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邱丙亮
现代学校教育管理运行时间钟点化下的省思
●邱丙亮
现代学校教育普遍采用时间钟点化的管理运行方式,这在培养师生守时、纪律、效率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然而,鲜有学者对其负面后果做出具有令人信服的分析。为此,本文拟将以钟点化的教育管理运行为切入点,通过分析教育者与受教育者在钟点化的教育管理运行方式下的身心遭际,凸显当代教育被机械化的钟点化时间所控制,并尝试给出纠正这种教育异化的若干对策,让教育在管理运行中更多地彰显人性关怀。
学校教育;时间钟点化;运行方式;教育异化;人性关怀的,甚至可以说是天经地义的。教育管理运行时间的钟点化与当今社会发展的快节奏是紧密相关的,但快节奏的背后人们却忽视了其对师生身体无情的束缚与塑造。在这种机械的钟点塑造过程中,为了所谓的教育目标和任务,教育往往丢失了对师生的人性关怀,这样的教育往往把学校当作工厂、教师比作工人、学生犹如产品,在教育管理运行时间钟点化的统一规范下来进行机械的流水性作业。如此的教育,人情味何在?
(一)中国传统教育时间下的学校教育管理运行方式
我国古代是采取干支纪年的方式来对年月日进行度量的,其中的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就是对一天中的时间进行具体的度量划分,也就是古代所采用的时辰计时方法。时辰计时方法只是将时间划分为一个个模糊的时间段,没有钟点时间那样的精确化和精细化的功能。这与古代农业社会缓慢的社会发展节奏相符合,反映到教育领域内也是如此。当时的教育呈现出分散化、自由化、慢节奏的特点,比如“原始社会的教育在时间上十分自由分散,大都与人类生产活动、宗教等融为一体。”“古代学校教育的时间安排也呈现出与生产劳动相适应的
近代中国随着机械钟表的大量传入和普及,钟表时间的观念深入人心。运用于教育上主要表现为:教育管理运行时间更加精确化和精细化。通过特定的铃声把教育管理运行时间精准的分割为若干小块,以此来达到教学发展的目的。然而,这种教育管理运行时间的表现形式并非是中国所固有的,而是近代以后随着“世界时间”的输入才在教育领域内逐渐崭露头角的。钟点时间最先产生于西方的修道会,“教会一直是纪律教师。他们是时间专家,是节奏和有规律活动的大师。但是,纪律改变了这些产生它们的时间管理方法。它们首先是使这些方法变得更精细。人们开始按四分之一小时、分、秒来计算时间。”[1]由于钟点时间传入及使用与中国传统的时辰计时方法在本质上没有产生不和调和的矛盾,故使其刚进入中国这个异地后就获得有利的生存土壤和足够的生存空间。教育管理运行时间的钟点化清末开始在中国萌芽,期间经过民国的发展,直到新中国成立才真正成为全国城乡所有学校共同采用的教育时间管理方式。由此可见,“钟点来取代时辰的发展并不是在一夕之间完成的,”[2]而是经过几十年的实践发展后才逐渐取代传统的时辰计时方法而成为教育管理运行时间的特定表现形式。这种精确化的时间表现形式在现代教育中表现的更加明显,但人们对这一现象早已习以为常,不管是教师还是学生,依据铃声上下课在他们看来是不容质疑特点,例如隋唐中央官学的休假制度,主要有旬假、田假、授衣假。旬假,每十日一休沐日,学校与行政机构统一休息。”[3]可见,中国传统教育管理运行时间下的学校教育受当时人们的生产生活影响很大,闲暇时间下的教育在面对农忙时就不得不牺牲教育来为农业服务,这是由当时社会生产力水平低下以及农业社会的特点所决定的。同时也说明教育在传统的农业社会中并未获得独立的地位,不管是在教学内容还是在教学时间的安排上,都能很明显的看出教育在社会中的被动从属地位。在近代钟点时间未涉足教育领域之前,时辰计时下的教育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学塾教学了。“一般而言,在‘勤有功,戏无益’的传统观念作祟下,学塾对学童身体的管束是十分谨慎的。而在教化性时间的安排上,学塾倾向以个人、家庭和区域习惯作为准据,缺少统一的时间规制。家长可以因应塾生的需要以及家中的经济情况,随时令塾生入学、退学或转学,而塾师也必须因应学生的入学时间和程度,给予个别的进程指导。”[4]由此可见,此时统一的教育管理运行时间并未形成,教育管理运行时间更不会达到被精确化的程度,这样下的学校教育形式上给予师生“自由”,却打破了学校教育的整体性与连续性,不利于学校教育的长远发展。随着近代钟点时间的传入后,这种教育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后教育在获得了相对独立的地位后,教育管理运行时间逐渐被钟点化、精确化。
