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佳
历史上,由于剥削阶级实行民族歧视、民族压迫政策,汉族与一些少数民族之间形成了不平等关系,严重影响了民族团结。长征途中,红军经过了苗、瑶、壮、侗、布依、土家、白、纳西、彝、藏、羌、回、裕固等少数民族聚居区。红军执行了正确的民族政策,帮助民族同胞反对压迫、争取解放,赢得了各少数民族同胞的支持和拥护。他们以各种方式支援红军,先后有许多少数民族同胞加入红军,为红军长征的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谱写了我国新型民族关系的新篇章。
“彝海结盟”传佳话
中央红军通过大凉山彝族区时,经历了一个惊心动魄的过程。从最初的剑拔弩张到后来的“歃血为盟”,在短短的两天内红军就顺利通过了彝族区,这给波澜壮阔的长征史留下了一段颇有传奇色彩的佳话。
1935年5月,由中革军委总参谋长刘伯承、红一军团政委聂荣臻带领的红军先遣部隊红一军团第一师第一团进入大凉山彝民区,彝民们挥舞着土枪、长矛、棍棒,呼啸、呐喊着,出没于山林之中,企图阻止红军前进。跟在主力后面的工兵连,携带的架桥器材和其他用具被一抢而光,官兵们连衣服也被剥光了,只得赤条条地从原路返回出发地。随后,红军成立了工作团,专门做彝民的工作。为了避免与彝民发生冲突,红军停止前进,彝民们密密麻麻地围了上来。工作团及红军中的彝族籍战士,反复向他们做宣传、解释、说服工作,说明红军同国民党的中央军不同,红军不是来抢劫、杀害彝民的,只是借道北上,并且不在此地住宿。可是彝民仍然摆手挥刀,高声喊着:“不许走!”“要买路钱!”工作团只好拿出500个银圆给他们。结果银圆发了数千枚,他们还是不肯罢休。
彝民首领小叶丹的四叔来了,萧华等人便同他谈话,对他表明红军是为受压迫的人民打天下的,这次来此地,不会打扰彝族同胞,只是借路北去。他们又告诉他,红军刘司令亲率大批人马北征,路过此地,愿与彝民的首领结为兄弟。小叶丹的四叔听了解释,又看到红军纪律严明,深信这支部队确实跟国民党不同,欣然答应同红军结盟。萧华把这一情况向刘伯承、聂荣臻作了汇报。刘伯承决定,亲自主持与小叶丹的结盟仪式。
结盟仪式在横断山脉的一个小山谷间谷麻子附近的海子边上举行。双方寒暄问好之后,刘伯承以诚恳的态度重申红军的来意,表示愿与小叶丹拜盟,说红军打败国民党反动派以后,一定帮助彝族人民解除一切外来的欺压,建设彝区美好的生活。小叶丹表达了与红军结盟的愿望。结盟仪式开始后,刘伯承高高地端起大碗,庄重地喝了拜盟酒,小叶丹叔侄也立即把“盟酒”饮完,结盟的仪式便告结束。刘伯承当众将自己身上带的一支左轮手枪和几支步枪送给小叶丹,小叶丹将自己的骡子送给刘伯承。
歃血结盟以后,为表示对彝族兄弟的尊重,红军后退15公里,当晚宿营在大桥镇。刘伯承邀请小叶丹叔侄一同到大桥镇。刘伯承在司令部里热情地招待了小叶丹。第二天,小叶丹于清晨先行返回自己的沽基部落,他的四叔亲自当向导,带领红军入境。结盟的消息一经传开,彝族人民相信红军司令跟他们的首领结盟是真诚的,红军是不会侵害他们的。彝族人都拿着红旗,背着刀枪,排好了队来欢迎红军,亲如一家人的景象和昨天剑拔弩张的情况完全两样了。在沽基地区,红军送给他们一些枪支,帮助他们组织了“中国彝族红军沽基支队”。红军的宣传员在沿路的石头上和村子里的墙壁上贴了中国工农红军的布告,上面写着:“中国工农红军,解放弱小民族,一切彝汉平民,都是兄弟骨肉。”“不当挨打挨饿的白军,大家当红军去。”
