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创业者研究综述与展望——基于文献研究和创业者访谈

赵欣艳，张 娟，陈君媛，张馨予，毛兆安

(北京邮电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876)

中国创业者研究综述与展望
——基于文献研究和创业者访谈

赵欣艳，张 娟，陈君媛，张馨予，毛兆安

(北京邮电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876)

选取2001—2015年期间发表在综合影响因子大于1的中文学术期刊上的创业者研究文献，并根据研究主题将之分为三类——创业者心理特征研究、创业者能力特征研究和创业者社会特征研究。针对每类研究，总结相关概念和定义、前因研究和后果研究的成果，并指出研究不足。此外，选取15位来自高科技创业企业的创业者进行访谈，了解他们在创业实践中的困扰和对创业研究的建议。基于文献综述和创业者访谈，指出中国创业者研究领域有待研究的一系列问题。具体包括: 中国创业者的特征,其形成机理、创业过程的各个阶段需要创业者具备的胜任要素、中国典型创业者的生涯历程和生活方式、成功创业团队和失败创业团队的组合特征、创业教育在中国创业者成长与成功中的角色和作用等。在方法论方面，建议在定量实证研究的基础上引入案例研究、纵向研究和学者对话等多元研究范式。

创业；创业者；文献综述；创业者访谈

1 研究背景

自2014年李克强总理在第八届夏季达沃斯论坛上倡导“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以来，国内掀起了一股新的创业热潮。在“双创”背景下，“创客”层出不穷，涉及各行各业，尤其是在新兴行业，如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领域。根据全球创业观察组织(Global Entrepreneur Monitor)的报告，中国的全员创业指数自2001年起连年上升，创业活跃程度不断提高[1]。统计数据显示，中国2014年创业企业数量达365万个，创业者人数达291万名。创业企业正成为我国新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创业问题研究也逐渐引起学者的关注。

创业研究从西方引入我国，至今不过十多年的时间。迄今为止，很多学者依托国外创业理论从不同角度对中国的创业现象进行了分析和研究[2]。但是，我国的制度转型、文化传统、新兴经济体等因素共同诱发的情境独特性，极有可能导致我国的创业活动、过程要素以及相互作用关系具有中国特殊性，因而不能完全用基于西方创业实践提出的理论观点来解释[3]。目前中国情境下的创业问题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应关注哪些有意义的研究问题、如何开展有价值的研究、研究与实践如何有效结合等都值得深入探索[4]。

创业者作为创业行为的主体，一直都是创业研究的核心课题[5]。为了从总体上把握中国创业者领域研究现状和未来方向，笔者针对迄今为止有关中国创业者的研究进行系统梳理，总结已有研究成果，指出未来研究方向和研究问题。一般的研究综述都是基于文献，鉴于中国创业者研究文献不多,而且创业者研究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帮助创业者，笔者采用文献综述与实际创业者访谈相结合的方式，确定未来研究方向和研究问题。

2 文献说明

本文用于综述的文献来源于中国知网(CNKI)，检索限制条件为影响因子大于1的CSSCI期刊，包括《中国工业经济》《管理世界》《管理工程学报》《管理科学》《科学学研究》《南开管理评论》和《外国经济与管理》等(引言和定义部分用到的个别文章来源期刊影响因子小于1但质量较高，并有一些英文文献)。文章发表时间从2001年至2015年，全部文献的研究对象是在中国大陆创业的中国创业者。针对中国创业者研究的英文文献并未包括。

根据上述条件设定，以“创业者”为主题词检索，共得到相关文章308篇。笔者针对每一篇文章摘要、理论基础和研究设计进行浏览后筛选出75篇。根据创业者研究主题，将文献分为三大类: 对创业者心理特征的研究、对创业者能力特征的研究和对创业者社会特征(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的研究。在综述过程中，对检索得到的文献又进一步筛选，总计得到文献66篇(见表1)。

