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动员视角下的行动意义生产与核心价值观培育

2016-08-04 10:27刘伟
中州学刊 2016年7期
关键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刘伟

摘 要:个体行动建构的关键不仅在于行动者对自身行动意义的主观赋予,而且在于外在社会规范的价值引导。倡导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本质上是一种社会动员,其关键在于通过积极介入个体对自身行动意义的生产,为人们践行核心价值观提供正当的根据,以育化人们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行动自觉。重建个体对行动意义的认识的重点在于:在行动意欲上,引导社会成员反思和重建主观世界,将其思想导引至确立正确的价值观念上来;在行动动机上,引导社会成员超越实用主义倾向,提升实践智慧,实现其行动目的理性和价值理性的统一;在行动规约上,实现政治权威和理性权威的结合运用,以警示激励和宣传教育促成社会成员的思想自觉和实践养成。

关键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行动意义;社会动员;实践智慧

中图分类号:B8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751(2016)07-0089-06

任何社会行动的最终效果必须诉诸全体社会成员的自觉行动,这种行动自觉的前提是主体动因即行动意义的生产,“这是包括结构主义社会学——更不用说行为主义政治学和始终以‘实践智慧立基的伦理学——在内都承认的基本常识”①。人的理性行为是主体基于对现实世界的认识和对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而产生的系列行动。在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新时期,要促成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一社会行动,应当汲取党史、国史中“社会动员”这一宝贵智慧,揭示潜藏于主体行动背后的行动意义生产对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和践行的重要价值,在遵循个体价值观塑造与实践养成的内在规律中,有效引导社会成员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断夯实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思想道德基础。

一、社会动员与行动意义生产

美国学者卡尔·多伊奇(Karl Deutch)对“社会动员”(social mobilization)概念的现代化阐释为西方学界普遍接受,即“社会动员”特指“人们所承担的绝大多数旧的社会、经济、心理义务受到侵蚀而崩溃的过程,人们获得新的社会化模式和行为模式的过程”②。亨廷顿将其内涵具体描述为:“一连串旧的社会、经济和心理信条全部受到侵蚀或被放弃,人民转而选择新的社交格局和行为方式”,“它意味着人们在态度、价值观和期望等方面与传统社会的人们分道扬镳,并向现代社会的人们看齐”。③而国内学者认为,“所谓社会动员,是指一定的国家、政党或社会团体,通过多种方式影响、改变社会成员的态度、价值观和期望,形成一定的思想共识,引导、发动和组织社会成员积极参与社会实践,以实现一定的社会目标的活动”④。综合以上认识可知,社会动员是一种有计划、有目标的对社会成员施加影响的活动,它不仅意味着个体在既定规范内思想观念的深刻转变,而且关涉个体行为的深刻变革。这种转变及变革意味着人们旧有的、消极的观念逐步消解,新型的、积极的价值观念和行为实践不断确立与建构起来。因此,社会动员通过型塑新思想和新实践,育化新的精神实体,从而实现其动员目标。其中,思想动员是社会动员的核心,旨在积极介入社会成员行动意志的生产,使社会成员遵循既定的规范行动起来。如恩格斯就指出:“就单个人来说,他的行动的一切动力,都一定要通过他的头脑,一定要转变为他的意志的动机,才能使他行动起来。”⑤通过社会动员对社会成员施加外部影响,这种“外部世界对人的影响表现在人的头脑中,反映在人的头脑中,成为感觉、思想、动机、意志,总之,成为‘理想的意图,并且以这种形态变成‘理想的力量”⑥。因此,思想动员的实质在于凝聚社会成员的思想共识,调动社会成员的精神状态和创造活力,引发社会成员从思想到行为的深刻转变,使其社会行动符合既定的价值规范并取得积极的成效。

那么,如何才能使社会成员在适应社会价值规范中实现思想行为的有效转变呢?社会动员是对个体社会行动的号召,基于社会行动理论视角的分析,可以确证社会动员的有效性基础在于行动意义的生产建构。著名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M. Weber)认为,进行行动的个人“通过将主观意义赋予行动”来“确定行动过程的方向”。⑦行动者对行动赋予的意义,或者出于主动需求,抑或迫于外在压力。因此,个体对自身行动意欲、目标的自我评价、权衡选择及控制调整等影响着个体社会行动的结果。个体所接受、选择的价值原则或价值规范对其行动的反思评判具有重要影响。可见,行动意义的生产建构不仅是个体自为的事情,而且需要社会导之以规范。积极介入社会成员对自身行动意义的生产,规避社会成员的行动偏离社会价值规范的轨道,是社会动员能否有效的关键。

