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大原则

2016-05-30 04:02吴志远
宁夏党校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生产力

摘要: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实践和其政治经济学体系的中心问题,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新常态下改善生产力结构、提升生产力发展水平的重要举措,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大原则。

关键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生产力

中图分类号:D61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2921(2016)04-0071-04

作者简介:吴志远(1972-),男,江西九江人, 中共江西省委党校经济学教研部教授,经济学博士,主要从事政治经济学与金融学等方面的研究。 201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重点部署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任务,拉开了系统的供给侧“清理整顿”工作的序幕,伴随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所取得发展成就的一系列问题也相应被揭示出来,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矛盾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生产力之间的矛盾依然严峻地存在着,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依然是当前和未来一个时期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基本国情,改革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的内在要求也必须全面依据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国情而展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作为全面体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发展要求與目标的科学理论体系自然就成为了当前改革的根本遵循和重大原则。

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特征

(一)继承性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是秉承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立场、观点和方法创立的,是遵循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科学内核”发展起来从而有着纯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基因的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当代化、中国化的思想理论体系。人民性、实践性是马克思哲学独有特征,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特有精神,以此为指导并对此提供科学有力论证的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马克思在科学劳动价值论的基点上构建了人民性与实践性的、以剩余价值为中心从而揭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所蕴藏的丰富的社会生产关系的具有逻辑高度的政治经济学思想体系,这个逻辑体系无不渗透着对隐藏在“物”背后的以劳资关系为核心的各种社会关系或社会秩序的梳理与评价,是关于人的思想理论体系,特别饱含着对劳动者及其劳动的尊重与崇尚并试图对阻碍人类社会进步的扭曲的人的关系进行深刻的纠正。这套话语体系、逻辑体系和方法体系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所继承。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形成演变与体系脉络中有着十分鲜明的体现,诸如以公有制为主体、以按劳分配为主体、社会主义本质论、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四个全面”战略布局、补短板、城乡一体化、共同富裕与共享发展、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等等,这些不仅在具体表述上符合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范式与特征,而且还全面体现了“政治经济学”这个专属概念的内在要求,“随着人类社会形成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大意识形态的对立,以及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日益激烈,经济学在近现代演化成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西方经济学两大流派。‘政治经济学几乎成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代名词”[1]。

(二)区域性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不同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必须体现强烈的中国特征,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实践相结合的产物,是以中国经济为研究对象的基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立场、观点和方法的逐渐成熟的思想理论体系,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中国化成果。中国是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孕育于西方经济学体系的发展经济学在中国改革发展实践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这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国化所面临的思想竞争格局,而恰恰是随着西方发展经济学的逐步引入所引发的这种竞争态势成就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国化所取得的卓有成效的进步,从而彻底改变了新中国成立后教条式的照抄照搬前苏联政治经济学的状况。从落后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状态直接进入社会主义的中国经济建设必然是一场绝无仅有的人类重大实践,是一个需要重大理论创新予以支撑的实践过程,并预示着这场实践将无法直接依靠或借鉴人类已有理论成果,唯有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才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成果,但必须充分结合中国国情持续深入地进行必要的转化。当然,对“区域性”的理解也不能过于简单化,当今西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领域不少专家已经并仍在卓有成效地运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观察评价当前的世界经济运行,提出了很多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含应对经济波动)有益的理论观点,如史蒂芬·莱斯尼克及理查德·沃尔夫为代表的阶级分析学派,大卫·戈登及大卫·科茨为代表的社会结构学派等[2],对此,国内应予以充分重视。

(三)当代性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是随着我国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的改革开放进程而逐步发展起来的,是一个较为年轻但又极具成长潜力的思想理论体系,这种理论一方面来源于当代资本主义经济运行所呈现的多样性、长期性但具有系统性破坏力等诸多特征,这些特征使人们对资本主义制度基础产生了重重质疑,也对资本主义世界所流行的自由主义思想产生了强烈的批评,而且这些质疑和批评往往来自于其内部,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氛围日渐浓厚;其成长性的另一个来源则是当代中国的伟大实践,这个实践理论创新提供了大量的新元素,由于这是个成功的实践,对这些成功元素进行学术性组织创新自然是极富吸引力和激励效应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一个时期以来西方主流经济学在国内的流行在事实上恰恰对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创新发展提供了促进力量。