表1 创业者研究文献按主题的使用情况

表2给出了2001—2015年历年的文献数量。可见，2011年以后的文献相对多些。

表2 创业者研究文献按年份的分布情况(2001—2015年)

注: 略去无文章年份。

在此基础上，又进一步对各个类别的文献进行细分: 在创业者心理特征部分，文献涉及特质、认知、心理资本、风险感知和机会识别等主题；在能力特征部分，涉及创业能力、胜任特征和人力资本等主题；在社会特征部分，涉及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等主题。

3 创业者的定义

1730年，法国经济学家Richard Cantillion首次提出创业者(entrepreneur)的概念，并将其定义为“在商业活动中承担财务风险的人”[5]。1921年，美国经济学家Knight在其博士学位论文《风险，不确定性和利润》中，赋予了创业者不确定性决策者的角色，认为创业者要承担由于创业的不确定性所带来的风险。1934年，Schumpeter在建立以企业家为核心的资本主义经济理论时，指出创业者是创新者、经济变革和发展的行动者。Israel M.Kirzner继承和发展了奥地利学派的创业思想，认为创业者是具有一般人所不具有的、能够敏锐地发现市场获利机会的洞察力的人。上述定义虽然侧重点有所不同，但创业者总是和风险、不确定性、创新和机会联系在一起[6-7]。

国内学者在借鉴国外定义基础上，对创业者定义和分类做了一些拓展。林强等学者认为，创业者分为狭义和广义两种： 狭义的创业者是指参与创业活动的核心人员；广义的创业者是指参与创业活动的全部成员[8]。陈震红和董俊武指出创业者是创业活动的推动者和实施者[9]。郑美群和吴秀娟在总结创业者的各方定义后，认为创业者就是善于发现市场需求，并敢于承担风险和责任，组织资源满足市场需求的人[6]。姚飞和王大海认为，技术创业者是指高技术企业的创始人，他们主要是由高校科研人员转变而来，通常也是企业的所有者或经营者[10]。黄兆信等将企业内部创业者定义为能够在现行公司体制内，发挥创业精神和革新能力，敢冒风险来促成公司新事物的产生，从而使公司获得利益的管理者[11]。

从上述国内外学者对创业者的定义来看，创业者可以分为个人创业者、团队创业者和企业内创业者，本文着重于个人创业者。本文定义的创业者指的是发现或创造新的市场机会，创立新的事业来把握这个市场机会并获得利益的人。

4 创业者心理特征研究

在中国情境下，具有什么样心理特征的人更愿意创业、更适合创业？中国成功创业者心理特征是否具有独特性、是如何形成的？创业者心理特征又是如何影响其创业过程和创业结果的？这些问题是潜在创业者、创业者、教育机构、投资者和政府部门等关心的问题。文献中关于国内创业者心理特征的研究可以归为创业者人格特质、创业者认知和创业者心理资本三个方面。

4.1 创业者人格特质

人格特质研究最先引起创业研究者的关注，后来陷入低迷，目前又重新迎来契机[12]。

本次搜集的中国创业者人格特质研究文献中，关于创业者人格特质的定义全部来自国外学者的研究，并没有学者专门针对中国创业者的人格特质进行概念、结构、测量和独特性的研究。杨建东、李强和曾勇引用国外学者的研究，指出创业者个人特质指的是创业者品质和传记特征，并根据自己的研究需要采用创业者国外经历、受教育程度和创业团队规模度量创业者个人特质[13]。田毕飞和吴小康基于国内外研究文献回顾和筛选，指出创业者性格特质包括风险承担倾向、创新导向、成就动机、控制源、自我效能、模糊容忍能力与自主性7个方面[14]。罗明忠和陈明指出，人格特质是个体对不同环境做出的固定反应，在长时间内保持高度的稳定性，在中国农民创业者研究中采用了大五人格模型[15]。晋琳琳、陆昭怡和奚菁基于大五人格模型中的开放性维度，研究中国情境下创业者人格开放性的作用，使用国外学者的定义，指出创业者人格开放性包括幻想开放、美学开放、感觉开放、行动开放、想法开放和价值开放六个维度[16]。