出了沽基部落,小叶丹派联络员给红军带路。在红军的帮助下,彝族群众组成了“中国红军彝族支队”。许多彝族同胞参加红军后就踏上了万里长征的征途,在艰难困苦中百炼成钢,成为光荣的革命战士。
汉藏情深谱新篇
长征中,红一、红二、红四方面军先后都经过藏民区,由于成功地开展了统战工作,与藏族同胞结下了深情厚谊。在藏族同胞的大力支持下,红军得以顺利北上。
中央红军从四川达维、懋功进入藏民区以后,遇到的最大问题是食盐短缺。粮食恐慌接踵而来,就连一天两餐的青稞、包谷、荞麦、土豆也得不到保证,许多部队常常每天只吃一顿,有些部队每顿只能吃半饱。藏民误信国民党反动派的欺骗宣传,又受到了反动派的严重威胁和迫害,不敢把粮食卖给红军。红军从两河口至卓克基途中,又发生了新的困难。受到反动分子胁迫的藏民阻止红军前进,不断向行进中的红军放冷枪。个别掉队的红军战士,有的就被藏民枪杀。到达卓克基后,红军通过通司(即翻译)向藏民说明红军跟压迫他们的军阀部队不同,红军是穷人的队伍,愿意帮助他们摆脱军阀的压迫剥削,红军此来只是借道,并不久驻。藏民看见红军的态度跟过去的汉人军队不同,纪律也很严明,所以一部分藏民陆续回家了,冒着危险把粮食卖给了红军。
到了毛儿盖,红军的粮食空前困难。毛儿盖是松潘县藏族聚居区最大的一个村落,有四五百户人家,难以供应几万红军的粮食。虽然地里有不少成熟的麦子,但没有得到麦地主人的同意,红军指战员谁也不去收割。红军前卫部队到达时,毛儿盖的藏族群众全部跑光了。红军官兵严格执行党的民族政策,没有一个人住民房,也没动藏民的任何东西。红军指战员们把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把被单撑起来当帐篷,露宿在树底下或屋檐下。没有吃的,他们就到山上去采蘑菇、挖野菜充饥。有的战士为筹不到粮很急躁,营长、教导员平心静气地向战士们解释:“粮食,地里的确有,我们如果不讲纪律,伸手就可以拿到。可我们能那样做吗?那样我们就会失去了藏民兄弟的信任,就等于帮助敌人破坏我们自己。”红军官兵秋毫无犯,终于感动了广大藏族同胞,他们把粮食出售给红军,红军顺利地筹备了10天的粮食,为过草地打下了物质基础。
红二军团是从川西南的得荣县一带进入藏族区的。当时,部队没有粮食吃,军团政治部指示干部到前边喇嘛寺借粮,并强调要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各单位要有组织地上去筹粮,筹完粮一定要登记并留下借条。并规定,粮食要统一上缴,因为军团直属部队和后卫部队也正在饿肚子。到了喇嘛寺,为了保护寺庙,部队在周围放了警戒。部队在寺外野地里休息,几个负责干部到寺院向喇嘛进行交涉。寺内一个人也没有,原来喇嘛听了反动宣传都跑了。虽然部队所急需的东西——大米、白面、青稞、糌粑,寺庙里样样都有,但是没有主人,向谁去征集呢?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红军动用了寺庙里的一些粮食。关向应政委把许多银圆和一封致谢信交给当向导的喇嘛,并且再三道歉:“寺院里没有人,只好请你替我们向主人道歉了。如果我们给的钱不够,还可以拿着我们的信向后续部队要。”
