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红
习近平总书记在今年1月召开的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上强调,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必须从中华民族长远利益考虑,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之路,使绿水青山产生巨大生态效益、经济效益、社会效益,使母亲河永葆生机活力。在2016年全国环境保护工作会议上,环境保护部部长陈吉宁也要求,认真落实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的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精神,加快推进长江经济带有关环保工作。
长江经济带的战略定位
长江流域是我国经济重心及活力所在,在这片美丽的国土上,成渝城市群横跨四川省和重庆市,以成都、重庆两城市为核心,包括四川省内11个城市以及重庆整个地区。从区位上看,成渝城市群位于全国“两横三纵”城市化战略格局的主轴线上,处于长江经济带与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接合部,是我国向西面欧洲、中亚、西亚等地区的开放前沿,是西部地区发展基础最好、资源环境承载能力和发展潜力最强的地区之一。
目前,成渝城市群的经济总量、密度、综合竞争能力仅次于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产业体系较为完备,装备制造、电子信息、饮料食品、清洁能源等产业在全国具有比较优势,是西部地区商贸、物流、金融中心和重要国际旅游目的地。其辐射欧亚大陆的陆路大通道基本建成,长江黄金水道加快建设,航空吞吐量居全国第四,具备成为“中国经济第四极”的良好基础。推动成渝城市群充分发展,有利于改善我国城市群数量不足、空间分布不合理等问题,更有利于增强西部地区自我发展能力,缩小地区发展差距,形成东中西良性互动和协调发展的局面。
目前从长江经济带来看,生态保护任务最重的还是在西部这一段,即长江流域的上游(河源—宜昌)。大面积的崇山峻岭,水土保持困难,除了几个比较成熟的城市圈,其他地方发展经济的代价极大,特别是生态的代价极大。在江西的湖口以下,是长江流域的下游,属于中国经济活动最为频繁的地区,同样也存在过度开发的问题,目前面临着去产能、调结构的重大任务。因此,在长江经济带,尚有发展空间的主要是在长江中游城市群——江汉平原、洞庭湖地区、鄱阳湖地区与江淮城市圈。
在这些地区,一些大城市也在进行结构调整,重点发展服务业,基本农业用地要予以保护,在山区也是以发展林业与林下经济为主,重在生态保护。因此,适合制造业的地区主要是在位于大城市与山区之间的丘陵地区。比如,在湖北大别山的红安县,拥有大面积的丘陵地区,用于发展新型工业园区,工厂逐层建设,被称为“工业梯田”,走出了一条土地综合有效利用的新路子。所以,在长江经济带,要积极探索“宜农则农、宜工则工、宜商则商、宜林则林”的生态发展之路,立足于可持续发展。以湖北省为例,经过多年的努力,目前已经在大别山区、秦巴山区、武陵山区、幕阜山区形成了一个越来越密的“绿环”,对长江流域形成了天然的生态屏障。
成渝城市群发展前景展望
与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这些东部城市群相比,成渝城市群的发展基础相对薄弱,面临的问题也比较特殊。对于这个西部发展中最重要的区域增长极,在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之路进程中,尚要国家层面给予更多支持与投入。
为此专家建议,首先,应进一步加快明确成渝城市群的顶层设计。近期需要明确《成渝城市群规划》。《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国务院关于依托黄金水道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的指导意见》均对推动成渝城市群发展提出了明确要求,国家发改委2014年5月启动了成渝城市群规划编制工作,四川省和重庆市已按照要求将成渝城市群规划各自部分研究报送国家发改委,需要国家统筹两地的发展思路,并从国家战略层面上进行全局设计。为此,建议国家加快《成渝城市群规划》的编制工作,围绕着重解决“三个1亿人”的问题,明确成渝城市群建设的基本格局和政策设计,支持成渝城市群加快发展,辐射带动西部地区新型城镇化进程。