文献中涉及中国情境下创业者人格特质前因研究的仅有1篇，探讨了创业环境动态性对创业者人格特质的影响[17]。关注创业者人格特质对创业影响作用的文献有5篇，分别探讨了创业者人格特质对创业学习[15]、创业资源获取[18]、员工行为、组织创新和创业绩效[16，19]、创业率[20]的影响。详细的文献情况见表3。

表3 研究文献概览——中国创业者人格特质的前因及后果

续表

4.2 创业者认知

创业者认知研究从20世纪末兴起，是一个比较新的研究领域[21]。

创业者认知的定义已经受到了学术界的一致认可。Mitchell指出，创业认知是指“创业者在机会评价和创业企业成长过程中用于做出评价、判断和决策的知识结构”[22]。中国学者周小虎也提出相似的定义，即创业者认知是创业者对商机、风险资金和企业成长等关键的创业问题进行评估、判断与决策的知识结构[23]。但在创业者认知研究方面，学者们往往关注一个或几个认知变量。Robert Hisrich指出，一些可以区分创业者和非创业者的创业认知变量包括机会识别、风险感知、认知捷径等。杨俊等人基于文献综述指出，研究创业者认知过程的独特性和差异的方向很多，其中涉及创业自我效能、认知偏差、创新偏好、风险偏好等[21]。

4.2.1 机会识别

文献中针对中国创业者机会识别的研究非常少，在概念及测量、前因研究和对创业的影响研究方面，总计有4篇文章，而且2篇是对国外研究的综述。

张红和葛宝山基于文献综述指出，机会识别是一个始于创业者运用创造性过程产生商业创意并随后付诸行动将其发展成一个可行的商业机会的多阶段过程。影响创业机会识别的因素有个体因素和环境因素[24]、个人特质[25]。在影响作用方面，创业机会识别影响创业意愿[26]、企业绩效[27]。文献的具体情况见表4。

表4 研究文献概览——中国创业者机会识别

4.2.2 风险感知

有6篇文献对中国创业者风险感知进行研究，主要集中在风险感知对创业的影响。

刘万利等认为，风险感知就是创业者在创业之初进行项目选择时对创业阶段所能遇到的各种风险的一种认知[26]。前因方面，创业激情[28]会影响风险感知。影响作用方面，风险感知会影响创业意愿[5，26]、企业绩效[29]和创业决策[30]。文献的具体情况见表5。

表5 研究文献概览——中国创业者风险感知

4.2.3 自我效能感

LuthansI和brayeva将创业自我效能感定义为“创业者对于自身影响环境并通过自身行动取得成功的能力的信念和信心”[31]。孙红霞等人将创业自我效能感归纳为，一种个体相信自己能够胜任不同创业角色和任务的信念，它是隐藏在创业者认知结构、创业意向、创业行动背后的深层次的信念因素[32]。

在前因方面，对中国创业者自我效能感前因的研究中只有1篇文献，探究创业激情对自我效能感的影响[28]。另外3个研究探讨了创业者自我效能感对创业意向[26，33]和创业动机[32]的影响。文献的具体情况见表6。

表6 研究文献概览——中国创业者自我效能感

此外，创业认知领域还有研究指出，创业积极情绪影响创业认知[23]，创业激情可能导致认知偏差[28]，创业者的感知风险在认知偏差对创业意愿的影响关系起中介作用[5]等。

4.3 创业者心理资本

心理资本是一个整合的心理特征概念，是组织行为研究的新领域。Luthans提出，心理资本是一种能够促使员工产生积极组织行为的心理状态[34]。相对于财务、人力等资本，创业者心理资本能够更有效地解释创业绩效变化的原因[35]。学术界普遍认可的心理资本内涵主要由效能、乐观、韧性和希望四个维度构成[36]。

