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西方浪漫主义文学中寻觅“自我”

2016-07-12 06:51袁琳琳兰州大学文学院730000
大众文艺 2016年10期
关键词:自我浪漫主义自然

袁琳琳 (兰州大学文学院 730000)



于西方浪漫主义文学中寻觅“自我”

袁琳琳(兰州大学文学院730000)

摘要: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西方浪漫主义文学中,“自我”作为一种自发形成的写作意识,是西方浪漫主义文学中一种独特的心理现象。以作家海涅、诺瓦里斯和拜伦的作品为例,寻觅“自我”,感悟“自我”,找到生命与自我的价值成为浪漫主义文学的一种文艺思潮。

关键词:浪漫主义;自我;革命;内心;黑夜与死亡;自然

“自我”是作为单独存在的个体对于自己存在状态的认知,是在与社会关系的联络网里进行自我评价并试图影响或改造周边事物的一种心理状态。在西方浪漫主义文学的浪潮里,众多优秀的浪漫主义作家怀着对社会现实的思考与追问,在作品中倾注对自我的思想与情感。

一、激烈的革命与斗争中表达“自我”

西方浪漫主义运动策源于德国,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这个特定的时间与背景影响之下,西方浪漫主义文学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轰轰烈烈的法国大革命失败、理想王国幻灭,让人们在憧憬与失望中不断起伏,所以德国早期的浪漫主义是消极的,颓废的。但是,随着海涅诗人的出现,德国浪漫主义文学风气为之一转,形成一种积极的,具有强烈革命精神的浪漫主义。再有古典主义的束缚和德国古典哲学的传播,折射在文学上,加剧了浪漫主义作家渴望打破现实藩篱实现自我解放的决心。同时,对内心世界进行深入地挖掘与剖析成为潮流,作家们愈加倾向于寻求无限的、深层的自我。

以海涅的《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为例,在第十六章,作者对代表着中世纪封建主义的红胡子帝王怒吼:

“‘红胡子先生,’——我大声喊叫——

‘你是一个古老的神异,

你去睡你的吧,没有你

我们也将要解救自己。’”

红胡子是德国民间故事中的一个典型君王形象,传说他在一个山洞中长眠,德国国粹主义的民族主义者将红胡子皇帝的一朝觉醒视作古代日耳曼精神的再现。作者痛惜于德国如同冬天一样冰冷的统治,勇敢地面对现实,在诗中深刻揭露出德国反动统治者的罪恶本质,矛头直指封建统治,因而充斥着革命、斗争的激情。并将革命的希望寄予自己身上,不需要有皇帝,“我们也要将要解救自己”。海涅在《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中再次痛斥了德国反动统治者的倒行逆施,在第十七章里,作者激动地喊道:

“不管怎样,中世纪在过去

曾真实存在,我甘心容忍——

只要你把我们解救

脱离半阴半阳的两性人,

脱离那冒牌的骑士队伍,

这个混合物令人作呕,

中古的妄想与现代的骗局,

它不是鱼,也不是肉。”

诗人从梦中醒来,回到了现实中来,看清这“中古的妄想与现代的骗局”,犹如“令人作呕的混合物”,运用丰富的想象力和梦境描写手法,将德国反动统治者妄图恢复中世纪的封建统治,实行复古麻痹群众的行为进行了尖锐地讽刺与批判,憎恨这“半阴半阳的两性人”般的社会。诗中饱满的个人情感喷薄而出,作者将自己投身至整个社会和时代中,满怀积极向上、充满反抗的热情与力量,反对封建专制和暴政,这是作者抒发自己情绪的过程,是自我意识的体现,也是犹如俄狄浦斯般不断追索的自我斗争精神。

二、真实的作品与心灵中体现“自我”

西方浪漫主义蔓延至艺术的各个领域,文学、绘画、雕刻……反应在德国的则是音乐与诗歌。浪漫主义诗人大多善用真实无伪的笔触细细描绘自己的内心世界,抒发个人情绪,感情真挚,所以又可以说浪漫主义作品是作家的心灵史,也是他们自己的成长史,是一部赤诚感人的自传。

最能体现这一点的是海涅的诗集,海涅的诗作内容基本上可以与他的人生经历相吻合。例如海涅在1822年创作的诗歌《为什么玫瑰这般苍白》,就真实地反映出他的感情经历:

“为什么玫瑰这般苍白,

啊,告诉你,亲爱的?

为什么绿野里的紫罗兰,

它也这般沉默无语。

……

为什么我自己也多愁多病,

告诉我,我的亲爱的?

我最心爱的人啊,说吧:

为什么你竟离我而去?”