其次,加强对成渝城市群发展的宏观协调。成渝城市群的一个特殊之处,在于其基于两个水平对等、又相对独立的核心城市,而京津冀、长三角可视为单核心城市群,珠三角虽也是广州、深圳对等双核,但都处于广东省行政统筹下。成都和重庆由于地缘、历史、文化等因素,长期以来竞争多于合作,又分属两个省级行政区,战略协同水平不高。近年来,成都与重庆在互相竞争中原有的发展特色趋于模糊,产业结构明显趋同,给双方都带来不利影响,加强战略协同与合作已十分迫切。国家要从战略布局和顶层设计层面,加强对成渝两地发展的统筹协调,引导促进成渝城市群建立产业集群和链条上的关联配套,减少相互间产业重复建设、产能过剩和恶性竞争,提升城市群产业体系核心竞争力,探索建立城市群核心城市间合理公正的利益分配、协商和补偿机制,为城市群可持续发展提供长远体制保障。
最后,加大对成渝城市群的资源注入。一方面是传统发展要素的注入,包括重大基础设施建设,如川藏铁路、成贵铁路、成昆铁路扩能改造等重大铁路项目建设,加快推进成都新机场等项目;重大产业布局调整,如高端成长型产业和新兴先导型服务业的国家重点项目,支持成渝城市群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优势产业、劳动密集型产业,引领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另一方面是科技创新创业要素的注入,包括国家级科研基地和项目,如国家实验室、国家检验检测中心、大数据枢纽、政府间合作研究项目等向成渝地区布局;国家级科技创新活动,如支持成渝城市群举办海外高新科技暨高端人才洽谈会、中国—欧盟投资贸易科技合作洽谈会等高级别国际科技交流活动,将“成都全球创新创业交易会”上升为国家级科技国际合作大会并固定在成都长期举办。
长江经济带要走生态发展之路
根据《国务院关于依托黄金水道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长江经济带的战略定位为: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内河经济带。发挥长江黄金水道的独特作用,构建现代化综合交通运输体系,推动沿江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打造世界级产业集群,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城市群,使长江经济带成为充分体现国家综合经济实力、积极参与国际竞争与合作的内河经济带,东中西互动合作的协调发展带。基于此,应立足长江上中下游地区的比较优势,统筹人口分布、经济布局与资源环境承载能力,积极发挥长江三角洲地区的辐射引领作用,促进中上游地区有序承接产业转移,提高要素配置效率,激发内生发展活力,使长江经济带成为推动我国区域协调发展的示范带。
沿海沿江沿边全面推进的对内对外开放带。用好海陆双向开放的区位资源,创新开放模式,促进优势互补,培育内陆开放高地,加快同周边国家和地区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加强与丝绸之路经济带、海上丝绸之路的衔接互动,使长江经济带成为横贯东中西、连接南北方的开放合作走廊。
生态文明建设的先行示范带。统筹江河湖泊丰富多样的生态要素,推进长江经济带生态文明建设,构建以长江干支流为经脉、以山水林田湖为有机整体,江湖关系和谐、流域水质优良、生态流量充足、水土保持有效、生物种类多样的生态安全格局,使长江经济带成为水清地绿天蓝的生态廊道。
从生态的角度来看,要根据长江流域上中下三段的不同情况,加大环境治理与生态保护的力度。在长江的上游,主要是水土保持的问题。在长江的中游,主要是湿地保护的问题。在长江下游地区,主要是水质与空气质量的综合治理的问题。从绿色发展来说,一要发挥科教的创新力,在长江经济带,从上海到成都,都拥有强大的科教实力,要把长江经济带转化为长江创新带。二要在拥有经济发展容量的地区加大发展的力度。相比于长三角与成渝城市群,长江中游城市群还有经济发展的空间,也就是李克强总理所说的“有潜力、有巨大的回旋余地”。在改革开放30多年的发展基础上,再也不能以破坏生态作为经济发展的代价。
长江经济带要走绿色发展之路
十八届五中全会完整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重要的经验总结,这也为长江经济带的发展指明了方向。长江经济带人口和生产总值占全国的四成,在“十三五”完成后能够占到六成。因此,长江经济带的发展任重而道远,尤其经济发展的任务依然很重。所以说,今后长江经济带的发展,必须是生态大保护与绿色大发展并重。正如1月5日在重庆召开的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长江拥有独特的生态系统,是我国重要的生态宝库。当前和今后相当长一个时期,要把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摆在压倒性位置,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长江经济带作为流域经济,涉及水、路、港、岸、产、城和生物、湿地、环境等多个方面,是一个整体,必须全面把握、统筹谋划。