针对中国创业者心理资本前因的研究只有1篇文献，探讨了心理资本对自我效能的影响[37]；对心理资本影响作用的研究也只有1篇文献，研究心理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影响[38]。文献的具体情况见表7。

表7 研究文献概览——中国创业者心理资本

4.4 创业者心理特征研究小结

通过对中国创业者心理特征研究的梳理，可以得到以下结论:

第一，针对国内创业者心理特征的研究数量不多，且较分散、不系统；

第二，创业者心理特征研究的理论基础、相关概念和量表几乎全部来自国外，缺乏针对中国创业者心理特征的本土化定义和量表开发；

第三，很少研究关注中国创业者心理特征的形成和演化机理，很难对创业型人才的教育、培养和选拔提供指导；

第四，对创业者心理特征与创业意愿、行动和成败关系的研究也很少，基于问卷的实证研究也很难做到对影响过程、影响关系的深入探究，现有研究并不能很好地回答在中国情境下什么样心理特征的人更愿意创业、更适合创业以及更能够成功创业这些基本问题。

5 创业者能力特征研究

创业者能力是西方创业者研究中受到比较多关注的领域。成功创业者具备哪些特别的能力？在创业过程各阶段创业者需要什么样的创业能力？如何培养、评估和提升创业能力？这些是创业者和相关机构关心的问题。针对中国创业者能力的研究可以从定义和概念、创业能力的形成以及影响作用三个方面进行归纳。

5.1 创业者能力的概念和定义

De Noble等认为，创业能力是创业者在创业过程中所展现出的开发机会与利用机会的能力[39]。Man等认为，创业者能力是创业者的一个高层次特征，包括个人特征、技能和知识，因此可以看成创业者成功实施创业方案的总体能力[40]。Politis认为，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解读创业能力，即先验知识和管理能力，将知识看作创业能力的组成部分[41]。

在国外学者的理论基础上，中国学者对创业能力进行了定义: Zhou等提出创业能力试图解决的是当企业处于变化的环境中时，应该如何抓住市场机会并更新资源以保持与环境的一致性[42]。王晓文、张玉利等认为，创业能力是创业者所拥有的体现在创业活动中的专门技能，被视为创业者能成功履行职责的整体能力[43]。梅德强、龙勇指出，个人创业能力是与企业家精神紧密相关的一个概念，是企业家精神嵌入管理实务中的具体表现[44]。马鸿佳、董保宝等提出，创业能力是创业者为了实施创业行为而不断地捕捉市场机会，并且利用内外部关系进行运营规划来迎合市场机会，让企业竞争优势得以提升、企业创业得以成功所应具备的能力[45]。庄晋财等认为，创业能力是创业者进行创业活动所必须具备的素质和技能[46]。田喜洲指出，人力资本也称智力资本，是指个体通过接受教育或经验积累而获得的知识、技能与能力[47]。

综合国内外学者的研究，创业者能力是一个综合的概念，包括在创业活动过程中体现的所有相关知识、技能和能力的总和。

5.2 创业者能力的影响因素

从搜集的文献来看，对中国背景下创业者能力的前因研究主要涉及先前经验[43，48]、社会网络[49-50]及创业资源[46]等。详细的文献情况见表8。

表8 研究文献概览——中国创业者能力的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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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创业者能力的作用

从文献来看，创业者能力的影响作用是学者们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涉及创业意愿[51-54]、资源获取[55-57]、创业机会[58]、创业绩效[56，59，43，60-62]、企业创新[44]等诸多方面。详细的文献情况见表9。

表9 研究文献概览——中国创业者能力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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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创业者能力特征研究小结