(二)教育管理运行时间钟点化在我国的萌芽、发展和确立的过程
钟点时间在近代中国最先运用于企业的生产之中,后来随着清末新式学堂的大量出现而被逐渐地运用于教育领域。钟点时间在教育上的运用在晚清时已经出现,但此时还处于萌芽状态,如1897年创办的江南储才学堂就是钟点时间在学校运用的最早实例。该学堂的章程明文规定:“洋文功课,二月朔起,九月晦讫,皆上午八点钟开课,十二点钟止。十月朔起,正月晦讫,皆上午八点半钟开课,其毕课时间同。汉文功课,通年一点半钟开课,其毕课时间时,二月至九月在五点半钟,十月至正月在五点钟。”[5]可见,钟点时间此时在一些大城市的新式学堂中已经开始试用,到1904年清廷颁布《奏定学堂章程》后,这种钟点时间在学校的运用已经得到官方的认可与支持。“钟点制确立,钟点时间在制度层面上具有了明确规定,每天的教学时间不再模糊、笼统、连续,而是被分割为数段均匀的教学和休息时段。”[6]但此时的钟点在学校的运用并未普及,只是涉及到一些大城市中的新式学堂中,至于广大的乡村地区依然还是被传统的学塾教育所垄断。到了民国时期钟点时间在教育领域内的使用在空间上进一步扩大,钟点时间在学校教育管理的运用上进一步的国家制度化,如1928年教育部颁订的《小学暂行条例》规定:“每周教学时间,一、二年级为1140分钟,三、四年级为 1320分钟,五、六年级为1530分钟(党童子军为课外作业时间)。”[7]这种由教育部颁发的国家性质的教育条例,体现了以钟点时间作为划分教学时间的方式得到国家的支持和认可。但乡村的钟点教学目标在民国依然没有能够普遍的实现。因此时农村依然被传统的时间观念所把持,特别是偏远的山区,钟点时间几乎没有获得生存的土壤。新中国成立后,在教育部的统一要求下,钟点时间在全国各地的学校中得到统一的使用。“新中国成立后,学校教育时间按钟点制、星期制、学年制安排,制定了精确到分的、细致规划的统一作息时间表,规定了到校时间、离校时间和每节课及课间休息时间,并以统一的铃声作为提示。”[8]
改革开放后,中国步入了快节奏的社会发展轨道,人们都在和时间赛跑,“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等口号充斥着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教育也是如此,甚至出现了工厂化的教育。在这种快节奏的教育中,钟表时间可以说是隐藏在背后的真正元凶,这种机械化、精确化的教育管理运行时间在规范师生行为准则的同时也是教育快节奏化的始作俑者。在现实的工作与生活学习中,师生总是受制于钟点时间的机械安排,在他们看来,这是无法改变的,大都强迫自己的身体尽力的去接受和适应,有时也会出现试图打破钟点束缚的场景,但这大都是出于特定的目的而作出的无可奈何的选择,事后又会第一时间的调整过来。可见,钟点时间观念已经在教育领域内根深蒂固,已经被人们习惯化、常态化。教育是人的教育,也是为了人发展的教育,钟点时间在教育领域内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然而在不影响正常教学的情况下对钟点时间做一些人性化的调整,使教师能够无压力的教,学生能够快乐的学,岂不美哉!下面就教育者和受教育者在钟点时间支配下的真实情景的再现为主要内容来作一些剖析。
(一)钟点时间下的教育工作者
教育工作者,狭义上讲就是专指从事教学工作的教师。从古代天、地、君、亲、师的排位中能很清楚的看出教师职业在古代已经被权威化,所以才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这种观念经常会误导人们认为教师在教学时间上不受任何限制,什么时间上课、什么时间下课、课间休息多久全凭教师的主观愿望决定。在钟点时间运用于教育之前,这个标准可能由教师人为的来度量,然而在当今的实际教学工作中,钟点时间的精确化已经剥夺了教师的这项权利,不仅如此,教师也得受制于钟点时间的管制,成为钟点时间的俘虏。这种时间管制主要表现在日常的生活和实际的教学工作中。