根据环境保护部的调查结果,长江沿岸聚集了40多万家化工企业,沿江而下的分布基本是围绕钢铁、炼油、石化等产业展开。可以想象,当前,长江经济带已呈现“化工围江”的局面。以江苏为例,据报道,长江江苏段水质降为Ⅲ类水,全省沿江8市污水排放量约占江苏全省排放量的80%,沿江的103条支流存在近130个排污口。而这背后折射的是长期以来在宏观上忽略绿色发展,微观上疏于外部性问题的治理。
环境经济学家研究认为,环境问题的成因一方面是源自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之间所存在的阶段性互动特征,在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阶段,环境质量会因各种客观因素而逐步下滑,但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环境质量将会逐渐出现好转。另一方面,环境问题在微观上的成因源自经济外部性,也就是污染主体的活动造成了其他人或社会的损失,形成了负外部效应,而责任主体却没有为此承担成本,结果是环境污染排放规模因成本与收益的不对称而被放大。正是这两方面的原因造成了当前各地区面临的环境问题,也是长江经济带生态环境问题的根源所在。
具体而言,首先,长江经济带的经济发展在总量和规模上已经成为全国乃至全球的一个增长中心,但在发展水平上仍然相对落后。在年人均收入上,整个长江经济带约为5万元;在发展效率上,长江经济带的产业结构较重,规模和技术效应还不够明显。这些因素都决定了在目前的发展阶段上,长江经济带仍然很难彻底走出行之有效的绿色发展之路。其次,在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在克服经济外部性上也面临重重困难,特别是长江流域因上下游的地理原因、所属省市的管理原因等,更容易表现出污染的外部性特征。这些派生于环境保护制度不足而形成的因素,长期极大地阻碍着社会经济的绿色发展。久而久之,类似“公地悲剧”的污染局面也就不可避免。
长江经济带应积极寻求新的经济增长点
长江经济带想要破解上述两方面的困局,实现绿色发展,笔者认为,主要应围绕以下几个方面进行。
第一,让绿色与发展相辅相成,用绿色来引领发展,用发展促进绿色。长江经济带是我国的重要经济区域,有必要也有能力在绿色发展上有所作为。在绿色发展的理念指导下,可通过改革与开放来继续提升长江经济带的经济水平,改善长江经济带的经济结构。这是较长一个时期内长江经济带能够实现绿色发展的重要保障。为此,长江经济带有必要在经济和产业的梯次演进、黄金水道建设的整合协同等方面进行新的科学探索,以取得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的协调。
第二,在微观机制上,必须进一步明晰污染者的责任。如果负外部经济效应得不到遏制,上游企业就会持续污染下游区域,而且越至下游,治理的成本就会越高,影响的环境敏感区就越广,使得下游区域经济发展赖以生存的环境恶化,最终失去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条件。因此,只有明晰污染源,将下游付出的过多社会成本均摊至沿江各主体,才能使沿江特别是下游地区的治污动力得到激发,而不是对污染放任自流。
第三,降低各污染主体的治理成本。“统筹协调、规划引领、市场运作的领导体制和工作机制”,其内涵就是试图构建完整有效的上下游流域协调管理。如果污染责任明晰,市场机制将会倒逼沿江各污染大户重新审视长江资源的价值,从而更新技术,利用统一市场逼近资源利用的“帕累托最优”。
当然,实现绿色发展的同时,长江经济带也应积极寻求新的经济增长点。其中,进行沿江生态修复将是未来较长时间内一个优先发展的选项。例如,长江防护林体系建设、湿地生态防护修复等工程会集中建设,而过去的传统行业必然会寻求一条绿色循环低碳之路,这又会创造出巨大的技术革新需求。虽然新行业的建立和传统行业的革新会引起沿江地区经济发展阵痛,但一旦形成资源节约和环境友好的局面,就会出现强有力的磁吸效应,吸引更优质、更精尖的技术或业态加入长江经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