行动理论奠基人塔尔科特·帕森斯(T. Parsons)对行动逻辑的阐释,也确证了行动意义建构是实现有效社会动员的关键。帕森斯认为,行动者、行动目标、行动所处情境和行动的规范性取向构成了行动者的行动逻辑,尤其是行动的规范性取向在规范行动者的行动方式、方向和范围方面起着关键作用。帕森斯认为,凡是社会行动必须有社会参考构架,行动者的理想和目标是受社会行为规范所制约的。⑧个体总是按照特定的行为规范去行动,任何行动都涉及一种规范向导。因此,社会行为规范引导着个体的行动,当个体的行动既实现了自己的理想目标,又符合社会的行为规范时,便实现了个体行动在目的理性和价值理性上的统一,个体将成就有价值的行动。由此可见,个体行动建构的关键,不仅在于行动者对自身行动意义的主观赋予,而且在于外在社会规范的价值引导,社会意义的赋予将促成行动的理性类型。有效的社会动员的前提是通过辅之以必要的宣传教育施加外部影响,引导社会成员进行正确的行动意义建构。

社会动员作为对个体行动的向导,所导向的是国家、政党或社会团体所设定的行动的“理想类型”,这种行动的理想类型展现了个体行动意义的多元层面。一是个体目标实现的价值意义。社会动员对行动意义生产的介入首先建基于社会成员利益追求的基础之上,在尊重个体恰当诉求的基础上对其进行合理引导和规制,有效帮助社会成员在社会行动中实现其价值目标。二是知识重构后的理性选择意义。社会动员过程就是社会成员的知识及思想重构的过程,通过社会动员更新社会成员的知识系统和思想结构,提高其理性选择的能力,以文化规约的方式引导社会成员做出合理的价值评判和理性的选择,从而促成社会行动的积极性。三是贡献与共享的道德意义,即个体行动对他人及社会的意义与价值。社会动员以国家或社会的名义赋予社会成员的个体行动以社会价值,启蒙和教化社会成员的个体行动对他人、社会及国家的现实意义。endprint

二、从社会动员看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从本质上看,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是一种社会动员。党和国家在全社会范围内大力宣扬、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通过党政组织系统、精神文明创建活动、网络和报纸等媒介、学校思想政治教育、典型示范和榜样激励等多样化手段来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普及和教育,向社会成员讲清楚其内涵、目的、意义、践行方式等,恰恰体现了其作为社会动员的基本特征。

1.作为一种社会动员,倡导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具有明确的目的性

习近平总书记在多种场合反复阐释了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目的、意义及践行方式,引导人们认识到:确立反映全国各族人民共同认同的价值观“最大公约数”,使全体人民同心同德、团结奋进,关乎国家前途命运,关乎人民幸福安康;培育和弘扬核心价值观是社会系统得以正常运转、社会秩序得以有效维护的重要途径,也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方面,关系国家的长治久安。⑨这些论述表明,党和国家倡导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着明确的目的和伟大的意义。培育和弘扬全社会共同认可的核心价值观,旨在向社会成员传递积极的人生追求,引导社会成员接受正确的价值理念,提升社会成员的道德素质和行为品性,在全社会培育良好的道德风尚,凝聚和巩固各族人民的思想基础,以提升社会成员参与社会主义建设的积极性、创造性。要实现这一目标,就必须以有效的动员方式,如法律推动、政策导向、行为准则、礼仪制度、日常管理等,影响和规范社会成员的日常行为,让社会成员在实践中感知和领悟核心价值观的魅力与价值。

2.作为一种社会动员,倡导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具有鲜明的反复性

对于社会成员而言,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日复一日具有永续性特征的精神文明创建活动。“核心价值观的养成绝非一日之功,要坚持由易到难、由近及远,努力把核心价值观的要求变成日常的行为准则,进而形成自觉奉行的信念理念。”⑩而对于国家而言,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和践行有着伟大而恒久的目标,这种宏大的永续性活动必然依循其阶段性特征的差异蕴含不同的阶段性目标。因此,作为一种社会动员,动员社会成员落细落小落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不是一日之功,需要动态掌握社会成员的思想状况,积极强化引导和教育,要使舆论宣传、学校教育等措施常态化。特别是在经济利益多样化、社会思想多元化的形势下,要有效化解社会动员的复杂性,增强动员效果,就必须加强对社会成员行动动机的引导和规范。应根据社会成员利益诉求和心理状态的变化,积极调整宣传策略和教育方式,在尊重和满足社会成员合理诉求的基础上,引导人们正确认识物质利益与精神利益、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关系,调试社会成员的目标诉求和价值观念,从而有效凝聚社会成员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思想共识和行动自觉。