(四)自洽性

上述区域性和当代性意味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在时空两个维度上的创新发展,而从研究方法、研究对象(含研究议题)及其政策价值这个整体来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已发展成为一个有着高度自洽性的思想逻辑体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继承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世界观与方法论,即辩证唯物主义基于物质第一性原则的“两点论”“矛盾论”和历史唯物主义秉承的人民性及其认同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矛盾运动规律,这使其具备了良好的哲学思辨品质,同时,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所具有的宽广博大的视角也传递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使其因保留了“原汁原味”的政治经济学(而非“经济学”)特征而在研究方法、理论视野、现实性与政策指导价值等方面远远超越当今西方主流经济学。研究方法往往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研究取向乃至具体研究对象,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极力关注“物”背后“人”的关系的研究取向直接影响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使得该理论体系完全不同于当今主流西方经济学的研究范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在对经济技术体系及市场交易体系进行客观细致分析的基础上更加关注其中的制度运行体系,由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是一部马克思主义制度经济学,而西方主流经济学的供求分析脱离制度环境正是其不足之处,正如“理论经济学的用武之地在‘制度和‘社会层面,人们现实的经济活动都是在某种具体的制度框架约束之下的活动”[3](P17)。从上述研究方法、研究对象衍生出的政策体系必将极为有力地揭示制度结构与社会利益结构的深层次要害问题。显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已成长演进为一个内涵丰富、轮廓清晰的具有严格内在逻辑自洽性的理论体系。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大原则

毛泽东同志在《增强党的团结继承党的传统》的讲话中曾指出:“理论与实践的统一,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则。”理论与实践相统一是科学性的基本要求,理论的自洽性不能脱离丰富而复杂的实践而存在,否则只能是“自圆其说”而已,仅仅实现了形式上的完美,而这恰恰是当下西方主流经济学的基本特征,那种认为“现代政治经济学的历史使命在西方业已完成,也就是说,西方社会或现代社会随着政治国家与市民社会的制度化构建之完成,基本的政治的外部性问题不再作为一种变量直接纳入经济学的理论体系之中。……,现代经济学家只是一种专业化的经济学家,大可不必要求他们担当政治经济学家、宪法学家、政治学家所应承担的学科责任”[4](P75-79)的观点在当今西方经济社会实践面前似乎是站不住脚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紧扣当代中国现实与要求,基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辩证关系,努力探索并实现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与市场经济体制的有效结合,这一结合必将意味着大量创新性研究的开启及大量新问题、新形势、新任务的面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秉承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宗旨要求积极探索在生产力发展水平仍较落后的大国实行社会主义的基本模式与发展逻辑,这是各国都没有经历过的重大挑战,其成果必将构成对人类文明进步的积极贡献。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取向,使其更侧重于关注人类经济活动的“社会形式”而非局限于“物质内容”本身,从而实现从表象到实质的研究转换,由此自然就有了独特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一种新型的通往共产主义的政治经济学”[4](P75),这是极具批判性和洞察力的经济哲学思想体系。由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应成为中国经济学体系的上层建筑,并以此来统领中国经济学发展的方向、以此来规范中国经济学基础与微观层面的研究。应该认识到,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相统一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总原则和总要求,以此为基础,又衍生了如下若干值得强调的重大原则。具体而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大原则可从其研究方法、研究对象与逻辑体系及其主要思想观点、政策运用等层面来把握和归纳。

研究方法层面的重大原则无疑就是要坚持和发扬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是在与西方主流经济学及其引导的西方经济社会系统中展现中国理论与实践新形象的,它更侧重于在微观分析基础上的有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方式及其发展规律的“长期性”“宏观性”的研究,所以其研究方法必须突破当代西方经济学技术层面的方法体系而通过“经济哲学的方法来统领”[3](P42)。

基于上述,我们可以看到,研究对象与逻辑体系及其主要思想观点层面的重大原则显然就是要发展生产力。这不仅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要求,更是当代中国国情与实践的要求,是社会主义本质的要求。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中心问题是剩余价值,而“剩余价值自然基础问题必须借助劳动生产率才能阐明”[5],技术体系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资本逻辑成立的前提。由此,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就是基于对特定发展水平的生产力所内含的生产关系的科学认识而逐步发展起来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起点和基础部分,其核心就是基于对生产力状况的描述而提出的有关解放和发展生产力的重大理论判断和政策安排。经济新常态的出现源于生产力仍较落后、十八届三中全会深化改革与五大发展理念的战略目标直指生产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战术着力点就是生产力,这些都说明我国从整体上看,在今后一个较长时期内都将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基本国情仍没有根本改变。

政策运用层面的重大原则源于对研究对象与逻辑体系及其主要思想观点的理解,就是要坚持改革开放,也就是要解放生产力,这既是历史唯物主义在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具体实践运用,也是30多年来中国生产力巨大进步所证明了的正确举措,应继续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政策部分的重大原则,这一原则必然会对我国改革开放提出具体鲜明的要求,那就是渐进有序,中国必须融入经济全球化的框架,但又不能迷失方向,是在用社会主义原则实现自强的基础上并用社会主义原则参与全球经济秩序的构建与完善,国际国内两个层面的社会主义原则相辅相成、并行不悖。社会主义理想与原则要求我们不能采取“休克疗法”实现全面自由化,而必须采取充满试错程序的渐进方式来获取社会主义制度与市场经济体制实现有效结合的方式,其中关键是要处理好资本与劳动、资本与资源环境、各类资本间的关系,在积极利用资本的同时削弱资本逻辑的掠夺性,在一个仍无法离开资本与资本激励的较长时期内,运用资本与约束资本“两手”都要抓,这就是辩证法原则,而如何运用社会主义原则参与经济全球化则又是一个更为复杂的过程,因为旧的国际经济秩序是资本自由化的世界,在其问题暴露后,新秩序亟待构建是一个重要的难得机遇,社会主义原则所奉行多边平等协商、互利共赢、平等发展等主张将极有可能使其成为新秩序的核心理念。