教师的日常生活经常会受到学校钟点时间的影响。以贵州某高校为例,该校主要在新校区从事教学活动,而教师大部分都居住于老校区,为了能够正常的教学,这些教师不得不按点的去赶校车,每天早上8:30上课,教师差不多7:00以前就得赶到校车点,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才能到达新校区,刚下校车就又得马不停蹄的往教学楼赶。这种被钟点化的教学时间往往不会考虑两个校区之间的实际距离,更不会考虑路上是否会堵车,只会要求教师按点打卡上班。为此,教师经常抱怨来新校区教学很累,同时也严重影响他们生活质量。这种状况也直接会影响他们的家庭生活,记得一次政治课上某老师说:“为了能够准时过来给你们上课,给自己孩子做一次早餐的时间都没有。”可见,教师的日常生活经常会受到学校钟点时间的影响。
钟点时间的精确化对教师的影响最明显的还是表现在实际的教学工作中。首先,让教师树立一种以铃声来判定学生是否迟到的时间尺度。就连大思想家维特根斯坦也是如此,“他(维特根斯坦,笔者注)每周上两次课,每次课二小时,从下午五时到七时。他要求准时,如果有人迟到两分钟他就会生气。”[9]甚至部分教师将其作为惩罚学生的依据,曾有人对上海市某小学四年级的一位小学生做的走访调查:“如果我们最迟在7:40的时候还没有交完作业并拿出第一节上课要用的书,老师就算我们迟到了。如果某同学迟到恰好班主任在场,老师一般都是把同学一拽,‘扔’出教室,在教室外面问话。”[10]其次,钟点时间往往会机械的分割教师教学过程的整体性,降低课堂的教学质量。在实际的教学工作中,经常会出现一个问题讲到一半铃声响起的情景,正常情况下教师会结束讲解,正点下课,这样就会严重影响本节课的教学质量。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教师就会经常看手表,以此来推算课堂的教学进度,然而人并非机器,不可能做到分秒不差,这在无形中就增加了教学的难度,不能让教师摆脱钟点时间的束缚而随心所欲的来授课。最后,也会出现因教师与钟点时间对抗而导致教学质量下降的情况。主要表现为教师因应付钟点时间而把课堂氛围教的死气沉沉、教师因未在有限的钟点时间内完成教学任务而进行的拖堂以及因为赶不上正常的教学时间而直接请假不上课的现象。
由上可知,钟点时间对教师的生活和工作都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这种影响往往带有隐秘性而不被察觉,即使被察觉,也不会追究到钟点时间的身上,教师只能从自身寻找原因来做一些适当的调整,以期能在钟点时间的支配下更好的完成教学任务。
(二)钟点时间下的受教育者
在学生时代,你可能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抓紧时间学习”、“按时吃饭”、“按点睡觉”,可以说学生是受钟点时间控制最为严重的群体之一。作为学生,你只能被动无条件的去接受,否则就会被扣上违反规定的“坏学生”头衔而遭到耻笑。不可否认,钟点时间对学校正常教学的重要性,但无形中也对学生正常的生活和学习产生了一些副作用。
钟点时间给学生带来最明显的感受就是睡眠时间严重不足,特别是初高中表现尤为突出。张文质在《教育是慢的艺术》一书中写道:“我女儿也曾告诉我,读初一时,伏在桌子上往往睡不着,初二时伏着一会儿就睡着了,到了初三则是一伏下来马上就睡着了。”[11]高中生的生活状态大致是这样子的:“每天早上六点之前起床,学校的早读是六点四十分,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吃饭与‘休息’,晚上的‘晚自修’要到十点半,然后回家继续做作业到十二点多。”[12]在整个受教育时代,学生必须服从钟点时间的固定安排,不能根据自身身体的需求来调整作息时间。然而学生也是最容易出现“娱乐至死”的一个群体,这是暂时摆脱钟点时间控制后人性的大放纵,这样就可以很容易寻找到为何高考之后很多学生玩了几天几夜还流连忘返的原因了。