3.作为一种社会动员,倡导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具有规范的协同性

这种协同性既表现为动员手段的协同,也表现为动员客体之间的协同。一方面,社会动员依托多种方式来影响社会成员,其中既包括组织制度、行政决策等硬手段,也包括舆论宣传、文化熏陶等软方式,这主要源于社会动员工作的复杂性,它要求对社会系统内部各种力量及资源的动员。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国家理想、社会追求和个人规范的统一,有着丰富的价值内涵与伟大的目标,作为一个宏大的价值系统,要实现其目标自然离不开动员手段的协同运用。从动员目标实现的有效性依托来看,政治权威和理性权威是促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和践行的两大路径依赖。对社会成员的调动不仅需要依靠行政权力,而且需要诉诸动员内容及目标的理性权威来提升魅力。另一方面,社会动员所导向的不是单纯的个体实践,而是全体社会成员共同参与、相互促进的日常化活动。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取向的正是全体社会成员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常态化践行,“要利用各种时机和场合,形成有利于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生活情景和社会氛围,使核心价值观的影响像空气一样无所不在、无时不有”B11。在全社会形成良好的文化氛围,以群体的共同理念和典范精神感染和育化更多社会成员,方能有效的凝聚社会力量,实现国家和社会发展的目标。

以社会动员作为分析视角探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和践行有着明显的优势。从社会动员来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弘扬,就是探讨如何调动社会成员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行动自觉和积极性。一方面,基于社会动员的分析表明,倡导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本质上是一种国家层面的思想动员,作为社会动员的一种特殊形式,它是一种永续性的精神文明创建活动,应常抓不懈。另一方面,社会动员分析中对思想动员的重视,表明思想动员在各种动员形式中的优先地位,明确了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关键是行动意义生产。在此语境中,所谓行动意义生产,就是给人们践行核心价值观的理由,以育化人们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行动自觉,其实质是通过行动意义的生产为人们价值观践行提供正当、贴切的根据,而非单纯的行政引导和文化规制。这一理论观点的揭示拓新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研究的论域,即现有研究多主张通过制度建构、机制培育、日常育化等方式促使人们广泛认同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虽有外在强制、渗透、灌输的理念与功效,但忽视了意义生产这一前提性环节,容易造成人们内心对核心价值观的拒斥。而注重行动意义生产正是遵循社会成员精神塑造和价值观培育的内在规律,以社会动员的方式加强对社会成员的宣传劝导,通过心理意识和价值观的引导,提升社会成员的思想自觉与行动自觉,以宣传教育促成社会成员的实践养成,在二者有机结合中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有效培育。

三、重建个体对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意义认知的策略

一定的行动成为现实的可能,前提在于它具有一定的意义,这是逻辑上在先的事情。倡导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关键在于通过介入行动意义的生产为价值观践行提供正当的根据。从行动意义生产的视角出发,在行动意欲、行动动机和行动规约上下功夫,通过社会动员重建个体对行动意义的认识,会有效育化人们对核心价值观的思想认同和行动自觉。endprint