显然,以上三项共同构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大原则,而这三项重大原则又构成了一个高度自洽的原则体系,聚焦生产力研究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要有立意深远的辩证唯物主義和历史唯物主义哲学为指导,又要有科学有效的制度改革来激励与推动,更要有基于对现代三次产业要素、竞争力、协同创新、布局及组织运行等方面的详尽梳理和分析为基础。

三、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大原则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一个关于生产力改造的过程,当然应该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大原则。原因有两个方面:其一,我国一再强调发展生产力,并通过改革开放来激励生产力的发展,但为什么事实上在生产力层面却积累了如此严重的诸如产能绝对性过剩、房地产库存不断增加、金融杠杆风险日益凸显、成本居高不下、短板问题日渐突出等问题。其二,在面对、评价并应对这些严峻问题时应采取何种态度上出现了不同倾向和舆论,有些显然违背了社会主义阶段的形势、任务与要求。正是基于以上两种突出现象,我们才要认真思考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所应遵循的原则性问题。30多年的改革开放给中国经济注入了强大的动力和拉力,中国经济总量扩张速度令人瞩目,工业化与城镇化进程大幅度推进。在这个长周期增长进程中,我国采取了后发优势的发展战略,主张通过政府对要素的适度管理来有效地实施招商引资并借此引进技术,以图改变长期困扰国内的投资乏力和技术创新乏力状况,在全要素生产率适度提升的基础上出现了投资收益的景气状况并由此成功地推进了投资驱动的发展格局,但由于市场这只“无形之手”仅能在一般商品市场主要是消费品市场上发挥调节作用,其空间受到严格局限,价值规律、竞争规律并没有深入渗透中国经济运行规则之中,政府这只“有形之手”成了中国经济成长的关键性因素,中国经济成长中的考核压力、辖区经济、以财政目标替代经济目标、投资边际效率单调下降趋势等现象大量丛生。由此,长期以来我国经济结构性问题不断积累却似乎并没有得到足够重视,“三去一降一补”这个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框架即由此而起。但是,决不能机械地、静态地理解中央提出的“三去一降一补”供给侧结构改革要求,今后应通过密切关注供给侧走势以避免这些工作成为周期性的、周而复始的路径依赖现象。在“生产力仍较落后”所持续的时期内,落后生产力的具体表现形态却是有所区分的。同时,落后生产力在空间上的差异性对于中国经济分析来说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由此,作为一个时空动态范畴,生产力发展的任务与要求的针对性必然是可变的,尤其表现在经济结构性调整对经济总量扩张之间的适应性上。从根本上看,生产力发展的基本支撑在于要素的数量尤其是质量,而要素市场化是要素资源培育与配置的有效机制,在通过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较快速构建起经济框架之后就应该转换使用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来优化这个架构,这只“看不见的手”的作用主要表现在推动实现要素市场化,这自然就成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主要任务。

自中央提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任务以来,国内各界进行了广泛的解读,其中不乏将其作为上世纪英美的供给学派与新公共管理学派所主张的供给管理的翻版来看待和理解,这显然不利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序和创新开展。应该看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力仍欠发达的中国经济新常态这个新阶段的特定命题和专属性命题,中国面临的不是英美在20世纪70~80年代所面对的“滞胀”,不是短期经济周期问题,而是在产能实现有效扩张并逐步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的过程中如何更好、更进一步地实现生态文明不断进步、经济结构性冲突不断减缓基础上的共享发展问题。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供给管理是在截然不同的约束条件、制度背景、文化传统及发展要求下提出的,是关于改造经济供给系统的两大不同方案。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当前社会主义国家最大的探索和行动,是改变中国经济下行局面的根本举措,这其中必然有诸多社会主义制度与市场经济体制相结合过程中长期以来或新近出现的难点问题亟待解决,如国资国企改革、投资体制改革、财税与金融体制改革,等等。因此,其在方向上必须是坚持社会主义的,在理论上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由此,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理论也就当然地成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中重要的新内容。

参考文献:

[1] 黄新华.当代西方“新政治经济学”的兴起——论西方政治经济学的演进与新发展[J].天津社会科学,2005(1):81.

[2] 张开,杨静.危机后西方政治经济学新进展及其启示[J].教学与研究,2014(10):43.

[3] 王明友.资本论中的市场经济逻辑[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

[4] 高全喜.我们需要怎样的政治经济学[J].学术研究,2010(2).

[5] 杨志,王岩.资本论解读[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4: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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