1936年初春,红四方面军二过草地,于2、3月间来到西康境内藏族同胞聚居的炉霍镇。这里过去没有来过红军,藏胞们对红军不了解,加之反动土司、喇嘛和国民党反动派的造谣煽动,听说红军要来,藏胞们惶惶不可终日,纷纷逃到深山里藏了起来。仅有几户人家,也许走得比较匆忙,把牛、羊丢在家里了。朱德总司令在镇子里巡视了一圈,他给部队作了几项规定:一是尊重当地的风俗习惯;二是爱护藏胞的一草一木;三是在藏胞没有回家之前,不准进他们的屋;四是看管并喂养好藏胞留在家中的牛、羊。由于春耕播种季节到了,朱总司令一方面组织人员上山喊话宣传,争取早日把藏胞劝说回来;另一方面,号召同志们全力以赴帮助藏胞種好地。经过反复宣传,越来越多的藏胞下山返回家园。他们被镇子里发生的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鲜事深深打动了,没顾得上安置好自己的家,就来到红军的驻地,把一碗碗新鲜的酥油茶捧到指战员的手上。军民之间、藏汉之间充满了水乳交融的欢乐气氛。不久,红四方面军离开炉霍出发了,听到消息的藏族同胞立刻从四面八方拥来,用当地最隆重的仪式为红军送行。队伍走出好远了,藏族同胞还站在那里,不住地招手。
回汉一家同对敌
中央红军翻过巍峨的岷山,就进入了甘肃的回民地区,从甘肃到陕西,必须经过回、汉族杂居区,或者零散的回民村庄。
红军经过回民区,各部队普遍学习了党的民族政策和群众纪律。总政治部颁布了进入回民地区的政治训令,即《回民区域政治工作》,主要内容有:一是进入回民区域,应先派遣代表同阿訇(回教首领)接洽,说明红军北上抗日的意义,获得回民许可后,才准进入回民乡村宿营,否则应露营。二是保护回民宗教自由,不得擅入清真寺,不得损坏回教经典。三是不准借用回民器皿、用具,各部队在回民地区不得吃猪肉、猪油。四是宣传红军民族平等的主张,反对汉官压迫回民。这样,红军每经过回民村庄,总是在教育部队的同时,派出代表进村里办交涉,向群众宣传红军的政策、纪律,散发红军总政治部印发的宣传品。在宿营地,部队首先去拜访阿訇,说明红军的宗旨及有关情况,阿訇即招呼附近回民分别让出一些房子给红军暂时住用,粮食也照市价卖给红军。红军还向阿訇了解回教经典,尊重回民教规。住着回民的房子,各部队却到村外煮饭,不借用回民任何用具。杀羊、杀鸡都请回民帮忙,因为回民杀牲都要将被杀的羊或鸡送到清真寺去念几句经才下手的。回民最忌讳的是吃猪肉,红军在进回民村庄之前就预先将猪肉、猪油吃完,而带上菜油或豆油。
红军在长征途中以“爱民”“为民”“护民”的良好形象,赢得了各族人民的爱戴和拥护。“红军到,干人笑,粮绅叫;白军到,粮绅笑,干人叫。要使干人天天笑,白军不到红军到。”这首红军长征80年后至今仍完好保存在川南会理通安街的墙头诗,以简明、生动的语言,表达了各少数民族群众对红军的热切期盼和衷心热爱。广大少数民族群众把红军视为自己的子弟兵,把红军称为“菩萨兵”。直到现在,羌族人民中还流传着一支民歌: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太阳高升在东边,毛主席、徐向前,引导羌人下雪山,打倒土豪分田地,打进了衙门杀赃官,建立苏维埃,羌人当家掌了权……
许多少数民族同胞参加了红军。红军途经黔西北时,苗、彝、回等各族子弟,参军者达6000余人;在甘肃,仅红二方面军接收新战士3000余人,红四方面军扩编了一个独立师,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少数民族同胞;在宁夏西吉县就有近300名回族青年报名参军,鉴于少数民族战士增多,红一方面军成立了两个回民训练队和一个回民师。♥
题图 红军长征中,刘伯承与彝族首领小叶丹结拜(素描画)
责任编辑 / 马永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