综上，针对中国创业者能力特征的研究，可以得到以下结论: 第一，创业者能力是一个整合的概念，对能力相关主题的研究很多但比较分散，缺乏针对特定类型创业者的整合能力模型的构建；第二，前因的研究集中在创业者主体因素对创业能力形成的影响，包括先前经验、社会网络资源和知识资源等，对于环境因素，如政策、文化和教育的作用的研究较少，不利于指导创业政策的优化、创业人才的教育和培养；第三，创业者能力作用的研究涵盖了创业意愿、资源获取和企业绩效等各个方面，但从研究方法来看，目前的研究主要是基于问卷调查和横截面数据的实证研究，缺乏针对创业过程的纵向跟踪式、案例式研究；第四，对于创业能力与创业活动全过程如何动态有效地匹配，目前研究尚未涉及。

6 创业者社会特征研究

创业者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是创业研究中关注度比较高的一个领域[63]。国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考察创业者网络及其在资源积累和整合中的作用，分析创业者网络的本质、网络在传递知识和资源方面的作用、各种类型的网络如何互补，以及社会资本和关系资本在决定创业成败方面的重要性[64]。那么，在中国情境下，对创业者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的研究开展情况如何呢？

6.1 概念和定义

本次搜集的中国创业者研究文献中对创业者社会网络的定义主要来自Aldich于1986年提出的概念。他认为，社会网络是行为主体获取信息、资源、社会支持以识别与利用机会的社会结构[65]。社会资本则多使用法国社会学家Bourdieu于1985年提出的概念，即社会资本是持久性网络中所具有的真实或潜在的资源总和[66]。

在创业者社会网络研究方面，任胜钢基于前人关于企业网络能力的研究，提出创业者网络能力的定义——创业者通过识别他们自身的关系网络价值，开发、维护和利用网络关系来获取信息和资源的动态能力，并将创业者网络能力分为网络愿景能力、网络构建能力和网络管理能力[67]。冯军政根据社会网络对象的不同将其分为制度网络、技术网络、商业网络和信息网络[68]。龙静研究了创业团队内外部社会网络的交互作用，将创业团队内外社会网络的构成要素分为外部网络联系、外部网络异质性、外部网络中心性、内部网络联系、外部网络和内部网络的匹配部分五个方面[69]。

在创业者社会资本研究方面，谢雅萍借用国外学者的研究，将创业团队社会资本划分为创业团队内部社会资本及外部社会资本，其中内部社会资本反映的是来源于创业团队内成员互动、关系、认知等网络联系的“资源交换能力”，而外部社会资本则体现的是嵌入于团队外部社会关系网络的“资源获取能力”，强调多元化的外部社会关系、成员与外部关系网络的关系质量[70]。朱玉红综合国内外文献并提出: 大学生创业者社会资本分为结构型社会资本和认知型社会资本；结构型社会资本是客观社会资本，包括家庭背景、网络规模、网顶和网间密度；认知型社会资本是指主观社会资本，包括信任、互惠、参与和共享[71]。

6.2 创业者社会特征的影响因素

从搜集的文献看，对中国创业者社会网络或社会资本前因的研究只有1篇。探讨了个人特质对社会网络构建的影响[72]。该文献情况见表10。

表10 研究文献概览——中国创业者社会特征的前因

6.3 创业者社会特征的作用

针对国内创业者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影响作用的研究相对前因研究多一些，包括对创业意向[74-75]、资源获取[73]、创业机会识别与开发[58，67]、企业创新[67]及创业绩效[67，70，77]、市场信息获取及利用[77]等的影响。详细的文献情况见表11。

表11 中国创业者社会网络/社会资本的作用研究文献概览

续表

续表

6.4 创业者社会特征研究小结

综上，针对中国创业者社会特征的研究，可以得到以下结论: 第一，目前的研究基于西方的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理论，没有学者针对中国情境下创业者社会网络或社会资本的结构、特征、量表开发进行专题研究；第二，针对创业者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形成因素的研究非常少，仅研究了部分个性因素的影响；第三，针对创业者社会网络或社会资本对创业影响的研究比较多，全部采用基于调查问卷和横截面数据的实证研究；第四，针对不同的创业领域、不同的创业群体、在创业的不同阶段，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的形成和作用的动态机制很少涉及。

