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地震后60个月救灾志愿者替代性创伤状况及影响因素研究

李丽娜，段亚妮，吕少博，杜 君，刘桂玲，张 郢，罗红格，赵 阳，崔向军



·论著·

·社会·行为·心理·

汶川地震后60个月救灾志愿者替代性创伤状况及影响因素研究

李丽娜，段亚妮，吕少博，杜 君，刘桂玲，张 郢，罗红格，赵 阳，崔向军

目的了解汶川地震后60个月救灾志愿者替代性创伤状况，并探讨其影响因素。方法采用方便抽样法，于2013年8—10月，在唐山地区选取参加过汶川地震的救灾志愿者200例，均在地震后3个月接受过替代性创伤问卷(VTS)简易应对方式问卷、社会支持评定量表调查，并与其地震后60个月的数据进行比较。相关性分析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影响因素分析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地震后60个月4例(2.0%)救灾志愿者替代性创伤总分超过理论中值。200例救灾志愿者地震后60个月情绪反应、认知反应、生理反应得分及VTS总分低于地震后3个月，行为反应得分高于地震后3个月，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积极应对、消极应对、对社会支持利用度得分及社会支持评定量表总分低于地震后3个月，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得分高于地震后3个月，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VTS总分与消极应对得分呈正相关(P<0.05)，而与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对社会支持利用度得分及社会支持评定量表总分呈负相关(P<0.05)。消极应对是地震后60个月救灾志愿者替代性创伤的影响因素(Y=108.758-1.080×消极应对得分，P<0.05)。结论救灾志愿者在地震后60个月仍存在着一定程度的替代性创伤，但与地震后3个月相比，替代性创伤程度降低。同时其采用消极应对方式次数越少，产生替代性创伤程度越低。

救灾志愿者；替代性创伤；社会支持；应对方式

李丽娜，段亚妮，吕少博，等.汶川地震后60个月救灾志愿者替代性创伤状况及影响因素研究[J].中国全科医学，2016，19(24)：2971-2974.[www.chinagp.net]

LI L N,DUAN Y N,LYU S B,et al.Disaster relief volunteers′ vicarious trauma conditions and the influence factors 60 months after Wenchuan earthquake[J].Chinese General Practice，2016，19(24)：2971-2974.

全球每天有数以万计的人们遭受着灾难性事件[1]。这些灾难性事件不仅给受灾人群带来伤害，也使得救灾志愿者直接或间接地受到了影响，其不仅目睹了灾区的悲惨境况，而且要面对痛苦的人群和承担超负荷的工作[2]，成为替代性创伤的易感人群。因此，探讨救灾志愿者在参与救助工作结束后一段时间内的心理健康状况及变化程度显得尤为重要，但目前关于此方面的研究仍比较少。本研究通过比较汶川地震后60个月与3个月救灾志愿者的替代性创伤状况，探讨替代性创伤伴随时间推移产生的变化以及影响替代性创伤变化的因素，为救灾志愿者替代性创伤的恢复提供参考和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研究对象采用方便抽样法，于2013年8—10月，在唐山地区选取参加过汶川地震的救灾志愿者200例。纳入标准：(1)年龄≥18周岁；(2)在地震后3个月接受过替代性创伤问卷(VTS)[3]、简易应对方式问卷、社会支持评定量表调查(前测)；(3)身体健康。排除标准：(1)离职、退休、死亡等原因不能再次行调查者；(2)既往有精神疾病病史者。

1.2研究方法采用VTS、社会支持评定量表和简易应对方式问卷对200例救灾志愿者进行施测，在调查人员指导下，一次性完成问卷所有问题，当面发放问卷，并当场回收，共发放问卷200份，全部回收，有效回收率为100.0%。

1.2.1VTS[3]该问卷共38个条目，由情绪反应(9个条目)、行为反应(7个条目)、认知反应(5个条目)、生活信念(6个条目)和生理反应(11个条目)5个因子构成，其中前4个因子属于心理部分，最后一个因子属于生理部分。采用“从不”“偶尔”“有时”“经常”“总是”1～5分的5级计分制，得分越高表明其替代性创伤越大。以各因子得分和总分的理论中值作为救灾志愿者有无出现替代性创伤的筛选标准。VTS总分及各因子得分的理论中值分别为总分114分、情绪反应27分、行为反应21分、认知反应15分、生活信念18分、生理反应33分。任一因子得分及量表总分超过理论中值者界定为出现替代性创伤反应。该问卷信度为0.93，各维度的信度为0.73～0.92，累积方差贡献率为52.56%，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