1.行动意欲引导:改造主观世界,确立思想自觉

积极介入社会成员的行动意义生产,首先要将其思想引导至确立正确的价值导向上来,培育导引其行动的正确理念。“作为行动先导的观念或理念本身必须是清晰的、完整的,必须具有确定而正确的价值导向,否则不可避免地使行动本身因缺乏统一而导致价值观念的盲目和歧义,对于具有高度社会组织化并需要强大社会动员来驱动的社会行动来说,这一点至关重要。”B12因此,引导社会成员树立改造主观世界的思想自觉,是个体迈向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行动自觉的第一步。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生而为中国人,最根本的是我们有中国人的独特精神世界,有百姓日用而不觉的价值观。”B13这种独特的精神世界和日用而不觉的价值观之建构源于我们的内省和自觉,是我们“既改造客观世界,也改造主观世界”B14的结果。主观世界指向人的思想意识、价值观念、精神状态、心理系统等。改造主观世界既是个体认识复杂多变世界的需要,也是个体消除主体认识的偏差和缺陷的必然要求。引导社会成员推崇主观世界改造,告别错误的价值观念是介入主体行动意义生产的重要方面,其目的就是要让人们认识到积极改造主观世界、接纳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意义。要让人们认识到,“要把思想改造看成像空气一样,非有不可。不然,你的思想就会生锈,就会受到腐蚀”B15。外部世界在不断变化且人们的思想观念纷繁复杂,只有接纳正确的价值理念,不断推进主观世界的新陈代谢,才不至于落伍和落入错误思想的囹圄。马克思曾言明,生产者不仅需要改造客观世界,也需要改造自身,在改变外部世界的同时,“生产者也改变着,炼出新的品质,通过生产而发展和改造着自身,造成新的力量和新的观念,造成新的交往方式,新的需要和新的语言”B16。因此,从社会动员的视角来看,倡导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是引导社会成员反思和重建主观世界,更新自身知识系统和思想结构,提高理性判别及选择的能力,面对错误的价值观念能加以拒斥,抵御各种诱惑和阻力,减少行动的盲目性,增强行动的自觉性。其意义在于:就个体而言,是在践行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核心价值观中实现个体全面而自由地发展;就社会及国家而言,群体的精神自觉和价值重塑将共同缔造社会及国家的理想。“任何一种社会行动都必须最终见诸社会成员的日常行为,才能转化为持续有效的社会化行动。”B17以外部世界的变化和错误思想的泛滥来警醒、教化社会成员,以公民应有的理想、道德、文化及纪律来激励、引导社会成员,以日常交往和社会生活的需要来化育社会成员,是提升社会成员改造主观世界主动性、积极性的重要方式。

2.行动动机纠偏:超越实用理性,走向实践智慧

人们的任何行动都预设了一定的目的,是在一定动机支配下的行动。正如恩格斯所言,“在社会历史领域内进行活动的,是具有意识的、经过思虑或凭激情行动的、追求某种目的的人;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是没有自觉的意图,没有预期的目的的”B18。这种自觉的意图、预期的目的的生成,与个体在长期社会生活中所积淀形成的思维模式和认知结构息息相关。为此,积极介入社会成员思维模式的养成,引导社会成员将激情、追求转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与践行,是社会动员介入行动意义生产的重要维度之一。具体来讲,社会成员所秉持的思维模式和认知结构不同,其所导向的价值追求、社会行动与生活方式也会不同。俞吾金先生对实用理性和“实践智慧”这两种认知模式的阐释恰恰表明了这一观点,二者所导向的行为方式与实践结果是不一致的。俞吾金先生认为,中国人在应付环境的漫长历史过程中形成并发展起实用理性,其实质是经验理性。实用理性在实践中存在的缺陷是急功近利、眼界狭隘、经验狭隘、思想模糊等;而实践智慧则是“行为者在变动不居的环境中能够迅速地做出准确的判断,并诉诸明智的行动”B19。为此,俞吾金先生强调,要把人们的思维和行为从实用理性提升到实践智慧,从对日常利益、有用性、方法手段的关切上升到对政治伦理、存在意义的关切,以克服实用理性在开放环境下蜕变为工具理性或极端个人主义。杨国荣先生认为,“实践智慧既渗入了‘应当做什么的价值关切,也包含‘应当如何做的理性判断”,在个体成就自我与成就世界上“为行为的选择、实践方向的确定提供了总体的范导”。B20可见,对行动意义的认识与定位影响个体的社会行动及其效果。在工具理性盛行的今天,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克服“精明头脑”的行为动机,不能有急功近利的肤浅心态。因此,引导社会成员学习积累和提升实践智慧,是实现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长效化的必然选择。对个体而言,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是为了收获蝇头小利,在关切“人伦日用”与自身利益诉求实现的同时,还应有对社会公平、正义、平等和法治的关切,对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国家的关切。

3.行动规约建构:推崇理性权威,超越政治权威

政治权威和理性权威是社会动员中影响社会成员的两种权威类型。就倡导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一动员而言,政治权威是指以政治权力为依托规制社会成员践行核心价值观的政治能力;而理性权威是指以核心价值观的理论魅力、精神感召力为基础,吸引和感化社会成员信服、认同并践行核心价值观的能力。从我国主流意识形态传播的历史经验来看,政治权威路径和理性权威路径的互动是实现社会主流价值观传播的有效途径。而过分依赖行政权力强制推广并干预人们的思想及社会生活,不仅容易弱化政治系统的政治权威,而且会对核心价值观的理性权威造成损害。我们还应看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核心理念,其实质是一种现代化的意识形态教育。它有别于传统意识形态教化,不是一种“愚民”教育,而是一种“启智”教育,重在引导人们对主流意识形态的理解、认知与认同。唯有思想认同基础上的践行才能真正有效地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因此,动员社会成员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能依靠政治权力或政治权威强制要求社会成员去听从、信服及践行,否则效果将大打折扣;而是应当依托意识形态生产,增进核心价值观的阐释、普及,以塑造理性权威,提升其感召力,从而有效促进社会成员的认同与践行。同时,我们还应认识到,推崇理性权威并不是告别政治权威,依靠国家政治权威进行制度上的规范和引导也是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必要路径。习近平总书记就提出,要发挥政策的导向作用,用法律来推动核心价值观建设,并强调“各种社会管理要承担起倡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责任,注重在日常管理中体现价值导向,使符合核心价值观的行为得到鼓励、违背核心价值观的行为受到制约”B21。组织制度、法律制度、教育制度、行政决策等因具有刚性力量,与意识形态生产、话语传播等“软硬”兼施,形成合力,可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入脑、入心。endprint