这是海涅早期创作的诗歌,1821年8月他心爱的堂妹阿玛莉嫁给了一个富有的地主,海涅闻后大为苦恼,这首《为什么玫瑰这般苍白》就十分直白地表达了作者内心的痛苦。当海涅失去爱慕的人后,阳光阴冷,万物惨淡,就连他自己也心神俱碎。海涅的诗歌作品不仅直接地抒发出自己失恋后的怅然和悲伤,还与作者自身的人生经历相吻合,所以说,浪漫主义作家的作品有时可以看作是一部心灵史,是一段真实的经历与人生。

三、宁静的黑夜和死亡中感悟“自我”

说到浪漫主义作家的内心,就不得不提起德国早期浪漫主义作家诺瓦利斯。无论是他的作品,还是由作品中抒发的情感,都十分鲜明地具有早期浪漫主义的颓废、消极的风格。诺瓦利斯被海涅称为“死亡诗人”,正是源于诺瓦利斯自身及其作品中所透露出的压抑、迷乱、消极与无奈的情感特点。

诺瓦里斯善于歌颂黑暗与死亡,他在《夜颂》中赞美死亡:

“死亡之潮为我

把青春输入,

我的血正化为

香膏和醇酒——

在白天我活得

虔诚而坚毅,

怀着神圣的激情

夜里我死去。”

这便是诺瓦利斯著名的“夜的颂歌”里的一个片段,是作者心中的“神圣、隐秘、难以名状的夜”。诺瓦利斯的《夜颂》是为悼念他早逝的十五岁的恋人苏菲·封·库恩而作,苏菲的去世带给诗人莫大的痛苦与难以言喻的悲伤,于是诺瓦利斯将目光转向了深沉的孕育着一切的黑夜,将自己因恋人死去而产生的冰冷的压抑与痛苦寄予到对夜的渴望与歌颂中。但是,这又不是一个万籁俱寂了无生机的夜,而是潜伏着勃勃生机,暗含着诗人对于自我的存在的体验与生命的执着追求的夜。所以诗人在《夜颂》中也说:

“生命便放心大胆

奔向那永恒的生命:

靠内在的激情提炼

欲念变得纯净。

星系也终将化为

金色的生命之酒,

我们将汇入星系,

成为闪亮的星斗。”

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在死亡中寻觅自我,诺瓦利斯怀着一种普罗米修斯般自我锤炼与牺牲的精神,在冰冷的现实中寻找真实感性的充盈着憧憬与欲望的自我,完成对心灵的感悟与扩张。

四、自然的吸附和融合中找到“自我”

随着现代工业发展,拜金主义与物质欲望的盛行和弥漫,浪漫主义作家将描写对象转移至大自然,通过对自然的歌颂与赞美,表现人性的自然本质,安置自己的灵魂。“自然”一词既包括自然风光在内的物质世界,也包含人内在的心理世界。一般来说,浪漫主义作家的作品便是如此,源于此又超脱于此,既有美好自然景色的描写,又在自我与自然的吸附和融合中,抒发自己独特的真挚情感。诺瓦里斯的《夜颂》便是如此,将自己对生命和自我存在的感情赋予至夜的描写当中。

欧洲自古以来便有对于自然的独特思考与认识,发展为“自然宗教”。古人认为,“自然”就像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少女,她把所有事物变成一首诗。她包含了万物,人,豺狼,飞鸟,甚至蚂蚁;太阳,星空,树木,甚至洪水……一切皆由此处来,祝福,诅咒,岩石,蝴蝶,都在自然的呼吸中。正因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中,浪漫主义作家们渴望回到自然当中,与社会世俗和行为规范势不两立,展现自我与自然的和谐与融合。

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拜伦是一个自我与自然合二为一的完美典范,以《海盗生涯》为例:

“我的海盗的梦,我的烧杀劫掠的使命

在暗蓝色的海上,海水在欢快地泼溅,

我们的心如此自由,思绪辽远无边。

广袤啊,凡长风吹拂之地、凡海波翻卷之处,

量一量我们的版图,看一看我们的家乡!

这全是我们的帝国,它的权力横扫一切,

我们的旗帜就是王笏,所遇莫有不从。

我们豪放的生涯,在风暴的交响中破浪,

从劳作到休息,尽皆欢乐的时光。”

几乎每一个男人的心中都会存在着一个海盗梦,即使是一位诗人,也是如此。拜伦诗中的大海就如同勇敢豪迈向往自由的海盗一样,有别于温暖的南国、古代的废墟,这是一片充满生命力与斗争的海洋,是作者不宁静,不柔和的狂风暴雨般吞并的自我性格的反照。作者此时是一名海盗,充满了自然斗争的海洋就是他的终点和归宿,拜伦已经将自己与自然相互吞噬消化并融为一体,将狂暴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海洋引入到他的诗中,作为拜伦自我的追求自由蔑视传统的情感的寄予者。

浪漫主义文学贴近自身,关注深层的感性世界,通过自我的深度挖掘中抒发情感,强调人的内心发展。这需要作者与读者同时具备德谟克利特般的探索精神,从作品中挖掘自我,在思考中感悟自我,找到内心的本质。

参考文献:

[1]海涅,杨武能译.《海涅诗选》.译林出版社,2000年2月第一版.

[2]海涅,冯志译.《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1).

[3]刘小枫编,林克等译.《夜颂中的革命和宗教》.华夏出版社,2008(1).

[4]吴珊.《从“自然”与“自我”关系看英国浪漫派自然观》.中南大学,2013.

[5]蒋承勇.《于“颓废”中寻觅另一个“自我”——从诺瓦利斯与霍夫曼看德国浪漫主义的人文取向》.外国文学研究, 2008(4):50-56.

[6]孙岩梅.《西方浪漫主义文学自我意识探析》.商丘师范学院学报,2004(1):84-85.

作者简介:

袁琳琳(1995-),女,河北人,兰州大学文学院2013级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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