1.2.2简易应对方式问卷[4]109-111该问卷由FOLKMAN和LARARUS编制，采用多级评分，共20个条目，由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两个维度组成。积极应对得分较高时，心理问题或症状得分低；而消极应对得分较高时，心理问题或症状得分也高。简易应对方式问卷得分与心理健康水平明显相关，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

1.2.3社会支持评定量表[4]113-117采用肖水源编制的社会支持评定量表，该量表共10个条目，包括主观支持(4个条目)、客观支持(3个条目)和对社会支持利用度(3个条目)3个维度。总分及各维度得分为所包含的条目得分总和。该问卷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

2　结果

2.1一般情况200例救灾志愿者中，男125 例(62.5%)，女75 例(37.5%)；年龄：30～39岁55例(27.5%)，40～49岁109例(54.5%)，50～59岁35例(17.5%)，缺失1例(0.5%)；文化程度：高中9例(4.5%)，本科或大专163例(81.5%)，硕士及以上28例(14.0%)；月收入：2 000～2 999元55例(27.5%)，3 000元～145例(72.5%)。

2.2参与地震灾区救援情况在地震后第1周就到达灾区展开救援107例(53.5%)，2周63例(31.5%)，3～4周20例(10.0%),1～3个月10例(5.0%)；前往救助的地区中，前往中度受灾地区71例(35.5%)，重度受灾地区81例(40.5%)，极重度受灾地区48例(24.0%)。

2.3替代性创伤发生情况200例救灾志愿者中，4例(2.0%)VTS总分超过理论中值；其中10例(5.0%)情绪反应得分超过理论中值，18例(9.0%)行为反应得分超过理论中值，8例(4.0%)认知反应得分超过理论中值，13例(6.5%)生活信念得分超过理论中值，无生理反应得分超过理论中值者。

2.4地震后60个月与3个月救灾志愿者替代性创伤状况比较地震后60个月与3个月救灾志愿者情绪反应、行为反应、认知反应、生理反应得分及VTS总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而生活信念得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2.5地震后60个月与3个月救灾志愿者应对方式、社会支持状况比较地震后60个月与3个月救灾志愿者积极应对、消极应对、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对社会支持利用度得分及社会支持评定量表总分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2.6地震后60个月救灾志愿者VTS各因子得分及总分与简易应对方式问卷各维度得分、社会支持评定量表各维度得分及总分的相关性分析地震后60个月救灾志愿者情绪反应得分与消极应对得分呈正相关(P<0.05)，而与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得分及社会支持评定量表总分呈负相关(P<0.05)；行为反应得分与积极应对、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对社会支持利用度得分及社会支持评定量表总分呈负相关(P<0.05)，而与消极应对得分呈正相关(P<0.05)；认知反应得分与积极应对、消极应对得分均呈负相关(P<0.05)；生活信念得分与消极应对、客观支持、对社会支持利用度得分及社会支持评定量表总分均呈负相关(P<0.05)；生理反应得分与消极应对、对社会支持利用度得分呈正相关(P<0.05)；VTS总分与消极应对得分呈正相关(P<0.05)，而与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对视会支持利用度得分及社会支持评定量表总分呈负相关(P<0.05，见表3)。

2.7地震后60个月救灾志愿者替代性创伤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以地震后60个月救灾志愿者的VTS总分为因变量，以简易应对方式问卷各维度得分、社会支持评定量表各维度得分及总分为自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消极应对得分最终进入了回归方程：Y=108.758-1.080×消极应对得分(见表4)。

3　讨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汶川地震后60个月，救灾志愿者替代性创伤的情绪反应、行为反应、认知反应、生活信念得分超过理论中值的比例分别为5.0%、9.0%、4.0%、6.5%，说明有一部分救灾志愿者仍存在着替代性创伤导致的持续性情绪低落、对救灾话题的回避/愤怒、对生活不自信/怀疑等问题。由此可见替代性创伤对救灾志愿者的心理还是产生了比较持久的影响，这与一些学者的研究结果一致[5-7]。

表3地震后60个月救灾志愿者VTS各因子得分及总分与应对方式各维度得分、社会支持各维度得分及总分的相关性分析(r值)