钟点时间同时给学生营造了一种紧张快节奏的学习氛围,即使是大学校园也依然如此。“浮躁之气弥漫整个中国的大学校园。……大学校园里,没有人散步,全部一路小跑,好像赶地铁,这样的氛围,对大学的长期发展不利。”[13]甚至出现因为迟到而不敢上课的情况,“讲课开始以后,人们必须要有点勇气才敢进来,有的人宁可走开而不愿面对着维特根斯坦的眼光。”[14]这些现象的背后都是钟点时间在起着主导作用。钟点时间同时也会影响到学生听课的注意力,当一节课符合学生的兴趣时,学生就会感觉时间过的很快,往往在听的津津有味时铃声就响起来了,教师授课被迫结束,学生就会有一种失落感。当一节课不符合学生的兴趣时,看时间最多的不是教师而是学生,这样学生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全身心的期待着下课铃声的响起,这样的学习效率必然是低下的。可见,不管这节课学生的兴趣如何,钟点时间都不会自动做出适应的调整来应对课堂上的具体情况,这种机械化的时间分割必然造成教学时间在某种程度上的浪费。
相对于教师来说,学生受钟点时间的控制更严。由上可以清晰看出,学生受其控制的程度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教师自有的钟点时间观念的强弱。但就其根源来说,钟点时间的机械化、精确化才是师生受制于它的根本原因。需要说明的是,无规矩不成方圆,钟点时间本身对师生的约束力是教学能够正常进行的保证,也是学校能够长远发展的基础。但学校教学不应该完全的受制于钟点时间的机械安排,在这种机械的安排的基础上多加点人情味,努力使教育在钟点时间的规范下往人性化的方向发展,这才是现代学校教育管理运行时间钟点化下省思的本质所在。
钟点时间在我国教育领域内的运用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在此过程中其为培养师生现代学校观念和习惯以及为现代学校的建设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学校教育是一种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的培养人的活动。一定的人、财、物、时间、信息、空间是教育得以实施的必要资源。”[15]然而现代学校教育由于受到社会快节奏的影响,对钟点时间要素的关注远远超过了对人本身的关注。这样,钟点时间就会很自然的对师生进行机械的管制和约束,“学校教育中钟表式的工业化时间观,使教育活动模式化和机械化,疯狂追逐效率和效益,忽略了人性发展的丰盈和多变,忽略了师生的个体需要和价值,使教育离它的本源越来越远。”[16]需要说明的是,本文并不是在否定学校教育管理运行时间钟点化的合理性,更不可能妄想学校能够摆脱钟点时间的管控来进行正常的教学活动,只是希望现代教育在发展的过程中不要任凭钟点时间机械的、任意的宰割,要学会被钟点时间管控的同时,也要学会如何管理钟点时间,使钟点时间在教育上的管控向着人性化的方向发展。如何使钟点时间在教育上的管控向着人性化的方向发展?笔者认为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一)教学、作息等时间表制定上运用多样化的弹性时间
何为弹性时间?简言之,就是时间表的执行上要尽可能的摆脱钟点时间精确化的绝对束缚,在不影响教学活动正常运转的情况下,给予师生足够的个人时间来进行自我调整以便应对出现的特殊情况。第一,在课程时间安排上,主要体现为多样化教学时间带的开拓。以东北师范大学第二附属小学为例:“轻快的音乐,代替了传统的铃声,愉快的课间分隔开每节课并不相同的时间刻度,15分钟短课、30分钟小课、40分钟标准课、60分钟长课,构成了东北师范大学第二附属小学独特的‘弹性时间制’。”[17]可见,该校实施多样化的单课时间模式打破了原有单一40分钟的传统单节教学模式,其虽未从根本上摆脱钟点时间精确化的束缚,但却是钟点时间精确化在单节教学模式上一种灵活的变通,根据学生年龄阶段、兴趣爱好、接收能力等差异,让课堂教学时间呈现出多样化的时间段模式,在给予师生多种选择余地的同时,教育本身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第二,弹性时间的多样性还应体现在铃声时间段的管控上。例如在上课铃声的管控上要给师生留有一定的余地,注重预备铃声时间点的制定,根据师生身体自然时间的需要,适当的扩大预备铃声和上课铃声之间的时间差,使师生在课前有足够准备时间来进行身体的自我调整,这样也可能会大大缓解迟到现象的出现。当现代教育管理运行时间具有一定的弹性后,就会自然而然的放慢教育奔跑的步伐,使教育能够更好的摆脱当今社会快节奏、功利化等因素的影响。有时忙碌不一定能够成功,慢工可能会出细活,教育也是如此,可能慢慢来才会比较快。弹性时间在给教育注入新鲜血液的同时,也会给予师生些许自由。正如李伦所说:“弹性时间制度的根本目的,就是关注每一个学生,让每一个学生都获得成就感和自信心。”[18]弹性时间制度在当今教育领域中的运用,关注的不仅仅是学生这个特殊的个体,受益的将是师生整个群体。