7 研究问题的创业者访谈

研究创业者的最终目的是更好地帮助创业者，因此在文献综述之外，笔者对实践中创业者关心的问题进行了访谈。

7.1 创业者访谈设计

根据前面的文献评述，结合对国外创业者研究状况的了解[78]，笔者设计了10个针对中国创业者的拟研究问题，选择15位中小企业创业者进行访谈，请他们评价对这些拟研究问题的关注程度，了解他们正在面对和曾经经历的创业困扰，并倾听他们关于创业者研究的建议。

选择的15位创业者中，有13位来自北京，两位来自东部沿海省份。所在行业主要是高科技或互联网产品公司，涵盖网上购物(3)、网上教育(3)、环境治理(1)、智能旅行(2)、网上招聘(1)、自动控制系统(1)、网上医疗(1)、数据分析(1)安全产品(1)、软件服务(1)等，公司创办的年限为1～10年，访谈通过面谈、电话、微信和QQ等方式进行。

7.2 创业者访谈结果分析

被访谈者一致认为，创业过程困难重重，因此从学术研究的角度为创业者提供支撑、少走弯路，是有必要的。对笔者提出的10个拟研究问题，受访者的关注度不同，基于访谈结果整理的关注度见表12。除了帮助筛选研究问题，访谈者还分享了他们的创业故事，对创业者这个话题表达了自己的一些观点。比如: 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创业；创业成功与否受环境的影响很大；成功的创业者有一些共性，如创业者的理想、激情、坚持和战略思维，而失败的创业者特征似乎要分散一些；研究典型创业者生涯历程真相对记录中国创业史和为后来的创业者提供指导是有意义的等。此外，受访者还提出了一些他们认为值得研究的问题，包括: 研究初创企业人员管理的特殊性问题，研究创业教练/创业导师的作用并促进其良性发展，对创业者分类分群研究更有指导意义，对创业成功进行定义等。

8 未来研究设想

8.1 创业者心理特征领域

通过文献研究和创业者访谈，在中国创业者心理特征研究方面，提出以下有待研究的方向和问题:

(1) 中国创业者心理特征模型

期望通过研究回答以下问题: 就心理特质(动机、人格、认知等)而言，是否人人都适合创业；选择创业的人有哪些特别的心理特征；成功创业者具备哪些积极心理特征；失败创业者是否具备一些消极心理特征。

(2) 中国创业者心理特征的形成和演化

期望通过研究回答以下问题: 创业者的心理特质中哪些部分是先天形成、哪些部分是后天养成的；家庭、学校和社会如何有效开展创业者积极心理特征的教育和培养；创业者的积极心理特质多大程度上通过自我修炼而形成等。

(3) 中国创业者心理特征对创业过程的动态影响

期望通过研究回答以下问题: 对于创业过程的不同阶段和不同事件，需要什么样的创业者心理特质与其匹配；在不同创业阶段创业者心理特质的作用有何不同等。

8.2 创业者能力特征领域

通过文献研究和创业者访谈，在中国创业者能力特征研究方面，提出以下有待研究的方向和问题:

(1) 中国创业者胜任力模型构建

期望通过研究回答以下问题: 成功创业者的能力特征是否存在共性；成功创业者具备哪些核心能力特征(知识、技能、能力等)等。

(2) 中国创业者创业能力形成及演化的内外部因素

期望通过研究回答以下问题: 有哪些内外部因素；个体因素(创业者心理特质、个人经历等)如何影响创业者创业能力形成；环境因素(社会制度、文化、家庭、学校、培训机构、教练等)如何影响创业者创业能力形成等。