Table 3Correlation analysis between each factor score and total score of VTS and each dimension score of coping style and each dimension score and total score of social support 60 months after earthquake

维度情绪反应行为反应认知反应生活信念生理反应VTS总分积极应对-0.023-0.391a-0.410a-0.1260.1350.134消极应对0.647a0.465a-0.399a-0.446a0.262a0.275a主观支持-0.148a-0.172a-0.0240.046-0.057-0.821a客观支持-0.387a-0.374a0.037-0.353a-0.295-0.756a对社会支持利用度-0.092-0.274a-0.032-0.342a0.204a-0.286a社会支持评定量表总分-0.300a-0.359a-0.008-0.214a-0.117-0.987a

注：aP<0.05

表4地震后60个月救灾志愿者替代性创伤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Table 4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of influencing factors for vicarious trauma of disaster relief volunteers 60 months after earthquake

变量b95%CISEt值P值消极应对得分-1.080(-1.552,-0.608)0.239-4.516<0.001

注：R2=0.090，F=20.394,P<0.001

表1　地震后60个月与3个月救灾志愿者替代性创伤状况比较±s，分，n=200)

注：地震后3个月数据来源于参考文献[5]

表2　地震后60个月与3个月救灾志愿者应对方式、社会支持状况比较±s，分，n=200)

注：地震后3个月数据来源于参考文献[5]

本研究结果显示，地震后60个月救灾志愿者的情绪反应、认知反应、生理反应得分及VTS总分均低于地震后3个月。说明救灾志愿者总体上替代性创伤程度从救援结束后3个月到60个月已明显降低；但行为反应得分仍高于地震后3个月，救援结束后的3个月表现出来的对受灾情境、灾难报道甚至救灾话题的回避、对其他创伤事件的回避行为，到60个月时其程度没有降低反而明显升高，这可能是由于随着时间的推移，情绪逐渐缓和，对创伤的回忆逐渐减少，生理上的不适也逐渐消失，但是由于救灾志愿者经历过替代性创伤事件，导致自身在思想上不愿灾难再次发生，唯恐引起伤心，从而形成了对灾难相关报道的回避。地震后60个月救灾志愿者积极应对、消极应对、对社会支持利用度得分及社会支持评定量表总分低于地震后3个月；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得分高于地震后3个月。表明救援结束3个月时，救灾志愿者尽管自身承受着替代性创伤，但是在这个阶段会更加珍惜生命，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对社会支持利用度较高。

有研究表明，个体在高应激状态下，若缺少社会支持和良好的应对方式，其心理受到损害的可能性达43.3%，是普通人群的2倍[8]。本研究表明,救灾志愿者VTS总分与社会支持总分及各维度得分均存在负相关，与消极应对得分存在正相关。消极应对对救灾志愿者替代性创伤具有预测作用，若采用消极的应对方式，如暴饮暴食、酗酒、吸烟、吸毒等方式，将不利于问题的解决。即越是采用消极的应对方式，救灾志愿者越容易出现一些诸如强烈的、不适的情绪体验，反复的创伤体验、注意力不能集中，噩梦、失眠、头痛等替代性创伤的症状；这与冯正直等[9]的研究结果一致。

综上所述，在日后的灾难救助工作中应当给予救灾志愿者更多的社会支持并指导其更好地利用所得到的社会支持，加强救灾志愿者与家人、朋友和同事的沟通，进行及时有效的心理干预，给予其足够多的情感理解与支持[10-11]，在日后的灾难救助工作中指导救灾志愿者用科学的应对方式替代消极的应对方式，这不仅是对救灾效率的保证，也是对救灾志愿者的负责。同时，及时运用技术破冰、图片-情绪表达技术、放松技术、心理行为训练、心理剥离技术等帮助救灾志愿者，以免替代性创伤迁延、反复，造成长期的痛苦[12]。

作者贡献：李丽娜负责课题设计与实施、撰写论文、成文并对文章负责；段亚妮负责数据收集与录入；吕少博负责数据处理与分析；杜君、刘桂玲、张郢、罗红格、赵阳负责研究实施；崔向军负责质量控制与审校。

本文无利益冲突。

[1]LUDICK M,ALEXANDER D,CARMICHAEL T.Vicarious traumatisation:secondary traumatic stress levels in claims workers in the short-term insurance industry in South Africa[J].Problems and Perspectives in Management,2007,5(3):99-111.