(二)尊重师生的生成性自由时间
生成性的自由时间是针对于钟点时间对师生身体机械化的管控而言的。学校为了教学管理的需要,以钟点时间作为管控师生的标准尺度,而忽略了师生在教与学过程中的个人时间诉求,片面凸显钟点时间下的“计划内”时间的价值,此种境遇下的现代教育管理运行时间组织形式就会显得格外的呆板与僵化。为此,提倡生成性的自由时间,就是对钟点时间管控下教育弊病省思的反映。在学校教育管理过程中,为了让教学活动能够正常、有序、合理的进行,学校除了需要“计划内”时间管控外,更应给予师生些许“计划外”时间去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正如有人所言:“学校教育时间不应只是促进学生发展的预置时间,也不应只是指向未来的计划时间。它应该成为与学生现实生活紧密关联的生活时间,也即我们不能因为重视某一时段而忽视另一时段,教育本身就是一种生活。学校教育时间应是教育活动展开的自由时间,而非活动组织和安排的定向手段;其中应多一点随机性和创生性,少一点按部就班。”[19]这大概就是生成性的自由时间的本质所在。
(三)给予师生弱控制的发展空间
在时间概念上,应要尊重师生的生成性自由时间,在空间领域中,还应给予师生弱控制的发展空间。这种弱控制的发展空间自然是相对于钟点时间对师生发展空间的强势挤占而言的。古德莱得曾说:“当青少年正应该在他们自己的教育里担任更主动的角色时,许多中学教师却采用措施使学生变得被动和被控制。”[20]这句话意在表明教师在教学过程中无意成为钟点时间管控学生的“帮凶”,然而却忽略教师其实也是钟点时间管控下的受害者之一。不可否认,学生受钟点时间的控制程度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教师自有钟点时间观念的强弱,然而,钟点时间的管控才是隐藏在师生背后真正的元凶,而不应把教师视为学生受钟点时间机械管控的根源。与此同时,教师需要做的是“自身必须从管理主义的意识中解放出来,并把每一个学生作为具有独特个性的主体加以尊重。”[21]当然,教师能否从管理主义的意识中解放出来还得取决于钟点时间对其的管控上。给予教师弱控制的发展空间,这才是弱化教师被钟点时间控制的本源所在,当教师走出被钟点时间绝对管控的道路,学生才有可能被钟点时间弱管控的希望。
(四)给予师生足够的人性关怀
学校应是一个充满人性关怀的场所。对待教师,不能用绝对的打卡机、指纹机来进行钟点时间的管控,对待学生也不能以绝对的时间表、上下课铃声作为唯一的管理标准,而是要善于倾听师生的心声。例如,给予教师独立的私人时间处理私物,不能把教师当做实现学校利益的一部分,要求教师不管是在上班时间还是私人时间都要做到“随叫随到”。同时也要给予学生足够的睡眠时间,不能为了所谓的出成绩而剥夺了学生的睡眠时间。阿莫纳什维利说过:“要珍惜一个人的睡眠,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正在积蓄能量!为了不惊醒沃瓦,我们说起话来要小声点!”[22]
现代学校教育管理运行时间钟点化已经渗透到学校管理、教学工作的方方面面,成为现代学校教育血液中不可缺少的关键因素之一。对师生在教育管理运行时间钟点化下真实情景的再现,并不是在否定钟点时间存在的合理性,而是通过这一现象对教育领域内钟点时间机械化、精确化后的副作用进行省思,意在引导我们更好的理解教育的本质,即教育是人的教育,是为了人发展的教育,教育不应完全受制于钟点时间的机械管控而忽视了教育应有的人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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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曾庆伟)
邱丙亮/贵州师范大学历史与政治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