(3) 中国创业者创业能力与创业过程的动态匹配

期望通过研究回答以下问题: 初创企业需要创业者具备哪些能力；成长阶段需要具备哪些创业能力？成功创业者创业能力的动态演化机制等。

8.3 创业者社会特征领域

通过文献研究和创业者访谈，在中国创业者社会特征研究方面，主要针对创业者内部社会网络(创业团队)和外部社会网络，提出以下有待研究的方向和问题:

(1) 优秀创业团队组合特征模型

期望通过研究回答以下问题: 优秀创业团队是否存在共性；优秀创业团队有哪些关键特征等。

(2) 创业团队的动态演化与影响机制

期望通过研究回答以下问题: 在企业新创、成长、成功各阶段创业团队的冲突类型与有效处理；凝聚创业团队的关键因素及其动态变化等。

(3) 创业者外部社会网络对创业过程的动态影响机制

期望通过研究回答以下问题: 在企业新创、成长、成功各阶段外部社会网络及其各个要素如何影响创业过程和结果等。

(4) 创业者外部社会网络的动态构建

期望通过研究回答以下问题: 在企业新创、成长、成功各阶段创业者需要构建何种外部社会网络；构建与维系外部社会网络的有效途径；创业者与外部社会网络如何实现良性互动等。

8.4 创业者生涯研究领域

就对社会的影响和贡献而言，创业者是一个特殊的人类群体。尽管搜集的文献中没有针对中国创业者生涯的研究[79]，但在访谈中创业者生涯和生命质量得到了较高程度的关注。因此，笔者提出以下可能的研究方向和问题:

(1) 中国典型创业者生涯路径描绘

期待通过研究回答以下问题: 创业者的生涯包含哪些阶段；创业者在生涯的各个阶段经历了怎样的成长；有哪些关键的人生转折和起伏等。

(2) 中国创业者生活质量研究

期待通过研究回答以下问题: 中国创业者健康吗？快乐吗？幸福吗？对创业感到后悔吗？不同类型、行业、区域创业者的生活质量水平如何等。

(3) 中国创业者传记

期待通过研究回答以下问题: 中国创业者整体的发展阶段划分及特征；中国创业者人物志；中国创业者故事等。

8.5 理论基础与研究方法的探讨

在理论基础方面，由于本土社会科学哲学理论本就缺乏，目前中国创业者研究的理论基础主要是西方的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和管理学的相关理论[3]。创业作为一种社会经济现象，中国情境下的创业者特征和行为与中国社会文化、制度应密切相关。包含中国文化因素的理论成果如集体主义、关系理论和面子理论等，应在未来的中国创业者研究中予以考虑，更多更切合中国创业实践的本土化理论也有待探索和构建。

在研究方法上，从文献来看，中国创业者研究大部分采用基于问卷调查、收集横截面数据的实证研究。其优点是覆盖面广、研究结论有量化数据支持；缺点是问卷填写的主观性、问卷数据收集的一次性，会限制信息的真实性、丰富性和动态性，难以形成对实际创业者真实状态的了解和判断。为了弥补基于问卷的实证研究的不足，可以考虑采用多元化研究视角和研究方法[80]，将量化研究和质性研究相结合，并采用纵向跟踪研究，以获得对中国创业者群体丰富的认知和解读。针对前文提出的未来研究问题，建议增加或加强下列研究方法的使用:

(1) 单案例和多案例研究

对创业者、创业团队个案进行多层次、多视角访谈和挖掘，探索行为背后的深层次心理机制，为创业者画像、传记；对不同创业者、创业团队个案进行比较研究，识别共性和差异。案例研究非常适用于前面提出的创业者心理特征研究、生涯研究和创业者团队组合研究。

(2) 纵向跟踪研究

持续跟踪创业企业的发展变迁，定期收集量化数据和质性信息，进行综合分析和前后比较，有利于研究创业过程中各类因素的动态变化和相互影响作用，能够为识别创业者的成长规律提供更加丰富的信息。如果有关机构能够建立起包含创业者特征动态信息的中国创业企业发展跟踪数据库，将会为创业研究者提供极大的帮助。

