响,又有卢其昌、姜玉林、朱祥、何东胜、侯传信和歌手骆霞等人加入,其活动又发展到放送局演播,以及在喜庆活动中助兴。随着广东音乐的兴起,也演奏《平湖秋月》《步步高》《雨打芭蕉》《娱乐升平》等,还演唱京剧清唱和流行歌曲。至40年代,自娱雅乐社在哈尔滨市中、下层民众中保持了影响。

演奏广东音乐的社团还有一个是在叶长春指导下,由王昭麒等几个同学组成的,名为“松江国乐社”。该社也曾演出《步步高》《虞舜熏风曲》《秋水芙蓉》《枫桥夜泊》等广东音乐名作。

通过上述研究可见,流行音乐在哈尔滨的发轫阶段主要有如下特点——

(一)流行音乐是在中外音乐共同影响下发展的。

滑稽歌舞与广东音乐、交谊舞与轻音乐之所以能在这个城市中共生互荣,一方面与哈尔滨早期的城市发展的历史积累有关,哈尔滨从开埠之初就开始了中俄、中日的音乐文化交流活动,闯关东的大潮更给哈尔滨带来了南方盛行的各类国乐艺术,这里的观众已经对城市中的各类音乐表演司空见惯并且乐在其中;另一方面与日伪当局的文艺政策有关,在“满日一如”的纲领下倡导的是“五族协和”的政策,因而来自中国、俄罗斯、日本、欧美的音乐并没有被偏废,在不妨碍日伪政策的前提下,经过当局的审查,甚至成为了殖民统治的有效工具,凭借流行音乐所表现的歌舞升平之表象,麻痹了部分反日力量。但到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日伪当局开始疯狂的殖民霸权统治,娱乐音乐被禁止,又使流行音乐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二)流行音乐传播渠道呈现立体化。

所谓的立体化,是指流行音乐在哈尔滨是通过舞厅、戏院、影院、剧场、电影、放送、游艺等多重渠道传播的。听众经过长期的耳濡目染,就会自觉参与到创作和欣赏活动之中。比如电影歌曲的迅速流行传唱,是因为哈尔滨是中国最早放映电影的城市,在20世纪三十年代有声电影发展起来的时候,哈尔滨已经有巴拉斯电影院、马迭尔电影院、美国电影院等多家电影放映场所,几乎每天都有中外电影上映,看电影是市民重要的休闲方式之一。再比如放送音乐节目中设置“轻音乐”和“广东音乐”专栏,放送局在节目编排与选择上更重视音乐艺术品种的多样性和普及性,但为迎合听众的审美与兴趣,在音乐节目的种类和数量上亦有所考虑,客观上为多种音乐类型的保存与传播做出了贡献。1941年以后,日伪当局开始限制了民众的娱乐生活,放送节目中的这类流行音乐数量锐减,被“国策文艺”音乐和“国民政策”宣传取代。

(三)音乐社团对流行音乐的发展起到了核心作用。

虽然流行音乐本身就具有大众属性,但在流传过程中更多的受众群体仍然是以时尚青年为主。然而其在哈尔滨的发展过程中,和国内众多城市中流行音乐的萌起和传播主要靠娱乐明星的个体活动有所不同,哈尔滨流行音乐的发展虽然也离不开演艺明星的个性魅力,更为重要的原因是专业社团成为创作和传播的主力。特别是马迭尔舞团、哈响喜歌剧团、白鸥弦乐组、自娱雅乐社等,由于社团成员表演技巧专业化,且能不断加强学习与交流,而拥有大量忠实的观众,具备较强的票房影响力。这些社团通过自身的活动不但丰富了流行音乐的曲目,而且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流行音乐庸俗化的趋势,使音乐水准保持了较高的格调,因而在全国范围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结 语

流行音乐在哈尔滨的发轫时期既荟萃了中西古典音乐的精华,又迎合了娱乐音乐的商业潮流,尽管年轻人对它报以绝对的热情,但是各年龄群体都对滑稽歌舞、交谊舞和通俗歌曲普遍接受,可以说流行音乐是哈尔滨市民真正的里巷之乐,是除了中国传统音乐和西洋古典音乐之外又一个重要的音乐生活内容,因此可以说,哈尔滨是中国流行音乐发端时期的一个北方重镇,在流行音乐发展史上有不可忽视的历史地位。时过境迁,尽管彼时的流行音乐已然绝响,但其轻松愉悦精致潇洒的内在品格被保留下来,影响了哈尔滨今天的音乐文化生活。

[1]百度.李香兰[E B/O L] .h t t p://w e n d a.t i a n y a.c n/ question/01d474a44be881cf.

[2]上海歌舞团今日在大光明登台载歌载舞[N].滨江日报, 1941-7-23(3).

[3]艺花歌舞团[N].滨江日报,1940-6-12(3).

[4]马迭尔影院公演俄国戏剧[N]. 滨江日报,1938-2-10(3).

[5]马迭尔影院新排“仙女之火”[N].滨江日报, 1938-3-12(3).

[6]马迭尔影院八日加演戏剧[N].滨江日报, 1939-5-9(3).

[7]道里跳舞传习所广告[N].滨江时报, 1934-3-21(6).

[8]万钟如.广东音乐是中国早期流行音乐[J].乐器,2013(7).

(责任编辑:王晓俊)

J605;J609;J60-05

A

1008-9667(2016)02-0018-05

2015-12-25

王 岩(1976— ),女,山东莱州人。博士,哈尔滨音乐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中国音乐史。

①本文是2012年教育部青年基金资助项目“日伪时期哈尔滨地区音乐文化研究”(项目编号:12YJC760086)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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