四、结语

在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路径探讨中,行动意义生产的揭示或可成为研究方法创新的重要维度。借鉴政治学和社会学的知识,考察社会动员及行动意义生产在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的价值,建构个体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中观理论,是深化核心价值观研究的一种尝试。而行动意义生产只是个体社会行动的环节之一,本文也只是对个体社会行动的孤立研究,或可将其与集体行动的研究联系起来加以深化。因为,对于国家而言,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旨在实现群体的精神自觉和价值重塑,在社会成员实现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同时,有效凝聚社会力量,实现国家和社会发展的理想目标。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从根本上来讲不是单纯的个体行动而是集体行动,它是个体行动构成的行动网络,而这种行动网路的形成具有进一步“行动动员”的作用,可将个体参与行动的意向转变为现实的行动。B22有鉴于此,在进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研究中,深化个体行动与集体行动关系的研究具有重要的价值。同时,基于社会动员的分析来探讨群体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一社会行动,对动员对象作进一步的分层、分类研究,或许可以有效掌握针对不同群体的动员方法和规律。因为,“成功采取集体行动的关键不是动员的对象有多么庞大,而是动员的对象具体是谁,选择性地将少数资源集中拥有者动员起来”B23。例如,领导干部作为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群体,因其社会地位的特殊性,其言行具有榜样示范的社会效益,对其他社会成员具有“行动动员”的作用,所以,加强对领导干部群体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专门性研究,是推进核心价值观培育和践行的题中应有之义。

注释

①B12B17万俊人:《美丽中国的哲学智慧与行动意义》,《中国社会科学》2013年第5期。

②Karl W. Deutch. Social Mobilization and Political Development.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1961, Vol.55, No.3, pp.493—514.

③[美]塞缪尔·亨廷顿:《变革社会中的政治秩序》,王冠华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26页。

④甘泉、骆郁廷:《社会动员的本质探析》,《学术探索》2011年第12期。

⑤⑥B1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06、285、302页。

⑦[德]马克斯·韦伯:《经济与社会》上卷,王迪译,商务印书馆,2004年,第54页。

⑧[美]塔尔科特·帕森斯:《社会行动的结构》,张明德等译,译林出版社,2003年,第49页。

⑨⑩B11B13B21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168、174、165、171、165页。

B14《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296页。

B15《周恩来选集》下卷,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425页。

B1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45页。

B19俞吾金:《从实用理性走向实践智慧》,《杭州师范大学学报》2014年第3期。

B20杨国荣:《论实践智慧》,《中国社会科学》2012年第4期。

B22Bert Klandermans. Mobilization and Participation: Social-Psychological Expansions of Resource Mobilization Theory. 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1984, Vol.49, No.5, p.586.

B23高春芽:《规范、网络与集体行动的社会逻辑——方法论视野中的集体行动理论发展探析》,《武汉大学学报》2012年第5期。

责任编辑:思 齐

Abstract:The key to the construction of individual action lies not only in the subjective meaning of the actors, but also the value guidance of the external social norms. To advocate cultivating and practicing the socialist core values is essentially a kind of social mobilization. The fundamental prerequisite step is providing a legitimate basis for people to practice the socialist core values through participating in the construction of people′s action meaning. Therefore, it′s necessary to reconstruct the individual′s understanding of the meaning of action by social mobilization. Firstly, guiding social members to reflect and rebuild the subjective world, so that to establish the correct values. Secondly, guiding social members enhance the practical wisdom, Integrating the purposive rationality and value rationality of individual action. Last but not least, to coordinate the political authority and the rational authority, so as to warn and educate social members to develop consciousness to cultivate and practice the socialist core values.

Key words:socialist core values; action meaning; social mobilization; practical wisdom; rational authority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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