(3) 研究者间的对话和辩论

由于创业过程具有复杂性，创业者特征具有丰富性与变动性，因此除了与创业者交流对话可以搜集丰富信息，创业研究学者之间的坦诚对话也非常重要。管理学、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经济学等领域的创业研究者，中国创业研究者与国外创业研究者，基于个人学术积累和偏好从不同视角诠释和解读创业者和创业现象，在这些学者之间开展多种形式的对话和辩论，也许可以在创业者研究中澄清纷扰，帮助人们更接近事实真相[81]。

9 结论与展望

中国创业者是一个包含数百万人的庞大群体，站在研究者的角度，关注这个群体，采用多元研究范式发现其特征和规律，更好地指导创业实践，是有意义的。

通过文献研究发现，总体而言，15年来，中国创业者研究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在创业者心理特征、能力特征和社会特征方面都有研究和探索，并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尤其关注到一些特别的创业者群体，如农民创业者、女性创业者及高科技创业者。但是，目前的中国创业者研究依然处于比较分散、基于问卷调查和横截面数据的实证研究阶段，缺乏突破性成果，缺乏本土化理论的构建，缺乏对创业实践的指导。同时，研究者多来自各高校的经济管理学院，缺乏社会学、心理学、人类学等领域研究者的参与。因此，中国创业者研究还需要向着系统性、多元研究范式、本土化的方向发展。

基于文献综述和创业者访谈，笔者从系统性角度指出了创业者心理特征、能力特征和社会特征领域的研究方向和研究问题，并指出关注创业者生涯历程研究的必要性和有待研究的问题。进一步在研究方法上指出了量化研究的局限性，强调为了获得对创业者的丰富认识、行为解释和理论建构，需要引入纵向跟踪研究和质性研究，如案例研究、人物志、学者辩论与对话等多元研究范式。

期待本研究能够对正在从事或将要从事中国创业者研究的学者有一些帮助和启发，同时需要指出的是，本次文献综述的结论是有局限性的。笔者选取的文章仅来自检索因子大于1的中文期刊文章，而在英文期刊上发表的中国创业者研究文章并未包括，因此可能会忽略掉一些研究成果；对于创业者的访谈，本研究只选取了15位，这些创业者的观点也会有一定的主观性。

致谢：诚挚感谢中国香港王宽诚教育基金会的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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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Review and Prospection on Chinese Entrepreneurs: Based on Literature and Practitioners’ Interview

Zhao Xinyan，Zhang Juan，Chen Junyuan，Zhang Xinyu，Mao Zhaoa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Beijing University of Posts and Telecommunications Beijing 100876，China)

This paper reviews the literatures published in the leading Chinese-language academic journals over the past 15 years from 2001 to 2015.According to the research topics，it divides the literatures into three areas，namely psych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study，competency characteristics study and social characteristics study.In each area，it analyzes the research findings on the concept and definition，the antecedents and the effects of the related characteristics in detail，and discusses the backward of the current research.Integrating with the interviews of 15 entrepreneurs in high-tech new ventures in China，it suggests the future research topics on Chinese entrepreneurs，which includes the special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entrepreneurs and how they are formed，the capabilities needed by entrepreneurs at each phase of entrepreneurship process，the truth of their careers and life-styles as Chinese entrepreneurs in typical entrepreneurship fields，the features of Chinese team entrepreneurs associating with entrepreneurship success or failure，and the role of entrepreneurship education.And it discusses the use of case study and longitudinal research methodologies in future studies on entrepreneurs.

entrepreneurship；entrepreneur；literature review；entrepreneurs’ interview

赵欣艳(1970— )，女，天津人，北京邮电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 组织与人力资源管理、创业管理。

C933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