[2]姚玉红.地震灾后心理危机高危人群及其干预[J].现代预防医学,2008,35(13)：2405-2406.

[3]韩雪.灾难救助者替代性创伤问卷的编制及初步应用[D].哈尔滨：哈尔滨工程大学，2009：50-58.

[4]汪向东，王希林，马弘.心理卫生评定量表手册(增订版)[M].北京:中国心理卫生杂志社,1999.

[5]李丽娜,崔向军,高志华,等.赴川救灾志愿者替代性创伤调查研究[J].中国全科医学，2011,14(21):2428-2430.

[6]CUNNINGHAM M.Impact of trauma work on social work clinicians:empirical findings[J].Social Work,2003,48(4):451-459.

[7]BECVAR D S.The impact on the family therapist of a focus on death,dying and bereavement[J].J Marital Fam Ther,2003,29(4):469-477.

[8]付春华,于梅,焦卫红,等.地震救援军队医护人员心理健康与其应对方式和社会支持的相关性[J].解放军护理杂志,2008,25(16):1-3.

[9]冯正直,杨国愉,刘衍玲.军人心理素质训练[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3:2-4.

[10]李丽娜,王怡,崔建强,等.灾难救助者替代性创伤与社会支持的相关研究[J].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2010,18(5):543-545.

[11]李兴刚.火灾事故调查人员替代性心理创伤的自我调节[J].消防技术与产品信息,2013,26(9):37-38,116.

[12]孙云,雷新文,舒琼,等.交通事故救援人员替代性创伤的预防和干预[J].交通企业管理,2013,28(12):61-63.

(本文编辑：崔沙沙)

Disaster Relief Volunteers′ Vicarious Trauma Conditions and the Influence Factors 60 Months After Wenchuan Earthquake

LILi-na，DUANYa-ni，LYUShao-bo,DUJun,LIUGui-ling,ZHANGYing,LUOHong-ge,ZHAOYang,CUIXiang-jun.

SchoolofPsychology,NorthChinaUniversityofScienceandTechnology,Tangshan063000,China

CUIXiang-jun,SchoolofPsychology,NorthChinaUniversityofScienceandTechnology,Tangshan063000,China;E-mail:3725690@163.com

ObjectiveTo explore vicarious trauma conditions of disaster relief volunteers 60 months after Wenchuan earthquake and also discuss the influence factors.MethodsConvenient sampling method was adopted to select 200 disaster relief volunteers in Tangshan from August to October in 2013,who have participated in the disaster rescue of Wenchuan earthquake and have received vicarious trauma surver(VTS) SCSQ and SSRS of disaster rescuers 3 months after the earthquake.The results are compared to those 60 months after the earthquake.Pearson was used to do relevant analysis;and 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was applied for influence factors.Results60 months after the earthquake,there were 4 cases(2.0%) whose vicarious trauma total points exceeded theoretical mid-value.Scores of emotional reaction,cognitive reaction,physiological reaction and the total score of VTS were lower while score of behavior reaction in 200 volunteers 60 months after Wenchuan earthquake was higher than those 3 months after the earthquake,the differences were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P<0.05);scores of positive response,negative response and support utilization and the total score of SSRS were lower while scores of subjective support and objective support were higher than those 3 months after the earthquake,and the differences were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P<0.05).Total score of VTS was positive correlated to score of negative response(P<0.05),but was negative positive correlated to scores of subjective support,objective support,support utilization and the total scores of SSRS(P<0.05).Negative response was influence factors of disaster relief volunteers′ vicarious trauma 60 months after the earthquake (Y=108.758-1.080×negative respose,P<0.05).ConclusionA certain degree of vicarious trauma still exists in disaster relief volunteers 60 months after the eqrthquake,but the degree of vicarious trauma lessened compared to that of 3 months after the earthquake.Meanwhile,the less the negative coping times,the lower the degree of vicarious trauma is.

Disaster relief volunteers;Vicarious trauma;Social support;Coping style

唐山市科学技术研究与发展计划课题(08130230C)——灾难救助者替代性创伤的影响因素研究

063000 河北省唐山市，华北理工大学心理学院

崔向军，063000 河北省唐山市，华北理工大学心理学院；E-mail:3725690@163.com

R 395.6

ADOI：10.3969/j.issn.1007-9572.2016.24.021

2016-04-07；

2016-0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